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中陰十三品 文 / 戴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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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一般的大雨。
每一個跪在雨中的福龍幫幫眾都瑟瑟發抖,如無家可歸的野狗。
雙手持刀,安雨沛帶頭看著烏黑陰暗的天空,突然就說道:「冱子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在雨中漫步很羅曼蒂克……」
「納尼?」冱子小姐可沒有少年那般的本事,直接撐起一個雞蛋殼一般的真氣罩,一滴雨水也沒淋著,她可是被淋得落湯雞一般,哪裡還注意龍太桑在說什麼。
安雨沛搖了搖頭,突然就有些失落,「沒什麼!」
冱子小姐覺得自己跟不上龍太桑的節奏了。她卻不知道,少年只是在吐槽人類的適應力,僅此而已。
每一個人都曾經很二,就像是安子在兩年前升入高中的時候,全班同學都用精美的日記本互相給同學留言,寫下祝福的話語,有一些詞句,回頭看去,真是難以言表地二……
譬如安雨沛曾經這麼寫:安沛,男,你的同桌,卻又不曾撩起你的長髮,在雨中漫步,卻不是因為你而徘徊,我知道你為我流血流淚,只是因為體育課的時候我的釘鞋踩了你一腳……
正常人誰會覺得在瓢潑大雨中漫步很羅曼蒂克的?再美的女人被雨淋濕都會不好看的,只有青春期或者說發情期的少男少女們才會這麼寫。
安子並非詩意大發,只是,他想到不久之前的自己,再想想現在的自己,現在的他殺人不眨眼,還是以前的安雨沛麼?
冱子小姐不懂他的心思,自然就覺得跟不上他的節奏。
雨點嘩啦啦地墜落,並不以少年的悲傷而改變,每一顆雨滴砸在刀刃上,便會發出嗡一聲的金屬顫抖聲。
安雨沛能感覺到每一顆雨滴,並且由每一顆雨滴隱約感覺到整個雨區地帶,在隔壁的兩條街區,瓢潑大雨下,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但有一個盲人摔倒了,一支拉布拉多導盲犬正在用牙齒咬著主人的衣服,拚命把主人往街邊拽……更遠處,幾個年輕的少女用書包遮住頭衝進雨中並且大笑,旁邊的書店老闆正在一邊搖頭一邊把書店準備的免費雨傘掛在店門口的支架上……
雨水滴落的速度越來越慢,每一顆,都有其獨特的韻味,每一顆,砸在地面上都會濺起不一樣的水花……
彭。
一顆雨滴砸在刀刃上,隨即刀刃以受力點為中心,嗡一下,蕩漾出圓弧形的力場……
彭。
又是一顆雨滴砸在刀刃上,嗡一下……
少年似有所動,抬頭看天,身體周圍的真氣罩波一下就如肥皂泡沫一般破碎了,隨即,一顆,兩顆,十顆,百顆,千萬顆,無數的雨水打在少年的臉上。
少年閉上眼,雨水冰涼,他的身體幾乎短短瞬間就濕透了,雨水順勢流進他眼中,順勢流進他衣服裡面,順勢進入他的髮際,順勢隨著頭髮在發尖滴落……
少年身後側的冱子小姐顯然不明白此刻正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感覺到了少年身上的某種變化,並且覺得少年體內似乎有一頭哥斯拉張嘴打了一個哈欠……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凜然豎了起來,冰冷的雨水帶來的涼氣頓時便隨著毛孔進入了她的體內,這讓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隨即臉蛋都變白了。
,少年一下就進入了中陰十三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心念也更加地敏銳,就好像緊緊捏住拳頭,但是偏偏不能把這一股勁給打出來。
他以一種聖者仰望天空的姿勢在雨中站著,旁邊抱著一堆霓虹刀的冱子小姐渾身打著冷戰……
冱子小姐又打了一個冷戰,卻又不敢打攪仰面朝天的少年。
半晌,少年突然轉身,手中雪亮的刀對著冱子小姐就劈了過去,冱子小姐手足冰涼,眼瞳中迅速映出刀刃的寒芒,可是她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動……
噌一聲,刀體破開血肉,一大蓬血混合著內臟嘩一下就熱烘烘地淋在了地上,在雨中散發出熱氣,數秒間熱氣便散發殆盡,血液被雨水沖開,地上只剩下冰冷的器官。
即便自小修習劍道,冱子小姐也忍不住這種強烈的刺激,再加上冰冷的寒氣入體,她終於一下蹲了下來,哇哇一陣狂吐,旁邊便是一個持槍的男子被切割得如用世上最準確的儀器測量過一般的兩片身體。
那些本來看少年仰首看天而有些猶豫又有些遲疑的福龍幫幫眾呼啦一下,再一次把整個身體匍匐在雨水中,身體瑟瑟發抖,哪裡還有一點點任何多餘的想法。
看著這些如豬狗一般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福龍幫幫眾,安雨沛刷刷兩下甩了甩刀,刀芒在空中把雨簾切成兩半,似乎一下便形成了一個三角型的、沒有雨水的空間,在這無雨的瞬間,少年把兩把刀****了刀鞘中,雨,一下又落了下來。
先天境大師自然有身為先天境的自傲,這些如待宰的豬羊一般的傢伙自然是不值得他出劍的。
