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4.第234章 224 二夫人請回 文 / 清潭

    查瑜陪康熙皇帝在南書房唸書，成為近侍，甚得康熙皇帝的寵信，親筆題寫了「澹遠堂」的匾額賜予他，並賜予一副楹聯「唐宋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寥寥十餘字，足見一代帝王對查家的盛讚，恩寵冠絕一時。

    查家，到了查瑜這一代可謂枝繁葉茂，查嶸膝下五子六女，他本身雖然只是一個落地秀才，可他的大兒子卻在御前行走，也算榮耀一時。

    查嶸出面了，方家怎麼也得給幾分薄面。再說人家來請自己的兒媳婦回府，於情於理，方家也不能拒絕。

    不能拒絕！

    這才是真正讓方明兩日來皺眉不展的原因。所以，劉氏今日才能出現在漪瀾小築。

    方明的態度很耐人尋味，他沒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讓劉氏親自來請，如果錢多多願意回去他自然無話可說，如果錢多多自己不願意的話，那正好打發劉氏。

    去與留，決定權在錢多多自己。

    正廳，一身青翠百褶裙的錢多多，帶著丫鬟若蘭款款而來，比起兩個月的蒼白消瘦的，明顯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劉氏正坐著喝茶，看到她進來臉色微僵，瞥了一旁木樁一般站著的小武，這才起身笑著迎上前，親熱地拉著錢多多的手。

    「哎呦呦！瞧表小姐這氣色真不錯，回頭我和王爺可要備份厚禮答謝方家。多多，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王爺可念叨了你好多次。」

    提起查嶸，劉氏眼尖地看到錢多多的臉色好了幾分，但仍是不客氣地主動抽出了被她握住的手。

    「二夫人今日怎麼得空，屈尊來看我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錢多多在主位上落座，丫鬟奉上茶水，她才淡淡問了一句，語氣疏離。

    劉氏笑容一僵，硬著頭皮道：「多多，再怎麼說你也是咱們府裡未過門的兒媳，住在這裡總是不太合適，你說是吧？既然身體養好了，不如今日就隨我回府吧！」

    回府？憑什麼她來請，她錢多多就要回？

    錢多多挑眉，冷笑道：「二夫人請回吧！我只是一個苟活於世的孤女，不敢高攀。」免得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此話一出，劉氏色變，丫鬟若蘭臉色也變了，就連旁聽的小武也錯愕不已。

    錢多多這是要與查府一刀兩斷？

    「這怎麼可以？多多，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說不算數就不算數的？這這，這也太兒戲了！」

    許是太過震驚，劉氏有點詞不達意。她其實想表達的是，就算要悔婚，也該是他們作為男方這一邊先退婚才對，怎麼也輪不到一個身敗名裂清白已失之人先提出來吧？真真是當面打她的臉。

    這個決定太出人意料，劉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看錢多多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難道人死過一次真的能脫胎換骨嗎？這樣的決絕這樣的無情，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小姑娘會說出的話。

    錢多多從腰間取出一枚晶瑩玉透的玉珮，說道：「這是定情信物，今日奉還，自此以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丫鬟若蘭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接過玉珮，轉身遞給了劉氏，又神色複雜地退回錢多多身邊。

    劉氏愣愣地接過玉珮，看著錢多多自顧自地品起茶來，心知這是在端茶送客，可她來此是要把人接回去的，現在不但人接不走，還被女方主動退婚，這……讓她回去怎麼交待？

    「多多，你不能……」

    錢多多截口道：「二夫人請回！」

    即便劉氏再能言善道，這一刻卻也被堵的啞口無言。總算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塊玉珮絕對不能由她帶回去。被女方退婚這件事本身就會成為笑柄，對於查瑜來說，劉氏這位繼母的身份本就尷尬，若是她再帶回玉珮坐實了退婚一事，劉氏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庶母虐待兒媳挑唆退婚之嫌了。

    一咬牙，劉氏啪地將玉珮放在旁邊的茶几上，道：「我不能做主，這玉珮你還是親自還回吧！」然後，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咦？怎麼沒碎？好玉！

    錢多多笑了笑，放下茶碗走過去，拿起那塊玉珮在手中把玩起來。這樣就打發了？劉氏再怎麼厲害，也要分對誰。換了如今無視一切禮教我行我素的錢多多，她可沒有那麼多顧慮，十個劉氏落在她手裡，也只會被她耍著玩。

