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3.第193章 狗咬呂洞賓 文 / 發呆的櫻桃子
景上華扯著舒狂的袖口,手指都在發顫。
開什麼玩笑,她不打針!絕對不打針!
舒狂沒想錯,景上華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是一隻可以上山砍柴下海摸魚的女漢子,不怕蟲子不怕蛇,小的時候還徒手幹掉過一隻飛到她臥室裡去的蝙蝠,可她最怕的,就是打針。
這屬於赤果果的童年陰影,小的時候她去醫院扎針,給她打針的是個實習護士,針頭戳進去,在裡頭斷了,而且還斷了兩次。
景上華記得清清楚楚,在打過那次針後,她的屁股腫了三天,坐都不能坐,痛得完全睡不著覺。
所以,從那之後,她寧可一次吃一瓶藥,也不肯打針了,尤其是肌肉注射的小針。
她掙扎著從床上滑了下來,跌坐在地,疼痛抽去了她腿腳的力氣,她只能坐在地上,雙手牢牢地攀住舒狂的衣袖,重複:
「我不打針,不!」
隊醫姐姐看一向很拽的景上華居然跟個小姑娘一樣耍賴坐在地上不起來,也看出了點兒端倪,忍住笑,問:
「你怕打針呀?
景上華的自尊心也是很強烈的,聽隊醫姐姐這麼說,第一反應就是否定:
「我……我哪裡怕了?我……就是不想打針……吃藥就行了,麻煩給我開點兒藥……嘶……」
地上本來就涼,她這樣坐在地上,肚子又受了點兒涼,又疼了起來。
她皺著眉頭,雙手死死絞住舒狂的衣袖,努力忍受著下腹處的疼痛。
但幾秒鐘之後,她就忍不住了,一手摀住了肚子,緊縮起身子,咬緊了嘴唇,臉色再次轉白。
舒狂看她身子都痛得歪歪斜斜的了,沒辦法,只好蹲下身來,用膝蓋支撐著她的後背,免得她倒在地上,說:
「你打吧,打了就不疼了。」
景上華又氣又急又痛又怕,呢喃道:
「又……又不是你打……我不要……疼死我我也不……」
景上華剛說到這兒,小腹處就又是一陣擰攪,她痛得鬆開了舒狂的袖子,雙手都死死地按在了小腹上,曲起身子,仰靠在了舒狂懷裡,眉目間滿是痛苦。
舒狂看她痛成這樣,心口又是一緊,下意識地就把手繞到了她身前,幫她按著肚子,並抬起頭來問隊醫姐姐:
「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很快地止痛的啊?」
隊醫姐姐搖搖頭,說:
「最見效的就是打小針,其他的會慢一點,不過也行。」
舒狂思忖了片刻,就低下頭去,對景上華說:
「乾脆就打一針吧,快,你看你都疼成什麼樣了?」
還沒得到景上華的同意,他就自顧自地朝向了隊醫姐姐,說:
「給她打吧,按著她就行。」
聽舒狂這麼說,景上華的表情都要扭曲了,一把扯住了舒狂,喘息道:
「你……你敢!我……不打!」
舒狂卻道:
「別聽她的,給她打!」
景上華感覺他剛說出這句話,就把自己給抱了起來。
她幾乎是想也沒想,掉過頭去,吭哧一口咬上了舒狂的手。
舒狂沒想到景上華居然會動口,當即疼得險些撒手,不過他還是沒能抱穩景上華,和她一起跌在了地上。
看著自己手背上微微腫起來的一圈咬痕,舒狂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狗咬呂洞賓啊這是!
可還沒等舒狂發作,跌坐在地的景上華,居然用一種細聽起來挺委屈的聲音道:
「我說了不打不打,你怎麼還讓我打,很痛的你知不知道!我怕,算我怕還不行嗎?我不要打!」
看著地上的景上華,舒狂突然有種父親帶著女兒來打針的感覺。
隊醫姐姐看不下去了,示意舒狂把景上華抱起來放回床上,哄道:
「好好好,不打,咱們吃點兒藥,喝點兒薑糖水,休息一下,行吧?」
聽到隊醫姐姐哄小孩一樣的口氣,景上華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被逼急了後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我怎麼慫成這德行了?
景上華恨不得一頭磕死,而看著她緋紅的兩頰,隊醫姐姐輕笑了笑,轉身去外頭給她拿藥了。
隊醫姐姐一走,休息室裡就只剩下了景上華,和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的舒狂。
景上華一邊難受地捂著肚子,一邊虛弱地威脅舒狂:
「喂,剛才的事兒……你不准說出去。不然的話我和你沒完……」
舒狂看著她泛紅的雙頰和故作強硬霸道的模樣,居然有點兒忍俊不禁。
不過他嘴上還是一樣討賤:
「憑什麼?你叫我不說我就不說?我和你什麼關係啊?」
景上華覺得,跟這傢伙說話,比和江同之說話還火大:
「我跟你沒關係!你就記住不要亂嚼舌根就對了!還有,對俞知樂也不能說!」
這下舒狂就好奇了:
「為什麼?她不是你好朋友嗎?」
景上華翻了個身,壓住絞痛的小腹,低聲咕噥道:
「我才不要讓她看到我這麼丟人的樣子……」
舒狂聽她這麼說,突然有種挺開心的感覺。
俞知樂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卻知道,這是不是說明,他和景上華的關係,從這件事開始,也會變得不一般起來?
然而,景上華的下一句話,就徹底叫他樂不起來了:
「你……走吧。謝謝你。」
舒狂一聽她要自己走,心裡便不是滋味了。
難道她就這麼不想讓自己陪著她嗎?
琢磨著琢磨著,舒狂的氣性也上來了,他拉了一條凳子坐下,理直氣壯道:
「你讓我走我就走?反正醫務室是公共區域,誰都能來,我就呆在這兒,你能怎麼地?」
……她還真不能怎麼地。
景上華已經虛脫到沒勁兒和他拌嘴了,看他這麼倔,索性不管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
「那好,你不要吵我,我難受。」
舒狂聽她聲調軟軟地說出「我難受」的時候,心又跳快了一拍。
病了的景上華,看起來柔和了不少,也沒往日看起來那樣鋒芒畢露了,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
……不,比普通的女孩子還要招人心疼一點。
舒狂不說話了,坐在凳子上,靜靜地望著景上華被裹在被子裡的單薄身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來,自己為什麼想看到她重新活蹦亂跳氣勢凌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