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鹿靈犀的闌尾 文 / 戴小樓
(全閱讀)
定乃共法，天下諸教諸宗，諸門諸派……但凡妄言神通而無定境者，絕無是理。
安子在定中突現大光明境，不覺雙目淚下……他這個狀態，便是，在這個境界，便會捫心自問，常作悲慟泣淚之舉。說通俗簡單一點，這個境界，就是高大全的境界，形象高大，胸懷寬大，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三十多年前，全世界最有權勢的女人孝獻皇后曾經在指導藝作品的時候提出：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英雄人物，在英雄人物中突出中心人物，而「中心人物」必是「高、大、全」那樣的角色。
類似西方教中所謂的聖徒，幾乎全都在這個定境中，一輩子都在其中打轉而出不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陰十品，每一品的境界，並非固定，也就是說，有的人剛突破少陰盡，便證赤子境，而這其中，尤其以各個宗教的聖徒們為典型，而且絕大部分聖徒們又沉湎其中再也出不來。
這也是宗教為科學所詬病之一，在科學來看，不能被懷疑，不能去重複，不能被反覆證實，便不科學，所以不能被懷疑的宗教便是不科學的，不能去重複的聖徒便是不科學的，不能被反覆證實的種種神秘現象也是不科學的。
一部分人用科學的眼光放眼宗教，發現東方的禪宗有這樣的觀點，便以此論定，禪宗實際上便是無神論。
因為，吾師，吾更愛真理。懷疑典籍和老師的zen自然是科學和無神論的。
所以說，宗教的諸多錯漏固然多不勝數，但科學，錯漏未必少了。
只是現下的世界，科學乃是顯學，是個人都要說兩句科學，方顯得自己不落伍，如此而已。
安雨沛在中陰十六品才悟到赤子境，而有的人十一品就悟到赤子境，實際上這並非互相矛盾的。
甚至，有那些民間神秘現象者，因為某些緣故突然摸到安子十五品的那個獨影境，然後自以為是，稱宗做祖，認為自己是某大仙某大神轉世，或者心中有個神秘的、強大的白鬍子老爺爺一直指點他，平時似乎也能預知過去未來，渾身刀槍不入，愚夫愚婦膜拜不已。
可實際上呢！不過一點獨影意識的流轉，平日這些人的肉身根本就是普通人一般，只有進入那個狀態境界了，才有些神通本事，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神打，像是本朝百年之前的義和拳之類的大師兄，基本也就是這個路數了。
這在科學看來，自然是不堪造就的迷信糟粕，可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又有幾個人能懂的？
而當初安雨沛初遇鹿靈犀，問她自己的師父穆先生是多少品，鹿靈犀估摸是十三品，可那時候的穆先生，整天抽著黃鶴樓吞雲吐霧，實際上卻是恍兮惚兮打磨神魂念頭，那個境界就跟安雨沛十五品的境界在課堂上開小差恍兮惚兮打磨神魂念頭差不多。
以此來分析的話，當時的穆先生大約跟現在的安雨沛境界是差不多的，可單論品階，穆先生是十三品，而安雨沛是十五品。
故此，入了中陰，這個品階境界，實際上並非是固定的，而穆先生早已領悟之的境界，就是無拘無束，傲笑自在，儼然一派逍遙宗主氣度，在他面前，再大的官兒，稱呼他一聲穆先生，他也坦然受之，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同樣的，他安然居住在老街，跟一幫普通人老街坊住在一起，也是坦坦然然覺得理所當然，正是一種大解脫。
這其中，因為當初他乃是江左革命小將總司令，千萬人簇擁，手底下上萬條槍，有那個大氣度，後來入獄，在獄中苦讀詩書，一超頓悟，終究得大自在。
