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一日之神（一） 文 / 煙嵐
之嵐站在街頭，看著忙碌的人流從身邊穿來過往；他就那麼站著，無視著人群，也被人群所無視。逢余酒店周圍，是逢余主要的金融圈，這裡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公司，包括著名的西湖茶業也在這附近。這裡是逢余市白天最繁華的所在；而在夜裡，這裡的繁華將被西湖周邊所取代。之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他忙無目的在街上遊蕩，與行色匆匆的人群形成了很不和諧的反差。正當他無聊的琢磨著要去哪的時候，他看見了在街對面站著的一老一少兩個人。這一老一少似乎和之嵐一樣，也在游手好閒著，時不時的彼此說兩句，像在討論著什麼。
「哎喲，我的腰哦；哎呦，我的腿啊；哎呦，我的腳脖子啊…」
就在之嵐覺得這兩人很眼熟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那個老者的聲音。這……不是那兩個碰瓷的騙子嗎？！！之嵐突然醒悟，便急忙穿過馬路向著那兩人走去！
雖然很急，但之嵐過馬路時還是很小心翼翼的，畢竟丟了錢包無所謂，但被車撞到丟了性命那就是再也找不回來的了。所以，之嵐在穿過馬路時，仍然在左右觀察著——這個是小朋友都知道的事。可就在他走到一半，為了保險看向另一側的車況時，之嵐突然就呆住了！
因為，在對面的顯示屏上，他看到了任何人都會熟視無睹的信息：
「逢餘路至西湖區交通輕微堵塞
11點08分
9月17日晴有微風」！
9月17日！9月17日，一日輪迴之日！
之嵐徹底迷惑了！為什麼？為什麼我還在9月17日？一日輪迴，不是已經被我破掉了嗎？為什麼我又回到了輪迴之中？！！
就在之嵐處於懵懂中不知所措時，之嵐聽到了呼嘯而至的汽車喇叭聲！當他再回身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因不斷擴大而無限清晰的公交車車身！
「啊！∼∼∼∼」之嵐絕望的慘叫著，然後……
之嵐在飛往逢余的jf170次航班上醒了過來。
似乎剛才的夢並沒有讓之嵐叫出聲來，所以機艙內也沒人投來詫異的眼光，除了如煙。
「做了一個噩夢∼∼∼」之嵐笑著向憂心忡忡的如煙說道。
「好危險！」如煙很後怕地望著之嵐「那輛公交車差點就撞到了你！」……
「你知道我剛才做的夢？！！！」之嵐驚訝的看著如煙。
「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我好像和你在一起，看到了你在夢裡發生的一切。」如煙輕鬆地說著一個好像很自然的事情。
「那你能知道我現在在想著什麼嗎？」之嵐興奮的問。
「肯定是亂其八遭的事情吧？」如煙含笑道。即使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從女神的嘴裡說出來，也變得那麼神聖！
「你都能知道？！！！」之嵐真的很高興。
「沒有啦。我是猜的……」如煙這回真的笑出了聲「我好像只在剛才看到了你的夢境。但現在你在想什麼，我是不知道的。」
之嵐有點失望……「你要是知道該有多好。」然後，看著如煙輕薄的嘴唇竟然自責起來。
如煙入懷，之嵐開始走出噩夢，試著感受軟香於懷的幸福。如煙身上有一股特有的香味，每次擁著如煙，這香味都讓之嵐心馳不已。不是那種心馳！（你肯定在想入非非！！！）這香味比五月玫瑰多一份羞澀，比夏日的甜橙多一份溫柔，比九月桂花多一份清爽，比那異國的花卉多一份焉耆的味道，也不同於陳曦身上的那款名牌香水帶給人的尊貴。（你肯定會被帶坑裡的！）想到這，之嵐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勳桓，勳桓很喜歡陳曦用的那個品牌的香水，而且丫居然也噴香水，雖然是古龍的，但之嵐卻時常調戲他說他用的古龍都有點偏女人的味道。可今天，這香味，依然沒有完全打消剛才那個噩夢帶給之嵐的影響。那個夢，太過清晰，太過真實了！以至於之嵐在夢中一直以為那就是真的，自己仍沉浸在輪迴中！這讓他十分後怕，即使是現在，這種恐懼仍然沒能消失……
