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64章 拿命賠你 文 / 蘇如憶
雲國朝慎殿。
御史趙奚被內侍傳入朝慎殿,腳步不若平常的緩和。此時朝慎殿的光線甚是暗淡,踏進朝慎殿微微抬首,只可依稀瞧見朝慎殿的高堂之上一人端坐,身形如同往日,唯獨瞧不清高堂之上那人的表情。
這幾日京中生了不少事,可他趙奚本就是世人眼中的紈褲,憑著父親功勞上位的官家子弟,沾染這些事兒倒不如閒在府裡聽聽曲,瞧瞧舞。
本是晴朗的天的雲國都城卻在今日陰雨綿綿,縱是正午天色也是陰鬱地不似平常,一路入宮便頂著這一頭烏雲,黑壓壓的天彷彿隨時都會塌陷在他趙奚的頭上。
因著襄侯溫千山離京之事,京中多了不少猜測。
趙奚身為御史,自是聽了些風聲。
正午正在府中宴著客,宮中來了人,連一刻都不准耽誤便將他請進了宮。於是他丟了府裡的賓客就進宮了。
這一路陰雨陣陣的,實在來雨得太沒有徵兆。
「趙大人。」內侍甚至都沒有通報就將他直接請進了朝慎殿。
朝慎殿中暗淡的光亮,殿外忽閃的雷電一時霎時叫他瞧清了殿中高堂高坐的男子身影。殿下站著的是正回頭看著他的雲國右僕射王賀齡。
身後「吱呀」一聲,厚重的宮殿門被徐徐關閉,唯獨剩了殿中暈黃的燭光,影影綽綽在殿中閃爍。
王賀齡面上沒有表情。
趙奚又走了幾步,方俯身跪下:「君上萬安。」
手伏靠在頭頂,禮數甚是周全。
只聽大殿一聲突兀響聲,趙奚只覺頭頂之處一陣涼風襲過。慎微抬頭,燭光微弱下卻見頭頂之處正落了一暗黃色奏折。如同他常日裡送進宮中的奏折,很是平常的奏折。
趙奚深覺此時的氣氛詭異,看了眼王賀齡,王賀齡調轉了眼神。唯有顫巍巍撿起奏折。
「臣王賀齡,啟奏御史趙奚勾結蜀國,與蜀國暗通款曲,疑思誤國……」愈是看到下文,趙奚的眉頭皺得愈是深。
面上的表情更是不可置信,旋即錯然伏地:「君上明察,臣冤枉。」
大殿的燭火下,暈黃的光色,端坐於高堂處的男子終是抬起頭。伏引的幾日難眠的疲累眸中帶了幾分血絲,甚而看著趙奚的眼神中帶了一抹殘忍的殺機,那是趙奚從未在這位新君眸中見過的。
趙奚與伏引之間本就不是平和的君臣關係,早年趙奚強納民女,便被伏引參到了先王伏褚手裡。
伏引望向趙奚時眼中此時的j□j殺機:「冤枉?王大人,既然是你送上的奏折,就讓你好好讓趙大人覺醒覺醒。」
「是。」王賀齡立在俯身的趙奚邊上。
趙奚抬頭看向王賀齡,眼中全然的不可置信。
王賀齡已經白了的兩鬢在這片暈黃之中無比顯眼:「當日趙大人是作為赴蜀的使者被派遣蜀國陳述先王喪文,是也不是?」
趙奚眸色略過一絲不解。
「那便是了。」王賀齡回身向著伏引高堂偏左的方向望了一眼。
趙奚腦中一片混沌,卻在循著王賀齡的眼神望處霎時懵了。
不知何時,大殿之中,高堂之側,立了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
女子眼皮低垂,面容嬌妍,髮鬢簡素,唇色如滴。身若幽蘭柳枝,薄肌玉骨,楚楚動人、惹人憐惜,舉手投足皆是我見猶憐的女兒風韻。
趙奚望著眼前光影下的女子身影,卻在寡淡的光影下認出了這女子便是他從應城祁府救下的女子——柳茗。
「這位女子,趙大人不會不認識了。」王賀齡輕道。
女子忽然看向趙奚,目光中一如既往的溫軟如水:「小女子柳茗,是趙大人新納的小妾。」
仿若一聲悶雷,直直撞入了趙奚心中。
女子立在那處,輕手從袖中掏出一頁沒有什麼特別的紙張,目光盈盈含情若水。
趙奚落眼之處,自是瞧清了女子手上的正是他與應城祁家立下的欠據。
伏引身側的阿四接過紙張。
