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5章 張揚男子 文 / 蘇如憶
「太子殿下,可算是找著您了。」正說話間,聚賢雅閣的主人親自到來,「溫小姐也在,草民失禮。」
話題戛然而止。
「大廳已經一切就緒,只等殿下您主持大局呢。」
溫清玉輕輕擺手,轉頭對著伏引,淡淡道,「太子殿下親自籌謀的籌資集會,也該親自去主持大局才是。」
伏引面上一急,可看著有旁人,只談了口氣,便隨之而去。
伏引的姿態儀禮皆是自小養成,太子氣派已經深入骨髓。
溫清玉立在原地,這黃昏後的小石子路,伏引離開的背影與那日都城城下的絕然背影重疊。
看著這樣的背影,溫清玉的右手不自覺按上了身側不遠處的香樟樹,眸中現出一絲難明的光澤,樹枝隨之被扯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便不是她身為襄侯府嫡女會妥協的事情。
「笑得這樣言不由衷,倒還不如痛罵一場。」
溫清玉面上一驚,四顧張望,卻尋不到聲音的源頭。
「姑娘若要找在下何不明說?」一聲慵懶愜意的男聲從溫清玉眼前的樹後傳來。
溫清玉這才辨認清楚方向,繞了樹兜了半圈一看,天邊微暗的餘暉暈黃,洋洋灑灑落在樹椏之上。與她一樹之隔,一黑衣勁裝男子坐靠地下,撐著手散懶背倚靠在樹幹上。
竟是在這裡聽了許久的牆角。
溫清玉秀眉一蹙,他聽到了多少?
「不用猜了,在下聽得一字不漏,清玉姑娘。」似是看穿了溫清玉的心思,「清玉姑娘」四個字從男子口中幽幽溢出。
溫清玉抬頭看住他,不覺一愣。薄唇幽眸,眼角狹長,眼眸微瞇,嘴角微揚,身形瘦削,慵懶之間勾起的笑意肆虐無比。
笑意肆虐間,男子週身皆是張揚邪肆的氣息。
「襄侯府裡深閨寂寞,清玉姑娘久處深閨,很少瞧見男人吧?」只見黑衣男子笑得一臉張揚,言語微微嘲謔。
很少瞧見男人,故而如此怔怔瞧著他。
明明是初次見面,此人卻將她的身份道個通透。
溫清玉自是聽出了男子話中之意,一時便反應過來,反諷回去:「不是很少瞧見男人,而是……很少瞧見躲在一處喜歡聽人牆角的男人。」
男子不覺好笑出了聲:「清玉姑娘擾了在下賞景,倒先興師問罪了。」
賞景,這個時辰,即將夜垂星幕。
男子在樹後,若非早前便在此處,常理看來也不會無聲無息便在此藏匿。
溫清玉聞言眉頭一蹙,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張揚的笑意,只覺其中虛實難辨。
男子搖了搖頭,似是惋惜:「清玉姑娘真是不近人情,雲國太子情意拳拳,甜言蜜語,姑娘怎地就這樣不解風情呢。」
溫清玉看著面前的男子,一襲勁裝,暮色之下身形頎長,神情疏懶。
「公子說是來賞景,就該只用眼不用耳。人知道太多,會活不長久。」溫清玉皓齒輕啟,聲音若珠玉泠泠而出。
「哦?」男子眉頭一挑,「可算命先生說在下會長命百歲。」
「那想來那位算命先生當日已經病入膏肓了。」溫清玉淡淡道。
「無端聽了清玉姑娘的情話,在下深覺愧疚,若是姑娘介意的話,在下也說幾句情話,讓清玉姑娘聽還回來?」男子輕佻地勾了勾眼,狀似無辜。
溫清玉只覺自己嘴角抽動一下,按捺住心緒,似笑非笑道:「公子真是風趣之人,這樣的風趣若是去了茶樓說書想來定會招攬許多客人。」
揚揚眉,男子道:「清玉姑娘何嘗不是風趣之人呢?藉著這聚賢雅閣的□來見雲國的太子,擾了在下反倒冤枉在下聽人牆角。」
雲國的太子?不知怎麼的,溫清玉一聽這個詞語頓時有些莫名的違和感:「不知公子是從何處而來?」
男子聞言,步伐一動,靠近了溫清玉,立於其身側,低笑道,眼瞇出一道狹長:「清玉姑娘是想打探在下家住何處,好方便日後來見在下麼?在下直接去襄侯府豈不更好?」
溫清玉右拳握緊,坦然瞧著男子如此神情,亦是笑道,聲音依舊鎮靜:「公子口才雖然出挑,但是襄侯府暫且還是不需要入府說書的人。」
言語想較,二人都不曾落到什麼好。
伏引被請去了大廳,想來這活動已經開始進行了。她若遲遲不回,溫千山與何氏定會心生懷疑。
溫清玉後退一步試圖與黑衣男子隔開距離。
「小心呀。」隨著一聲誇張的低呼,她的左腳被一根橫亙在樹幹旁的樹枝劃撥,未及反應,身子一軟,措手不及間身子已是向後傾翻。
下一刻,腰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帶起,天旋地轉間,她直被帶入一個溫暖陌生的懷裡。
只覺耳鬢之間一陣瘙癢,男子細密舒緩的呼吸就在耳邊,溫清玉下意識抬頭,落在眼中的,是抬頭剎那間黃昏灑向男子側面那抹餘暉,勾勒男子狹長的眉眼魅惑邪肆。
