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5章 美人入懷 文 / 蘇如憶
大和二十年秋,雲王伏褚薨,與其寵妃王氏逝世相隔六日。遵其遺旨,由太子伏引七日後於太廟呈璽授、衛衣冠,正式成為雲國新主。
溫宅的後院,除卻溫清淺的笑聲,旁的時候也實在是安靜得很。
這素簡的小院前後住了甚至沒有半個月,照如今這情勢發展下去,只消伏引順利即位,怕是又要遷回京城了。
一直覺著現在這樣的狀態是最好了,可以在五里城這樣一個角落客觀聽著京城裡傳出的消息。
高高飛揚在天際的風箏,尾後拖著的長長的白色鳶尾在空中清爽的風中飄飛。風箏線的一頭繫在了仿若已是飛入雲中的風箏身上,另一頭,纖細白皙的手指操縱著風箏的另一頭。
伏褚薨逝,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看著天際自在飛翔的風箏,她一直在等這個最好的時機。
「小姐。」玲瓏的聲音在身後起。
眼見風箏在風的帶動下飛得肆意,溫清玉挑起手中的線,拿起身旁小竹桌上的剪刀輕輕一剪。
風箏脫了線,便是天高任其飛,沒有牽絆了。
溫清玉回頭,指了指小竹桌上剩下的一隻風箏,是蜜蜂狀的。民間的工藝與京城造出來的自是低廉了些,但手工真是不差的:「把這只風箏給淺兒送過去,她那風箏都被她玩得髒兮兮的。」
「是,小姐。」玲瓏將竹桌上的風箏拿起,有些好奇,「小姐讓安子買了許多風箏回來,為何又要將風箏剪斷呢?」
「給城裡城外多些茶餘飯後的談資。」溫清玉輕道,繼而看著玲瓏手上最後一個風箏:「這些風箏都是在城裡買的吧?」
玲瓏見溫清玉扯開問題,答道:「小姐囑咐過了,安子機靈著呢,是在城外的觀音廟那邊買的,那邊每天來去的人多,不惹眼,分次多找了幾個小販。」
「這便好。」再一抬頭,天邊的風箏終是飛得尋不見蹤跡了。
然而此時的蜀國宮中,男子一身黑色蟒服,身姿頎長,狹長的雙目幽深如暗譚,唇角勾出的笑意冷冽不入眼。君王殿下的伏地而跪之人一身素白,手上恭恭敬敬捧著悼文。
「孰天不假年,猝爾薨逝……」念著來人手捧悼文的最後幾句,楚桓狹目微瞇,眸色陰鬱莫名。
雲國遣使來伏地而跪之人不是旁人,便是趙奚。不錯,便是那位安寧長公主的夫婿趙奚:「先王身子忽然大落,宮中太醫皆是措手不及。」
「不是因為提防我蜀國?」楚桓薄唇輕啟,眉眼一低看不出情緒。
趙奚面上一驚:「不……不是,蜀君多慮,實則是因妗妃娘娘純良柔嘉卻紅顏薄命,先王念娘娘至深,這才倒下了。」
趙奚是個渾人,左右不過是個紈褲。說著宮裡交代的話,聽著倒不似全然不可信。
「哦?」楚桓微微挑眉,狹長的雙目予人一種無形的緊迫感,「倒是孤多想了?」
趙奚不敢言語,只伏地捧著悼文。
趙奚這一趟也便是走著鄰國的儀式,一國之君薨逝,鄰國按理是要派使者前往悼慰,兩國雖然暗鬥,明裡兩國卻結了秦晉,蜀君楚桓的溫妃是雲國女子,於情於理雲國都要盡這份理。至於蜀國是否領受,便又作旁的說法了。
楚桓黑袍廣袖輕揮,微冠的發張揚邪肆。從几案後起身,仿若閒庭信步般輕踱到趙奚面前。
祁慕簫立在趙奚身旁,只覺趙奚伏地更加低了,捧著悼文的手舉得高高。眼見楚桓居高臨下俯視著趙奚,會意將趙奚手上的悼文從他手中抽出。
「你們君上是四日前去的?」楚桓掃了一眼悼文。
趙奚只覺頭頂一陣壓迫感,連忙回道:「是。」
楚桓嘴角撇了一撇森冷之氣:「給雲國來的使者安排個住處。」
「是。」祁慕簫應道。
趙奚詫異抬頭:「可是……」
「使者放心,我們君上是不會讓使者難做的。」祁慕簫打斷趙奚的話。
言下之意便是蜀國會派人前往雲國了。
楚桓沒有說話,只在趙奚離開君王殿時貌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不知使者名姓?」
「趙奚。」壓下心中的異樣,趙奚回身輕道。
趙奚久久看著楚桓,卻見楚桓但笑不語。
「趙大人,請。」祁慕簫望了君王殿上那黑色蟒袍的男子。
華麗空曠的君王殿,一片華錦珠碧,四周墜起的琉璃暈黃色燈點著燭火,君王殿上幽如深谷一般,男子嘴角微微一挑:「趙奚。」
