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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節沙堤崩塌——零散的戰鬥 文 / 雪天雪晴 非包月作品

    日軍已逼近旅順之際,18日剛剛打過土城子一戰的徐邦道再次決定主動出擊,拉上衛汝成,於20日下午兩點多鐘,分兩路向石嘴子進襲,一路約3000人,自水師營西的盤龍山前出,一路約2000人,自大道前進,進至石嘴子以南高地前,遇上了佔領此地的敵人。

    日軍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參加完大山巖召集的作戰會議,還正在返回師團本部的途中,突然發現「山谷裡到處出現大大小小的紅藍軍旗」。

    這一次實在出乎日軍所料,清軍竟然又一次主動發起了進攻。日軍可能不清楚,帶領這支清軍的,正是此前土城子迎擊日軍的徐邦道、衛汝成。

    日軍步兵第二聯隊長伊瀨知好成大佐帶人倉促佔領石嘴子高地,利用有利地形,阻止清軍的進攻。

    日本資料稱:遠方湧出大批中**隊,「數千敵兵猶如雲霞升起,飄揚著青黃赤黑各色旗幟數百面」。

    清軍已經呈三面合圍態勢,向石嘴子調包圍過來。旅順後路的中國炮台也紛紛開炮助威。

    清軍雖然射擊水平差日軍很遠,但表現了極為英勇的精神。

    日軍在1000米之外便慌亂地開槍。這可不是很多資料上說的那樣,日軍武器射程遠,所以這麼幹。別看日軍村田步槍標尺刻到1400米,但實際這已經超出了步槍能有效射擊距離,我仔細研究過,從它的初速看,子彈能飛到兩千米就不錯,到了也只能用「飄過來」、「掉下來」這樣的詞表述。初期設計者的追求帶有盲目性,實際真正體現步槍優越性的,是300米以內的硬指標。現代步槍根本不考慮400米以外,因為,人眼不是鷹眼。實踐證明在這個距離之外,別說子彈還受空氣摩擦、風偏的影響,要依靠準星來瞄準,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目標。

    相較日軍的慌亂射擊,清軍卻繼續前進,一直逼近到距離日軍前沿600米處才開槍射擊。這已經表現了足夠的冷靜。

    可惜,清軍的武器操作水平實在不夠,難以發揮出足夠的殺傷力。

    隨著日軍在高地架起野炮和山炮,據高猛轟山谷裡的清軍,第一師團本隊及混成第十二旅團也分兵來戰,清軍的進攻被扼止在高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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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戰至日落西山,暮色朦朧,徐邦道見以寡敵眾,終難取勝,便下令撤退。日軍不敢追趕,只是嚴加戒備。

    這是徐邦道、衛汝成指揮的第二次迎擊戰。為改變結局、改善防禦態勢,他們做了旅順外圍的最後一次反擊努力。

    儘管清軍在這次戰鬥中奮勇拚戰,但已經無法挽回不利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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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日拂曉,日軍按照軍司令官命令,向旅順發動進攻。

    對照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向各部隊下達的,一個比較凌亂的進攻命令(見戚其章《甲午戰爭史》第205頁),仔細整理整理、再補充補充,可知日軍依然是認認真真、中規中矩,分三路發起攻擊。當前(只能算作當前)任務如下:

    全軍(第二軍)於21日進兵敵軍堡壘。共分三路,其中:中路,第十二混成旅團展開於土城子至旅順大道之間,進攻二龍山炮台(在旅順大道東側)。並在炮擊椅子山炮台期間,須實行佯攻。左翼縱隊展開於旅順東北,牽制敵軍。

    第一師團擔任右路,任務是首先佔領椅子山炮壘群。其中:

    西少將率領第一旅團步兵第三聯隊(缺一個中隊)、步兵第二聯隊第三大隊、騎兵半個小隊、山炮大隊、炮兵一個中隊及衛生隊之半,明日拂曉炮擊椅子山炮壘群(在旅順大道西側)。

    炮兵聯隊(缺第三大隊)於明日凌晨五時以前,在石嘴子以西佔領陣地,做好炮擊椅子山炮台的準備。攻城炮自明日拂曉時開炮。步兵第二聯隊(缺一個大隊)、工兵第二中隊的兩個小隊及衛生隊之一半,負責警戒、支援炮兵。

