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逍遙西行 文 / 菜小小
沈人醉完全就是一副皈依古象宗的苦修士模樣兒,一身風塵,滿臉滄桑。
就算他現在自己站到遙兒面前,承認他就是沈人醉,遙兒也不會相信那麼漂亮俊俏灑脫的一個青春男兒,居然可以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那老楸樹皮似的皺紋,那枯瘦的完全看不出一點瀟灑浪.子味兒的身材,還有那雙髒兮兮的腳丫子,這樣一個苦行人,會是那個奪人心魄的沈人醉?
可他的確就是沈人醉。
這一手化妝易容術果真是妙訣,不愧是江湖人稱「千面醉狐」的人兒。
沈人醉看到了遙兒,就在那個飯館掌櫃的遞過缽盂的時候。吃驚之下,沈人醉差點兒把飯碗都撒了,他一路追蹤到這兒來,本來是盯著彌子暇的舉動的,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遙兒居然也到了這裡。
他果然與彌子暇走到一起了呀……
沈人醉想著,突然在這異域他鄉遇到了她,讓他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遙兒,咱們真是緣分啊!
一個挺著大肚腩,帶著兩個僕人從沈人醉身邊經過的富態貴人,忽見這位苦行人向他微微含笑,忙不迭站住腳步,雙手合什,畢恭畢敬地向這位大師深深施了一禮……
另一邊,扮成大富商,貼了大鬍子,還特意在肚子裡塞了東西,弄成一副大腹便便形象的彌子暇這身行頭裝扮可沒有沈人醉的妙絕,那臃腫的身子反倒有些搞笑。
他對遙兒說道:這一次。讓呼義護送咱們去。隨行的人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放心,憑他們這些縱橫孤竹玲花之人。這一路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秋姑娘撅著小嘴兒站在一旁。
踏上古道,就是離開齊軍的完全掌握區域了,自從玲花地區被狄人、燕國瓜分,他們的勢力不斷向南滲透,如今戰事一觸即發。
這條西行迂迴而北上的古道,兩側俱是山嶺。嶺東就是狄人,嶺西就是遙遠的西域地區,東方之人很少涉足。倒是西域偶有來人,帶來迥異的化與風情,最為著名的就是那金髮碧眼的胡姬。
這條古道最寬處有百餘里,最窄處僅容數駕馬車通過。一旦受到攻擊將十分危險。
而這一大片區域如今既無齊軍駐紮。也沒有狄人軍隊,雙方以此為緩衝帶,也就造成了這一地區情況更加複雜,除了馬賊盜匪縱橫,有些商隊也時不時的會客串一回馬匪,擄掠其它比較弱小的商隊,而生活於其間的一些小部落,更是半民半匪。
彌子暇堅決不許秋姑娘再跟下去。要她在淖爾安心等候自己回來,秋姑娘很是不悅。不過她也知道彌子暇看似很好說話,如果自己過於任性,惹他生厭,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心中雖然不悅,卻也只好答應。
商隊啟程了,彌子暇扮成大商人,呼義是商隊護衛首領,而遙兒、高魚兒、沐絲娜三人則混入隊伍,成了騎駝拉貨的「淘金」隨行小商人。
當他們的隊伍走上大街,準備拐往西城門的時候,恰見一隊駐軍士兵,扭著幾個狄人漢子向衙門方向押去。
高魚兒向遙兒湊近了些,小聲道:遙兒你所說的揪出狄人斥候的辦法,錢將軍已經知道了。軍令傳達下去,這一個月來,孤竹各郡縣及部落,但有因意外而暴死的壯漢。與其來往密切的人都有重大嫌疑,錢將軍吩咐,先把他們抓起來,再行甄別。
沐絲娜瞇著眼看著那被押走的一行人,說道:各郡縣同時行動,他們便少了警覺和準備,現在抓起來的人,從他們家中都搜出了諸多證物,嘿!十個裡頭,頂多一兩個冤枉的,妹子你這一計當真不錯,不過,這辦法也只能用這一回,以後他們必定更加小心,不會再把贓物和凶器藏在家裡了。
遙兒微微頷首道:不過因此一來,他們再想行刺暗殺,總要多了許多顧忌。畢竟。就算沒有證據,突然有人暴死,也是一樁嫌疑。
高魚兒和沐絲娜點頭稱是。
姑墨城,軍大營,錢仁傑和仇神機次第從一座帳篷裡走出來。
錢仁傑微笑道:這個叫遙兒的百騎女衛,還真有些心計。這一次突然動手,抓起來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冤枉的,雖然不能就此根絕潛藏在孤竹的狄人斥候,卻也讓他們元氣大傷了。
仇神機眼珠微微轉動著,對錢仁傑道:將軍,已經查明身份的狄人斥候,仇某是否可以隨時調訊?
錢仁傑道:哦?仇將軍的意思是?
