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5.第235章 225 退婚 文 / 清潭

    方明真是細心！

    她的衣食住行，衣物首飾，從頭到腳幾乎都是他派人送來的，難得都是她喜歡的顏色和款式，偏向簡單素雅。太過艷麗的顏色錢多多不是很喜歡，更傾向於淺粉、淺綠、淺紫、淺黃……她從來沒對他說過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可是方大公子會看會留心，兩個多月來早就對她的喜好瞭如指掌。

    比如她喜歡吃魚，不喜吃辣，比如她不愛胭脂水粉，一貫素面朝天，又比如她不喜滿頭珠翠，髮髻也是簡單樣式，再比如她作息時間規律，上午在花園裡溜躂，下午多數在書房看書練字，黎明即起天黑便睡，午膳後還要有半個時辰的午休等等，方明無一不知。

    是以，兩個月來，方明從來沒有在午膳過後來打擾過錢多多午休，只是今日顯然是個例外。

    錢多多更衣後來到前廳，一眼便看到主位上的方明，不由嘴角抽了抽。顯然方明是知道了她要去查府特意趕來的，那一身白衣特別搶眼。

    好吧，方明原本就是讀書人，如今換一身衣服只會讓他更加斯文俊美。他，是方明，而不是前世害了她的辰風。

    巧的是，錢多多今日穿的衣裙顏色是淺淺的粉色。一白一粉，一男一女，郎才女貌不過如此，立時讓廳內一干人等一陣驚艷，數雙眼睛這邊看看錢多多，那邊看看方明，各自掩嘴低笑起來。

    錢多多發誓，她真的只是隨意選了一件！不是有意要和方明來「情侶裝」。

    其實，錢多多的喜好方明十分清楚，即便她選別的顏色，也依然是淺系列的，不管是粉、紫、綠、黃，都與白色不衝突。方明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是故意這麼穿的。

    錢多多踏入廳內，率先開口：「方公子怎麼來了？」

    聽到她這帶著三分疏離的稱呼，那查府管家明顯鬆口氣，暗自慶幸這兩個人之間並不是自己剛才猜想的那樣。

    錢多多看在眼裡，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故意這麼問的。不管她在不在乎流言蜚語，至少她不希望對自己有恩的方明，因她而惹上什麼流言。

    但是，方明顯然不這麼想。

    「我陪你去！」

    簡潔明瞭卻異常直接的四個字，表達了方明想說卻不能說的心思。只這四個字，在外人聽來就不能相信這兩個人之間什麼都沒有。沒看見郡王府總管的臉色一下子連變數變嗎？

    錢多多亦是心頭一震，不解方明到底是何意，詢問的目光望過去，方明也只是平靜無波地衝她淺笑，並不解釋。

    錢多多垂眸沉默，轉身朝外走。

    方明勾唇一笑，隨後跟上。

    一前一後，僅僅隔開了半步距離，看著那十分般配和諧的背影，查府總管眼神黯了黯，歎了口氣才跟上去。

    富麗堂皇的查府大廳。

    查嶸和劉氏對視一眼，齊齊皺眉。眾人落座、上茶，好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人先開口，氣氛有些詭異的尷尬。

    他怎麼來了？本想私下解除婚約的查嶸，看到方明一同前來，竟然不好開口直言。總不能說查府嫌棄錢多多身敗名裂，想要落井下石解除婚約吧？這雖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真要開口卻有難度。

    反觀錢多多，自進門之後，一直淡定地喝茶，悠閒的模樣彷彿今天之事與她無關一般。丫鬟若蘭站在身後，竟也沉得住氣，可見這兩個多月沒少受自家小姐熏陶。

    也不能總這麼坐下去，總要有一個先開口吧！查嶸和劉氏的眼神都落在方明身上，等他先說，可是方明目不斜視端坐不動，顯然沒打算當炮灰。

    查嶸和劉氏一陣尷尬，暗暗責怪他不說話那他沒事跑來幹啥。兩人對視一眼，查嶸給了劉氏一眼眼色，劉氏臉色一變，心知這是要自己先開口。

    她肯定是不想當炮灰的，可又不能不聽查嶸的。

    「……方少爺怎麼也來了？」

    劉氏躊躇半天憋出來的這一句，純屬沒話找話。不管她說什麼，反正是打定注意解除婚約這件事絕對不能從她嘴裡說出來。

    「我陪她來！」

    這句話，之前在漪瀾小築錢多多也問過一次。查府總管還記得方明的回答是四個字，是以，此刻再聽到同樣的四個字時，絲毫也不覺得驚訝。只不過換了不同的人問話，略微修改稱呼罷了。