正所謂繁華散盡，方悟平凡，權勢和苦難都經歷過後，穆先生突破先天後，自然率先就領悟了這個無礙解脫的境界。
而安雨沛，則是為師父報仇要殺揚州知府馬靜官，他自覺穆先生如師如父，不殺馬靜官則自身的念頭不通達，加之又有鹿靈犀點破二十品的境界，故此躍入十一品的時候，領悟的是，那個當口，權勢如馬靜官這等四品黃堂，自然是有無數人保護著的，所以那時候安雨沛殺人不眨眼，阻我路者，皆可殺之。
可是，殺四品黃堂是一回事，如果有個四品黃堂畢恭畢敬叫他一聲，恐怕他就要底氣不足了，這便是因為他還沒有悟到穆先生領悟的那個無礙解脫的境界，還沒有大自在，說的再直白一點的話，就是格局還不夠。
中陰十品的境界，並非像是台階，一步一階，而更像是一個不停環繞的圓圈，你一腳踩上去，到底是哪一階，這可說不準。
不過，心宗作為這顆蔚藍色星球上最為強大的隱世宗門，在二十品之內，已經把每一階每一品格式化了，就好像是現代化的工業體系一般。
這樣做的好處是，心宗能夠培養出更多的先天境高手，壞處是，束縛了門下弟子的創造力，只曉得按部就班，用禪的表達方式來講，就是：我眼本明，因師故瞎。
只曉得走前輩們的路，卻無自己的路。
當然，比起如強大的花旗國天災提姆這種人來說，安子卻無疑是幸福極了，他只需按部就班，卻不像提姆那般悲劇，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若不然，如他這等把花旗國國防部長也不放在眼中的老牌天災，何至於巴巴地跑到霓虹國來腆顏跟安子說話？
你說他修養高？不恥下問？怎麼可能，無非就是有所求。
看著院中的少年疾走中突然突破，那邊提姆咦了一聲，隨即便有一種淚流滿面的沖
衝動：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似這等有跟腳的人，我若有這等傳承，何至於如此……
坐在走廊上捏著茶盞的他嘴角略微抽搐，就好像**絲大學生看富二代開跑車載著校花從校門口緩緩滑過後的吐槽。
這時候，轟隆一聲，似乎天空中一個疾雷，隨即，心中羨慕嫉妒恨的提姆就如一隻炸了毛的野貓一般跳了起來，這個老牌天災手上的茶盞都一下被他措手不及一躍之下拋在了空中……
似乎有一種無比強大的能量降臨，提姆身上毛髮根根直豎，連強大的精神力都沒有來得及掃視，就好像普通人站在大街上，而對面，正疾馳而來一輛時速超過一百五十碼的汽車，一時間手足無措，呆立當場。
就好像普通人臨死的時候整個人一生的回憶往往就連續閃過，實際上也不過一彈指，又如普通人做了一個似乎長達一生的夢，實際上不過就是自己睡眠中眼球左右轉了一轉的短短時間。
作為一個天災，還是能夠飛行的天災，並且方才提姆從空中落下所產生的音爆也足以說明他的速度接近音速，這種人的精神力之強大，用嚴謹宗教的說法來說，他一個念頭觀想，整個東京都會觀想出來，而且會細緻到每一棟建築物，每一個人……因為對普通人來講的短短一瞬，對他而言，是極度漫長。
可是，就如他這樣強大的精神力，居然如普通人面對一輛高速疾馳而來的汽車一般呆住了，可想而知，這時候在院中所降臨的能量是多麼地強大，根本就是完全壓制住了他。
被他一躍而起所拋出的茶盞在空中一下就凝固住了，杯中的茶水半拋在空中，形成不規則的形狀，就好像處於失重狀態中。
眼角餘光所見，普通人如那位美麗的婦人，這時候保持著一個靜止的狀態，完全就像是電視節目被按下了暫停鍵。
而處於失重狀態下的他，一隻腳尖緩緩掂地，另外一隻腳根本還沒有來得及落地……這足以說明他暫時不知道多大的一個空間內，普通人的時間似乎完全暫停流逝，而他則因為自身的強大則是緩慢流逝，便導致了眼前這一幕。
起碼已經幾十年沒有嘗到恐懼滋味的提姆這時候甚至覺得自己背後冒了一層白毛細汗。
這似乎是歐羅巴那些造夢師聯盟所擅長的，可是，造夢師聯盟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強大的造夢師？這怎麼可能？
