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0.第290章 母子嫌隙 文 / 清潭

    思忖間，陳氏想到了對策。

    「逸兒，如今你父親已經清醒了，不如讓他幫你謀個差事。你也不小了，是該出去歷練歷練。」

    查逸一愣，驚愕地抬眸望來，說道：「娘，是不是父親醒了，兒子就是多餘的？所以娘才這麼急著想把孩兒打發走？」

    查逸的話，帶著幾分受傷的神情。陳氏委實沒想到愛子居然會這麼想，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的沉默，無形中等於默認。

    查逸不再去撿地上的糕點，忽地站起身來，轉身衝出了房間。等陳氏反應過來想阻攔，已是不及。

    「逸兒！」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少爺找回來？」

    「是是是……」

    夜色蒼茫，寒風侵體。

    查逸一氣之下衝出了查府，壓根沒有考慮後果。他一個人茫然地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只覺得心裡又憤怒又委屈。在查府，他是養尊處優被一群人捧在手心裡的大少爺，可出了府他什麼都不是，身上又沒有帶銀子，今晚住哪都成問題。

    三個地痞看他穿著打扮像富家公子，早已悄悄尾隨其後。待他轉入僻靜無人的永安巷，便一擁而上又是打又是搜。

    查逸幾時受過這種待遇，當場嚇得失聲尖叫。

    「你，你們幹什麼？啊！救命啊！」

    「呸！真晦氣！是個窮鬼！」

    「這有塊玉珮！」

    「住手！住手！那是我家祖傳的寶玉！還給我！」

    「堵住他的嘴！別讓他亂喊！」

    「還？哈哈哈……」

    回應查逸的是，三個地痞對他的一陣拳打腳踢，查逸不能呼救，又不會打架，只能白白地被人欺負。

    巷子旁的屋簷上，不知何時潛伏了兩條黑影。

    「十哥，救不救？」

    「你問我啊？我怎麼知道？」

    「可是我們不救的話，這小子會被打死的。」

    「那你去救啊！」

    「我……我不敢！」

    十二縮了縮脖子，不是怕下面三個地痞，而是怕自己主子知道後會更生氣。今日主子出了查府之後，就一直陰沉著臉，還不許他們任何人跟著。這會正在巷子的另一頭某間廂房內借酒澆愁。

    她可還受著內傷，整日喝藥還治不好，又怎麼能喝酒呢？他們的李指揮長進去勸，卻被主子一個酒罈子砸在腳邊。

    誰還敢再進去？

    別說還真有膽子大的。阿勇被暗香逼著進去了，結果鼻青臉腫地走出來，明顯被修理的不輕。大夥一商量，決定讓青梅再進去試試，主子總不會對一個孕婦動手吧？青梅進去了，可是一盞茶後哭哭啼啼地出來了，任誰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有人就更加疑惑了，主子到底是怎麼了？最後青梅實在看不下去了，壯著膽子也進去了，結果……好嘛，主子的房間裡多了一個借酒澆愁的人。再後來，又多了映雪和金爺。

    他們這些人負責在外守衛，是因為聽到這邊的動靜才過來看一下，沒想到正好看見查府少爺被人修理的一幕，正為難著不知該救還是不該救。

    為什麼為難呢？這不是明擺的事嗎？主子是從查府出來後才這樣的，那事情一定和查府有關，這小子又是查府的人，救不救真是個難題啊！

    幸好，那三個地痞無意鬧出人命，毒打了一頓之後，便得意地拿著玉珮換錢去了。留下查逸躺在冰冷的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查府折回。

    屋簷上的兩人，剛鬆了口氣，打算離開。

    「啊——」

    查逸忽然發瘋般地仰天大吼，當場嚇的二人腳下一滑，險些從房簷上摔落下來，多虧他們身手不錯應變及時，才避免了和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不料，他們才剛穩住身形，下面的查逸又是一聲吼。

    「錢姑娘——」

    「死小子！抽什麼瘋？」

    老十怒了，便要跳落地面和查逸理論理論，卻被十二強硬地攔下。只聽得查逸指天誓日。

    「我一定要找到你！若是找不到，我查逸寧可死在外面，永遠不回去！錢姑娘，你等我！我一定帶你一起回府！」

    查逸雖然一身狼狽，卻眼神堅定。

    說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屋簷上的二人，齊齊愣了。怎麼個情況？這小子……該不會是對自家主子動心了吧？聽他的語氣好像是這樣沒錯。那主子借酒澆愁，難道是因為這小子？不……會……吧？

