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1.第231章 231 落水 文 / 清潭
「不！姐姐沒有死，她不會死的。姐姐只是落水暫時昏迷，她會醒的，一定會醒的！」
丫鬟若蘭死死地將全身沒有半絲溫度的女子，緊緊抱在懷裡，身邊幾個僕人居然拉不開她，只能聽她衝著那白衣男子哀求：「請大夫！四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替小姐請大夫好不好？」
查子晨看著若蘭眼淚啪啪直掉，又為難地看一眼他的二姐查妍，有心想去請大夫，可想到他若一走，還不知道二姐會怎麼刁難這對苦命的主僕又停下了腳步。
他雖然是這府裡的四公子，可也知道這府裡沒幾個人聽他這個不受寵的妾氏所生之子，如今圍觀在旁的這一群下人，只怕更聽他二姐查妍的話。
「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快點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拉開！」
二小姐查妍又在叫囂，查子晨回過神來，眼神閃過一絲堅決，忽然從丫鬟若蘭手中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子。
「啊！四公子？你要做什麼？還給我，把小姐還給我！」
「閉嘴！跟我走！」
查子晨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費力地擺脫周圍的家僕，抱著人逕自離去。丫鬟若蘭總算還不笨，知道四公子這是打算親自帶小姐去找大夫，於是一抹眼淚，急急忙忙跟上。
「查子晨！你給我站住！站住！不許走！我讓你站住聽到沒有？好，很好，你要是敢多管閒事，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對於身後來自查妍的威脅，查子晨充耳不聞，快步消失在了轉角處，把查妍氣得暴跳如雷。
查府後院，一處偏僻的廂房內。
「李大夫，我家小姐沒事吧？她怎麼還不醒？求求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若是……若是小姐有個好歹，奴婢奴婢也活不下去了，嗚嗚……」
年過四十的李大夫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看看抓著自己手臂的小姑娘，沒好氣道：「她死不了！你抓著老夫不放，讓老夫怎麼把脈？」
查子晨忙一步上前，將若蘭拉開。
「這位公子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吧，免得著涼！」李大夫瞥了一眼同樣全身濕漉漉的男子一眼，盡責地提醒了一句，隨後才專心替床上昏迷的女子把起脈來，好在肚子裡的水之前已經吐出來不少，他來的時候一聽說是溺水，也做了一番急救，人是死不了沒錯，可深夜泡在冷水裡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就算人救下了可是寒氣入體，這位姑娘的身體又比較弱，只怕……
把著脈，李大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丫鬟若蘭在一旁看得擔心不已，卻又不敢再上前打擾，只能絞著衣角暗自焦急。
查子晨轉身去屏風後換下了一身濕衣出來時，見到李大夫正在寫藥方，一併交代著丫鬟若蘭「……晚上要寸步不離地守夜，如果高燒不退就用冷帕子敷在額頭上，三天之內，如果燒退了，應該就沒有大礙了，只是你家小姐身子虛弱，以後要好生調養，否則日後是會落下病根的。這藥方，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兩副藥，先喝三日看看病情有無好轉。拿著藥方去抓藥吧！順便把診金付了，一兩!」
「是是……啊？這麼多？不是不是，大夫我……」丫鬟若蘭一下子窘得滿臉通紅，因為她一個丫鬟拿不出一兩銀子的診金。
李大夫正要發火，一錠碎銀出現在桌上。
查子晨笑道：「這是診金！李大夫，麻煩你了！」
李大夫的臉色這才好轉，收了銀兩，整理好自己的醫用工具箱，轉身離開了。查子晨又塞給丫鬟若蘭一錠碎銀，讓她跟著去抓藥。等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床上的女子時，查子晨不由地發起愁來。
雖說是為了救人，可就這麼把表小姐直接帶來他的住處真的合適嗎？他沒忘記表小姐是大哥指腹為婚的妻子，雖還沒過門，可怎麼也算是他未過門的大嫂。大清朝素來注重禮教，尤其是男女之防，他是不是應該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但是——
若讓大嫂回她自己住的小院，豈非又要落入劉氏母女手中？那和自尋死路有何不同？不行！他不能讓大嫂喪命在那兩個壞女人手裡。不管是為了大哥，還是為了待他如親生的大夫人，他都要不顧一切保護大嫂。
……
嗯？好冷！又好熱！怎麼回事？
當錢多多恢復意識，腦袋漸漸有一絲清明時，她努力地想動一下，卻發現自己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為什麼？她渾身無力？