聯邦總統府，京都。
「他們就這樣回答？！」於世傑憤怒了，剛才外交部終於將敘伊姍姍來遲的回復送交了總統府。
「yq171航班失事與敘伊沒有任何關係？」於世傑快被氣樂了「那那顆導彈呢？難道不是戰斧ii型導彈？難道這種戰術式導彈不是敘伊專有的？」
「敘伊方面說，正在就此事調查」秘書在旁邊試著回答這個問題。
「好，我等著他們的調查結果，在我們這幾年如此精心培養兩國的關係之後。」於世傑試圖平靜自己的情緒「逢余航空那邊怎麼樣？」
「壓力很大。機場乘客家屬已經有點要失控了。主要是e國方面的家屬，但現在焉耆這邊也已有很多知道了。失聯這個理由……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的。」
「讓焉耆航空再堅持一下，今天航班要仍然處於失聯狀態。注意下媒體方面，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應該放出去的消息被放出去了。」
「是」秘書答道。
「還有，要與e國充分溝通，信息一定要同步！我們的壓力已經夠大了，我不想這件事情，影響到馬上到來的競選。我想，我們的老對頭也不希望。」
「是。」秘書覺得這個並不太難辦。雖然是彼此競爭的國家，但兩國的大選都將要到來，都不希望這個事件影響各自的選情。共同的利益下，在這件事上e國
國本屆政府會做出相應的默契的。
「讓他們都過來吧。」於世傑開始揉自己的太陽穴，雖然只是一天的開始，但麻煩已經塞滿了他的辦公桌下所有的抽屜。
「等等！」正當秘書準備離開房間，去叫焉耆政府各部門首腦過來開會的時候，於世傑又叫住了他。
「東湖的事，他們怎麼解釋？！」於世傑問。
「敘伊正在調查中。」秘書很無奈的回答……
雖然離下一屆大選還有一段，但各黨派的造勢已經開始了。今天這次眾議院的例行會議，便是一次各黨派潛在造勢的好機會。
前面幾位演講者已經或明裡或暗裡闡述了自己黨派對未來焉耆的執政理念和很具誘惑但也很飄渺的承諾。場面有些無聊，這種勾心鬥角總是眾議院裡的主旋律。
在這無聊的氛圍裡，宋仁輝走上了講台。
正了正麥克風，宋仁輝又把秘書準備的草稿在心裡靜靜的過了一遍。然後，他抬起了頭，看著台下各位眾議院的大佬們已現疲憊的臉：
「大家好……我想，大家對我已經不是很陌生了。」在開口的一剎那，宋仁輝突然下了一個決定：今天，他要脫稿了！
「我來自東湖。是啊，誰不是呢？」
只一句話，台下就發出了一小片笑聲。
「什麼意思？」坐在後排的一個新進眾議院的年輕議員茫然不知所以然的問著旁邊的同伴。
「於世傑就來自東湖。」旁邊的夥伴一邊輕笑著一邊回答著他的問題。
「東湖的人一向都愛說實話的，除了我以外。」停頓了一下，宋仁輝又說出了這一句。
場下再次發出了笑聲，中間還夾雜著一聲口哨。東湖，一個以商業發達的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擁有億萬家產的商人。無商不奸！這是所有人對東湖人的看法。
「可是……今天，我想說些實話。如果你敢信的話……」
再次笑聲。
「焉耆正處於空前的經濟消退中！」一句早就被所有政客心知肚明但卻從未說出來的話就這樣，沒有任何前因沒有任何鋪墊的扔在了眾議院的地上，也扔在了每一個參會者的心裡！
「我記得，本屆政府在成立時，就做出過承諾：要發展焉耆經濟，要解決貧富懸殊的社會不公平現象。這後一句，似乎這屆政府做到了。因為雖然貧窮的焉耆人沒富起來，但……」宋仁輝再次停頓了一下：
「好像現在富人……也沒錢了！」
場下再次爆發出笑聲，有掌聲起！
「而這前一句……現在的焉耆經濟怎麼樣？有這幾年的宏觀經濟數字在！」宋仁輝異常清晰的說到。
「當然，這也未曾引起公眾的太多不滿。因為本屆政府很幸運，整個世界經濟，包括我們的主要競爭對手e國……日子更不怎麼好過。相比之下，焉耆還算不錯的。相信，我們的於世傑總統會很感激e國對他的大力支持。」