如此相近的距離,男子眼中的黑幽深邃落入溫清玉眼中,只覺心中一顫。這樣一雙眼眸,看去深不見底。
男子眼睛微瞇,好整以暇:「不是讓你小心了麼?怎麼就是不聽呢?」
腰間的束縛令她一時有些緊張,男子勾唇一笑,沿著溫清玉的腰身,緩緩放開。
溫清玉眼見四下無人,大紅燈籠高高掛:「大廳燈火通明,小女子先行一步,公子繼續賞景吧。」
看著溫清玉佯作無事的離開背影,黑衣男子斂了笑意。
輕輕抬起手,厚實的手掌攤開,手心之間,玉身通透,玉色明淨,質感冰涼,一枚青色玉珮靜靜躺在楚桓的掌心。
「君上。」身後一個黑影一現,正是祁慕簫。
「如何?」楚桓眼睛都不抬,問道。
祁慕簫低順著頭:「溫清玉失蹤三天,宮裡那位溫娘娘只是溫千山的私生女。」
「當晚刺殺用的是雲國太子的名義?」楚桓思及溫清玉與伏引二人的對話,眸光一動。
「是,當日屬下奉君上之命來雲國殺溫清玉毀姻親。和親前夜夜半屬下潛入溫府,恰巧見溫清玉逃出府,一路尾隨而去,便知曉了她意欲與雲國太子私奔的意圖。」
祁慕簫說到此處,不覺微抬頭看向身前的男子,「若是她棄婚壞了聯姻之盟,屬下便也不會動殺機,豈知雲國太子為權位捨她而去,這才動了心思。」
楚桓本也從伏引與溫清玉的對話中猜出了大概,只見他薄唇微翹:「心口一劍都死不了,真是命大。」
祁慕簫聞言詫異:「假借雲國太子名義也是見機而行,屬下妄為。」
「不,這個誤會應該一直繼續下去。」楚桓面上露出的笑意更加詭異,黃昏餘暉下眸中精光一閃,煞是深邃。
大廳之中,溫清玉一進正廳,卻見聚賢雅閣的主人手中是一隻玉枕,道:「此物乃是王后娘娘的金縷玉帶枕,王后娘娘母儀雲國,甘願獻出此枕。依舊價高者得。」
金縷玉帶枕,傳說是三國美人甄宓之物,是由一塊玉硯摔碎後經由名家之手打造金線穿陋,觸手生溫。後來歷傳多朝,歸由雲國宮中王后娘娘的青鸞殿。
這樣的珍品出現在這裡,實在令在場眾人眼前一亮。溫清玉也不免心中一動,王后娘娘為了太子真是拿出了心頭好,勢必要太子此次立下大功。
聲音未落,便有人隨即道:「一千兩。」
溫清玉默默坐回何氏身邊。
四顧之間,卻不曾尋到那一襲白衣。他是璇璣弟子,王者師的傳人,雲淡風輕,不染纖塵。
金縷玉帶枕天下聞名,一千兩?暴殄天物,實在是不識貨。
不出意外,溫清玉手邊鄰座一大腹便便的男子輕蔑一笑:「如此珍品,只值一千兩?」
此次請了雲國四大富商,鄰座這男子正是四大富商之首的姜沿。
只聽他如此一說,並未有出價的動作。
「一萬兩。」似是因為鄰座男子的一聲蔑笑,二次出價的價位頓時提高了許多。
「三萬兩。」
「五萬兩。」
「五萬五千兩。」
……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後,金縷玉帶枕的叫價已經到了六十萬兩。
溫清玉一直看著鄰座的男子,一個知道金縷玉帶枕是寶物的男子,蔑笑旁人不識貨的人,會不參與競爭?
隨著競爭者的逐個退出,價位升至三百七十萬兩便靜止不動。出價的是個紅衣女子,年紀不大,俏生生的模樣,聲音清脆,眼神狡黠,甚是俏麗可人。
久無人再提價,似是落定。
正如溫清玉所想,鄰座男子輕輕自口中而出:「四百萬兩。」
「四百五十萬兩。」女子伸出自己五根手指,左右翻過一輪,動作嬌俏得很。
除了太子府送上了請柬的人物,其餘自發來的人都是坐在四四方方的桌子旁。
紅衣女子此刻便是坐在大多數人所處之處。
看了一眼這紅衣女子,溫清玉深覺有趣。
笑意一僵,溫清玉臉色微變。薄唇幽眸,眼角狹長,眼眸微瞇,笑意張揚,紅衣女子鄰座是□裡聽牆角的黑衣男子。
楚桓的眼神□裸看著溫清玉,察覺溫清玉微變的臉色,不覺勾唇。
鄰座男子定定看著紅衣女子,又道:「五百萬兩。」
「五百五十萬兩。」紅衣女子看著鄰座男子緊追不捨,遲疑著又道。
鄰座男子略略一個沉吟,笑了笑:「一千萬兩。」
語驚四座。
紅衣女子一愣,似要追趕,但又不知低頭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黯,放棄了。
雲國首富想要的東西,果真是誰都沒有法子拿下。在場眾人皆感慨這金縷玉帶枕最終落定的高價。
紅衣女子小臉一紅,跺了跺腳。
聚賢雅閣的競爭依舊繼續,眾人都沉迷進了之後的競爭中。
只有坐在身邊的溫清玉注意到,那紅衣女子撅著嘴有些委屈地走到了鄰座的雲國首富姜沿身邊,俏生生地坐到了姜沿的旁邊。
「冉兒生氣了?」姜沿寵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