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7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文 / 戴小樓
在現代國家中，和政府唱反調的永遠不乏其人，不管是在野黨派也好，無政府主義者也罷，甚至普通百姓，對政府罵聲一片的也大有人在，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講，政府永遠是黑暗的。
不過，黑暗無恥到如霓虹國政府這般，的確是有些叫世界媒體瞠目結舌，畢竟時間已經進入二十一世紀，而霓虹又曾經是叫囂著要花錢買下花旗國的巨大經濟體系……
在古代拿人的首級壘成金字塔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時候，可是在現代殺一個人就是罪惡滔天，那些在網絡上播放虐殺貓狗的都要被無數人聲討，更勿論是人……當霓虹劍聖太田進一路碎屍萬段地砍進雙子塔，這場面血腥如斯，的確是把全世界都給驚呆了。
這一刻，同情工籐新一的人比率急劇上升……
霓虹國向來是一個比較奇葩的國度，早晨還和你稱兄道弟，下午說不准就會因為志向不同而拔刀砍殺你，砍完你之後，還要因為你死得比較凌亂，不符合一個武士的身份，還要替你的屍首把衣服整一整，頭髮梳一梳，卻不想，作為被朋友砍死的人，再這麼整理遺容，怕也是不符合身份的。
總之，奇葩國度的百姓們，這一刻，寧願那位所謂匪首的工籐新一得到最後的勝利，而不是那個渾身肌肉拿著刀把普通人質砍成碎肉塊的劍聖太田進。
當初因為花旗和霓虹兩國的安全保障條約，霓虹曾經爆發過大規模的群眾運動，更一度把我朝開國太祖武皇帝視為精神偶像，直至花旗國總統訪問天朝，那一代霓虹年輕人才逐漸喪失了信仰，及至武皇帝駕崩……
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霓虹黃金一代，也就是打造霓虹國巨大經濟體系的中堅者。
工籐新一綁架了整座雙子之塔，可是他的初衷是要一個**自主權的國度，誰都不希望自家的地盤是別人說了算，不管你是革命者、野心家還是普通老百姓，正所謂：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
二十一世紀民族主義者正是借此大行其道的。
霓虹內閣把所有的黑鍋都給工籐新一背上了，可也正因此把工籐新一的名氣提升到一個在其國內無人可及的地步。
這個世界總是需要英雄的，沒有都要造一個出來，就如花旗國說**是恐怖分子，可視其為英雄的人一樣多不勝數。
在太田進劍聖沒有闖進雙子之塔之前，那些理智的霓虹國民，未免還覺得工籐新一想法不錯，手段卻太不乾淨，可太田進這麼進去胡亂殺了一通，連那些理智的傢伙都生出了一股子的想法。
有時候，造就一個英雄就是如此地容易，就如花旗國三十年代的雌雄大盜邦妮和克萊德，當時的媒體稱之為，此外，娃娃臉尼爾森、漂亮男孩佛洛依德……這些臭名昭著的大盜在當時被無數的百姓認為是俠盜，後世有無數根據他們的事跡改編翻拍的影視作品。
就如天朝刺殺了六位巡檢卻又避過女性巡檢而不殺的那位楊某一例一般，國內網絡上多有稱其為大俠、義士者。
無疑，此刻的工籐新一已經上升到了英雄的角度。
不過，這位英雄眼下正處於極端困頓的情況之下。
雙子塔就那麼幾十層，衝進去的劍聖太田進又不顧忌人質的傷亡，自己殺起人質比工籐新一手下要狠多了，工籐新一也不過一開始裝裝樣子，表示自己是認真的，可太田進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氣先殺百把人玩玩，還要在媒體面前很酷地來一句
對於這種一心追求劍道的先天大高手來講，人質什麼的，算個什麼？
可以說，只要阻礙了太田進追求自己的，魔擋殺魔，佛擋殺佛，何況人乎？
在這種情況之下，工籐新一手下那幫前自衛隊的隊員拚命，才能暫時阻擋，實際上，這些人還是被太田進所料中了，太田進一口氣殺那麼多人質，反倒讓這些前自衛隊隊員們縮手縮腳起來，不敢拿人質威脅對方，只好自己拚命。
