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8章 鏗鏘三人 文 / 菜小小
蘇力坦很有能力，這不假，可是在這樣險惡的環境裡，我們能給予他們的幫助有限，正要他有能力，我們也罷、朝廷也罷，才有扶持他的價值，否則要他何用呢？
扶持的同時，當然還要控制，這與蘇力坦是不是狄人無關。如果大齊衰弱到了連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力量都無法控制，又或者為君者利令智昏，那麼有野心者，不管他是否同族，甚至不管是否是血緣至親，一樣會取而代之，不用往遠裡找例子，本朝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遙兒沉默了許久，問道：你為何引我來見他，又為何讓我知道這件事呢？
彌子暇道：因為，他要稱王，需要得到齊國的支持，需要一個大義名份。其實，不管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八部落的權力已經掌握在蘇力坦手中，只是護骨瑟羅還渾然不覺，蘇力坦也沒有同他撕破臉皮罷了。
如果我朝不答應，你以為蘇力坦就會放棄到手的權力？不會！護骨瑟羅依舊要面臨眾叛親離的局面，如果出現那種局面，你以為西狄在兩隻猛虎的窺伺之下一番內耗結果如何？那樣一來，齊國用來牽制東狄的一支重要力量就真正要損失殆盡了。
遙兒，如此情況下，你說對護骨瑟羅來說，是留在齊國做一個大將軍、一個富家翁好，還是讓他回來，使八部落在自相殘殺中全部葬送掉好？這些利害，如果由你呈報女王。相信女王權衡利弊，不會捨不得一個區區『蠻王』的名份！
護骨瑟羅本人留在齊國朝中，於他本人而言有益無害。於齊國而言。也算是對西狄八部落多一個控制的籌碼，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他抬出來，如果蘇力坦真有反意的話！
我，蘇力坦！向上蒼發誓，如我為王，絕不相負！
隨著聲音，蘇力坦突然從夜幕中一步步走過來。他依舊帶著醉意，腳下有些飄浮。但是臉上卻滿是激動、真誠與鄭重的神情，遠處。兩個突厥少女向他深深地彎下腰去。
遙兒沒有奇怪他什麼時候跑了來，只是向他問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的保證？
蘇力坦冷笑道：你只能相信我的保證！如果，你擔心，當我強大了。就會生起反叛之心。難道你能保證，當護骨瑟羅強大了，他就一定忠於你們？
遙兒輕輕歎了口氣，看看彌子暇，又看看蘇力坦，問道：你們具體打算怎麼做？
彌子暇露出喜悅的笑容，遙兒這句話，意味著她將真的成為同道中人了。
彌子暇爽快地道：首先。是要讓齊國朝廷允許護骨瑟羅長駐臨安！如果護骨瑟羅自己沒有這個要求，也要讓朝廷想辦法把他留在臨安。只有如此，才能避免西狄八部落的內部分裂和自相殘殺。
其二，是要讓齊國接納八部落的老弱婦孺，大約數萬人，把他們遷到孤竹或內地，這邊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也能減輕數萬人的負擔，集中精銳，爭取打回去。
彌子暇又道：這兩件事，我會給你提供充足有力的證據，你是女王派出來的斥候，只需要把它呈送到女王面前，並且盡可能地說服她接受。當然，我會動用別的人手，側面幫你的忙。
蘇力坦道：接下來，就是我該做的事了。對內，我需要休養，八部落遭受了很大的創傷，你別看我們現在好像衣食無憂的樣子，實際上因為我們被迫遷離故土，逃亡途中牛羊牲畜大量被敵人擄走，現有的牲畜已不足以維持部眾生存。
我需要熬過這個冬天，才能緩緩恢復元氣，在此期間，我要一面恢復元氣，一面勤練兵馬，結合八部落的精銳兵馬，打造一支能與骨咄祿相抗衡的力量。而對外麼……蘇力坦把目光投向了彌子暇。
彌子暇道：對外，蘇力坦已派遣秘使，赴東狄王城求見他們的宰相，把蘇力坦欲取護骨瑟羅而代之的意思告訴之。
遙兒目光一閃，道：佯附？
彌子暇讚許地向她翹了翹大指，道：不錯，佯附！以投靠東狄實力派為條件，爭取得到他們的支持，扶保自己成為八部落之主。那東狄權相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蘇力坦的誠意，但是能夠不戰而取八部落精兵，這個誘惑諒他也無法拒絕。
遙兒頷首道：嗯，哪怕是半信半疑，只要他想吞併這股力量，就不會輕舉妄動，如此一來，便足以予我們喘息之機了。
彌子暇道：不止如此，我還會想辦法，讓東狄王知道這件事！
遙兒皺眉道：東狄王與宰相已經不和了？
蘇力坦插口笑道：何止，他們勾心鬥角的厲害。
遙兒想了想道：此計恐怕沒用。
彌子暇微笑道：為何沒用？