時間是無法被暫停的，可是，強大的精神力在創造一個世界的時候，也就是宗教所謂，這時候，極度被扭曲的現實就會在一個因能力強弱而或者大或者小的範圍內產生一個，這個場就好像是人類的夢一般，對普通人來說不過一眨眼，可實際上裡面的時間很可能是普通人的一生……如果一個人的一生劃分給短短一眨眼的夢境，那麼，把一生中的一天再劃分出來的話，相對於現實來說，這一天無疑是時間暫停了。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說法，實際上，作為一個中陰十九品的老牌天災，提姆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造夢師，事實上，歐羅巴的造夢師聯盟，對提姆來講，可謂是看著對方誕生的小字輩。
造夢師聯盟大約誕生於西方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藏區密教夢觀成就糅合了佛洛依德心理學而成。
英吉利國曾經和藏區簽署過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天竺國**後還援引了一部分條約內容在藏區駐軍，一直到我朝大軍入藏後才撤退。
當然，這個所謂不平等，只是相對而言，就如二三十年代民國的精英人一般，一邊民不聊生，一邊人們拿著不菲的銀元摟著進步女青年還能在報紙上大罵當權者，迄今不還有無數人追憶那個時代認為那才是精英人時代麼！
無論時代怎麼變化，所謂精英永遠是享受好日子的，當初藏區的精英們，各式各樣的喇嘛和活佛們大抵都撤退到英吉利國去了，而歐羅巴對密教化一直很感興趣，在上上個世紀開始就大規模翻譯密教經典，對喇嘛活佛們頂禮膜拜得很，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造夢師聯盟在成立了大約二十年後，才算是真正蓬勃發展起來，並且在歐羅巴上流社會非常有影響力。
這個組織對於普通人的一生來講，的確可算是時間久遠的組織了，可是對於參加過兩次世界大戰的提姆來講，的確是一個小字輩，在提姆看來，造夢師聯盟的十數個天災實力不過如此，像是這種術法，對他來講威力可謂幾近於無。
要知道，西方神秘學大抵是由密教發展出來的，譬如鼎鼎大名的電影《星球大戰》中的絕地武士大師歐比旺，被達斯維達爵士一劍刺中身體後化為虛無，地上只留下一件斗篷，完全就是抄襲密教，導演盧卡斯本人更是對媒體直承自己是密教徒，講述密教有成就者死後的奇異現象的英書籍，在西方可說一直是大行其道的。
在西方宗教大抵修到先天就已經差不多極限了，密教在西方為何那麼流行？就是因為典籍多、神通大，而西方教那些神通，摸你兩下展現個治病救人都算神跡，這在我朝，頂多也就是一個鄉下神婆巫漢的水準，當初西方上流社會為何對密教趨之若鶩？神通一來，甭管你是上流社會淑女還是貴婦，立馬兒全部都得跪，嫁給這些藏區精英的西方上流社會女性在那個時代也頗不少見。
總之，密教對現代西方影響很大，譬如中的代表性人物艾倫?金斯堡，這位二戰後最著名的詩人便是chogyamtrungpa活佛的弟子，一大批詩人、作家、學家和垮掉的一代深受chogyamtrungpa這位藏區精英的影響，總之，反戰、吸毒、****和皈依東方宗教就是那一代人的標籤。
至於西方人本身的那些土宗教譬如凱爾特人的德魯伊之類，資料早就散佚，這些土宗教被總結起來的時間，還是在垮掉的一代之後，甭看西方影視遊戲中譬如龍槍地下城之流設定很豐
富，實際上在這些架構之下的基礎是東方密教，就如牛頓力學之於現代物理學一般。
像是提姆，活了那麼久，在天朝，可稱之為了，對他來說，黑的白的好的壞的，什麼沒見過，造夢師的扭曲現實力場，他也不是沒見過，可是，他從未想過，居然真有如此犀利之扭曲現實力場，居然能完全影響物理世界，甚至直接干擾他這個中陰十九品的老牌天災。
