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6章 饒會之死 文 / 蘇如憶
「冉兒生氣了?」姜沿寵溺一笑。
溫清玉坐在二人邊上,聽著二人的對話。
紅衣女子聲音悶悶地:「沒有。」
「還說沒有,可不是惱了?」
紅衣女子轉過身去,直直看著姜沿:「就是不大開心。」
姜沿笑了笑:「不開心?那怎麼不同爹爭了呢?」
「爹明明就是知道的,金縷玉帶枕雖然金貴,但是能有幾個人願意花一千萬兩去買?」紅衣女子撅著小嘴,甚是可人。
「呵呵。爹自然知道。」姜沿瞧著姜冉如此一道,反笑道,「爹本意也不想同你爭的。」
「那爹還出手,平白多花了幾百萬兩,這次虧大了。」
方才爭得滿座嘩然的二人竟是父女。溫清玉瞧著紅衣女子如此惋惜的模樣,竟看到姜沿望著女兒的面上浮現了一種叫做欣賞的笑意。
姜沿伸手點了點姜冉的額頭:「爹就是想瞧瞧你這丫頭聰明不聰明。」
紅衣女子揉了揉腦袋,揚了揚頭:「那女兒讓爹爹你失望了麼?」
「能買得起金縷玉帶枕的不多,為商而言,除卻要看到它的珍貴之處,亦要看清客人購置這金縷玉帶枕的能力。以爹的經驗來看,有能力出價高於一千萬兩買這金縷玉帶枕的應該寥寥無幾。」姜沿很是淡定。
「若是女兒四百五十萬兩拿下,爹的珍寶鋪一定會大賺一筆的。可爹緊追不捨,倒叫冉兒無所適從了。女兒不明白。」紅衣女子道。
「爹方才叫價五百萬兩,你跟價五百五十萬兩,是因為你知道五百五十萬兩雖然利潤變得稀薄仍會有利潤。但爹叫價一千萬兩,你卻住了手,說明你總算知道要考慮各方因素了。」姜沿讚許看著姜冉。
因勢利導、多加考慮,方為上上之策。
「冉兒又學到了一課,謝謝爹。」姜冉一笑,方想起一事,「既然難以千萬售出,可爹還是花了一千萬兩買了這玉枕吶。」
「賣不出去便賣不出去,留著。」姜沿漫不經心道:「冉兒這次取捨得宜,爹就拿這玉枕獎勵給你。賺不回一千萬兩也要討我這寶貝女兒開心才好。」
溫清玉看在眼裡。姜沿喪妻多年,這紅衣女子便該是他的獨生女兒姜冉了。他日這基業除卻姜冉繼承,還能有誰。如此用心良苦栽培女兒,不惜擲下千萬家財,實則是疼惜女兒入骨。
姜冉紅衣如花,笑靨明媚:「謝謝爹的教誨。」
是一對極其和諧的父女。
不經意一瞟之間,溫清玉卻見聚賢雅閣大廳的二樓之上的白衣男子,溫潤如玉的神采間從容淡定,身邊的青衣女子依舊面色清冷。
方才四顧間溫清玉竟未發覺,原來顧子引與那喚作「沁之」的女子一直便在二樓。也是,顧子引以王者師的身份出現在雲國,自是要隨太子伏引在二樓落座的。
王者師,便該注定要傾軋權勢,糾葛這盛世繁華。與這一身白衣勝雪是那麼得不符。
顧子引一早便在二樓坐著,將樓下的情勢看個清楚,自是也瞧見了溫清玉。
其後的競拍雖然也有對局激烈的,但是比起一千萬兩的震撼確實還是顯得有些小巫見大巫。
競拍進行到收尾時,已經將近子時,聚賢雅閣正廳之間的珍寶已經都被競拍完畢。之間主人恭敬走到溫千山的几案前。
聚賢雅閣的主人上前,鄭重行了禮。
溫千山右手一攤,安子會意,往溫千山的手中遞上一把薄刃鷹紋的匕首。這把匕首通身青銅所鑄,雕刻的鷹紋精細。
溫清玉一眼便認出,這是溫千山掛在書房最最珍愛的那一柄。今次竟也拿了出來。
溫千山橫刀立馬多年,戰功卓著,天下無人不知。
只見他欣賞的眼光看向這柄匕首,緩緩道出這柄匕首的來處:「十二年前與蜀國的康州之戰溫某人對戰饒會將軍,兩軍交戰難分勝負,英雄相惜,溫某人與饒會將軍互贈匕首。豈知饒會將軍因此遭蜀君楚燕猜忌叛國,滿門二十餘口斬於菜市口。」
二樓視野開闊處,聽聞「饒會」二字,青衣女子身形一震。
四方木桌旁,楚桓身側的祁慕簫亦是一怔。
談及至此,溫千山語氣有些亢奮,「十二年了,這把匕首溫某人收藏至今。饒會將軍雖不是我雲國人,但卻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英雄。蜀君楚燕不得善終,也算是老天彌補了饒將軍,溫某人今次拿出這匕首,便是希望眾位可以如饒將軍念楚之心忠心雲國。」
溫千山一番慷慨陳詞自是振奮人心,可惜商人重利,這把匕首雖是近攻利器,但尋常百姓、安定商家何人會留個匕首做防備,收藏的話興許在場會有對匕首感興趣的。
聚賢雅閣的主人恭敬接過匕首。
眾人面面相覷,蜀國的饒會將軍,當年因為叛國罪滿門誅殺,他的東西,會有多吉利?
