正文 58,茜女,隨本相回府 文 / 傳聞中的美七
茜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好似要衝過喉嚨口跳出來,她不禁以手摀住那裡,隱約能感覺到它的狂躁。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是興奮,開心,激動,還是緊張害怕?她說不清,因為她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可是她還是無法抑制的心跳。
納蘭滄海回頭看向她,面無波瀾,只是眼神裡有關切和擔憂,「你莫怕,我先去會會他。」
「……是,殿下。」茜女心神不寧的應了聲,眼簾一直低垂著,目無焦距。
不怕,不慌,也許,他只是來找殿下商議公事的,與她無關。
納蘭滄海深深盯了她一眼,再收回視線,寬袖負後,穩步朝外走去。
出得寢宮,穿過小橋走廊,來到正殿,從側門而入,只見江璞玉也正從正門緩步而入,今日他長髮束冠,藏青色錦袍,腰繫玉帶,腳踩高靴,端得是清俊公子,貴無雙。
他面無表情,姿態自然,在殿內站定,落落大方朝納蘭滄海淺施了一禮,「臣參見七皇子。」
「不必拒禮。」納蘭滄海隨意拂了下袖,「丞相,坐。」
「謝殿下。」兩人隨即各落各座,江璞玉依舊面容淡淡,因為淡漠顯得俊容暗藏傲慢,僅是這般隨意的姿態,亦是週身散發著冷霸之氣。即使在尊貴的皇子身邊,那氣勢絲毫不減。
納蘭滄海勾唇淺笑,「不知今日丞相大駕光臨,可是有極其重要的公事與本宮商議?」
江璞玉微微側頭,從眼尾若有所思地睨向他,停了會兒,說:「臣因何來此,殿下豈會不知。」
「哦?那倒是奇了。」納蘭滄海淡淡地笑著,笑容談不上溫和,「丞相自兩年前本宮生辰,可是從未移駕流王府,本宮怎能隨意猜測丞相心思?」
「納蘭滄海。」江璞玉面目冰冷的直吐他的名字,納蘭滄海也鳳目一瞇,一絲危險流溢出來,「江璞玉?」
江璞玉直盯向納蘭滄海,道:「臣的姬妾馬茜女在你的王府之內,還請殿下交與臣。」說時言語生硬,面目強勢。
納蘭滄海輕輕地笑開了,「沒見過來要人還這麼盛氣凌人的,江璞玉,你憑什麼?」
「馬茜女是臣的姬妾,殿下私扣於她,用意何在?」江璞玉陰森森地質問。
納蘭滄海眉心微顰,不悅道:「還請丞相出言慎重,本宮不屑於扣你一個姬妾。」
江璞玉鳳眼犀利,「你不承認?」
納蘭滄海面目一冷,「璞玉,為了一個女子,你親自入我王府,還對本宮出言不遜?」
江璞玉也不吃他這一套,氣勢半絲不減,虛偽面子什麼的,他從來不在乎,「我既然來了,就是確定她在這裡,還望殿下莫為難於臣。」
「我便是為難於你,又當如何?」納蘭滄海漫不經心地笑著,也不怎麼配合。
江璞玉眉心微顰,面目就顯得有些生惱,復一對上納蘭滄海促狹的目光,他又猛然驚醒,一向以來他也是處事不驚,今日,似乎急躁了。這也怪不得他沉不住氣,這些天來,他的耐心已快耗盡。
「殿下,馬茜女是臣姬妾一事,眾所周知,還請殿下將她還給臣。」
納蘭滄海笑了笑,道:「不錯,茜女是在本宮這裡,而且,就住在本宮的寢宮。」
江璞玉面色一變,猛的瞪向納蘭滄海,清俊的臉上漸漸泛起慍怒的紅,半響,陰沉沉地道:「殿下趁臣大婚繁亂之時,將臣之姬妾擄去,私扣府內,殿下此為,不怕朝臣嗤笑嗎?」
納蘭滄海不認同的搖搖頭,「丞相此言差矣,青天白日,可是馬大人親自將女兒送入王府,何來什麼擄去?私扣?丞相,還請慎言。」
江璞玉冷哼一聲,煩躁在目中湧動,「如此說來,殿下不打算將茜女交還於臣?」
「那又如何?」納蘭滄海氣定神閒。
江璞玉從座位上站起來,面目冷酷。
「丞相難道以為自己天大的本事,能在王府搶人嗎?」納蘭滄海笑盈盈的,目光卻是十分堅定。
江璞玉瞇了瞇眼,「殿下不肯放人,臣是不能在王府搶人,但是,臣只問殿下,是願意為了一名奴妾,與臣決裂麼?」
納蘭滄海定定地望住他,亦是滄然一笑,「看來,丞相真是看重茜女。」
江璞玉挑目。
「丞相亦說她只是一名奴妾,丞相卻為了她,居然跟本宮說了決裂二字,真是讓本宮大失所望。」
「是殿下步步相逼。」
「我看,原是丞相小人之心了。」納蘭滄海說完這句,語氣一下子放鬆,微歎了口氣,道:「因何丞相只想著是本宮私扣,而不是替丞相照顧呢?」
江璞玉縮了縮眸子,面露疑惑,「殿下何出此言,臣的姬妾,何時需要你來照顧?」出得言來,仍是相當的狂妄自大,絲毫的不領情。
納蘭滄海冷冷一笑,「那既然丞相本事大,今日又因何來此?」你不是不用我保護嗎?那你的姬妾怎麼跑出來了?你怎麼找了這麼久才找到?找到了還不是白瞎?