最可怕的是，到現在為止，他眼中任何東西都沒有看到，也就是說，這位強大存在，是隱形的。
要知道，對於中陰十九品境界的提姆來講，幾乎沒有他看不到的，即便是人死後的信息殘留體，也就是民間俗稱的，他一雙肉眼也能輕鬆地瞧見，可如今，他卻看不到眼前。
不錯，他精神力強大，能感覺到對方存在，可是，看不見人家有什麼用處？他又不是帶自動追蹤的導彈。
心念電轉的他這時候幾乎可以斷定，對方肯定是一位超越了二十品的極端存在。
而這時候的安雨沛，則是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鹿靈犀從虛空中出現，似乎有反重力場在托著她，她緩緩從空中踮著腳落下，腳尖點在平滑的水面上，頓時泛起一陣漣漪。
另外一隻腳緩緩踩在水面上，光著腳穿著黑色疊紗長裙的鹿靈犀嘴角微微一撇，笑看安雨沛緩緩道：「不錯，居然這麼快就進法相定了……」
何謂法相定？就如鹿靈犀說安雨沛是金水雙系靈根，那麼他的法相定境就是一片茫茫的水面，在水中則有純粹的金屬體，安子是練劍法的，所以這時候他的法相定境中央，就是一把直刃的劍垂直懸浮在水面上。
如果一個人性急如火，那麼法相定就是如烘爐一般周圍全是熊熊烈火。
法相定因人而異，完全是自身習氣的表現，隨著功深日久，連普通人都能看出法相境來，也就是說能夠形成場域，影響物理世界，當然，這一般得超越二十品打破虛空才行。
入法相定不易，基本得到十九品的時候才能摸到一點邊兒，到二十品中陰盡，才能徹底明瞭，明白自己的種子習氣，過去未來，隱約看到一條路，然後一聲，蹦出去了，便能打破虛空，見神不壞，進入另外一個非人的境界。
鹿靈犀嘻嘻笑了數聲，「到底是我看上的，居然十六品就能入法相定，小安，不錯哦！」
目瞪口呆的安雨沛瞧著看著眼前穿著黑色長裙嬉笑的鹿靈犀半晌，突然一招手，水面中央那把懸浮著的長劍便一下飛入他的手中。
前腿彎曲後腿筆直，他就像是萬丈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一塊危石，似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轟隆隆滾落，但偏生又給人一種安若磐石的穩定感……
如臨深淵，吹毛謹藏劍法第一式。
長劍似曲似直指著眼前的鹿靈犀，安雨沛張口道：「你是誰？」
眼前這女子雖然長得跟鹿姐姐一個樣，但安雨沛可以肯定，對方不是。
鹿靈犀絕不會這樣輕浮地跟他說話。
對面的鹿靈犀抿唇一笑，站在水面上緩緩打了一個轉兒，黑色的疊紗長裙旋轉撐開，隨即雙手一攤笑道：「有哪裡不對麼？」
她嘴唇抿起的時候，嘴角微微往一邊斜去，眼神中分明帶著質問、嗔怒、挑逗、誘惑……等多種情緒。
安雨沛不說話，但是握著劍的雙手卻是緊了一緊。
在這個法相定境中，一切都是虛幻，但卻又是真實存在的，他手中的長劍比之世間任何一把名劍都要銳利，只要在他的法相定中，這把劍可以切割一切。
他前後分立的雙腿微微挪動，前腿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彎曲，已經彎曲到一個要跌倒的程度，正是要出招的前奏。
看著眼前的少年抿唇，雙目堅定不為所動，穿黑紗疊裙的鹿靈犀不得不撅了撅嘴，「好罷好罷！可是，我還是強調一點，我明明就是你的鹿姐姐來著……」
鹿靈犀當初突然悟道，打破虛空見神不壞，可是，她是在犯中二病的紅塵歷練中悟道的，也就是說，好的壞的一起都明白了。
嚴格來講，她這樣的層次才算得高，這個世界畢竟不是非黑即白，而心宗的那些太上長老們，大抵都是只明白清靜光明自在的白的一面。
說簡單一點，她就等若六祖慧能所說的那個，甭管你是好的壞的，來罷來罷！