    其餘各部隊(包含第二旅團)作為預備隊,屬師團長直轄,凌晨二時集合於石嘴子西南,沿步兵第二旅團長的前進道路行進。

    其他輜重隊、野戰醫院和彈藥運輸縱隊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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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逼近炮台,並不急於發起步兵衝鋒,而是停在一定距離上,先架起大炮,與炮台對轟。

    這場炮戰,驗證了日軍加強炮兵是十分識相、十分明智的。同時,也有意外情況,是日軍沒有預料到的。

    日軍只見清軍炮台霹靂轟響,濃煙四起,陣勢相當嚇人。

    但只是場面聲勢相當嚇人。

    按說從炮台發炮的壯觀景象,推測打過來之後的結果,必定是摧枯拉朽。

    絕大多數人只見過電影電視劇中的爆炸場面,其實最逼真的場景,也就是給人留下那麼一個小炸點崩起些沙塵土塊的印象。沒見過真實的炮彈落地爆炸,是無法瞭解那個恐怖的景象。真實的炮彈爆炸,在人的視覺中,是衝擊波先明顯地沿地面爆開,瞬間,只是瞬間,到達五到十米半徑,然後,濃煙向上衝起,擴散……然後,飛到高空的彈片碎石才落下,像冰雹打在水面,地上浮土上形成朵朵小煙花。

    效果呢,幾十米內的人員,如果碰上一塊彈片碎石橫飛過來,立刻就得躺下;暴露在五到十米爆圈以內的,那基本上全完。不挨上彈片,還有要命的氣浪震波。

    我說的這還是小型炮彈。

    想想,

    被一群群炮彈覆蓋下來,尤其是120厘米口徑以上的大炮彈,將是何種慘狀!

    不過可惜,很多日軍沒有機會看到清軍炮彈在自己旁邊落地後,那種紛紛爆炸的景象,感受到被氣浪吹起的「**」。

    有一發大口徑炮彈,直接落到了日本人堆放炮彈的彈藥堆附近,完了!

    但是,恐怖的景象沒有發生,驚魂失魄的鬼子仔細觀察,才發現僅僅是在地上鑽了一個深坑。

    日軍《日清陸戰史》記載,清軍饅頭山、黃金山炮台發射炮彈助戰,「雖其響轟轟,但我兵因之死亡很少」。沒有別的原因,「大口徑炮彈中大半填以泥沙故也」。

    清軍海岸炮台用上了打擊艦艇的穿甲彈!這玩意打軍艦都效率低下,拿來打陸軍,不是碰運氣嗎?

    這又一次暴露了清軍岸防部隊與海軍遇上的同樣的困境——缺少爆炸彈(開花彈)。

    這跟古時候的石砲,拋石機有什麼區別?除了距離上有進步,但本質上絕對是退回到了同一個時代。論殺傷力,也有,但只能看日軍誰碰上誰倒霉。

    參戰的日軍軍官記述:敵軍炮彈雖為12、15、24厘米巨彈,落在地上也不會爆炸,多是空彈掠空而過。反之,我軍精良的山炮,特別是野炮發射的炮彈,都在敵陣上開花,全部命中,恰如雷電之閃,流星之隕。

    真是坑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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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挾有大炮,日軍又採取「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戰術,對每個清軍炮台都形成絕對的火力優勢。

    在日軍多個方向同時動手,從外圍炮台開始,層層推進、逐個擊破的攻擊下,旅順保衛戰,便被逐步撕裂、相互分割,成為一場場零星的戰鬥。

    失敗結局已經不可避免。

    戰前,日軍隊伍裡有英法各國武官隨同觀戰,在旅順口外,各國海軍的將校們也雲集海面,帶著各種複雜的心態,等著看清軍旅順要塞如何狠狠地教訓小鬼子。

    按照英德法這些參與過要塞設計建設的國家的軍官判斷,憑旅順口的防禦堅固程度,日軍怎麼也得拿出十萬海陸兵力,攻打一個月,才可能有進展。

    應該是這樣。

    也確實是這樣,十年後日俄在旅順口,非常好地重演了旅順要塞爭奪戰,兵力,時間,恰好對上了這次的判斷。

    但清軍與日軍的戰鬥,結果卻令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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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針對炮台的攻擊策略,準確發揮了作用。

