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拳頭不夠大才講道理 文 / 戴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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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鬥力方面，鹿靈犀從未懷疑過衣山盡的強大，因為對方修煉的三十三天神變經，心宗頂階的典籍。
天師教說天有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等諸天，如來教說有他化自在天、大梵天、非想非非想天等諸天，海外諸教派也都有天堂之說，這個三十三天，可以說是神話中對現代科技的解釋，宇宙的根基就是所有微觀物質的運動，一旦微觀物質的運動停止了，那麼這個宇宙也就毀滅了。
神變經的強大就在於此，宇宙唯一不變的道理只有一個，變。像是什麼萬世不拔的基業，千古流傳的精神，百世不易的王朝，一生承諾的愛情，都只是人類美好的臆想。
人，永遠都是死兩次，一次是**的死亡，一次是所有記得他（她）的人的死亡，此後這個人就真的死了，即便再傑出，能名留汗青，可書上的人和真實的人到底已經不一樣了，就如讀書人都說上古時代堯舜禹湯的賢王之治，紛紛著書立說，借此勸諫君王，可真正見過上古賢王的人有麼？都死光了。
這個世界永遠是在變化的，就如八十年代流行大褲腳的喇叭褲，九十年代流行小褲腳的老闆褲……神變經秉承變化，強悍就在於，你根本不知道衣山盡的戰鬥力的盡頭在哪裡，因為從神變經的角度來說，變，是無限的。
被整個隱世宗門公認的第一戰鬥力真正的發飆了，即便是天才如鹿靈犀，也都要忌憚不已，背後出一身的白毛細汗。
大約二十多年前選帝侯蘇竹御極，是為惠皇帝。
惠帝元年，事實上那一年年初，惠皇帝雖得武皇帝嗣訓，但到底誰能坐上那把至高無上的椅子還未可定，九龍奪嫡，政局非常混亂。
那時候的衣山盡在心宗習武十數年，極少和人接觸，本性還是當年那個拽著奶奶的手討飯的鄉村小丫頭，被師父衣空谷領著去了帝都。
那年年初宰相正公薨了，當時可是天下大慟，大約有上百萬人自發為正公送葬，此後百姓自發組織悼念正公的活動，每天去**廣場獻花圈的人絡繹不絕。
當時孝獻皇后和幾位選帝侯就紛紛阻撓百姓的這種自發行動，到了四月的時候，這種自發行動越發高漲，**廣場一天內為正公進獻花圈的人數甚至達到了驚人的二百萬。
如今的兵部左侍郎杜若望在那年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還有一腔報國熱血，他家和衣家有著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在接衣空谷和衣山盡的同時，這位熱血青年偷偷在火車上張貼了的大字報。
或許每個人都有年輕銳志和年老昏聵的時候，那時候的杜若望年輕氣盛，一片拳拳報國之心，可在張貼大字報的時候瞧見了穿著白襯衣的衣山盡，卻是如遭雷擊，心跳如鼓，口乾舌燥……覺得對方就是一朵搖曳在綠草地上的蝴蝶蘭，而自己則甘願把一腔熱血全部撒在這綠草地上。
實際上這時候的衣山盡比杜若望還大三歲，可她十數年煉氣，生物鐘似乎停止了，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來自鄉下的土丫頭，可身上那股子空靈之氣，卻是帝都青年杜若望生平僅見……
十數年前討飯的時候連鼻屎都要摳出來放在嘴裡的鄉下丫頭在心宗十數年過的並非錦衣玉食的日子，能吃飽飯對於衣山盡來說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幸福，除卻吃飯和睡覺，衣山盡所有的時間都在練武。
