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4.第344章 臭小子，過來！ 文 / 清潭
當日，查逸聞聽錢多多歸來，急急從陳府跑來想要求見，卻被門衛攔在了大門外，任憑他吵鬧哀求，無人敢放他進去。原因無他。身為查府現任族長的查瑜早就放過話，不許查逸再進此門。
但是今天是個例外！
錢多多沒有出面，查瑜聞聽後卻親自來到大門外，將查逸帶入了府中。更奇特的是，不多久之後，查家嫡系各位叔伯子侄也都齊聚一堂，將查府偌大的正廳擠得滿滿的。
查瑜坐在主位上，查逸心裡一顫，心知今日必有重要事情，否則他的爹爹不會將嫡系都請過來。他本想退到後生晚輩的席位，查瑜卻衝他招了招手，喚他站在了身邊。
查逸的心，再次咯登了一下。
查瑜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開門見山說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有三件事要宣佈。本族祠堂的鑰匙，自今而後交由我的長子查逸管理。這座府邸，我已給了其母陳氏。」
話剛落音，下面一陣陣倒抽氣聲。
「給了陳氏？這這……於理不合吧？這座府邸是我們查家的祖業，若是給了陳氏，等於是給了陳家，萬萬使不得！」
「是啊！是啊！豈可如此？」
「老朽不贊同此舉！」
「我們也不贊同！」
查瑜只淡淡說了句：「祖父將族長傳與我，我便有權決定族中任何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商議。」
「這……好吧！」
眾人雖然都持反對意見，但查瑜此話一出，他們也都相繼沉默了。畢竟是查瑜住的房子，給了陳氏，以後還不都是查逸的？一樣的。查逸母子自從被休書事件後，被陳家接了回去，可查逸畢竟是查家的嫡子嫡孫。這一點，到什麼時候也不會改變。
查瑜又道：「明日，我將要啟程前往京城。臨行前，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我查家乃文宦之家，世代出入仕途，榮耀數百年，但諸位切莫忘了『樹大遭風』的道理，以後行事需戒驕戒躁盡量藏拙。若是，若是有一天，我查家大禍臨頭，也希望諸位能團結一心相互扶持共度難關。無論身在何處，我們都要遵循祖宗的遺訓，光大我查家門楣。」
他一臉肅穆，聲音朗朗。
文人的傲骨，武將的戰意，還有他個人獨特的風姿，盡數在這一番話中展露無疑。
查逸眼眸微閃，崇拜而敬畏地看向他的父親。小時候總覺得他的父親，，嚴厲而冷漠，甚至當母親接到休書時，他恨過、怨過、怒過，可直到這一刻，父親在他眼中的形象忽然變得無比高大。
「是！」
眾人一同起身，齊齊行禮應答。作為查家人，不管他是什麼身份，骨子裡都有一份驕傲，身為查家一員的驕傲。從最初的寂寂無名，慢慢開枝散葉到如今的海寧望族，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是他們的祖先付出無數心血才換來的。但查瑜說那句話很對，樹大遭風。
這一刻，眾人從查瑜的話中，感受到了一絲危機。原本還有不悅情緒的族中長輩，此刻也皆是一臉肅穆。
查瑜卻並不像告訴他們真相，免得人心惶惶。
他淡淡笑了笑，道：「最後是一件喜事，想必我不說大家也都能猜到。多多是我心愛的女子，十八年前便已得到祖父的認可。本早就該迎娶進門，奈何中間發生了一連串變故，日前她才歸來。箇中詳情我不想多做解釋，只是知會諸位一聲，我與她的婚事將在京城舉行，以後她便是我們查家的當家主母。」
聞聽此言，查逸頓時面無血色。
正廳之中其餘之人，盡皆面面相覷。有知情者，有茫然者，鄙夷者有之，驚愕者亦有之。多數人還是對這件事難以接受，可查瑜連老爺子都抬出來了，誰還敢出面反對？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查瑜說完，便看了查逸一眼，逕自朝書房走去。查逸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一分鐘時間，才回過神來，快步追了上去。
書房內。
父子二人對視良久。
查瑜長歎：「逸兒！這可能是為父最後一次和你見面了。如今你是堂堂七尺男兒，照顧你母親以及光耀我查家門楣的責任，以後便要落在你的肩上。」
這番話，幾乎是在訣別。
查逸定定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好似不認識他一般。他的嗓子乾澀，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一次和你見面……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父親此次去了京城會有危險？還是一去再也不回？錢姑娘她……和父親十八年前，便已相識相愛？還得到了曾祖父的認可？十八年前錢姑娘還在襁褓中吧，這怎麼可能呢？