遙兒道：接收八突落這種事，動靜太大，根本瞞不住人，哪怕是那權相再如何想把這麼龐大的力量納入自己的治下，也只能與這邊秘密商議，暗中動手腳，關於招撫這件事，他不會愚蠢到不告訴東狄王吧？
彌子暇狡黠地笑了笑，緩緩道：卿陌畢竟是一朝宰相，而且是大權在握、令狄王也為之側目的宰相，他會聽到一點風聲就急不可耐地跑去表功麼？
他要證實蘇力坦的誠意，需要時間。他要先想出把八部落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辦法，這更需要時間，在此之前，他是不會輕率向狄王稟告的，而我要的，就是這段時間！
遙兒心中納悶：怎麼這狄蠻窄巷有這麼清新的一個名字。但聽了彌子瑕的一番解釋不禁恍然道：我明白了！只要東狄王先於卿陌而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就算卿陌再趕去向狄王坦白此事，狄王也不會相信他了，甚至還會更加警惕！
彌子暇又向
她翹了翹大指，哈哈大笑起來，蘇力坦也在一旁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遙兒看看這兩個人，只覺這兩人一一武，一個兇猛如狼，一個狡詐如狐，而她自己呢，大概兼具了一些小狼的野性和狐狸的機警，但是這兩方面比起這兩個人都還嫌太稚嫩了些，她要成長起來，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
戰馬飛馳，遙兒在臨安曾經隨楚狂歌認真習練過馬術，在這裡終於派上了用場。他覺得這種地方才是真正適合駿馬馳騁的所在，天高地廣，風捲草浪，馬蹄踏在地上，就像有彈性一樣，人馬合一，隨著那駿馬的動作跨鞍打浪，簡直快意極了。
遙兒，動手！
高魚兒一聲大喊，遙兒握住角弓，認扣搭弦，一箭射去，唰地一箭，正中那只旱獺的屁股。遙兒的靜止射擊術已經很準確了，但是在急馳的馬上，這樣的準頭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
秋旱獺是最肥的，那只旱獺屁股中了一箭並不致命，吃痛之下，竄得更快了。
高魚兒大笑，反手抄弓，幾乎弓一到手，一隻利箭就已搭在弦上，看似隨意地一瞄，嗖地一箭便射中了那只旱獺，利箭貫腦而過，那只旱獺又跑出兩步，哀鳴一聲倒斃在地。
秋天是獵旱獺的好季節，這草原上有許多肥旱獺，是既牧且獵的草原牧民重要的生活來源。獺肉可以吃，獺皮和獺油可以從商人那裡換來鹽巴、布匹、米面、鐵鍋等日用器物。
另外，他們自己也是需要獺油的。這裡的冬天很冷，什麼黃油牛油都會凝固，唯獨旱獺油可以保持液狀，在數九寒天、風如割面的天氣下，在手腳臉面上塗一層旱獺油，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凍效果。
遙兒飛馳到那只旱獺前，一俯身便把那只肥旱獺提了起來，她的馬上射術雖還遜色些，但是仗著身手本來就極高明，一身馬術卻不遜色於人。
遙兒把肥旱獺搭在馬背後，馬背上早已搭了許多獵物，高魚兒和沐絲娜的馬背上獵物更多，甚至還有一頭肥碩的馬鹿。
這只旱獺是他們遊獵歸途中偶遇的，已經被他們追到赤翟部的氈包附近了。如果不是這及時的一箭，一旦被它竄進氈包群，被哪個牧人看到，那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高魚兒馳馬過來，遙兒對他笑道：高兄箭不虛發，當真厲害。
高魚兒謙虛地道：不敢當，高某原也以射術自傲的，不過自打前兩日見了那小狼王呼義的一手射術，可再也不敢自誇了。小狼王的一手射術真不知是從哪兒學的，居然能發得出『三連珠』，這可是草原射手中最最高明的神射手了，若有機會，我想跟他好好學學。
遙兒道：小狼王啊，那廝倒真是厲害，那等箭術神乎其神，他怎麼就能……
遙兒剛說到這兒，就見小狼王呼義從一個氈包裡走出來，衣衫不整。正在束著腰帶，後邊跟出一位部落中的梳辮少女。從後邊開心地抱住他，在他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呼義回頭說了幾句什麼，那臉蛋兒紅撲撲的少女便眉眼含笑地鑽回氈包去了。
遙兒話沒說完，臉色僵了一僵，苦笑搖頭。
沐絲娜一撇嘴，嘲解道：「這廝的箭術，不會是在女人身上練成的吧？」
那高魚兒則是兩眼放光，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羨慕地道：咱今晚一定要請呼義喝酒！哄得他開心了，好傳授咱們兩招……
沐絲娜道：你……
高魚兒趕忙道：我是要跟他學學怎麼射箭的！
遙兒和沐絲娜為之側目，同時大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