所以她的內心狀態大約也就是十來歲，這淳樸，更加讓帝都青年杜若望視若珍寶，整天就呵護在衣山盡的周圍。
這時候有杜若望的鐵桿好友約他在清明節這天去**悼念正公，杜若望就寫了一首詩，在清明節這天，他把這首詩貼在了**廣場上，頓時引起群情激奮，群眾流連至深夜，久久不散。
正是因為這首詩，衣山盡才對杜若望這個屢屢對她獻慇勤的帝都青年有了一些好感，覺得這首詩中昂揚英雄氣概可謂透紙而出。
在當時的政治局勢之下，這麼多人聚集於**廣場，無疑是極為嚴重的事件，孝獻皇后等人早就在**廣場東南角佈置了以五城兵馬司、東廠、京都三大營抽調的三千好手埋伏，可謂守株待兔……
這場流血衝突從四月一直持續到六月中旬，最終，杜若望等幾百青年被有關部門扣押在燕郊。
有杜若望的好友悄悄就把杜若望被扣押的事情告訴了衣山盡，或者在他看來，這位穿著白襯衣的女孩子是杜若望的正牌女友，有資格知曉這件事情。
事實上衣山盡一直是冷眼旁觀的，她這時候正是修煉三十三天神變經的時候，持續兩個多月的流血衝突讓她真正地感覺到了人道力量的龐大，可最終的結果，那些群眾面對談話、隔離、審查等手段的結果，卻又讓她覺得什麼叫做。
當然，最終，衣山盡還是決定去把杜若望救出來。
這時候，杜若望已經轉移到了灤州衛，灤州衛指揮使劉紅橋是孝獻皇后的鐵桿。
這場拯救活動最終變成了大火拚，當時的衣山盡神功尚未大成，被灤州衛指揮使劉紅橋下令開槍射擊倒是無所謂，但灤州衛指揮使劉紅橋喪心病狂地使用了最新式武器，常州府飛機製造廠出產的武裝直升機。
當時的直六才只有區區十數架樣品機，不過當年年初，國產直五進入藏區試飛，此舉大獲成功，能夠在藏區那麼惡劣的條件下飛行成功，證明了武裝直升機在小規模戰役中的價值和我朝自行生產直升機的能力。
這時候帝都局勢日漸緊張，孝獻皇后便一紙調令，把十數架最新的直六調到了灤州衛，好
隨時拱衛京師，誰不知道灤州衛指揮使劉紅橋是孝獻皇后的忠實走狗。
直六武裝直升機最大掛彈重量1350千克，十數架武裝直升機同時開火，灤州衛指揮使劉紅橋以為解決掉了那個不畏懼子彈的非人存在，卻不想此舉正式激怒了衣山盡……她的白襯衫被打爆掉了。
換了哪個姑娘被當眾撕掉衣服，那不都得化身潑婦麼？
衣山盡騰身而起，空氣中爆出一圈音爆，等她再次落地，就好像是彗星撞擊了地球，整個灤州衛成為了一堆廢墟，死傷幾十萬人……
後來，便是英國公兼太子太師薨了，再後來，太祖武皇帝駕崩……選帝侯蘇竹持太祖遺訓，在人稱花帥的先帝托孤重臣葉呂端的支持下登基，是為惠帝。
所以說，要講武力對抗朝廷，衣山盡才是大拿，像是安雨沛殺了揚州知府這種事情，對比一下衣山盡造成了幾十萬傷亡，那真是不叫事兒。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任何事情都要看當時的背景，譬如《金瓶梅》這本書，你不能因為書中西門大官人是北宋年間的人就想當然地以為北宋就那樣，金瓶梅成書是大明朝後期，你只能拿來考據大明朝後期市井民俗。又比如《明代特務政治》看似寫明代東廠和錦衣衛，可作者是進步人，成書與解放區，所以我們一看就明白了，這是罵的前朝蔣思帝，罵的錦衣衛指揮使戴笠，東廠廠督陳果夫，國子監祭酒、翰林大學士胡適……甭看書裡面考據很嚴謹，其實跟大明朝沒多大關係。
就如安雨沛的師父穆先生在嗡嗡嗡嗡嗡時代十數歲就成江左紅色小將總帥，手底下上萬人馬，在那個時代合理，那個時代的人幾乎都受過民兵訓練，家裡頭有槍支的也不在少數，所以那時候穆先生登高一呼，從者雲集，持槍者甚重……
可到了安雨沛這個網絡時代，天朝有多少人見過真槍的？買菜刀都要實名制，你想登高一呼？朝廷分分鐘教你做人。
衣山盡亦是如此，嗡嗡嗡嗡嗡早期，幾千萬紅色小將全國大串連，火車汽車白坐不要錢，吃飯不要錢，有急需的還可以在當地接待辦借錢……幾千萬人到處亂竄還不給錢，中後期，武鬥激烈，大街上走路說不准來顆流彈擊中腦袋，坦克都能開上大街，各種武鬥傷亡和失蹤人數數十萬，難怪後來的宣皇帝鄧希賢說。