「殿下若想賣個人情給我,也不必繞這麼個圈子。」江璞玉淡漠地說,「她一個馬茜女,還算不得籌碼。」
「既然無足輕重,那丞相請回。」納蘭滄海也果斷。
江璞玉猛的盯向他,
袖子裡的手指已蜷緊。「殿下決意如此?」
納蘭滄海側目望著他,「丞相來尋人,可有求人的態度?」
江璞玉顰眉,眼睛裡隱忍的怒氣,「殿下若真有心替臣照顧於她,便會一早派人送信,私藏至今,還想臣給殿下好臉色嗎?」
「丞相新婚燕爾,不是應該陪著本宮的幽青妹妹恩愛纏綿嗎?如今區區數日,就為了一個小小姬妾大鬧王府,是為何意?」納蘭滄海說出的話不禁略帶嘲諷。
提起新婚,江璞玉的臉色掠過羞惱,「臣的私事,不勞殿下費心。」
「論起來,你我算是摯友,幽青是我妹妹,本宮如何詢問不得?」納蘭滄海也是拒不讓步。
江璞玉眉心一挑,「那又如何?郡主嫁入相府,便是我相府之人,我自會善待於她。」
「那便好,本宮勸你莫太寵一個小小的姬妾,亂了後院的規矩。」
「不必殿下提醒,臣心中有數。」江璞玉冷冷道,「再小的姬妾也是臣的人,還望殿下莫再推諉,速將她交還於臣。」
「真是急不可耐呀,看來,世人所傳江丞相清心寡慾,潔身自好都是假的,卻原來丞相也是個癡情種。」納蘭滄海說這話,語裡語外有雙重意思,意有所指,聽得江璞玉面色也是時白時青,目中隱怒。
「殿下若執意不願交人,便也罷了,臣沒有空閒,與殿下在此東拉西扯。」江璞玉忍無可忍的一拂袖,悻悻而轉。
納蘭滄海望著江璞玉氣急敗壞的背影,突地一笑,聲道:「丞相來尋人,可曾問過要尋的人之意願?」
江璞玉一怔,顰眉回頭,「什麼意思?」
「丞相可想過,茜女她因何逃出來,如果她願意留在相府,又何必出逃?」納蘭滄海短短幾句話,江璞玉的臉色就變僵。
「從何時起,殿下在意一個姬妾的意願了?」
「丞相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像茜女這種女子,她若不願回去,除非你將她鎖起來,否則,她下次又不知逃到哪裡。」納蘭滄海笑容中略帶藐視。
江璞玉鳳目危險的瞇起,聲音冷硬地道:「殿下這般輕看於臣?」
「本宮是在提醒你。」
「殿下放心,臣瞭解自己的女人,她之所以逃,無非是因為嫉妒。」江璞玉傲然道,「臣相信,只經以後臣好生待她,她便不會再出逃,也不會有機會出逃。」
納蘭滄海笑道:「單憑丞相說,本宮可不信,此事,本宮會去問一問茜女再說。」
江璞玉聽到此,情緒有些波動,「殿下讓她出來,臣親自問她。」
納蘭滄海望著江璞玉不語,神思猶豫。
江璞玉略顯焦急,催促:「殿下,還請將馬茜女喚出。」
納蘭滄海垂下眼簾,輕歎口氣道:「實不相瞞,茜女她此時,不便出來見你。」
江璞玉目中凌厲,「殿下何意?」
「她受傷了。」
江璞玉神色一怔,隨即緊張,「怎麼回事?」
「她被蛇咬傷,一直養在本宮寢宮裡。」納蘭滄海實言相告。
江璞玉眼睛輕眨,似被針刺了下,眼底掠過驚慌和擔憂,「怎會被蛇咬傷?那她現在怎樣?」
納蘭滄海定睛望著江璞玉,「現在還懷疑本宮沒有照顧於她嗎?」