看著蹲在地上把黃疸水都吐出來的鷺島冱子,安雨沛就問了一句,「冱子小姐,你還可以麼?」
鷺島冱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絲羞恥,作為鷺島家的女人,未來的鷺島流宗家,居然因為看見死人而嘔吐,這實在太丟臉了。
和平時期,練得再勤快再刻苦,終究不過如此。
堅定地點了點頭,鷺島冱子大聲道:「我可以,我沒事。」
少年看著她,她雖然臉色蒼白卻依舊堅定地和少年對視著。
臉上一笑,安雨沛就說道:「好罷!那麼,我們現在就去福龍幫的總堂口去拯救你的男朋友淨二君罷!」
大雨中,圓滾滾的比亞喬摩托車載著兩人往福龍幫總堂而去,只留下一地的屍體和哀鳴的福龍幫幫眾。
福龍幫總堂,肖巖巖正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平時洋溢著媚人笑容的臉上此刻因為急躁而幾乎肉眼可見地便起了幾個紅色皰疹。
此刻的她一邊破口大罵,「他怎麼敢,怎麼敢……」一邊隱約便生出後悔的念頭。
威脅是一個非常常見的社會手段,大到如北高麗的,小到如普通學生在課堂上搗亂,這些都可以視之為威脅手段,花旗國的電影中更是充斥了類似的情節,總之,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手段,同樣也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
肖巖巖本以為拿下美津子太太一家後,對付那個安龍太便易如反掌,她卻沒想到對付根本不吃這一套,直接就拎著刀殺上門來。
方才分堂大佬臨死前的尖叫和手提電話被啪一下踩碎的聲音完完整整地傳入她耳中,她一邊不可置信,可另一邊,卻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就在那個時候,她幾乎是一轉臉就打電話給各個堂口,要求所有福龍幫幫眾不管使用什麼辦法,立刻趕到總堂口,並且還加了一條要求,攜帶武器。
隨之而來的大雨,讓肖巖巖略微鬆了一口氣,這一場雨實在不小,要知道,很多電子產品在雨中效果極弱,譬如十字街口的測速器,平時可以清晰拍下闖紅燈的車,但是在雨中能不能分辨車輛形狀都成問題。
在這樣的豪雨中,東京警視廳的力量自然就被削弱了,不然的話,要求各個堂口攜帶武器立刻趕到總堂,這還當真難度不小。
哼!我就不信你是神仙,就算是神仙,在這個科技時代,照樣也得死……肖巖巖心中發狠,俏麗臉蛋上的肌肉未免就顯得有些扭曲。
即便如此,肖巖巖心中已然忐忑,她忍不住就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幾個持槍的保鏢立刻就把她簇擁在中間。
乘坐電梯下到一層,由於這一整座大廈都是福龍幫的產業,這時候大廈一層可謂戒備森嚴了,而綽號迅猛龍的韋康,這時候正坐在大廳右側休息處的沙發上,嘴上叼著一根煙並未點燃,手中zippo的經典款**天使的打火機隨著他的手指正上下飛舞著。
瞧著他那痞樣,肖巖巖忍著怒氣就喊道:「韋康,在這種事情,難道你不能做一點表率麼?」
韋康抬頭,嘴角微微往右一扯笑了笑,「我親愛的巖巖,你太緊張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知道,在你眼前坐著的男人,是全安南歷史上最強大的男人……」
該死的安南猴子。
肖巖巖忍不住就在心底怒罵,她忍不住就說道:「我希望你能搞清楚,馬上到來的那小子,很可能是天朝最強大的少年,安南在天朝面前強大過麼?哇哦!對了,似乎強大過幾年,可是你別忘記了,那是在俄毛狄朝的支援之下,而且很快就被天朝揍了……」
作為一個安南裔的花旗人,韋康一直以自己的安南裔自豪,當然,這也是因為安南的確從未出現過一個在花旗國連續幾屆拿無限制格鬥大賽冠軍的男人,這讓韋康被自豪迷住了眼睛,卻讓他忘記了,這個所謂的安南最強大,在天朝人眼中,無非就是在一個鄉下地方稱王稱霸,而肖巖巖無疑是根正苗紅的天朝人,雖然她在花旗國讀書。
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惱怒,韋康騰一下就站了起來,肖巖巖緩緩抬起下巴,看著韋康走到自己跟前。
到了肖巖巖面前的韋康突然一笑,伸手過去就攬住了她的腰肢,「親愛的,我覺得你還是太焦躁了,另外,我可是你未來的丈夫,貶低我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又或者,難道你看上了那個即將到來的天朝孩子?」
說罷,他就探首吻住了肖巖巖。
旁邊幾個保鏢目不轉睛,根本不去看兩人的身體糾纏,片刻,肖巖巖使勁推開他,慍怒地道:「不管怎麼說,我希望你認真點,這不是花旗,沒人欣賞你那花旗式的幽默,而且我再次提醒你一次,那個人不是什麼孩子,而是一個一眨眼就殺了幾十個人的殺神……」
正說話間,外面隱約有摩托的轟鳴,隨即,大廈正面的玻璃牆一下炸開,無數玻璃屑飛舞中,一個穿著修長牛仔褲**著上身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腰間插滿了刀。
韋康眉毛一挑,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