而心宗的太上長老們，則就是相當於神秀大師的，我修的就是一個光明清靜，眼中萬萬揉不得一點沙子。
雖然大家都打破虛空見神不壞，但其中自然就有高下的，就如同一條流水線出來的產品，那還有一個報廢率呢！同一個寢室的大學生，買一個牌子的電腦，有人二十四小時掛機下載av，他也不中毒也不系統崩潰，一直能用到畢業，有人每天殺毒，從不上黃色網站，可三個月電腦就送修了……所以說即便同樣的東西，那也是有區別的。
作為心宗的未來宗主，鹿靈犀那個境界相當於是如來教的八地不退轉地的菩薩，而太上長老們那個清淨自在的境界雖然也是超越二十品的，平時也儼然聖人的，但眼中揉不得沙子，如果有了外境誘惑的時候，那個聖人境界就很容易跑掉，也就是說會退轉。
但是，太上長老們的那個才是心宗主流，而到了二十品以後，你悟的是個什麼道，大家水平差不多，基本都能看出來，這就等若我朝還未開國那會子組織上正在搞大清洗，你居然跟思皇帝蔣介石那邊的將領眉來眼去……
故此鹿靈犀不得不把自己善惡兩半的念頭給斬開了，也就是安雨沛眼前這個鹿靈犀，這個神識念頭，便一直藏在安雨沛的身體中。
當然，也不能就說眼前這個鹿靈犀就是惡的，她只是鹿靈犀人性化中二病的那一部分，雖然是硬生生斬下來的一部分，可是，打破虛空見神不壞的境界是不假的。
甚至，安雨沛為什麼進步如此地飛速，也就是因為身體內有一半鹿靈犀的緣故。
半個鹿靈犀把話給安雨沛說明白了，安子這才明白，怪不得眼前這位鹿姐姐沒有以前那種鍾靈神秀的感覺。
揣揣然半晌，他張了張嘴，「是不是等於切割下來的闌尾？」
眼前的鹿靈犀頓時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安雨沛的後腦勺上，「臭小子你說的是人話麼？枉費姐姐我一路提點你……」
她嘮嘮叨叨開始說以前對安雨沛如何如何好，事實上，眼前這個鹿靈犀也是真真切切的鹿靈犀，只是比較人性和中二。
鹿靈犀嘮叨了許久，安子趕緊賠笑，事實上這也是他試探的一種方式，畢竟鹿靈犀所說的那些對他來說的確超前了一點，再說了，他怎麼知道會不會有那些比較厲害的造夢師，就好像黑客入侵電腦一般入侵人腦呢！
這就是遠來的和尚好唸經的道理了，正如西方對密教很頂禮膜拜一般，本朝也有很多人認為西方的月亮都比本朝圓，其實說白了就是距離產生美。
像是提姆那種，就對造夢師聯盟不屑一顧了，卻偏要來找眼前的安大師討教討教，道理是差不多的。
念到提姆，安子這時候便想起來，那位花旗國天使之城的天災，還在院中等著他呢！
一念至此，他一下便從定境中跳了出來。
甫一睜眼，走道上的白人男子提姆一隻腳落在了地上，空中的半杯茶將將離地還有半人高，以提姆那超人的身手水平，完全就是一彈指便能以超過音速的速度接住掉落的茶盞，可是，這時候的提姆精神恍惚，滿頭大汗，好似剛剛跟一個勢均力敵的天災級高手打了三天三夜一般，腿都軟了。
安雨沛一下便越過去彎腰接住掉落的茶盞，甚至連拋在空中不成形的茶水都一滴不剩地挽在杯中，一絲一毫也沒撒落出來。
美津子太太這時候咦了一聲，怎麼這位提姆先生喝個茶喝得滿頭大汗？再看眼前的少年一臉微笑把茶盞遞給手足呆滯的提姆，心中忍不住就一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在淨二和美雪面前表現出來，便熱情地招待提姆嘗一嘗她親自做的小點心，卻不知道她這一副儼然女主人在招待自家男人的朋友一般的盛情已經出賣了她。
就如電影中出現了外星球飛碟被國家偵查，軍方如臨大敵，緊張地擔心國家和地球被毀滅，而一無所察的百姓依然過自己的小日子……美津子她們和鹿靈犀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除非鹿靈犀主動出現給她們看，不然哪怕美津子一家拿手電把自己家中一寸一寸地搜一個徹底，也決不能發現鹿靈犀的存在。