江璞玉面容先是有愧,既而又淡淡一笑,道:「怕是為她招來禍事的是殿下之人吧。」
「你說的不錯,便是香兒。」納蘭滄海也不怕挑破,面目淡淡地道,「如若不是本宮,她馬茜女早已化為毒水。」
「看來臣,應該感謝殿下。」江璞玉咬牙切齒地說著,絲毫沒有感激之意。
納蘭滄海看他一眼,輕笑一下,「實不相瞞,這些時日,本宮與茜女朝夕相處,自有情份,也不用你替她感謝。」
江璞玉神色陰鬱。「女嫁從夫,馬茜女終究是臣的人。」
「本宮若沒記錯,當初你在宴席上,曾隨意將自己的姬妾送於本宮,依本宮看來,丞相不拒世俗,沒必要跟本宮這般較真。」
「臣不想跟殿下打嘴仗,殿下將臣之姬妾留於府內,已是實屬不禮之舉,現今,又害她受傷,殿下還有何資格再留她在此?」江璞玉越來越浮躁,禁不住出言直白。
納蘭滄海淡淡笑著睨著江璞玉,稍頓,便道:「也罷,本宮這就回去問問她,她若願意隨你回去,本宮絕不強留。」
江璞玉沒想到他突然就鬆口了,神情一鬆,道:「謝殿下成全。」
納蘭滄海淡笑了笑,轉身,從側門出殿。
江璞玉凝著眉心,望著納蘭滄海沒了身影,這才回轉身來,只覺得胸口憋悶沉痛,似喘不過氣來,他拂著袖,心事重重的緩步走出殿門。
他臉上的神情很凝重,並沒有找到馬茜女蹤跡的喜悅,他情願她浪跡天涯,哪怕淪為乞丐,也不想她逗留在流王府!這個結果,是他最介意的結果,可是,他縱是心有不甘,卻還是來了。
無論如何,一切得先將馬茜女帶回相府再說。
這個小女人,真是……
「丞相?」一聲輕微的聲音從後傳來,將江璞玉從神思游離中拉回
,他本能的回身,只見,站在他背後的,是寧香兒。
有一絲愕然。
方才許是他太沉津於心,完全沒有旁的心思,所以望見寧香兒的瞬間,面上還有些懵懂和迷茫。
江璞玉的神情讓寧香兒心中大怒,卻還得保持著優款款笑道:「不知丞相到此,本妃有禮了。」
江璞玉定定的望著她,如今的寧香兒,身為皇子妃,裉去了當初的清澀,已是出落的美艷逼人。江璞玉遲疑了片刻,淺淺行禮,「臣見過皇子妃。」
寧香兒美目輕眨,輕聲道:「璞玉……」
江璞玉不著痕跡的打斷她,「臣與殿下還有事相商,告退。」說完,轉身就想回殿中。
寧香兒連忙喚住他,「丞相留步。」
江璞玉不得不停下。他來之前,並不是不知道她寧香兒在此,但他顧不上顧慮,心思全被馬茜女私逃的怒火代替。而現在,他已經一心想帶回茜女,更是將府內還有她寧香兒一事丟於腦後,此番見到寧香兒,略有些意外和愕然,甚至,還有種橫生枝節的煩躁。
「不知丞相來王府,可有何要事?」寧香兒已知道馬茜女是江璞玉的寵姬,自她嫁入王府,江璞玉就只在殿下生辰時來過王府一次,這次突然來,她心中懷疑是為著馬茜女。
江璞玉是個犀利的人,既然她問了,他也不扭捏隱瞞,「臣的姬妾在王府,臣來帶人。」說到此,他想到殿下說茜女被寧香兒所傷,目光中就越發冷酷。
寧香兒臉色煞白,江璞玉心高氣傲,如今竟然為了一個馬茜女,就不計前嫌來王府要人,看來,他真的……十分在意那個女人!