    他不驚訝，不代表別人也一樣。

    查嶸和劉氏相繼變色，再看錢多多的目光便又多了一絲鄙夷和謹慎。意思不言而喻，無非是說她還真會勾引男人，這才多久就讓富甲一方的方家三公子方明替她出面，同時，正因為方明的出現，讓原本想「私下」解除的婚約變成「在方明的見證下」解除。也正因為他的出現，查府的態度也不得不發生轉變。

    查嶸很清楚，若是他當著方明的面率先提出解除婚約，那麼只要方明走出郡王府大門，不用一日，查府就會被天下文人士子的口水給淹死，諸如什麼落井下石、言而無信、背棄婚約之類的罪名就會被扣在頭上。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那也分什麼人，方明雖然沒有功名在身，可他方家富甲一方確非浪得虛名。若是誰敢輕看眼前這位只懂玩弄筆桿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士子，只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氏在方明這裡討了個沒趣，只好轉移對象，衝著錢多多舊話重提。

    「多多，既然回來了，那就安心在府裡住下吧！回頭我讓人重新把你的住處收拾一下。」

    錢多多翻了翻眼皮，懶得回話。

    方明卻開口道：「錢姑娘剛進府的時候，我記得澹遠兄安排她住在幽雲苑對吧？怎麼我聽說現在幽雲苑反倒是貴府二小姐住在裡面？難道是……雀占鳩巢？」

    聞言，劉氏臉色一白。

    「這個，那個……」劉氏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找到一個自認恰當的理由。

    「啪！」

    錢多多一掌拍在桌上，聲音不大，卻讓劉氏臉色又白了三分，以為她要反駁，卻不料錢多多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移開的手掌下卻露出了一枚玉珮。

    正是查瑜當眾送給錢多多的信物！

    劉氏見過一次，自然認得。一見她拿出玉珮，直奔主題，劉氏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

    之前，若說錢多多還不知道方明非要跟來是什麼用意，這會她卻已經想明白了，人家方明是來替她撐腰的。只要她不開口，查嶸是絕對不會先提出退婚的。

    難不成方明也誤會這是她以退為進的手段？

    「玉珮奉還，婚事解除。告辭！」

    錢多多不欲多費唇舌，說完這幾句話後，當即起身朝外走去，留下錯愕的眾人。

    呃，這就完了？

    方明也站起身，瞥了眼上座臉色鐵青的查嶸和王妃劉氏，本想說點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府外。

    錢多多回頭望著那燙金的匾額，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心底默默說了一句：從此她只是她，與這裡再無瓜葛。

    方明自府內走出，看到這樣的錢多多眼神微閃，忍不住開口問道：「錢姑娘以後有何打算？」

    「打算？」

    錢多多側頭想了下，說道：「目前還沒有，再過一段時間應該會有吧。」

    再過一段時間？方明挑眉。

    錢多多卻明顯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言，看看人來人往的大街，當先走去。他們來的時候是坐著查府的馬車，這會查府肯定不會再專門派車送他們回去，所以，錢多多和方明貌似只能走回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大街上，有人看到他們從查府出來，認出他們的身份，起初只是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漸漸的人多了起來，說出來的話也愈來愈難聽。

    「那位表小姐就是她呀？」

    「不是說投水自盡了嗎？怎麼還好端端活著？」

    「是啊是啊！若是換了我就算沒死，也早就羞愧地找家尼姑庵青燈古佛終老，哪還有臉出門？」

    「你能跟她比嗎？人家跟查府大公子曾有婚約，就算出了這樣的醜事自然有查府撐腰，你有什麼？」

    「說什麼呢？我們家祖上三代可都清清白白。婚約算什麼？這婚事能不能成還難說。」

    「聽說啊……」

    「什麼？她這麼不要臉？」

    「還有呢……」

    「呸！什麼東西？下賤！」

    本就是一群平民百姓，大字不識幾個，說出的話自然也好聽不到哪去。這一下，錢多多想不出名也難了，只不過出的是「罵名」，不太光彩罷了。

    方明一直在她身後跟著，臉色也有些難看。儘管預料到會有流言蜚語，可是知道和當場聽到完全是兩回事。

    如果可以，他真想讓這些人通通閉嘴。

    掃了幾眼猶自高談闊論的幾個鄉民，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頓時聲音卡在了喉嚨裡，縮了縮脖子走了。

    一直走回漪瀾小築中，錢多多始終面色平靜，彷彿沒有聽到那些人的議論一般，甚至還回身勸方明。

    「你不用理會！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能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錯，我只當自己為鄉鄰的娛樂事業添磚加瓦了。」

    方明卻不悅道：「難為錢姑娘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