奇怪了！
她不是在幽雲苑的臥房裡嗎？這個時間，她應該在睡得正香才對，怎麼一覺醒來這般無力？難道是陷入夢魘了？
不，不對！
腦中「轟」地一下，湧過來大片的湖水，蔚藍卻冰冷的湖水囚困著她的身體，同時禁錮著她的嘴巴，她不能呼救、不能呼吸！
救命——
啊——不要——
她不要死——
可惜她喊不出聲來！水，一口口灌進來，意識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死亡的恐懼，讓錢多多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一陣陣無力，她明明識水性，為何這一刻的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等待死亡來臨？
錢多多昏昏沉沉中糾結著這個問題，努力想要掙扎，可是卻發現自己依舊是半絲力氣也使不出來。然後，她聽到了一陣嘈亂的對話聲。
好吵啊！該死的！這來的都是什麼人啊啊啊啊？錢多多內心一陣煩躁，卻也擋不住傳入耳中那幾道亂七八糟的聲音。
「二夫人，二夫人，您不能進去！」
「滾開！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阻攔我？」
「呀——不要臉！」
「子晨！你們在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數道聲音傳入耳中，錢多多努力分辨了片刻，才聽出其中有查府王妃，劉氏；二小姐查妍。
現場已經一片混亂，驚叫的二小姐查妍，早已羞得跑到外間去了，只留下正斥責查子晨的劉氏。劉氏年不過四十，穿著一身紅色繡著牡丹圖案的旗裝，看起來倒有幾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味道。
導致劉氏這般斥責的原因是——
從眾人進門的角度看，錢多多躺在床上，查子晨在床前，正彎腰一手扯著棉被，頗有幾分意欲輕薄的樣子。怪不得劉氏要吼出一句「你們在幹什麼」。
查子晨卻忍不住要懷疑這位當家主母到底有沒有腦子，他堂堂查府四公子能對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幹什麼。
事實上，他不過是看到昏迷不醒的大嫂柳眉微皺，身體發抖，好心地上前替她蓋一下被子而已。
令錢多多不解的是，明明自己沒得罪過這對母女，可她們呼啦啦都跑過來是怎麼個情況？落水？哼！分明是昨晚有人闖入幽雲苑，點了她的穴道，然後把她丟入後院荷花池中的……
難道她剛住進來，就有人想要她的命嗎？老天！本小姐沒得罪過您老吧？死一次不夠，她才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啊，又來這麼一出生死驚魂？
錢多多有股想罵街的衝動！
這裡是查府，是查瑜的出生的地方，可她剛一來就被人陷害謀殺，深宅大院難道真的是什麼黑暗事都可能發生嗎？一個刻薄惡毒的繼母，一個刁蠻任性的妹妹，查瑜究竟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下平安長大的？
而她——偏偏是查瑜當眾承認的未婚妻。這就是她被人設計的原因所在吧？她自問與他人無冤無仇，這府裡會是什麼人這般害她，欲置她於死地？
「子晨！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對一個死人這般輕薄？若是讓你大哥知道了，這府裡還有你的容身之地嗎？」
哈！這惡婆娘可真會潑髒水！
錢多多雖然身體不濟，腦子卻越來越清醒，聽得劉氏這番話，心裡不由被氣樂了。她再孤陋寡聞也知道子晨是查旻的字，查旻是查瑜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兩日在府裡也見過幾次，雖沒說過什麼話，可也知道這位四公子礙於其母只是一個妾，平常大都閉門在自己的院子裡苦讀詩書，等待大考之期博取功名，以期出人頭地，不再受劉氏的欺辱。
劉氏三言兩語不僅認定了這位四公子「意圖輕薄大嫂」，還順帶詛咒了錢多多。是可忍孰不可忍！劉氏是吧？敢如此盛氣凌人，就要做好盛氣凌人之後要付出的代價。
一幅幅畫面浮現在腦海裡，那是昨日傍晚時分，她用過晚膳去逛花園消食，無意中在經過某間屋簷下時無意中聽到的對話——
「娘！妍兒要住幽雲苑！」
「乖女兒！幽雲苑現在被那個野丫頭霸佔著，讓娘怎麼給你住呀？」
「我不管！我就要住幽雲苑！」
「你的馨閣不是挺好的嗎？幹嘛非要住幽雲苑？」
「娘，馨閣怎麼能跟幽雲苑比？誰不知道嫡母……」
「嗯？」
「女兒說錯了，是那個賤人，她把最好的東西都分給了幽雲苑，府裡上下誰不知道幽雲苑裡的古玩字畫最多，一應傢俱都是最好的，就連首飾也全是純金打造。馨閣哪裡能和幽雲苑相提並論？連我這個嫡親二小姐也成了府裡的笑話。現在娘室全權打理府裡事務，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幽雲苑當然要給女兒住啊！那個野丫頭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