「臣告退。」江璞玉不等她回話,就果然的想走人。
「香兒還以為,璞玉不會再寵愛任何人。」或許是嫉妒,或者是虛榮,寧香兒急切中帶著醋意地說。
江璞玉側目,冷哼一聲,譏諷道:「皇子妃在王府內對臣說曖昧的話,實在有失婦德。」
「你……」寧香兒沒想到江璞玉竟然這般羞辱她,氣急敗壞,「江璞玉,你太過分了!」
「臣如何過分?倒是皇子妃你,刻意來此是為何意?你不怕殿下怪罪,臣可吃罪不起!」
「江璞玉你血口噴人,王府是本妃的家,本妃想去哪兒去哪兒,你敢污蔑本妃,本妃……」
「寧香兒,不要以為你是皇子妃,本相就會懼你。」江璞玉陰了神色,字字陰狠地道,「如若你再膽敢殘害本相的人,本相絕不客氣。」
「你敢……」寧香兒美目圓瞪,氣到全身發抖,「江璞玉你為了一個賤婢,這般恐嚇本妃!」
江璞玉輕蔑的哼了一聲,說了四個字,「自取其辱。」一拂袖,翩然離去。
「江璞玉……」寧香兒恨的咬牙切齒,面容扭曲,卻也只能乾瞪著眼看著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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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輕微的腳步聲漸近,茜女猛的坐床上坐起來,忐忑不安的看著納蘭滄海進門,他離開的這一刻鐘,她坐立不安,滿面愁容,緊張又期盼的等待著。
期盼?
對,也許是女人的虛榮吧,她潛意識裡是想讓江璞玉來尋她的。
當納蘭滄海掀了簾子進來,她就睜著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望著他。
納蘭滄海看清了她眼中的期待,神情卻平靜,他走到她身邊,溫和的望著她,說:「茜女,江璞玉想帶你去相府。」
茜女一顆心放下,又提起,矛盾的垂下眼簾,皺眉不語。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他能來找她,代表他並未完全忘記她,這些天的惶惑定下了,可是終是心有不甘。她怎麼可以再回相府?
莫說他江璞玉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她呆在他身邊就戰戰兢兢,若他能誠意待她,為了孩子,她也許會認命。可現如今,他已娶了正夫人,她又當如何自處?何況她都跑出來了,因何能再回到那種境地?
更讓她難受的,不僅在「理」上他已有妻,在「情」字上,她更是難忍,想到他心有所屬,她心中難平。
於情於理,她,馬茜女,是絕不願重蹈覆轍的。
茜女的糾結表情看進了納蘭滄海的眼睛,他撫了撫她的發,柔聲安慰,「茜女,我答應過你,不會隨意將你送回相府。但是我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想回去,我就依你,如果不想回,一切就由我去處理。」
茜女突然想到他說過也會受制於人,不由擔心,「殿下會不會因為我,得罪丞相?」
納蘭滄海輕笑著搖頭,「你莫擔心我,如若本宮連一個女子也保護不了,也枉為皇室子弟。」
「可是殿下……」
「你只需真心告訴我,你,願不願隨他回去?」納蘭滄海認真的望著她,鄭重地問。
茜女陷入短暫的思忖,其實,知道江璞玉能來尋她,她心事已了,既然她不能適應相府的生活,她也不遺憾了,那麼,不如快意江湖。
但是,這個決定一旦做了,就等於與過去割捨,心中,不是不痛的。
這種痛,與她當初意氣出逃不同,當時她太激動,太倉促,顧不得想太多,而這些天來,她時不時會回想與江璞玉共住一室的過去,她知道,她有留戀,也有思念。
唉,算了,她糾結什麼呢,瀟灑一點吧,在這裡,沒人是她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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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後退一步,朝納蘭滄海鄭重的行了一禮,「殿下,茜女自求即刻離開王府。」
納蘭滄海眼中明瞭明,「茜女!」