故此衣山盡在那個時代即便造成幾十萬人的傷亡，實際上傳播範圍非常小，起碼普通人是肯定不知道的，不像是安雨沛，殺個揚州知府都被視頻到網絡上去，儘管專門管信息的西廠迅速刪掉了幾乎一切視頻，但全世界都知道了。
總之造成幾十萬傷亡的衣山盡在衣空谷屍解之後便接過了隱世宗門武力第一的名頭，誰不知道心宗衣山盡的三十三天神變心經的厲害，你說你不信？灤州衛大地震知道不？那就是衣山盡一招失手弄出來的慘烈禍事。
這可真是說者振振有辭，聞者咋舌不已，一招失手就造成如此慘烈的後果，你說你武學精湛，易筋經練到八脈貫通，才能殺幾個人？人家一招失手就是幾十萬人。
何謂八脈貫通？人體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有八處氣脈相交的穴位，故此叫做八脈交匯，八脈貫通，也就是週身經絡係數貫通，《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在乾坤一氣袋中九陽神功大成後的水平。
即便海外那些號稱天災的強者，或許有一拳一腳震塌一座大廈的威能，和衣山盡一招毀滅一整座城市相比，未免算不得真正的天災。
武力顯聖到衣山盡這個地步，說她的戰鬥力當世第一，恐怕沒多少人不服氣，隱世宗門中不少大佬級人物都確信，劈山斷岳，焚山煮海，這些對衣山盡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話又得說回來了，神通大不代表境界一定就高，這就好像學校的學霸走出校門未必混的好。
練武是為了什麼？不是一拳能打多少人，不是能殺多少人，而是要天人合一，窮盡宇宙，這就如科學家探索認識物質世界的過程中發現核裂變，他們的初衷絕對不是製造原子彈。
三十品大階盡固然絕頂，可武學五十品，上面還有上階盡，太階盡，最後還有與道合一的五品，正所謂，大道五十五……從科學角度來說，人類還未飛出太陽系，從宗教角度來說，一個日月所照叫做，也就是科學說的太陽系，一千個小世界才叫，一千個小千世界才叫，一千個中千世界才叫，三千大千世界不停地，也就是不停地成長、毀滅，循環不息，沒有片刻的停止。
相對於三千大千世界，三十品大階盡又算得什麼？
衣山盡的三十品大階盡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不過就是跳出了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可外面的世界大了去了。
即便衣山盡強大到能隨意影響物理世界，可這個物理世界終究只是地球，那太陽系的物理世界，銀河系的物理世界，乃至整個宇宙，無窮無盡，大了去了。
別的不說，月球上沒有空氣，人類無法生存，衣山盡能把月球變得適應人類生存麼？
跳出三界外，也只是跳出去而已。
這就好比天朝網絡淘寶盛行，你在淘寶上請了一個暹羅國的陰牌，大師作品，可人家牌商也要告訴你，這裡面入了一個枉死女性靈魂，功能招財防小三，但是不能帶著進天朝的廟子，因為暹羅國是小乘如來教的地盤，天朝是大乘如來教的地盤，小心廟子裡面金剛護法分分鐘教你牌裡面的小鬼做人。
天朝寶寶在花旗國穿開襠褲不也被花旗國老百姓投訴麼！
簡而言之，就是規矩不同。
大道之下皆螻蟻，對於真正想窮
盡宇宙奧秘的人來說，神通廣大並不是真正的所求，求的是那個真正超脫，即便歷史上真正超脫的人扳著手指頭數也數不出幾個，但這並不妨礙別人追求這個極果。
就如讀書人，誰不追求一個讀書中狀元呢！
所謂求道者多如牛毛，成道者鳳毛麟角。
神通大了，對追求真正的超脫非但沒好處，還代表著你在岔路上走的太遠，浪費的時間太多……即便神通廣大如呂洞賓，朝游崑崙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碰到黃龍南，黃龍南照樣瞧不起他：你說你神通廣大，一粒粟中藏世界，半鐺鍋內煮山川，在老僧看來，也不過一個守屍鬼。