    21日晨,日軍開始對旅順後路陸路炮台進行圍攻。

    到中午時分,便攻佔了後路案子山、松樹山、二龍山、雞冠山等諸炮壘。

    「據稱,二十四日(農曆)辰初(7時),賊由水師營後路山溝繞至韓家溝,衛汝成陸路行營炮台未及開炮,賊即闖進。次至程元和(即程允和,奏折中避諱雍正帝同輩名字中的允字,改元字)炮台開二十餘炮,賊已攻入。徐邦道在操場接戰,放三排槍,亦退。戰至教場溝,被圍。趙懷業見三炮台已失,發號出隊,人未及齊,即向東行,各敗隊皆向東山沖打,未正棉藥庫被炮擊燃,申初軍械庫、水師藥庫、毅軍坐營及附近炮台營盤、村莊、舊水師營,皆火起。賊遇人即殺,東岸各台午前後放炮不斷,西岸各台申初猶有炮聲等語。」

    李鴻章在11月25日的這個報告中,基本說清了旅順戰鬥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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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時40分,日軍右路西寬二郎率領所部到達椅子山炮台西北。此時,「煙霧茫茫,不辨位置。未幾,日光漸高,煙消霧散,始見椅子山左翼炮位位置。」

    日軍首先用攻城炮、野炮、山炮共四十餘門,圍住椅子山炮台連環轟放。

    清軍椅子山炮台還擊,東面松樹山陸路炮台助戰,東南面的黃金山、南面之饅頭山兩座海岸炮台皆以炮遙擊。

    炮擊相持達一個小時。

    觀戰的外國將校評說,清軍的陣地位置明顯高於日軍位置,而且有良好的遮掩,如果清兵炮手的射周精度高些的話,就會將日軍炮兵消滅。然而,清軍只有來自西面炮火的猛烈轟擊,東面和旅順口附近陣地的炮勢微弱。清軍防禦陣地設計上存在缺陷,相互間分離,無法統一指揮支援,結果被敵分割孤立。日軍炮兵選擇的陣地在戰術上也非常不理想,但能巧妙運用射擊距離和角度技法,以準確的彈著點有效壓制清軍火力,使得清軍各個堡壘被完全孤立。

    這些清楚地說明了旅順各炮台作戰的效能。炮兵純是個技術「工種」,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甚至都沒有經過訓練的新兵,只能打出這樣的效果,加上炮彈問題,再好的大炮,設計再好的炮台,也無法發揮威力。

    日軍右路一下子壓上來近一個旅團(兩個聯隊)步兵,利用炮火的掩護,漸次迫近椅子山炮台,黑壓壓的象螞蟻一樣攀援而上。清軍竭力抵抗,從台上居高射擊,並從山側面逼近,近距離向日軍側射。

    令日軍沒有預料到的是,雖然這些清軍並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甚至沒有配齊武器,卻敢於衝上前來肉搏,與日軍短兵相接,展開了白刃戰。

    山地元治急命預備隊投入戰鬥。其中一股佔領了椅子山西鴉湖河北岸的高地,被程允和的和軍「據堤轟擊」,前進不得。

    br/>

    日軍第一聯隊山炮兵發炮壓制,清軍終於不敵。8時許,旅順後路西炮台群的椅子山、案子山及望台北諸炮台,先後被日軍攻陷。

    和軍撤出炮台後,在程允和的指揮下,還在繼續抵抗,無奈四面受敵,死傷甚重,便一面抵抗,一面向西海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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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計劃,第一師團進佔椅子山炮壘群以後,立即進攻二龍山的鄰堡松樹山炮台。與此同時,混成第十二旅團以步兵第二十四聯隊全力進攻二龍山炮台。

    但是,第二軍對這個任務的劃分有點問題。日軍忘了一點,椅子山與松樹山之間有一條龍河阻隔,中間還有一個清軍兵營,清軍以槍炮據守,第一師團的部隊無法順利通過,延誤了時間。

    混成第十二旅團早已埋伏於二龍山以北,等待著發起進攻的時刻。上午8點鐘剛過,旅團長長谷川好道看見第一師團已攻佔椅子山炮台,便命令步兵第一大隊和炮兵分隊進至擔任先頭部隊的第三大隊的近旁。但直到九點已過,第一師團仍未對松樹山炮台發動進攻。由於旅團埋伏的地點已經暴露,可能會陷於不利的境地,長谷川決定不等第一師團進攻松樹山,便下令於9時45分,先對二龍山炮台發起進攻。

    仍然是那一套,炮兵開炮,壓制炮台守軍。然後,藉著炮兵的掩護,步兵兩個大隊向前推進,直至清軍炮台堡壘下。從開戰以來日軍反覆實施的這套固定的戰術動作,可以看出日軍在步炮協同攻擊上,已經練到了爐火純清,配合默契的程度。