    流言蜚語什麼的，關她什麼事？至於婚約嘛，若是以後要有一個劉氏這般的惡婆婆，那錢多多寧肯一輩子不嫁人。當然，她的這些超前想法，目前還無人知曉罷了。

    只是她今日的這個決定，真的嚇到了不少人。後花園裡，丫鬟若蘭正纏著自家小姐追問為什麼要退婚。方家書房內，方明聽到這件事後，一驚而起滿臉錯愕，罕見地在人前失態。

    「她真是這麼說的？」

    「是的！當時屬下也在場，親耳聽錢姑娘提出退婚，而且退回玉珮要劉氏帶回。」

    方明道：「想必劉氏必然不肯。」

    「這種只會往她身上潑髒水的事，她怎麼會肯呢？」小武嘲諷。

    「那玉珮呢？」

    「錢姑娘收回去了！屬下估摸著她可能會親自去和一趟查府。」

    方明點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身為當事人，親自去一趟也說的過去。」

    「公子之意，錢姑娘真的打算退婚嗎？這只怕對錢姑娘的名聲不太好吧！」小武憂心。

    姑且不論錢多多是否真的清白已失，單單這兩個月外面盛傳的流言蜚語已經讓人羞得無法出門，若是再惹出退婚風波，不管是男方提出還是女方提出，總歸都是一樁醜聞。對一個女子來說，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常伴青燈古佛。這樣的結局，卻是最殘忍的一個，錢姑娘能接受嗎？

    方明沉思不語，連他也被錢多多退婚的決定嚇到了，可想而知，這件事有多出人意料。

    方明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劉氏會先提出解除婚約，想過查府接受名聲已毀的錢多多，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唯獨沒料到她會主動提出退婚。這樣的勇氣，這樣的決絕，一時之間令他不知是喜是憂。

    憂心的自然是錢多多的未來，喜的則是……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如果沒有了那半真不假的婚約束縛，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刻意保持距離？自然，方明很清楚，他的父親是斷然不會允許自己迎娶門不當戶不對的孤女，即便是納為妾氏也不可能。方家娶妻只有一條：身家清白。

    符合這四個字的名門閨秀自然不缺，可問題是他看不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得上的，又弄假成真惹出這麼多風波……唉！方明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發起愁來。

    查府。

    查嶸回到府中後，聽了劉氏說錢多多要退婚一事後，正在大發雷霆。

    「什麼？退婚？」

    查嶸一巴掌拍在檀木桌上，震得茶碗晃動幾下直接摔在地上，碎成數片。

    劉氏也嚇了一跳，心驚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殘骸，上前安撫道：「老爺先消消火！來人！重新沏茶！」

    一名下人低頭小跑而來，麻利地把地上收拾了，轉身去沏茶。很快，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放在了桌上。

    「你們都下去吧！」

    幾名僕人魚貫而出，躬身退下。

    劉氏道：「鬧出採花賊這種事，雖說原本這件親事就是要解除的，可是我們豈能被女方先一步退婚？這也太可笑！要退婚也該是我們提出來才對。」

    查嶸點點頭，顯然也是贊同這一點的。

    「老爺，依我看還是派人去把她請回來吧！退婚這件事，咱們私下裡解除就行，鬧大了畢竟對我們不利。」

    查嶸怒道：「哼！你親自去尚且沒把人帶回來，難不成隨隨便便派幾個下人就能把人帶回來？」

    這是在怪她辦事不利嗎？劉氏怔了怔，苦笑道：「老爺只管派人去，如果她真想解除婚約，一定會來的，除非她在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哼！」

    「老爺別生氣！都是妾身的不是，不能為老爺分憂。」

    劉氏溫言細語，好不容易才哄得查嶸派了三個人去漪瀾小築請人。

    剛用過午膳不久，艷陽高照，正是午休時間。門房來傳話，言說查府派了管家和兩個下人來請表小姐回府一敘。錢多多歎了口氣，心知今日的午休時間沒了。她心裡其實也很糾結，到底要不要回查府。在漪瀾小築養傷養了這麼久，查府的名氣她也聽說過，可以說在海寧，查府在最招惹不起的存在，就連當地官府見了查家的人也都客客氣氣的急欲巴結。可要她回去，萬一再鬧出落水的意外事件，她可沒有第二條命陪著那對惡毒母女玩。

    「姐姐，我們要去嗎？」

    「當然！讓他們稍侯，我換身衣服就來。」

    「是！」

    丫鬟若蘭去傳話了，錢多多轉入屏風後開始更衣。無意中掃見前些日子小武送來的一箱子女子衣物，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