「茜女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不想因為自己,引得殿下和丞相互生嫌隙,不如殿下趁機放我離府,這樣,丞相也怨不得殿下。」
「你這般說,是在維護本宮嗎?」納蘭滄海輕歎一聲,雙手將她扶起,道:「我很開心,你能為我著想。但是你在我這裡,丞相他已經知道,現在你再離開,已經晚了。」
「那……怎麼辦?」
「你真不願與他回去?」茜女看了他一眼,斂容道:「茜女說過,絕不為妾。」
納蘭滄海眉目一展,收回衣袖,正色道:「你放心,本宮自會勸離丞相。你且安心在此休息。」說完,決然轉身,穩步走出側室。
茜女望著納蘭滄海毅然的背影,心口那處,一寸寸收緊,他這一去,代表著她也與江璞玉永遠沒關係了。
低下頭,輕輕歎了口氣。
但願她的身體能夠快些好轉,她真的也該離開王府了。
納蘭滄海氣定神閒的走回正殿,那裡,江璞玉正面色陰沉的站著,看到他返回,他抬起頭來,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納蘭滄海淡淡的搖了搖頭,道:「不出本宮所料,茜女她不願與你回去。」
這回答,也不出江璞玉所料,納蘭滄海能輕易的讓他帶走馬茜女,不大可能。
輕嗤一笑,「不是臣不信殿下,女子都會耍性子,殿下去問,不過是白費口舌。還望殿下能將茜女帶出,臣還是親自問她為妥。」
「怎麼,你以為你問她,她就能改變心意?還是你根本不相信本宮的話?」納蘭滄海輕佻眉峰,目露不滿。
「臣並非此意,只是我與茜女是私人之事,還望殿下容我們自己處理。」
納蘭滄海盯著他,他面容寡淡,一副的胸有成竹勢在必得,納蘭滄海也不惱,只是輕淡淡地笑著,語速慢慢地說:「那麼恐怕會讓丞相失望了,茜女是個特別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堅持,絕不做他人的妾室。」
言畢,滿意地看到江璞玉臉上一閃而過的惱怒和愕然,看到他江璞玉受打擊和拒絕,真是大快人心。
「她馬茜女本就是本相的姬妾,何來不做妾室的矯情!」果然,江璞玉急了,面色鐵青,出言不善。
「丞相何曾為了一個姬妾生怒?果然,情字傷人。」納蘭滄海語帶譏諷。
江璞玉沒心思跟他鬥嘴,正色道:「殿下莫再多說,請快快讓茜女出來。」
「希望丞相也別為難本宮,讓本宮在一個小女子面前失信。」納蘭滄海也很強硬。
江璞玉危險的瞇起眼睛,「殿下執意阻攔?」
「你也別得寸進尺,本宮已幫過你。」納蘭滄海不以為意。
江璞玉怒不可遏,但很快,他壓下心底的憤怒,冷冷一哼,退而求其次地道:「她不見本相,倒也罷,但求殿下能容一個人去見見她。」
「哦,是誰?」納蘭滄海詫異。
江璞玉回轉身,示意在殿外候著的侍衛,很快,從門外就走進來一個畏首畏尾的小丫鬟。「奴婢拜見七皇子殿下!」
「她是誰?」納蘭滄海問。
江璞玉面目平靜地答:「是馬茜女的貼身侍女梅香。」
納蘭滄海凝眉,「你是何意?讓她的丫鬟去遊說?呵,江丞相真是不惜手段。」
江璞玉輕輕一笑,「她可以棄本相與不顧,但是本相顧念她的身體,特別帶了她的丫鬟來照顧她,還望殿下能收下臣的好意。」
「難道丞相以為王府內沒有能照顧她的丫鬟?」
「臣絕無此意,只是茜女她十分念舊,與梅香感情甚好,她出門在外,如果有梅香相陪,必定身心愉悅,臣,是為她好。」
納蘭滄海略一思慮,便也點頭,「好,本宮容你。」
江璞玉看了梅香一眼,「你去吧。」
梅香低著頭施了一禮,在納蘭滄海的授意下,跟隨鐵雲去往寢宮。
納蘭滄海待下人摒去,這才一轉身,坐到正位上,氣定神閒的喝茶。「丞相難得入府,可曾見到香兒了?」
江璞玉凝了凝眉,望向納蘭滄海的眼神就頗帶敵意,「殿下何意?」
「丞相何需緊張,你我與香兒從小便在一起玩耍,算是老朋友了,丞相若想見見香兒,本宮自是會應允的。」納蘭滄海優的笑著,眼神頗冷。
江璞玉也不上他的當,毫無被激怒,反而道:「臣想見自己的姬妾,殿下就左右阻攔,不肯讓步。可是,卻主動積極的讓臣見皇子妃,倒也是奇事。殿下縱然大方,但臣不能不避嫌,如今你我已是成年,比不得少時無所顧及。」
一番話,既說的風輕雲淡,又婉言諷刺了納蘭滄海的挑撥,化解了窘迫,話說的真是得體。
納蘭滄海面色變了變,頓覺得無趣,不再計較此事,轉念來,稍一猶豫,說道:「你這些時日,忙於婚事,又尋找茜女,切莫鬆懈朝中之事。」