大殿門復又打開,一聲悶雷,將女子離開的背影映得無比陰晦。
這寬闊的大殿,看到悶雷一聲女子身子一顫間,趙奚眸色動了動。
殿門再次落下之時,朝慎殿中又是一片昏黃。
趙奚的眉目在朝慎殿的細微燭火下漸漸迷濛。
……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
當趙奚被內侍一步不離送回侍郎府時,天邊的烏雲還未散去,這陣雨,真是又急由久……
偌大的侍郎府,正午的客人已經散了。
衣角發端被雨打濕,趙奚走入柳茗房中之時,柳茗著了一身紅衣,那個是他從未見過的柳茗。
女子單薄的紅衣在暗淡的天色下翩然起舞,房門大敞,女子的紅衣霎時飄飛在風中,凌虐秋風中的一襲紅衣仿若燃起的一抹心火,舞姿一樣曼妙。
柳茗紅衣點地,目光迷離惘然若失。
「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柳茗紅衣若血。
趙奚立在門口,看著柳茗:「君上感念趙家功績,賜以族人全屍留全顏面。」
滿門誅殺,趙氏族人全族獲罪。
趙奚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仿若被賜死的,沒有他,「那日長龍街的血案中,那些黑衣人用的是趙家的私刃,兵刃之上還有父親的私徽。」
「柳茗是梨園出身。」柳茗如水的眸光鎖上了趙奚:「呵,戲子無情。」
戲子無情,戲子無義。
「你大義滅親,離開趙家吧。」趙奚似是沒有聽到柳茗的話,淡淡道。
柳茗眉目如畫,淺淺一笑,笑得淒涼,「我舞了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個舞是舞給自己看的。」
趙奚看她衣袂揚起,紅衣飄飄,舞衣紅火。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嗓音輕柔舒緩,柳茗面上的笑意卻似那日他帶她離開祁府時的模樣。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
歌聲戛然而止。
柳茗的笑意中,唇畔間的紅,滴滴沁入紅衣的紗,與舞衣的紅暈到一處,辨不出顏色了。
趙奚跨步入房,便順勢將柳茗下垂的身子攬在懷中,看著柳茗嘴角的刺眼,趙奚久久沒有說出話。
淒清的笑意,卻帶下了柳茗眼角濕潤,「被你納入府中後一直都在想,為什麼你就是不碰我。祁府的那夜,是我在身上塗了媚粉。」
「後來陳氏告訴我,她招惹了少卿大人的獨子,你想救她於是編排了一出強取豪奪的戲碼。這齣戲,真是我從沒在梨園見過的。可我沒有選擇了。」
她柳茗,本身就是一出計。
她沒有選擇。
縱傳言他憐她寵她,可她一直都不覺得她將這齣戲做成功了。
柳茗的身子發冷,趙奚下意識將柳茗攬得更緊:「不是你,刀劍上趙家的私徽才是君上重緊的,君上重視溫家,長龍街的血案才是君上著緊的。你不過說了幾句話,無非是給了君上壓下趙家的機會。」
「我這條命是祁家救下的,已經還了。」柳茗輕笑,「柳茗……拿命賠你。」
他知道,她服了毒。
趙奚攬著柳茗幾無氣息的身軀,朝慎殿上,他就明瞭柳茗就是一出美人計。
攬得越發緊了些。
很快,趙家便都完了。
趙家就此覆了。
終歸他還是眾人眼中的紈褲,世人眼中搶佔民女的官家子。
作者有話要說:趙家被歸咎為蜀國的細作,消停消停。
明天三更,今晚通宵戰一萬。
細作的事情暫時消停下,明天清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