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紅樓之孤王有疾

正文 第7章 宮中瑣事 文 / 白衣慕卿相

    對司徒而言,如果說整日裡習練武,外加逗逗未來的小媳婦,他的金娃娃,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那也是不錯的。但是身在其位,身在宮中,有時候,人不由己。

    皇宮,他曾經飄蕩了千年,一次次的重複輪迴,所有的一切映在腦海中,仿若一個又一個荒誕的笑話。每一天都有人那麼不正常的生老病死,每一刻都在上演悲歡離合。

    每一個人,都是戲子。

    穿著世上最尊貴的權利外衣,上演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恩怨情仇,就像淤泥中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蓮花一般,皇權的至高無上讓人仰望,膽顫,敬畏,但是它根植於世上最昂裝的淤泥之中,而且淤泥泛著濃臭的血腥味。

    就如同現在——

    司徒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不斷磕頭求饒的東宮膳食主管太監蘇海,一下連著一下,咚咚作響,在空曠的大殿內聽起來頗為惹人心驚。

    乖乖小心翼翼的打量這司徒的神色,心裡重重的歎一口氣,直待蘇海額頭滿是鮮血,血流不止,思忖著素日仁愛的太子殿下該氣消,才上前一步,低聲求道:「太子殿下,蘇公公知錯了,現在您如此施罰於他,若是日後皇上問起來,不好言說……而且,對太子殿下您的名譽不好。」太子殿下衣食住行所需的人都是皇帝一手包辦調派的人手。雖然他們屬於東宮,但是皇上才是他們的主子。而且,內務府裡各種勢力關係盤根錯節,他也不願意蘇海因為一盤小小的桂花糕就死了,不說蘇海司膳局能獲得多少利益,就說其背後的靠山也好不開罪。

    聞言,司徒眼睫一抬,朝乖乖看了一眼,唇角一彎,冷笑道:「若孤王沒有記錯,乖公公你可是戴權的干侄子?」

    「是。」乖乖不明所以,小聲回到,說完之後,忽地心中一稟,莫名的湧出一股不安的心緒。

    「戴內相掌大明宮內務,」司徒抿口茶,眉頭蹙起,淡淡道:「他可從未玩忽職守讓手下人偷雞摸狗,監守自盜!乖公公,你只學了皮毛啊--」拉長了語調,司徒將視線重新移回蘇海身上,冷哼道:「縱然孤不愛甜食零嘴,但是也沒有落入奴才腰包的道理!」

    跪地的蘇海一顫,繼續磕頭不已,結結巴巴道:「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怎麼敢如此行事……奴才私心想著皇上出征,宮中上下節儉,奴才忖著殿下您向來不愛甜食,就想著省下來,這也可以挪出一筆銀錢,當成殿下您的一片孝心愛心充當軍餉……」說著說著,蘇海忽地暗中一喜,這大帽子扣下來,饒是太子殿下也拿他沒什麼辦法了。先前太子殿下平日裡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吃食,而且,現在皇上不在,後宮之中雖有太皇太后坐鎮,但理事管轄公務之一的乃是凌妃。大皇子之母。且大皇子進宮了,太皇太后親下的命令。他是宮裡的老油條了,不趁著這個時候撈一把,還等什麼時候?

    ……

    …………

    司徒面色一沉。

    餘光偷偷瞥了一眼司徒的神色,蘇海一喜,愈發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低聲訴說著。

    「拉出去,當著東宮所有宮侍的面,仗斃!」司徒對蘇海的話語並不在意,雙手慢慢的摩挲著茶沿,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孤乃東宮之主,就算只有八歲,也輪不到區區一個奴才指手劃腳,騎到孤王頭上,借孤名義行事,俗話說殺雞儆猴,正好,孤試試這話靈不靈!」

    「太子殿下,乖乖一顫,心裡打鼓不已,砰砰的直跳,您這般……」

    「孤這般如何?!」司徒將茶盞擱在茶几之上,怒道:「這一次他能剋扣孤的分例,孤乃太子之尊,尚不敬畏,你說,下一次,剋扣誰的?名聲又如何,斷能因一時浮名壞了祖宗規矩,縱容此等人存在?」

    心中一顫,乖乖自不敢再言說一語,打量了一眼神色不虞的司徒,心中暗暗叫苦。

    「仗斃,拖下去。」司徒斬釘截鐵道。

    當即有侍衛上前,將訴說忠心的蘇海拉下去,不一會兒,殿外便傳來啪啪啪的聲響,三炷香時間不到,聲音便消了下去,只不過外面有微風拂入,帶著一絲的血腥氣。

    司徒靜默的坐了許久,眼眸緩緩的睜開,露出清明的神色,擺架孝慈宮——

    「曾祖母!」司徒行禮之後,輕聲的稟明原委,「孫兒先前處置了一宮人,原本是不想打擾曾祖母您的寧靜生活,但是曾孫一時輕狂,聽著人不知悔改狡辯為孫兒好,說些曾孫用不著某些份例,他就私心想著挪用了……曾孫想著,沒規矩不成方圓,蘇海升為東宮膳食主管剋扣貪污在先,又妄圖美化自己,利用我們惦念軍中眾將士,父皇的心,實在可惡至極,故此,將人仗斃了!」

    慈恩聞言,拉著司徒的手笑笑,「自然不會怪阿成了,這件事,阿成做得對。馭下該鬆弛有度!」果真,剛讓人回來,趁著皇帝不在,鬼魅奸佞就橫行。趁著她這把老骨頭,還震得住人,現在掐死苗頭,也好比日後歪心思滋生!