江璞玉也正了色,不屑地道:「臣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疏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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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那就好。」納蘭滄海點了點頭,微微顰眉,「幽青是我皇叔的愛女,你莫慢待了她,以後有皇叔在,你我也多一份依靠。」
江璞玉依然面不改色,「殿下放心,臣不會慢待郡主。」
「嗯。」納蘭滄海仍是點頭,「太子對本宮的戒心愈來愈重,你我需多加防備。丞相以後言行還需稍作收斂,莫得罪朝中重臣,以防被太子抓到把柄。」
江璞玉看了他一眼,半晌,道:「臣言行自有分寸。」
「本宮知道,你手段果斷,但是太子膀翼盤根錯結,需得小心。」
江璞玉垂目,不以為然,「臣,知道。」
「嗯。」
王府寢宮內,見到梅香的茜女正興高采烈,欣喜不已。
本來,她還在室內一個黯然神傷,欲哭無淚,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梅香會來到這裡,老實說,她原本也對梅香並無太多的感情,但是還是知道梅香很是忠於她,又隔了這麼久,這一見,還真是感動。
梅香見了她也是又哭又笑,十分激動,兩人相握著手,親熱了好一陣兒。
但是茜女立即就回過味兒來,腦子裡馬上警覺,「梅香,丞相為何讓你來這兒?可是他威脅於你?」
梅香怔了怔,神色有些慌亂,遲疑片刻,說:「小姐,梅香也是十分想念小姐的,很擔心私自出逃的小姐會遇不測。又擔心被丞相抓到會……可是,沒想到丞相居然待我很好,今日他讓人喚了我去,說來找小姐,我就來了。」
「梅香,說重點,丞相可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她很懷疑江璞玉會這麼細心,還讓她的丫鬟來跟她敘舊。
梅香想了想,說:「小姐,丞相只跟我說,讓我來接你回相府。」
茜女定了會兒,立即想到,「他說讓你來接我?」
梅香點頭。
茜女不禁思忖,這個江璞玉,她太瞭解他的陰陽怪氣了,他這是通過梅香來威脅於她!
這意思便是,梅香來接她,她若讓接了,梅香任務完成,可是若接她不成,豈不是抗命?這罪責罰下來……梅香的小命憂矣。
江璞玉!太tm陰險了!
不知怎麼,茜女頓覺得全身振奮,充滿了鬥志!
「小姐,你這些天都在流王府嗎?小姐你真是幸運,能遇到七皇子,還收留於你。」梅香又開始了碎碎念,「聽到小姐安康梅香就放心了,小姐呀,你不知道,丞相現在對你可好了,你不見了,他居然還大張旗鼓的找你,連郡主都冷落了呢,梅香覺得,小姐才得丞相的心呢,小姐你也別想不開了,誰讓咱們馬府身份比不過那郡主,丞相娶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依梅香看,丞相這麼看重你,將來也說不定會封你側夫人的,一樣風光呀,小姐,你別鬧脾氣了,丞相這麼遷就你,已經破天荒了,別再惹了丞相不高興,萬一丞相生了氣,真的不管你了,你可怎麼辦哪……」
「梅香,別說了!」茜女忍不住吼了她一句,心煩意亂。「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實在不想再回去受虐。」
「受虐?怎麼會?丞相那樣一個璧人,你這麼忤逆他也沒有罰你,還讓我好伺候你呢,小姐,丞相這是寵你呀,你不知道,就連我,都因為丞相寵你而覺得驕傲呢,那琉璃樓的多少小姐丫鬟現在都巴結我!」梅香說著一臉的得意自滿。
「梅香,你不懂,他畢竟娶了郡主了。」
「小姐,你真奇怪,丞相娶親很正常呀,小姐以後得學會爭寵才是。」
「別說了,梅香,我問你,你可願跟著我留下來,然後再跟我一起出王府府?」茜女一臉認真鄭重的問她。
梅香詫異的睜大眼睛,「留下來?再出王府?小姐,你是想回馬府嗎?別想了,你就算回馬府,老爺也會將你送回相府的,來之前我見著老爺了……」
茜女一驚,一下抓緊了她,「你說什麼?江璞玉是不是抓了我爹和我娘?」
「抓?」梅香眨了眨眼,搖頭,「丞相對老爺和姨娘好生相待呢。」
茜女頓時心中一沉,又焦急又氣憤,就知道,江璞玉他不是善人,她錯了,就算他不在乎她,也不會任由她忤逆,任由她逃跑!
