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文 / 仟若流年
坐在桌前，看著眼前的飯菜，想著剛剛趙剛說的話。我知道祁陽的心思，可今天聽別人說起，又是另一種感覺。小時候我們時常在一起玩兒，我竟一點兒也沒察覺到，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我眼裡。就算有，也被我無視了吧。
趙剛說的事兒，我也記得。那時候上高三，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可以回家，一放學我就飛奔出去，在校門口看到祁陽，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上初中時，他就老喜歡在校門口等我放學，然後去孤兒院玩兒，但他自己卻從來不跟我玩兒。
祁陽看見我出來，向前走了兩步，看了看我的衣服，又往後退了好幾步。我無語，只是把書包扔給他，「走吧。」然後旁邊就傳來嘲笑的聲音，「我聽別人說，蘇家小姐經常和一群小乞丐混在一起，今天一看倒是真的。」「旁邊有人接過話，「這蘇小姐爹不疼媽不愛的，跟那群沒爹沒媽的乞丐是一樣的，」說罷，一夥兒五六個就哈哈笑起來。
我聽了這話，覺得他們說的挺對的，沒什麼感覺。可祁陽不這麼覺得，兩隻手攥得緊緊的，青筋都要爆了。我怕他打架，連忙拉著他就走，扭頭對那群人說，「閉上你們的臭嘴！」到了孤兒院，見祁陽的神色正常了，也就沒再管他。
誰知道第二天，祁陽跑去跟他們打架，帶了一身的傷回來，頭上的血順著臉留下，臉上也是慘不忍睹，最嚴重的是腰上被劃了一個大口子。回來什麼也沒說，趙剛他們要送他去醫院，他只是一個「滾」就把人打發了。
我到孤兒院的時候，趙剛才哭喪著臉跟我說了，求著我別告訴老爺子。我去他住的房間看他，只有一個佝僂的背影。我沒說話，從家裡拿了藥箱過來，給他上藥，怕他半夜發燒，就看了他一夜。之後誰也沒再提過這件事。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心慌，覺得他的愛太過沉重，我可能要不起。我想遠離祁陽，可又捨不得。我自己如今已是殘缺不全，根本給不起祁陽任何東西，但又不想放他走。呵呵，我終是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自私自利，只想著自己。
祁陽回來的時候，我還在坐著，桌上的飯菜也沒動。祁陽摸了一下我的耳朵，輕聲問「怎麼沒吃，不合胃口？」看見他，眼淚一下子就下來。我流著眼淚，搖搖頭，拿起筷子準備夾菜吃，祁陽拿過我的筷子，我不解的看向他。
祁陽伸手幫我擦著眼淚，低頭對我說，「飯菜涼了，我去熱熱，我也沒吃，一塊吃點兒？」我抬頭看著他。祁陽的手輕柔地拂過的我的臉頰，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擦著我源源不斷滾下的眼淚，也不問我為什麼哭。
祁陽突然輕笑一聲，「我記得你小時候是不哭的，小小的一點點，從那麼高的樹上摔下來，只是拍拍身上的土，讓我們不要告訴你爺爺，連一滴眼淚也沒掉。從那時候起，你便入了我的眼，進了我的心。如今，都這麼大了，眼淚反倒多了，你自己說說，這都第幾回了。」
祁陽的聲音那麼溫柔，每一個字都敲進了我的心裡。我伸手抱著祁陽，把頭埋在他的腰間，心想，我不會放手的，這麼好的人，傻子才會放手。我把眼淚全都蹭在祁陽的衣服上，抬起臉，對著祁陽燦然一笑，「我餓了。」祁陽只是看著我，不過眼神太過寵溺。
吃飽喝足後，祁陽收拾飯桌，我毫無誠意地表達了我可以幫忙的意思，祁陽拒絕了。我便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休息。想著今晚的睡覺安排，是睡在左邊，還是右邊。正苦惱著，祁陽已經收拾完畢，進來了。
我想問問他喜歡睡哪邊，卻見他抱著一床被子鋪在地上。看樣子，他是準備在地上湊合一夜了。我冷眼看著他的動作，全然沒有一點我佔了人家的床的愧疚。見祁陽已經鋪好，對我說，「我這裡沒裝熱水，你今天得忍忍，明天回去了再洗吧。」
我敷衍的應了一聲，抱著我的被子逕自走到祁陽鋪的被子跟前，躺下。祁陽一下子驚起來，「你去床上睡，地上太涼了。」我沒理他，閉著眼睛，裝睡。過了好半天，我都快睡著了，祁陽才無奈的說，「我們睡在一起，說出去對你不好。」
我立刻反問，「誰會說出去？」祁陽向床走去，「起來吧」我一下子躍起來，撲到床上，一臉的嫌棄，對祁陽說，「早這樣多好，非得折騰。真是的。」祁陽哭笑不得。只得拉了燈，睡在我身邊。
祁陽僵硬的躺在我身邊，本來就是單人床，我佔了一半位置，他卻能不挨著我睡下。在黑暗中犯了個白眼，還不如睡地上呢。今天哭的有些累了，就沒再管他，自己睡著了。模糊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靠近我。
一覺醒來，祁陽已經不在了。我洗漱完，就看見放在桌上的早餐，拿了個包子咬著，熱的。找著手機給祁陽打電話，鈴聲直響了一下，那邊就接通了，「醒了？」我咬著包子，沒空搭理他，點了點頭，發現他看不見。便嘟嘟囔囔的說「嗯，剛醒，這會兒正吃包子呢。」說著又咬了一口。
祁陽輕笑了一聲，「嗯，聽見了，慢點吃，別噎著，桌上還有粥，也要喝。」然後就聽見那邊有人在喊「祁頭」，怕耽誤他的事兒，連忙對他說，「知道了，我會喝的，你快忙你的吧，我掛了。」
掛了電話，耳朵有點燙，又回想起祁陽剛才輕笑的聲音一下子從耳朵蕩到心裡去，耳朵就更燙了。吃完早飯，環視了一下房子，說了句「我還會再回來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