    防守松樹山的清軍同為程允和軍,也不怠慢,立刻發炮還擊,對接近炮台的日軍,則用步槍射擊。

    據日方記載,清軍努力防禦,「炮聲如萬雷齊鳴,硝煙瀰漫天地,咫尺不辨;機關炮炮彈落在我軍部隊之前後左右,戰鬥極為激烈,又特別雄壯。」

    由於第一師團未能及時向松樹山炮擊,清軍三個方向的炮台全部對準混成旅團,一齊猛擊,使日軍處境極為困難。

    這個時候,長谷川旅團長才想起司令官的命令——「佯攻」,於是派出一個小隊向松樹山前進,佯攻松樹山炮台,分散清軍炮台火力。

    第一師團的野炮終於開始向松樹山猛射,炮兵聯隊也用攻城炮發炮支援,日軍的攻勢大為加強,松樹山炮台被日軍攻陷。

    在日軍登上堡壘時,清軍點燃了地雷導火索之後,又引爆了火藥庫,黑煙沖天而上,向日軍顯示了中**人英勇不屈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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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樹山失陷,第二十四聯隊也趁機向二龍山炮台發起衝鋒。

    姜桂題指揮桂軍拚命抵禦。二龍山炮台裝備的克虜伯炮、格林炮發揮了威力,猛轟日軍,守軍還以步槍瞰射,兩次打退了敵人的衝鋒。

    日軍依仗人多勢眾,蜂湧而上,繼續向炮台攀登。當登至三分之二的距離時,清軍引爆了地雷,日軍衝鋒再次受阻。但是,日軍在軍官的督戰下,佈滿山野,從四面攀登,足踏鮮血,跨過屍體,終於逼近了炮台。

    姜桂題見傷亡太重,已無法阻擋,便率部撤離炮台,突圍而出。

    幾名未及撤離的清軍,衝入彈藥庫裡點燃了地雷。當日軍「攀上壘壁的剎那間,天崩地裂一聲巨響,濛濛濁雲瀰漫於**」,陣後觀戰的西方武官,目擊了這一幕,無不稱之為「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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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椅子山炮台群失守時,從上面撤下的程允和部退至椅子山西南方向的方家屯時,又意外遇敵軍。第一師團第一旅團長乃木希典指揮第一聯隊,正準備向旅順街市方向的大校場攻擊前進,與和軍相遇,激戰再起。經過30分鐘激戰,和軍不支,再次被打散。

    椅子山、二龍山及附屬炮台,還有雞寇山炮台先後失守,人字牆、炮台難以**支撐,先後棄守。十年苦心建設的旅順,一下子後路洞開。

    日軍佔據炮台,設立炮兵陣地,居高臨下一路向下衝擊,駐守白玉山東麓,作為旅順後路的總預備隊的衛妝成部失去屏護,立刻被衝散。

    而守在街區的趙懷業慌忙出來招呼整隊,竟找不著幾個人了,只好加入潰兵隊伍,倉皇向東逃去。

    只有徐邦道在毅軍操場接戰,邊戰邊退,又被日軍圍困於教場溝,老兵作戰經驗較為豐富,也更頑強,「皆老隊,死剩十餘人,猶戰不已」,終於衝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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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順後路崩塌,海岸炮台便更加危殆。

    8時後,日本聯合艦隊按照事先約定,準時出現在旅順口外,合擊海岸炮台,配合陸軍行動。

    連日來,聯合艦隊一直在海上忙。14日早晨,北洋艦隊跑回威海,當天伊東便得到了報告。15日,聯合艦隊便壓向威海,將這個「威脅」封在了威海衛。

    攻旅日期漸近,聯合艦隊在將誘敵出戰、進攻威海的動作做足之後,留下兩艘軍艦監視,主力便乘暗夜衝向旅順。

    攻港的事,既然把陸軍請上來了,海軍當然也不能不露個頭。

    茫茫晨霧漸漸消散,聯合艦隊露出身影,「以兵輪橫排一字陣於旅順海面,包我東西各炮台之外,而距離甚遠,蓋以眩我將士耳目,牽我兵力,俾得專注陸路盡力來攻。」通過遠遠的炮擊,吸引岸上火力,使海岸炮台無法支援後路炮台的戰鬥。