「溫將軍惜英雄重英雄,實在是我雲國之福。本太子願以一千兩用以資助我雲國邊關之士。」伏引立在聚賢雅閣的二樓,道。
眾人四目對視之間,皆是「太子所要之物,不得與之爭」的默契。
溫清玉暗自譏笑之間,恰巧與正揚眉一臉看戲似的楚桓眼神一對。
伏引興許對溫清玉還有些情分,可惜比之他與生俱來的身份地位,這情分太過渺小。溫千山手握重兵,大權在握,娶溫清玉的心思是為了拉攏溫千山,現今如此作為亦是這心思。
「兩千兩。」正在伏引自得無人相爭之時,楚桓身邊,祁慕簫聲音朗朗。
眾人皆為這少年的大膽驚詫。
太子伏引是什麼人?雲國的儲君,未來的雲王。
聞此,二樓另一處青衣一動,卻被顧子引拉住:「沁之。」
「五千兩。」伏引貴為太子,如何可以忍受這樣的場合有人挑戰他太子的權威。
祁慕簫正要繼續追價。
卻見一個黑色勁裝的男子笑得張揚邪魅,口中輕輕吐了幾個字。
祁慕簫立在身旁,面色一動,靜立不語了。祁慕簫坐在楚桓身邊,聽得真切:「若想見她,你就要放手。」
五千兩,一柄匕首。最終,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這匕首落入了太子府。
「恭喜太子殿下。」聚賢雅閣的主人雙手恭敬奉上匕首。
伏引欣然接過。
眾人只道這與太子競價的男子是方知太子身份,故而退出。
聚賢雅閣的主人接過一邊侍從遞上的一張宣紙:「今夜共計籌得兩千七百四十二萬八千兩,啟定擬表,上呈君上以……」
「不急。」
一聲恍若閒談一般悠悠聲音不經意響起,慵懶卻入人心。
眾人直直望向生源之處。
溫清玉抬頭,覷著四方桌上雙目狹長、薄唇瞇眼的男子,卻不知這男子想做什麼?
只見這男子微微嗟歎一聲,低了低眸子:「說來不怕慚愧,數月之前在下與一位姑娘相識相愛,私定終身,可惜她紅顏玉殞。在下今次見眾位都忠肝義膽,可憐在下身無長物,便以定情信物贈上,幫襯邊關情急。」
聲情並茂的幾句話後,眾人皆看著這個黑衣男子,低眉之間皆是情殤之痛。
溫清玉領教過此人的口才,半信半疑看著他的每個表情。似真似假。
「公子既然對那姑娘念念不忘,那便留著那信物,也好睹物思人。」聚賢雅閣的主人勸曰。
男子無奈搖搖頭,沉痛道:「每見一眼,便是痛上一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兒女情長怎得過家國安寧。她雖與在下無緣,但她會永遠活在在下心中。就請為在下了斷相思吧。」
男子狹長的雙目傷痛愈深,煽情無比。這場面愈是被他渲染煽情,溫清玉愈是懷疑這男子話中虛實。
聚賢雅閣的主人聞言感動:「就請公子拿出信物。」
「嗯。」男子狀似猶豫從長袖之中緩緩掏出,手心一攤。
待男子移開手指,霎時,看清手心之物後,怔住了在場許多人。
溫清玉、溫千山、何氏、顧子引……
只見男子寬厚的手心間,靜靜躺著一枚青色玉珮。
溫清玉瞪大眼睛,第一反應便是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間,腰間空空如也,青玉不知所蹤。
猛然間便記起後園香樟之處,她腳下失重被他攔腰扶起,當時他鬆手如此乾脆,想來便是那時被他有機可乘。溫千山與何氏面色有些難看,溫清玉頓生不祥之感,扶額之間對這黑衣男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男子翻手覆手之間,青色玉珮便落到了聚賢雅閣的主人手上:「可憐她韶華薄命,叫在下如何承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