「師匠果然神機妙算。」太田進的一個弟子拍老頭子馬屁，他也清楚得很，不可能當真把十萬人殺了，自從英吉利國的爆發被定義為恐怖事件開始，在類似衝突中死掉的人質多了去了，也不少見是被解救人質的特種部隊誤殺的，也沒見各國國民當真造了政府的反，革了政府的命。
太田進哼了一聲，他手上那把刀已經到了金屬疲勞的頂峰，恐怕再斬出一刀就要碎了，順手就往旁邊一扔，從弟子手上又接過一把，隨即往肩膀上一扛，一副橫刀立馬的架勢。
和影視作品中黑社會分子右手握刀扛在右肩如同扛著棒球棒差不多的姿勢不同的是，太田進扛刀是右手握刀然後把刀扛在左肩上，這個姿勢既可以收刀也可以揮刀，是攻守兼備的刀姿，且是他所獨有的刀姿，在幕末的時候曾經被嘲笑為，因為這個姿勢實在有點像是農民扛著鋤頭要揮鋤翻地……可幕末那麼多劍客，包括幾位被稱之為劍聖的在內，只有他打破了九品的天花板成為先天境的大高手。
在武道上，會講的，會做人的，終究不如認死理的，正所謂不瘋魔不成佛。
不過，若是安雨沛在這兒，可就瞧不上這位太田劍聖了，說不準還就要說兩句粗魯的劍法。
安雨沛終究是鹿靈犀指點開悟的，走的也是心宗的路子，講究頓悟，自然瞧不上太田進這種作為一步一個腳印兒走出來的肉身巔峰的劍聖，這種功夫對他來說，太笨拙了。
霓虹的武學脈絡，要麼是本土神道教要麼是天朝大唐時候傳來的密教，這兩個脈絡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兒，絲毫來不得半
點兒懈怠，譬如密教要傳法，先磕十萬個頭，磕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都不行……這種武學，看似包羅萬象，實際上就是給你挑擔子，一個一個的包裹慢慢給你加上，加到你累了挑不動了，自然就放下了，放下之後累得跟狗一樣趴那兒大喘氣，這時候如果有一陣風吹過來——好涼爽，然後就悟了，懂得了先天的道理。
可這種脈絡在心宗看來未免就太也笨了，這就如天父教的武學，在安雨沛看來，無非就是亞當夏娃沒吃智慧果之前的那個非善非惡，明白這一點自然就入先天了，可天父教非得又是洗禮又是彌撒又是感恩天父，最後也沒幾個人能悟出先天境來。
當然，這世上總是笨人多，如鹿靈犀這樣的，千年來才幾個？
太田進這個刀姿，對於普通習武之人來說，那就是奧義、秘傳，不是內弟子根本學不到，你看了也沒用。
他他**著上身就這麼扛著刀繼續往上闖去，周圍那些被解救的人質根本沒一個人敢於上前，一個個在尾隨而上的警察安排下誠惶誠恐且井然有序地往樓下撤離，儘管這其中有許多人雙腿打顫……
太田進冷哼一聲，極為看不上現在的霓虹國人，在他那個時代，也就是幕末時期，整個霓虹都處於一種宛如螞蟻一般地井然有序的社會結構中，譬如農村的男人大多賣苦力，女人則心知肚明長大了是要做妓女並且靠此養家的……在甲午戰爭前後數十年時期，霓虹國民承擔的民稅是當時天朝韃清朝廷治下百姓的四倍，並且在這種高度賦稅之下爆發出強大的凝聚力。
正是這種變態的井然有序，讓當時的霓虹二十年就走上了爭霸之路，打敗了號稱的羅剎國，晉身成為當時的列強之一。
作為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武者，還是巔峰武者，太田進自然是極為瞧不上現代霓虹國民的軟弱的，用他的話說，連黑社會庫扎分子都軟弱地像是綿羊。
不過再怎麼看不上如今的國民，實際上太田進還是有顧忌的，若不然，就不是殺了一兩百人這麼簡單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從底層直接殺上去……作為一個先天境界的高手，這種說法可不是開玩笑，而是確有其事。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好好說話未必肯聽，這麼多人質，被解救出來，誰先走？誰後走？在當時危險的境況之下，自私的人性一旦爆發出來，爭先恐後之下，說實話死的還真就不是太田進殺的那一兩百人這麼少了，若是工籐新一手底下那些前自衛隊隊員們再扔上幾顆手榴彈，拿槍掃射一下，非但要死更多人，而且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如今場面雖然血腥了點兒，但局面的確是控制住了。