可提姆卻是動也不敢動彈一下，打破虛空的鹿靈犀對於他來講，就好像盛夏懸掛在空中的烈日，無時無刻不輻射著強大的能量。
額頭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滑落，提姆卻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半分。
如果說先天境在古代便能封真人、西天佛子，那麼打破虛空便完全就是霞舉飛昇的天仙了。
事實上，這時候的鹿靈犀，跟人類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雖然她是人性和中二的那部分，但是，她的人性和中二，跟普通人有極大的差異，就像是笑話故事中兩個農民種地閒暇在田埂上啃硬餅，總覺得皇帝應該在吃肉夾饃，而且想必是吃一個扔一個……可實際上皇帝的飲食已經不以解決飢餓為目的了，並非一個笑話。
譬如她若有了**，並不需要如普通人那般把兩個生殖器在一起摩擦，只消牽個手甚至只是互相笑一笑，也就是所謂的神交，看似不過眼光撞了一下，可是，她方才跟安雨沛說了那麼多，對十九品的提姆來講，也不過就是身體一躍的時間，兩兩隻腳都沒同時落地，頂多怕就是一秒鐘左右一些，至於對普通人來講，時間平穩流逝，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別說她是打破虛空的，即便是世上一些科學家藝術家，看普通人都覺得很髒，當然，普通人看他們也覺得是神經病差不多。
所以即便看著滿頭大汗的提姆覺得有些好笑，鹿靈犀卻並不打算露面和大家打個招呼。
倒是神樂美雪看著這傢伙滿頭大汗的模樣，忍不住轉頭低聲跟中土淨二就說：「這傢伙是不是交感神經失調啊！怎麼說流汗就突然滿頭大汗……」
「美雪。」美津子太太聽到後忍不住低聲呵斥了一聲，隨即很是歉然對提姆就道：「提姆先生，是茶太燙了麼？還是點心不合口味？」
對於眼前這位白人男子，美津子還是有些謹慎的，畢竟這傢伙可是從空中飛下來的，一落地就把一個警察給踩死了，幸好她這段時間經歷也算得豐富，還不至於舉止失措。
可是這在神樂美雪看來，簡直就是**裸地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表現嘛！不是有那麼一句話，戀愛使女人蠢笨。
至於剛才死了人，說實話，中土淨二和神樂美雪都是興奮多過緊張。
「真是一個奇怪的傢伙，殺人一滴汗也不流，喝茶卻喝得滿頭大汗的。」美雪忍不住還是低聲嘀咕了一句，又召來了美津子太太的白眼。
可提姆哪裡有心思去理會小女孩的調侃，開玩笑，就好像在野外遇到一頭老虎，或許沒斷奶的小
奶狗無知無畏會對著老虎叫，甚至不知深淺地撲上去，可一個正常的人類，自然會嚇得路也走不動。
一個科學家越鑽研，越會覺得面對世界自己實際上很無知，同樣的，提姆這麼多年以來殺過很多人，可是人殺得越多，越是懂得畏懼，因為他很明白，他面對一個超越二十品的存在，和普通人面對他，其中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這時候有一種深深的、手無寸鐵的緊張失措感。
接在手上的茶盞甚至咯咯咯咯地抖了起來。
看著眼前提姆的模樣，安雨沛忍不住回頭，「鹿姐姐，要不你就露個面打個招呼罷！」
他這局話是以天朝語講的，美津子是精擅天朝語的，聞言忍不住一怔，而中土淨二和神樂美雪則還沒反應過來。
空氣中一聲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類似貓很舒服地打呼嚕的聲音，但是卻又給人很明確地感覺對方是一個女性，隨即，淡淡地人影緩緩地顯示出來。
即便如此，鹿靈犀在別人眼中依然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只是隱約能分辨出女性特有的身線。