場下再次發出低聲但會心的笑聲。
「但這種運氣還會持續多久呢？e國經濟自今年以來，已經開始出現了復甦的跡象。我倒很想看看，今年的焉耆gdp與e國相比，到底會是什麼樣？！」
「單就本身而言，國際經濟的發展遲緩肯定會影響到焉耆國內的經濟形勢。可是，我想請問的是，現在這種局面，本屆政府確實做了應該做的事情嗎？價格指數在不斷攀升，失業率在大面積增加，企業運營在遭受空前的困難，百姓的生活水平在日益的下降。我們的本屆政府到底在做什麼？」
「焉耆是一個多黨民主制國家。也有議員跟我抱怨過，這種民主式的國家，有時反倒會相對於集權制國家多了一個問題。因為民主制國家最大的缺點就是……行動力遲緩！政府會受到各種制約，包括受到在座各位的制約。」
「哦……」場下發出驚呼聲。
「可我回答他們的是，如果一屆政府的各項政策都是好的，都是適合焉耆發展的，那麼又有誰會去反對呢？！哪怕他們的首腦是一位黑人！」
「說的好！」下面幾個聲音在大聲的贊成著。
「說到經濟，本屆政府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進行辯解。那麼好！我們來看一看對外關係！自本屆政府以來，焉耆就一直在冷落e國的關係，而我們的國家與敘伊的關係卻日益親密起來。可是，這種努力得到了什麼結果呢？
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兩個消息……」
望著已經鴉雀無聲的會場，於世傑再次停頓了一下。
「第一個消息，相信大家已經從今天的早報上看到了。東湖石化董事長，在昨天被敘伊教激進分子暗殺了！政府正在等待著敘伊答覆。可實際上，我們都知道，那個敘伊教的精神領袖正是現在敘伊酋長國國王的親弟弟！我很好奇，敘伊方面會給出怎樣的答覆！」
就在那一瞬，於世傑在心中幾經考慮了下面那一段話的措辭。最後，他還是決定要保守一點，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實力，會對以後的選情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第二條消息，我也是剛剛收到的。於昨天上午起飛，從焉耆飛往e國首都紐蘭堡的一個焉耆航空航班，至今仍未著陸！這家航班本來應該在今日凌晨就到達的！但據可靠消息，這家航班已經失聯了。而且是在進入e國之前，在敘伊聯合酋長國國境內就已失聯
了！」
這條消息如驚雷，會場裡被各種竊竊私語聲佔據了！
這種混亂，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很久以後，當所有人發現台上的演講者就那麼靜靜站著，不下台，不往下講，不去制止台下的混亂，而就是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注視著下方。那各種竊竊私語聲，竟自己慢慢的消失了！
安靜，真正的安靜。會場裡這種從未有過的安靜，甚至讓人難以忍受。直到很多人因為這種安靜幾乎無法忍受要大聲叫喊時，台上的於世傑終於又開始了他最後一段演講。而且這段話短的讓人驚訝！
「我將繼續關注這兩個事件的發展。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和我一樣，也會十分關注的。我們想知道，在做出那麼多的努力，在經過那麼多的讓步後，本屆政府所建立的焉敘友好關係到底是不是很有成效的。我期望本屆政府針對這兩件事給我們一個很好的答覆！
如果本屆政府不能很好的給我們一個說法的話，那麼……」
「我們是不是應該在下一屆大選中，給本屆政府，給焉耆人民，一個強有力的說法？！」
「我的演講完了，謝謝大家。」
沉默。又是沉默。而在這沉默中，一聲掌聲響起，然後更多的掌聲出現了。直至最後，整個眾議院的大廳裡充滿了熱烈的掌聲。這熱烈的掌聲，在焉耆眾議院的歷史上，好像也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