這些恐怖分子也是人，所謂狠的怕惡的，惡的怕不要命的，他們也能從雙子塔內直接收看到媒體轉播，看到太田進不把人質的性命當一回事，自然未免就慌了手腳。
當然，霓虹官方媒體的確也是這麼解釋的，可是，別人不肯接受這種說法啊！如今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就是，如果有人質，那麼首先要考慮人質安全……
一時間國內外罵聲一片，如果有那種超越三四十品的大高手在，便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人道意志的轉移，龐大的人道意志形成一個極大的磁場，天師教稱之為打醮，如來教稱之為加持，天父教則叫彌撒……不管它叫什麼，龐大人群心念所構成的精神粒子，形成巨大磁場，通通加諸於全世界媒體所關注的那個人身上——工籐新一。
工籐新一身上熨燙過西服已經有些發皺了，平時極為注意形象而保持整潔的髮型也有些凌亂，可這時候他卻顧不上了，臉上全是苦笑。
他以為自己有十萬人質在手，大可以有章可做，可以驅逐內閣解散，可以重新組閣，可以意氣風發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霓虹再一次崛起……可是眼下，一個幕末劍聖就讓自己無計可施。
他到這時候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霓虹首任內閣總理大臣伊籐博的那句話，他甚至能感覺到當時的伊籐博對韃清重臣李鴻章所說的這句話中所意猶未盡的最關鍵一句，
他深深地感覺到了自身的羸弱，自以為黃雀捕蟬，結果太田進就宛如一支捕食的螳螂，舉著巨大的刀肢，而自己就在刀肢的陰影下瑟瑟發抖，無計可施。
他引以為自傲的智慧和計策，這時候一點用處都沒有。
原來，個體的力量也可以如此地左右國家大勢，怪不得曾經一度影響朝廷大勢，又如天朝近代的斧頭幫王亞樵，也一度影響政治局勢走向。
「還是太弱了啊！」他低頭喃喃自語了一句，門口站著的織田三佐臉色緊張，詢問工籐新一該怎麼辦。
手上的人質沒有用處，劍聖太田進又宛如史前怪獸，簡直刀槍不入，他們的生命正在進入倒計時。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織田三佐已經是滿頭大汗，外面已經清晰地傳來豐和式小銃的簡裝彈藥的獨特射擊聲。
槍聲越近，就表示劍聖太田進越發靠近，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織田三佐忍不住擦了一把汗，他和一幫前自衛隊員都是所謂有理想的霓虹有為青年，希望聚集在工籐新一身邊有所作為，可如今，局勢艱難……
一咬牙，他正要說話，工籐新一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獨特地堅毅，「織田，你帶著今川他們幾個趕緊換上普通人的衣服，混在人群中……」
「那你怎麼辦？」織田三佐忍不住就說：「我們一起走……」
工籐新一笑了起來，指了指周圍牆壁上數台等離子電視。
此刻，霓虹語、天朝語、花旗語、羅剎語、高盧語……幾乎每一個頻道的傳媒都在播報著此次的霓虹國雙子塔事件，他工籐新一的照片被放大播放了無數次，他的人生簡歷，從小學到大學，幾乎完全被扒開展現在全世界面前。
出身富裕家庭，相貌出眾，評學兼優，理想遠大……可以說，他在電視中幾乎毫無瑕疵，就像是一個偉人。
沒有缺點毫無瑕疵的人存在於何處？
已經死了的並且被掛在牆上的人。
他的手上緊緊握住方才取了一支的病毒原液，試管晶壁被他手掌的體溫熨得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