光噹一聲，中土淨二直接把自己的茶盞給打翻了，臉色也一下變得刷白。
作為鬼化發達的霓虹地區長大的宅男，要不是因為這是大白天，他肯定嗷一聲慘叫然後拔腿就跑，可即便是大白天，露出身形的鹿靈犀依然讓院子中多了一種森森然的氣氛。
倒是提姆看見鹿靈犀的身形後，這時候卻鎮定下來，欲言又止，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安大師，這位……是你的師父麼？」
提姆雖然沒有看過流派的網絡小說，可他到底見多識廣，猜也猜得出來了。
當然，他決不能想到，眼前這個，不過是旁人斬落下來的一截念頭。
安雨沛乾咳了一聲，「不是我的師父，但她……是我的老師……」
在安子的心目中，如師如父的只有穆先生，鹿靈犀對他雖有授業之恩，但卻稱不得師父，而是傳師授道的老師。
聽到這句話，被鹿靈犀的模樣有些嚇住的美津子母女三人這才好些，霓虹本土神道教和如來教盛行，民間的鬼化、鬼信仰更是極為繁盛，故此美津子三人當真被嚇得不輕。
以鹿靈犀的本事手段，不是不能讓大家看看清楚，但她不願意那麼費力氣，就好像擁有核武器的國家並不會因為別人的懷疑而特意丟一顆爆炸一下來證明一番差不多，露一面給大家瞧瞧，那是因為安雨沛的面子。
不過，她也沒料到，眼前的提姆突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當然，這只是很水滸傳化的修辭方式，實際上提姆是鄭重其事地以霓虹國的禮節拜倒，他雙腿跪地後把茶盞放在一邊，雙手交叉按地，然後很鄭重地彎腰匍匐到底，把額頭全部覆蓋在了手掌上。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意思，安雨沛和鹿靈犀全明白了。
鹿靈犀緩緩往前走了兩步，身形便愈發清晰了些，雖然一身黑色長裙，可是，在美津子太太眼中看來，卻渾然有一股子的神仙味道，一時間忍不住自慚形穢，心中想到：龍太君叫她做姐姐……
她忍不住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卻是完全把恐懼的感覺給蓋過去了，可想而知，戀愛中的女人，真真是不可理喻的。
看著拜服在地的提姆，鹿靈犀卻是有個替小安子掙一掙面子的念頭。
以她如今的境界，大抵也就只能跟安雨沛說話了，像是提姆這種十九品的天災，她屈尊一下，倒也還能說幾句話，至於美津子太太一家，則完全沒有說話的**。
這倒不是她自高自大，就如一個普通老百姓想跟當朝宰相探討一下如何治理國家，雖然說，可兩人當真能聊得來麼？
看了提姆兩眼，她緩緩就說：「入中陰十九品三十年了？」
「是。」提姆臉上驚喜，這位存在似乎願意指點他，這不正是他所想方設法所求的麼，「三十年零五個月又七天……」
當初他初入十九品，當真是意氣風發，他學的也算是密教一脈的，要知道，密教那些祖師爺，絕大多數有籍可考的，大抵也就是中陰十九品這個境界了，有種種神通，但尚未能打破這個器世界的束縛。
密教重身見，修行者往往會把自己的經歷一筆一筆完全寫下來，今天拙火升起，出現了什麼境界變化，明天打通中脈，又出現什麼境界變化……一千多年積累下來，但凡各種境界變化，幾乎都能在各種經冊典籍中找到出處。
故此只要有大毅力的，終歸能修出一點道道了來的，若是悟性好又勇猛精進，相對來講，進階先天倒也不難。
這提姆也算得勇猛精進，修到中陰十九品後，正是意氣風發，可是，十年二十年過去，他卻發現，不管自己再怎麼勇猛精進，那一層天花板卻是堅固如昔，根本一點兒出路都看不到，他依舊是落入窠臼，跳不出去……
這就好像修煉了十層龍象般若功的金輪法王，明知道龍象般若功可以修到十三層，但再怎麼勇猛精進，前面的路就像是天塹那麼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