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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樹倒猢猻散 文 / 戴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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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很快就從藏區直接飛往舊都,從舊都下了飛機的時候,他已經收斂了悲傷,只從臉上看的話,你絕對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咬牙切齒想把人腦袋摘下來去活祭的主兒。

    何謂俠以武犯禁,這就是俠以武犯禁了,按說,安子如今想去做的時候,只有朝廷才有資格去做,甚至連朝廷自身也要遵守規則,想要動一府黃堂,那必須先調查,再雙規,最後才能定罪。

    可是,安子這時候只想把馬靜官的腦袋放在師父的靈前祭奠,至於其餘的,他不在乎。

    在舊都分手的時候,栗蘭瓊心中很是糾結,她明知道安雨沛此去是要公然殺一個四品黃堂,可是她卻沒有堅決地去阻攔。

    一旦安雨沛真殺了馬靜官,那麼,天朝顯然就呆不下去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反社會秩序的事情。

    在明世界,實際上有無數人曾經殺人而又逍遙法外,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只要你有權、有勢、有錢,你就可以殺人又不受到懲罰,前提是,你得遵守這個遊戲規則。

    有些東西,是不能放到明面上來的,正如北高麗三代目的前女友被槍決,罪名叫做,哪怕你知道這個罪名太假太虛偽。

    掩耳盜鈴,這,就是遊戲規則。

    一旦公然殺人,顯然就是破壞了遊戲規則,尤其是,殺的還是一個有權有勢者。

    別的有權有勢者豈不是心有慼慼然,他們再有權勢,也避免不了一把刺來的利劍,那麼,他們還會舒舒服服坐在那個位置上麼?

    這就好像你正站在人生的頂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從心所欲,但是,你卻知道,有一把你看不見的槍時時刻刻在瞄準著你,你的腦袋始終被一個圓圈和十字所籠罩著……

    你的權勢,你的財富,還有意義麼?

    栗蘭瓊可想而知,一旦安雨沛當眾殺了揚州知府馬靜官,那麼,他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即便錦衣衛這等權勢滔天的衙門,也護不住他……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隱姓埋名,揚帆海外。

    到了這時候,栗蘭瓊忍不住想再試試勸說安雨沛,「安先生,何必急與一時呢!以你今時今日之地位……」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說完,開個頭就行了。

    她的意思無非就是,你老人家是心宗太師叔,我小蘭子還能不傾心傾力扶持你老人家麼?如今你這個錦衣衛掌刑千戶雖然有些水分,但再過幾年,只要有心,南衙鎮撫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去坐一坐,到時候,暗中殺一個四品黃堂,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栗蘭瓊這話沒錯,錦衣衛和東廠都是一等一的龐大情報機構,栗蘭瓊作為東廠十二大貼刑官之一,不需要太多扶持,只消一個資源共享,日後安雨沛想不立功都難,到時候爬上高位,一個揚州知府算得什麼?

    就如花旗國中情局的胡佛局長,統治中情局近半個世紀,花旗國最高首腦的位置上換了八個人,他都沒換,其權勢可想而知。

    可是,安雨沛哪裡等得及?世人總說莫欺少年窮,意思是指年輕人時間長機會多,有大把的時間等待,可是,這天下的年輕人,有幾個是甘於等待的?

    年輕人要的是我行我素,快意恩仇,若是老成謀國識大體,那還是年輕人麼!

    故此安子堅決地搖了搖頭。

    看著安雨沛搖頭,栗蘭瓊心中歎氣,就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了他的口袋中,然後又轉身給他整理背在身上的雙肩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姐姐在送從未離家的弟弟去上學。

    沒有動怒的時候,栗蘭瓊身上先天境大師的徵兆不顯,即便她那雙眉毛未免太英挺,可是,她這般低眉垂目給安雨沛整理背包的模樣,的確極美,像是一幅靜態的仕女圖。

    周圍人忍不住偷眼觀看,雖然安子論模樣差栗蘭瓊太遠,可是,他一雙眉毛的確和栗蘭瓊有**分相似,故此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卻是很容易被誤會為姐弟的。

    被眾人如此觀看,安子忍不住有些尷尬,不安地扭動了幾下身軀。

    栗蘭瓊一邊給他整理背包一邊低聲就道:「等辦完了事情,就從揚州府碼頭坐船去魔都,我在魔都等你……」

    栗蘭瓊這時候也算想明白了,既然安先生非要去做,那就去做罷!

    她打算的是,等安雨沛殺了揚州知府馬靜官,她便從魔都把安先生送出去,嗯!去霓虹國留學這個名義不錯,等過幾年,此事淡化了,再讓他回國就是了。

    安雨沛聽到栗蘭瓊的話,心中忍不住就浮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坐在回揚州的車上,安雨沛口袋中一陣震動,他伸手去摸,正是栗蘭瓊的手機,上面是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寥寥兩字,魔都。

    把手機收好,安雨沛心中大定,他不是那種做事不考慮後路的人,這時候既然連後路都安排妥當了,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回到揚州,他在車站附近尋了一家不要身份證的小旅館,先美美睡了一覺,養精蓄銳。

    殺人,也是一件技術活,師父穆先生走了,這對他來講,可謂天崩地裂,但,逝者已矣,他自然要好好保重身體,因為,只有活著,才能給師父報仇。

    所以,他連穆先生出殯都沒露面。

    穆先生在揚州府偌大名氣,雖然死的不明不白,但出殯的那天,依然有無數人相送,別的不講,只說禾稼巷的老街坊,那幾乎一個不

    拉,連黎易常和牛浮雲這兩個吵鬧了一輩子的老對頭都沒心情吵架,兩人也都七老八十了,如今看穆先生走,竟有一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淒涼感。