趙奚跟著祁慕簫一路出了宮門,本以為祁慕簫會帶他回先前的驛站,不想卻帶著他一路走入了蜀都應城一戶高門——應城祁家:「君上吩咐,趙大人是雲國來的貴客,不能住在驛館那樣簡陋的地方。」
趙奚第一次出使蜀國,之所以被朝臣舉薦,便是依仗著這一嘴的圓滑世故。
當然,雲國那些大臣也並不是欣賞趙奚。
祁家從前便是蜀國的商門大戶,依仗著饒會的威勢很快壯大,如今依上了蜀國最大的靠山,已然發展成了應城第一商。尤以祁慕簫跟著蜀國這位新君辦事,祁家更是將商家的手摸入朝堂。
祁家的風光,祁府從極目之處到細微都是名家打造,府中佈置精巧,傢俱器具都是用的頂尖的材質。
趙奚身處蜀國,又道是蜀君的意思,自是不好拒絕。
被安排進了一間大廂房,坐落祁府的南廂房,此夜夜垂星幕,月影風清,該是一夜好夢。
月色如水,秋日裡烏雲不閉月,透了幾縷穿過窗欞。
想到白日裡君王殿裡那個眼神幽深、暗如深潭的男子,雖然有了承諾,卻不知為何還是難以安心入眠。
輾轉難眠至夜半,趙奚終是起身以月光為引在廂房裡摸索著。
忽然,趙奚所住的南廂房外忽然起了一陣火光,伴著祁家下人喧鬧的聲音。
本還以為是鬧了火災,不想一直沒聽到滅火的字眼。
趙奚下意識躡手躡腳湊近了門口,頭靠著門聽著外頭的動靜。外面這樣打的陣仗,不會是小事。
只見門外聚滿了火把,十多個下人聚在一處,為首一人看似是管家模樣,指揮著身邊的下人:「你們去那邊,其他人跟我去這邊搜。」
趙奚連忙放低了身子,直等到門外沒了動靜這才輕輕開了門栓,伸著頭怯怯望了一眼,終是緩了口氣。
他只是雲國來的使者,這祁家裡頭發生了什麼也容不得他好奇。
思及至此,趙奚此時只想可以明日如蜀君所言順利定下前往雲國的使者。連忙又矮了身子直低到紙壁之下。
退進房間,正要關門,豈料下一刻便有一個溫暖的身子撲進了他懷裡。
女兒家獨有的脂粉香,體香在空氣中的溫度,伴著女子發間瀰散開的沁人之髮香,皎潔月色下,此時趙奚眼前,不,更準確的說是他懷中擁著的,是一個面容嬌妍、身姿窈窕的女子。
女子溫香軟玉直直便撲到了趙奚的懷裡,女子香襲入趙奚鼻腔,月光下的女子突如其來撞入身邊,似如月仙。
趙奚怔忪著:「姑……姑娘……」
話未說完,趙奚的唇便被一抹溫暖附住。女子示意趙奚噤聲,如水一般的眸子睜得大大,眼中氤氳如水,盈盈有神:「求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裡。」
趙奚下意識說不出了話,望著女子的神采失神。下一刻,溫軟涼卻。女子脫開趙奚的懷,輕手輕腳將趙奚的房門關上。
趙奚似還停留在懷中女子的溫暖中,瞧著女子的動作不忍心說話。
月光映照透過紙壁映著女子的背,女子看著趙奚,看了良久方有了些不安,眼神閃爍間如月色的清麗:「公子,小女子失禮了。」
女子只著了一身薄衫,白皙的藕臂露在月色下,女子面上有些不大自在。
趙奚這才察覺自己看得失神。
「公子救救小女子吧。」女子楚楚可憐。
趙奚望著女子這模樣,踟躕問道:「姑娘好好的,何須救?」
女子忽然眼中落淚,「小女子本是梨園一個小戲子,被惡人帶進來這裡,說是要做人家的小妾。小女子自知一人難能逃出去,求這位公子搭救。」
美人落淚最是我見猶憐,女子落淚一番言語著實惹憐。
趙奚依舊還留了份理智:「姑娘,在下不是蜀國人。」
女子忽然執起趙奚手,輕輕執到自己的心口處:「小女子也知此時令公子為難。若然公子不願小女子也不強求,小女子一生孤清,如何也不願所托非人。若連公子都不願搭救小女子,小女子也活之濫命……」
悅耳的聲音字字數出,趙奚見女子如此,也生了幾番同情意。
女子眸光如水,抽了手便要往牆上去撞。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招似是受用。趙奚慌張拉住了女子,慣性緣由,女子溫軟的身子被拖入了趙奚的懷中。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女子身上散發出的香氣襲入趙奚鼻腔,女兒香,冰肌骨,旖旎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