    兩人滿臉震驚，一個失神，直接摔了下來。

    「哎呦！」

    「哎呀！」

    「十二，你是不是想死啊？幹嘛鬆手？」

    「十哥，是你拉著我一起摔下來的。」

    「你胡說！」

    兩個人這邊爭執起來，再回頭時已經不見了查逸的身影。二人也顧不得再吵下去，急忙追了上去。

    轉了兩條巷子，總算找到了。

    二人尾隨在查逸身後，小聲嘀咕了幾句，十二便轉身回去報信，獨留老十暗中保護查逸。且不論主子和他是否真有什麼，今晚是鐵定不能讓他再出什麼意外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萬一主子真是為了他才借酒澆愁的，那他們豈不是要受到嚴懲？

    永安巷的盡頭。

    十二將此事稟報給了阿勇，阿勇又告訴了李十一。別看李十一訓練時凶的像隻老虎，到了錢多多面前那就是一個小綿羊。白天被酒罈子那麼一砸，哪敢再進去討罵。

    可這事……

    「十二！跟我一起進去！」

    「啥？不是吧？」

    「磨蹭什麼呢？快點！」李十一後面又加了一句：「這是命令！」

    一聽這句話，十二就算有千萬個不願意，可還是立即身體挺得筆直，正色應道：「是！」

    李十一敲門而入，十二卻苦了臉。

    進了門，十二心裡無比忐忑，一方面懷著對主子的敬畏，另一方面卻在腦子裡斟酌著如何說。思來想去，最後還是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發生的事，當眾說了一遍。

    錢多多雙頰酌紅，眼神迷亂，搖搖晃晃地朝十二走過來。三步的距離，卻讓十二的心七上八下。

    忽而，一隻手臂搭在了他左肩上。

    十二驚愕地抬頭！

    錢多多連站都站不穩了，瘦弱的身體左搖右晃幾欲跌倒，嚇得十二下意識地雙手做護衛狀，卻並不敢逾越，接觸到她的身體，只能由著她倒在了他懷裡。

    十二的心跳倏地加快了數倍，尷尬的扶也不是，推也不是。只聽得懷裡的女子，吐氣如蘭道：「查府公子？誰呀？嗯？你又是誰？」

    錢多多明顯已經喝醉了，根本沒聽清楚十二說的什麼，只模糊聽到了這個稱呼。

    「回……回主子，我是十二。」

    「十、十二？」

    錢多多雙膝一軟，朝地上倒去，十二幾乎嚇得窒息，急忙伸手打算接住她，可是錢多多卻落入了另一個男子的懷抱。

    李十一！

    李十一瞪過來一眼，轉身將錢多多又扶回了她的座位上，任由她胡亂地揮動手臂，打翻了一桌的酒瓶子。

    呼啦啦的響聲中，十二忙低頭站好，心底卻如擂鼓。破軍有一條規矩：冒犯主子者，自殘雙手。剛才他……他……算不算冒犯？十二不敢再看錢多多，也不敢看向房間裡其他人，只能低垂著腦袋。

    「呵呵呵，青梅，來，我們再喝！」

    「小姐……」

    青梅心疼地搶去了錢多多手中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她醉了，房間裡卻有人沒醉。金裕聽完之後，忽然站了起來。使了個眼色給映雪，便一把揪著十二將他拉出了房間。

    「帶我去！」

    「金，金爺，可是主子還未……」

    「她喝醉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是！」

    十二在前面引路，金裕緊隨其後。李十一隨後走出，望著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幕中。

    尾隨查逸的黑影忽然多了兩個。

    「就他？」金裕嗤之以鼻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你家主子會看上這種小白臉？你們怎麼想出來的？」

    「呃……」

    老十和十二齊齊無語。很想說，十五年前主子心心唸唸的查瑜查大公子，也是小白臉一枚。

    「理他幹嘛？由著他自生自滅！」

    金裕氣急敗壞地說完，轉身就走，覺得自己為了這麼個小子跑這一趟，簡直是在浪費時間。雖然分開了十五年，可他畢竟是跟在錢多多身邊最久的人之一，他敢打賭，她喜歡的人絕不會是這小子。

    而是這小子的爹！

    思及此，金裕的心情更壞了。

    「愣著幹嘛？還不走？真打算給這小子當保鏢啊？我告訴你們，像他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富家公子哥，就該讓他吃點苦頭。我打賭撐不了三天，他自己就會回去。」

    三個人，轉身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查逸一瘸一拐地繼續在冷清的街道上，邊找住處邊搜尋某女的下落。

    這一晚，查府下人四處尋找查逸。

    然而，卻無功而返。陳氏幾乎一夜沒睡，不時翹首以盼，一直到天亮，卻沒能等來愛子的歸來，反而還冷落了大病初癒的查瑜，也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

    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慌，如果查瑜的醒來要用親生兒子的離開來換，她只怕自己會承受不住。那是她疼在手心裡，從小呵護到大的親生兒子啊！十五年來，兒子是她全部的希望和依賴。如今卻為了一個外人，導致愛子離家出走至今未歸。

    想到這裡，陳氏對錢多多的恨意便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