不！他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居然無意中喜歡上了父親的女人！
查逸心亂如麻，腦中空白一片，除了滿心的失落，還有對父親深深的愧疚。時至今時今日他才知曉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孝，又有多可笑！
「父親……」
查逸聲音哽咽，再多說不出一個字。其實父子二人的心結早已解開，只是查逸不懂，這三年來為何他的父親刻意疏遠他們母子？
查瑜拍了拍查逸的肩膀，並未再說其他，轉身便朝外走去。查逸眼見，忙快步攔在了面前。
「父親！孩兒有一事相求！」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和慌亂。他知道唯有求父親，或許還可能有一絲希望，若是錯過這次時機，他可能真的要遺憾終生。
查瑜停住腳步，瞥過來一眼。犀利的眼神，好似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
查逸神色有些不自然，鼓起勇氣說道：「孩兒想……見一見……錢姑娘，還望父親允准。」
查逸神色有些不自然，鼓起勇氣說道：「孩兒想……見一見……錢姑娘，還望父親允准。」
「她不想見你！」
查瑜的聲音平靜而淡定，絲毫沒有查逸想像中的憤怒與醋意，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偏偏是這樣的語氣，徹底幻滅了查逸心底最深處的那一絲希冀。
她不想見你……不想見你……
是啊！三年前這句話她也曾親口說過。那日，她刺他一刀，笑著問「恨我嗎？」儘管很痛，可他心底生不起對她的半點恨意，因為那是他欠她的。
自從那次之後，他早已知道錢多多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結果，所以他默默地選擇了離開。但是一場瘟疫，一場父子相見，加上三年的刻骨相思，以及得知她突然歸來的喜訊，這一切，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勢頭，迅速地喚醒了潛伏在他內心深處那段少年的單相思。
他想見她，很想很想。
明知道見了之後，她也不會有任何好臉色，甚至可能還會遭到父親的責罵，可他就是有股強烈的念頭：他一定要見她！
查逸倏地跪倒在查瑜面前，懇求道：「父親，孩兒別無他想，只求能當面和錢姑娘告別。」
查瑜沉默了片刻，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他很想揍查逸一頓，警告這小子不許覬覦他的女人。可站在父親的立場，他又很是心疼唯一的兒子這份癡情。查家的人，儘管開枝散葉家族越來越龐大，卻也不乏癡人。
「跟我來吧！」
查瑜率先邁步，本不抱希望的查逸心頭狂喜，立時起身跟了上去。一前一後，查瑜走得並不快，查逸的腳步也帶了幾分緊張。
一路沉默。
蘭苑內，錢多多正指揮著暗香和映雪收拾行李，二女大包小包準備帶走的一應物品，足足可以裝滿兩輛馬車。這惹得她很不高興。
「輕裝簡行，懂不懂？」
「這些是什麼？帶這麼多衣服，你們不嫌累啊？」
「我的天！花瓶帶走幹嘛？」
「還有這些！通通放回去！告訴你們只帶兩樣東西，一是銀票，二是你們自己。其他的全部不要。」
錢多多從這個包袱跳到那個包袱，雙手叉腰，十分不滿地指責暗香和映雪。那架勢，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但是這樣的她，全身充滿了活力，忍不住便吸引了兩道炙熱的目光。
查逸的目光，瞬間黯然。
查瑜眼神寵溺，邁步上前，拉過錢多多的手，笑道：「別為這種小事生氣！交給她們去做就是了！」
「不生氣才怪！」
錢多多正想再說什麼，忽然瞥見查瑜身後的查逸，頓時疑惑地朝查瑜望來。查瑜無聲地衝她點了點頭，二人間的默契，幾乎是在一瞬間便讓錢多多明白了查瑜的用意。
「臭小子！過來！」
錢多多一聲喚，查逸驀地抬頭望來。她揮手揮退了身邊的下人，查逸才心情忐忑又激動地走上前。
查瑜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偌大的蘭苑，頃刻間，只剩下錢多多和查逸兩人。單從年紀來看，年輕貌美的素衣女子，和長相俊美出身望族的少年才俊，怎麼看怎麼般配！
只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錢姑娘……我……」
靦腆的少年，在自己心愛的姑娘面前，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副模樣落入錢多多眼裡，頓時抬手便賞了他一個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