一粒粟中藏世界，半鐺鍋內煮山川。這個層次顯然就是衣山盡的一念生世界，可想而知，即便衣山盡生在呂洞賓那個時代，照樣有人瞧不起她，要認為她檔次不夠，境界不高。
當初黃龍南怎麼為難呂洞賓的？黃龍南問呂洞賓，你說你一粒粟中藏世界，那麼我來問你，一粒粟中怎麼藏世界？
你說1+1=2，那麼我來問你，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
呂洞賓當然得跪了。
就如衣山盡瞬間能觀想出一個人體來，而且這個人拉出去解剖試驗，怎麼都是一具活生生的生命，可是，這具生命的血脈、肌肉、淋巴……它們是如何工作的？這個生命是如何產生出來的？這些問題來問衣山盡，衣山盡也得跪。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是究竟解脫。
用宗教的說話，在這個一念生世界的神仙境界玩67729536000000年以後依然要回來，用安雨沛那個網絡遊戲的簡單概念來解釋，等於他玩《夢幻西遊》停在69級，打遍全服無敵手，可是，你別得意，人家69級79級的打不過你，一百多級的玩家來了你跪不跪？
自然，這就是衣山盡的徹膚之痛，隨著她進階三十品大階盡，這種感覺愈發明顯，所以她看安雨沛，認為對方就是當年的自己，必須被拯救的對象。
正如每一個人往往對自己青春叛逆期的行為無比悔恨，但青春期的時候卻無人能夠勸阻他（她）們，又如感情消逝的夫妻對罵往往說，可事實上幾乎每一對沉浸在愛河中的男女絕不肯承認自己是瞎子。
就如那句格言：人總是在經歷過特別的事情後才明白一些道理，可惜大抵在事後才會想明白。
如果安雨沛這時候凝聽了衣山盡的心聲，或許要嗆聲：感情您老人家還是因為愛惜重視我，我可要多謝您老人家啦！
一句話，現在的安雨沛絕聽不進去衣山盡的話的，當初衣山盡練，衣空谷何嘗沒有勸說過她，神變經威則威亦，可流弊極大……衣山盡不也沒有聽進去。
只是衣山盡對安雨沛的那個的好感被安子一番話給折騰得半點兒也不剩，所謂任勞任怨，任勞容易，任怨卻極難，真要做到別人說什麼都不在乎，非得超凡入聖不可，就如普通人發火罵老天爺，可曾見老天爺專門打個雷來劈死他的？而有肉身皮囊這個軀殼在，終究要有無名火的，正所謂，吾所以有大患，為吾有身也。
不過衣山盡終究還是把這股無名火給壓抑下去了，她臉上高高豎起的眉毛慢慢地垂順服帖下來，通紅的臉色也緩緩轉白，一股子晶瑩剔透如寶似玉的光環在臉上緩緩轉變了七次，這才變成原本那個略微有些漂亮的鄰家大姐姐的面目。
武學修為到了衣山盡這個地步，才算得真正是返璞歸真，不像是安雨沛那樣，身具異象，一股子玲瓏剔透的感覺總是拂之不去，就像是自帶美顏效果的相機一般。
緩緩沉下眼簾，衣山盡對面前鹿靈犀說道：「小鹿兒，你和小安子一般，都走上了邪路，師叔我終究會把你們給扳回來的，你下去罷！」
鹿靈犀心中未免撇嘴，得了，又是這副嘴臉，大乘如來教和小乘如來教吵了上千年，不也沒爭辯出結果麼！憑什麼你的就是對的，我的就是錯的？
「師叔，我始終以為，大道三千……」
「咄！」衣山盡睜開雙目大喝了一聲，「大道唯一。」
「您乾脆直接說得了，就是不想給別人說話的機會。」鹿靈犀忍不住就抿了抿嘴唇，「然後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苦口婆心說一句我是為你好，沒錯罷……」
衣山盡就歎了一口氣，「小鹿兒，今天我可沒心情和你爭辯。」
鹿靈犀也不敢太過於激怒她，她功力通玄，剛才不也被衣山盡的神變經給嚇出一身白毛汗來。
轉身出門，鹿靈犀忍不住咬唇，哼，講道理？終究還是拳頭不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