    「老天爺不保佑好人吶!連小穆……」黎易常素來是拿大的,穆先生在他眼中,自然也是小穆,不過,這時候黎老頭的確是真傷心,畢竟穆先生幾十年的功績在那兒放著呢!何況,這一次,也是為了大家的利益才去知府衙門說道理,不曾想,那麼壯實的一個人,居然因為和知府衙門的人說的不對路而激動得突發腦溢血。

    不錯,穆青穆白和大師姐以及一幫老師兄們商議後,決定還是用知府衙門所用的理由來作為穆先生去世的理由。

    來瞻仰遺體的人卻敏感地發現,穆先生居然只有骨灰卻沒有遺體,這,未免太不合常理的,哪兒有如此匆忙就火化的道理,雖然穆門已經解釋說這是因為天氣太熱,諸位弟子商量後怕遺體走形,反倒破壞了先生生前身後名,故此這才當日就火化了。

    這時候黑道上其實已經有流言說是穆先生其實是死於朝廷之手,安雨沛也有幾個師伯師叔是涉黑的,未免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可是,知府衙門派了一隊武裝巡檢在現場,名義上是保護穆先生身後不被人打攪,瞧著那些脖子上懸掛微型衝鋒鎗的武裝巡檢,再有本事的,也決定把疑問吞進肚子裡頭。

    人的憤懣和壓力,如果一個渠道行不通,那麼就會尋找另外的渠道發洩出來,這時候有人發現,老頭子生前最鍾愛的關門弟子居然不在,幾個師叔伯未免就藉故發火,小安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穆先生待他如子,他居然都不出現……

    旁邊未免就有人幽幽道:人心散了,都不如以前尊師重道了,顧家明那小子,不是一直號稱武功是穆門第一人麼!前些天被軍方特招,授了七品把總,這會子不也沒回來麼……

    披麻戴孝的大師姐蔣勤勤忍不住就捂著嘴巴低聲哭了起來,旁邊許冰冰急忙轉首抱住她,低聲就道:「大師姐,安子不是那樣的人,他肯定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這位許冰冰,正是安子夜夜春夢的對象,他的師姐許冰冰,如今也是成功的職場女性,姿態婀娜,長相更是像極了和大師姐同名的那位女明星,這時候一身孝白,眼眶也哭得紅腫,更是帶著幾分我見猶憐之美,私底下實在惹得不少人垂涎。

    旁邊這時候就有人冷言冷語道:「患難才見人心,還有什麼事情,比給師父扛幡送葬還重要?」

    狹小的房間內擠滿了人,大功率的海爾空調依然強勁地噴吐著涼氣,門口地上的早被踩踏得不像模樣。

    一時間,穆門眾人都有一種樹倒猢猻散的淒涼之感。

    還是穆先生長女穆青這時候打破了沉寂,捧起了穆先生的遺照,對旁邊捧著骨灰盒的穆白就低聲道:「走罷!」

    外面的吹喪手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

    穆門眾人魚貫下樓,而在禾稼巷的兩側,是兩派全副武裝的武裝巡檢。

    這一幕,讓當年經歷過穆先生搖旗一呼,聚集起上萬紅色小將的場面的老人們忍不住唏噓。

    這些武裝巡檢,怎麼看,都不像是維持秩序的,倒有一種監視的味道,在那些老人們的眼中,曾經風雲一時的穆先生居然連死後哀榮都沒享受到,這,實在太也說不過去了。

    扶著大師姐蔣勤勤的許冰冰走到巷子口,一時間也慼慼然,眼淚水止不住就滾落了下來。

    旁邊有圍觀的忍不住就壓低了嗓音說道:「怎麼衙門還派了這麼多武裝巡檢來?看這架勢,倒像是監視一般,太也過分了。」

    旁邊人忍不住就說道:「這還不懂麼?後天就是台灣延平郡王連戰訪問,這麼關鍵的時候,穆先生就是徒子徒孫眾多的,衙門自然怕他們鬧事……」

    腰上紮著白布腰帶的傅不解眼眶中含著淚,一把就把紙錢給撒在了空中,紛紛灑灑中,他忍不住就在問:安師弟,你到底在哪兒呢?

    躲在車站小旅館的安雨沛,這時候正把三支點燃的黃鶴樓小心翼翼豎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淚水漣漣就道:「師父,後天我就拿馬靜官那狗官的人頭祭奠你老人家……」

    第二日,揚州府大街上很多地段就開始戒嚴,大批的巡檢開始來回巡邏,甚至有為數眾多的錦衣衛也參與其中。

    錦衣衛南衙鎮撫敖斯卡,這時候已經到了揚州府。

    作為德治太上皇最信任的人之一,他自然是要前來的,明日延平郡王會蒞臨揚州府,大約逗留三天,這三天內,德治太上皇會不會回揚州,又會不會和連郡王會晤,這些,暫時都還說不準。

    畢竟,兩岸局勢,如今漸趨穩定,但兩方如此見面,到時候萬有有不識趣的記者問起兩岸話題,怕德治太上皇和連郡王都不太好回答。

    可即便太上皇不和連郡王會晤,他這個南衙鎮撫,卻也一定要率先到揚州做好準備的。

    只是,敖鎮撫使到了揚州後,首先就得知了穆先生的死訊。

    敖鎮撫使立刻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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