    日本陸

    陸軍攻破後路炮台,便乘勝席捲海岸炮台。

    黃金山炮台首當其衝,由於防守步兵不足,難以支撐,很快陷落。其它大炮根本不能轉向的海岸炮台,更是無力抵抗。整個東海岸炮台僅能算是略作抵抗而已,到下午一時便相繼失守。

    東海岸炮台守將、慶軍統領黃仕林被日軍衝下老蠣嘴炮台,跑到海邊,一群日艦遠遠望見清軍擁擠在岸邊,發炮轟擊。黃仕林又驚又急,投海自盡,被部下救起,急覓漁船,渡海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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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日入夜之後,徐邦道趁夜幕向東拚殺,然後突圍北上,路上,程允和、姜桂題和西路海岸炮台的守將張光前部,也都先後加入了突圍隊伍。

    潰軍避開日軍主攻,分別沿旅順東西海岸,向金州方向撤退。

    日軍一方面由留駐部隊層層阻擊清軍,佔領炮台的日軍也越過旅順,發起追擊。清軍守將已無法掌握部隊,各部暗夜之中,東衝西突,很多人又在逃亡路上失去了性命。乃木希典部隊追擊到金州灣頭約一里長的斷壁懸崖盡頭,向被截住去路、已經放棄抵抗的清軍射擊,至少有500名清軍走投無路,跳崖而亡。《清日戰爭》一書中刊有現存的一張日軍新聞照片,記下了這悲慘的一幕。

    萬幸的是,經過一路上不斷與駐守後方的日軍發生拉鋸戰鬥,最終大部分清軍突圍而出。「丑刻又接宋慶電稱,徐邦道及桂軍營官胡永清、慶軍營官吳長純、馬步兵勇約二、三百人,零星闖出,面稱,敗退隊伍共約萬眾,賊重重設防,遍佈雷炮,盡被擊散。」

    值得一提的,也應該感謝的是海上漁民,在清軍敗退求生之時,紛紛駕舟前來營救。11月,正值北方冬季來臨,天氣寒冷,「又值海潮驟漲,北風凜冽」,海上風急浪大,一葉葉扁舟載著從旅順逃出的軍民,沿途還要避開聯合艦隊的封鎖,向煙台、營口等地冒險求生。

    雖然徐邦道對在這樣的險惡條件下渡海,估計「得脫者百不及一」。但因為漁民的英勇行動和犧牲精神,一部分清軍官兵得以死裡逃生。

    旅順陷落,清軍死傷慘重,讓李鴻章心急如焚。在對皇上的報告中慘然說道:接到劉含芳電報,派去旅順探聽消息的北河總督船隻回來稱,「二十六日(23日)午後三點鐘,遠望小平島,尚在鏖戰。」「現各將領惟黃仕林業經救出,徐邦道業已衝出,余尚不知下落。據孔玉祥等稱,敗退後俱向東山沖打。英船主稱,二十六日(23日)猶見小平島鏖戰。該島正在旅順之東……」

    根據清軍報告,「小平島」,那是清軍向東撤退的方向。那地方還在戰鬥,也許是部隊還在突圍,又或者是李鴻章的一廂情願。離日軍攻擊旅順已過去兩天,只是李鴻章老人對不知下落的部下將士,能否突出重圍生還,還寄予的一點希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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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摸到了(更準確說是猜到了)李鴻章發動大反攻的意圖,趕到了清軍之前急迫發起行動,將清軍的戰役部署全部打亂。

    由於調兵上一再遷延拖沓,旅順守軍又抵敵不住,迅速崩潰,一個大膽而很有的設想,終於首先敗在了時間上面。

    實際上,就像平壤的迅速崩潰,使大東溝登陸增援變得毫無意義一樣。

    11月21日,宋慶已經率軍前進至石門子、三十里檯子,與日軍前哨接陣。北路夾擊之戰打響。

    宋慶統領各路清軍大舉反攻金州城。宋慶軍中路,劉盛休軍左翼,馬玉崑軍右翼,可是,從早晨戰至日落,攻城不下。

    由於鴨綠江之戰,清軍全部大炮幾乎全被丟棄,攻城重火器不足,清軍火力上始終處於下風,無法突破敵軍。

    當夜,清軍退至四十里堡,暫做調整,準備再攻。但在這裡,便遇上了許多從旅順潰退下來的敗兵。

    22日,從旅順轉移的諸將與宋慶軍會合,一同向蓋平方向退去。

    「合師夾擊」的戰役構想,終於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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