    說罷了幾句,慈恩閉了閉眼,話鋒一轉,想起昨日之事,輕聲道:「阿成,你若是護著幼弟,那便是兄弟手足情深,但若是臣子,私下裡也是君臣相宜的佳話,可是當著眾伴讀,當著太傅,你就是不尊師重道,懂嗎?」

    藏在袖子中的手慢慢的握緊,司徒毫不避閃慈恩看過來銳利若刀鋒,能割開一切看清本質的眼神,頷首,有些難為情一般的一笑,「曾祖母,您教訓的是,不過小哭包也是好玩的很,我……那時候也是鬼使神差就護著一些,大概……也許……是那種當哥哥的樂趣吧!」邊說,邊走近攙扶著慈恩,眼眸含著一絲的期待,「大哥什麼時候會來,您說我可不可以跟賈赦一般,什麼都不幹,說句哥哥,你幫

    我啊?」

    「你啊~~」慈恩聽著人的小心翼翼著,眼眸還泛著一絲閃亮的光芒,一想起司徒自幼無娘,又孤單一人宮中長大,現在還隱約的被人趁機做筏子,心裡默默的歎口氣,閃過一絲決絕的神色,鄭重道:「自然會了,你們可是親兄弟,他這個當大哥的會護著你,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這樣最好了!」司徒恍若孩童一般,孩子氣的說道。

    「自然……」慈恩正拉著人說笑著,忽地外面來報,凌妃,大皇子到,不由歎道:「這說曹操,曹操就到。」

    司徒順著視線,朝門外看去。

    他們上一輩子爭得你死我活,但是卻同樣為他人做嫁衣。

    司、徒、毅!

    不比日後身形偉岸,堅毅挺拔,如今司徒毅,不過九歲,但也可以窺伺日後的英姿颯爽來。濃眉大眼,鷹筆挺翹,只幾筆就勾勒出立體的輪廓來,相比他男孝女相,酷似生母,那司徒毅便有幾分與皇帝同面姿來。

    至於他旁邊,穿戴得體,處處彰顯大家閨秀氣質的凌妃,乃是老將凌斌之女,出身靖遠侯府。在他父皇的後宮之中,也算一枝獨秀。入宮為妃,終其一生,也只是妃。

    在司徒打量人的同時,司徒毅目光也直刺而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人一圈。雖然三節兩壽,他也是奉命入宮的,但是相比一直在宮中的司徒,他心裡還是說不出的嫉妒與心酸。而且,在看到此人面色伊麗之後,他都恨不得揪著人問問,就這小白臉模樣,你有什麼資格當太子?!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然後旋即又互相撇開目光。

    「看看,這兄弟兩~~」慈恩慈愛的笑笑,揮揮手,一手一邊,拉著,道:「你們兄弟兩啊,要相親相愛,現在……」絮絮叨叨說了一串,還說明了為何會行宮暫養的緣由,「我這老太婆啊寧可信其有,你們都是我的曾孫子,如今宮裡就只有你們兄弟倆,一定要手足齊心,想想你父皇,還有萬千的戰士先前浴血奮戰,你們能讀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要珍惜,莫要課堂上吵鬧,不要辜負你們父皇的拳拳愛子之心給你們請來名動天下的聞先生為師……」

    「是,曾祖母。」兩人躬身行禮,默默的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恭敬道:「曾孫不會辜負曾祖母的教誨,我們兄弟倆會齊心協力的。」

    「這樣就好!就好!」連連感歎了幾句,又綵衣娛親一番,慈恩命人送兩人去尚書房。當兩人背影消失在眼前,慈恩斜睨了一眼凌妃,沉聲道:「就說為了祈福,將宮中年紀大了宮女放出宮去,老了的內監,也找個莊子,給養老吧。」

    凌妃點頭稱是之後,又抬眸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笑容旋即收斂,躊躇道:「娘娘,您……宮女素有慣例,可這內監……」

    「內監又如何,沒有慣例,哀家就開了這先例!」慈恩冷聲道:「你與其他兩妃擬辦個章程出來吧!」

    看人斬釘截鐵的模樣,凌妃頷首,回到了宮中,面色倏忽一變,喚來心腹嬤嬤去查探緣由。

    不一會兒,心腹的奶嬤嬤便悄聲回稟,「娘娘,據說東宮今日仗斃了膳食的總管太監。」

    「東宮?」凌妃一愣。這東宮上下全是皇帝一手調派,把手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誰會這麼沒眼色的給這小祖宗排頭吃?

    「娘娘,」奶嬤嬤看人面色不解,愈發上前一步解釋緣由,「太子殿下今日早膳命人準備了糕點,您也聽說了,這殿下對伴讀賈赦,據說合了眼緣,向來恩寵,就想著把自己份例的糕點給人帶去,誰知道等了大半時辰,不過半盤的糕點,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一查,發現蘇海中飽私囊,當即就發作了!」

    「這樣啊~~」凌妃端起茶盞,抿口茶,無所謂道:「毅兒剛入宮,還是低調一些為好,既然太子殿下已經懲辦了,太皇太后也下了了,我們照辦便可。」

    「娘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宮裡私下謠言都衝著您來,說是您背後指示,準備給人下馬威,否則怎麼不早不晚,偏偏就趕巧了呢!」

    「放肆!」凌妃怒道:「如今華晉還危在旦夕,前途未卜,我為我兒謀劃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狠狠查,看看那個小人在背後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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