今天,他這趟來是胸有成竹的,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顧一切也得抓她回去。用梅香,她父親和娘親的性命來警告她,來威脅她!她該知道,他江璞玉從不會被動,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裡。
她不去見他,他就讓梅香來告之她這一切!
真是陰險狠辣!
茜女心急如焚的在房中來回走動,猶豫不定。
怎麼辦?就這麼跟他回去?那以後她還不是重新過那種日子?不,比她想像的會更加艱難!她實在不想面對那個幽青郡主,不想時時回想他與皇子妃的曖昧情事!
可是不回去?可以不回去嗎?那麼,江璞玉就會將怒氣發洩到梅香和她父母身上,不管如何,不管她對梅香和父母的感情深淺,這些都是人命,人命運關天啊,她無法無視,而且她知道,這個江璞玉從來不將人命當回事,她不能,任由他因了她而殺人!
她現在就像那條蛇,被江璞玉按住了七寸。
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即興奮又絕望。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我們還是快隨丞相回府吧,這裡……」梅香環視了一眼四周,驚惶道,「這裡可是王府,
,我可不敢在這裡住。」
茜女瞇了瞇眼,「不敢在這裡住?」
「嗯,是啊,王府再好,可是別人的。」梅香天真的點頭,「梅香覺得在相府在住的安心。」
茜女無奈的笑了下。
長歎了口氣,也罷,天意如此。
「好,我隨你去見丞相。」這話說出來,胸口一口郁氣,竟然豁然開朗了。江璞玉,看來,你我的恩怨未了,那麼,只能勇敢面對吧。
梅香眉開眼笑,拉住她前往,「小姐,你還有行李嗎?」
「行李?」茜女苦笑,「我在這裡,吃住都是殿下的,何來行李。」
梅香眨了眨眼,喜道:「梅香也聽說七皇子溫和善,他一定也對小姐很好。」
茜女不想再多想,點了下頭,朝外走,「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屋門,外面,鐵雲面目嚴謹地看著她。
「鐵雲,殿下何在?可否帶我見他。」茜女溫淡的說。
鐵雲看了看梅香,猶豫片刻,點頭,「姑娘請。」
於是茜女和梅香又隨著鐵雲一起前往正殿。
殿內,兩個大男人依然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氣氛不溫不淡。
茜女從側門外就心跳加快,緩步入門,慢慢抬起眼簾,就算有心理準備,仍是為所看到的絕世美景而心生驚歎。
主位上,納蘭滄海一身溫潤如玉,姿態優貴氣,一張俊顏出塵脫俗,眉目如畫,傾天傾地。
他的右手下,獨坐著孤傲如昨的當朝丞相江璞玉,他側顏線條柔美,神色冷峻,眉眼精美,與皇子同處,絲毫不減其囂張張揚的氣勢,一動一靜都均顯狂霸,一睥一睨盡顯邪魅,端得也是絕代風華。
茜女靜靜的望著世間最養眼的畫面,腳步遲遲不得上前。
他的身影,彷彿隔絕了一個世紀,如今再見,猶如還在夢中,又真實的很殘忍。
座上的兩個美男子,是何種人,早已察覺了她的闖入,紛紛側過面來。
納蘭滄海見到茜女,眼睛微微的彎起來,薄唇動了動,出言道:「茜女,過來。」
茜女全身微微一動,眼中惶恐。
果然,納蘭滄海那略帶挑釁的「過來」二字,刺到了江璞玉的眼,江璞玉淺淺一個眼神從眼尾處睨來,直直盯上茜女的眼睛,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緊盯著茜女的臉,並朝著她緩緩伸出了一隻手。
茜女望著他的手,修長蒼白,在寬大的袖子裡,顯得有些瘦弱。不知怎麼,她心口一痛,鼻尖一酸,竟想落下淚來。
再抬眼,對上江璞玉平和清澈的眼睛,她的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