仇神機笑道:哦,沒甚麼,我就是想從他們那裡多瞭解一下東狄的情況,回到京裡大王問起時,仇某也好心中有數。
錢仁傑聽了仇神機的理由,微笑道:自然使得。
他扭頭對一位行軍司馬吩咐道:吩咐下去,仇大將軍有權調審被抓的狄人奸細,不得抗命!
喏!
行軍司馬躬身應了一聲。
仇神機轉過身去,嘴角攸然掠過一絲詭譎的笑意。
……
彌子暇的隊伍離開淖爾,一路西行,漸漸從孤竹踏上了古道的地面。
越過一座名叫敦煌嶺的大山,整個地域環境比孤竹便漸漸有了不同,
遠處是亙古不化的雪山,峰巒疊嶂,隱約間彷彿一條白色長龍,在瑰麗的陽光下蜿蜒起伏。而正前方,則是千里沃野,夾峙於南北兩面綿亙無盡的山嶺間的原野不像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般浩翰,卻因為雪山與原野的
的對照,而顯得瑰麗壯觀。
天空湛藍,潔白的雲似乎低得舉手可及,遠處是壯觀的雪山。腳下是柔軟的草地,風輕柔地拂在身上,不時有牛哞馬嘶和駱駝的嘶叫。為本來就很熱鬧的車隊增添了幾分熱鬧。
這種長途的旅行,本來很壯觀的景象看久了也會乏味的很,隊伍裡的人都想著法子找樂子,說鬼怪、聊女人,嘻嘻哈哈,自得其樂。
遙兒三人並肩躺在一輛健牛拉著的車子上,四仰八叉。頭枕著手臂,臉上扣一個遮陽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然而在這悠閒自得的車隊外圍。前方和左右相隔五六里外的地方卻有警惕的游騎在認真地巡弋著,喻示著這裡是一個有著無數潛在危險的地方。
天將傍晚的時候,隊伍恰好趕到一個小小湖泊旁邊。有經驗豐富、將整個古路爛記於胸的嚮導就是有這個好處,他能記住每個湖泊、河流、水塘的位置。準確地控制著整個車隊行進的速度。叫你在準備紮營的時候,正好停在有水源的地方。
車隊停下來,大車被卸下,駱駝和牛馬被拉到湖邊飲水,已經消耗一空的水袋則一一灌滿,以備明日路上繼續飲用。負責生活做飯的人迅速在草地上掏出了灶坑,縷縷炊煙隨風飄起。
小狼王呼義抖擻精神,開始安排大家如何紮營。以及巡邏哨探。
等到繁星滿天的時候。大家已經酒足飯飽,龐大的駝城擺在最外圍。如同一座堡壘的第一道防線,之後是用車子和大量的箱籠麻袋堆砌成的第二道防線,最後才是搭建起來的帳篷群。
每一道防線都有人睡在那兒。可以隨時投入戰鬥,此外在最外面還放有流哨,因為是晚上,擔心有人夜襲,所以除了臨水的一面。其餘三面都放了兩層游哨,一層在五里開外,一層遠放到十里之外。這樣的陣勢,不管是馬賊還是狼群,都不敢輕易進犯的。
營地中生起了篝火,他們路上獵到了一些野味,晚飯時來不及宰殺清洗。這時已經拾掇乾淨,架到了火堆上,白唇鹿、雪雞、黃羊……,烤了一會兒便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高魚兒和沐絲娜一開始並不踏實,但是一路下來。眼見這支隊伍戍衛紮營、行進警戒的章法,已經完全放了心,反正他們只是負責配合遙兒的,凡事有遙兒作主,如今也放下了心情,在火堆上烤著黃羊肉,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閒時光。
遙兒姑娘,我們東家要你過去一趟!
遙兒也坐在火堆旁,正跟高魚兒、沐絲娜說著話,他發現高魚兒倒也不是個什麼時候都沉默寡言的人,大概是一見了陌生女人就心怯靦腆,與他在一塊兒長久相處熟悉之後,他也是談笑風生,非常外向的一個人。
正說著,忽然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護衛走來對他高聲嚷了一句,遙兒便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跟他走去。
那個大鬍子侍衛把遙兒帶到彌子暇的住處前面,彌子暇正負手站在帳前。沐浴在一天星光月色下,眺望著遠方風景,習習的晚風吹得他的衣袂不斷起伏。
遙兒舉步走過去,站到了彌子暇的旁邊,彌子暇沒有回頭,卻知道是她來了,彌子暇指指左右夜色中黑壓壓的山巒,說道:兩山夾峙,一線之路,孤懸兩千里,西控西域,東隔狄蠻,上通北疆,進則可以控制狄、燕,退則可以保衛孤竹,此實為我中原之咽喉要地。
遙兒贊同地道:一路行來所見,此處確實險要,這兩面夾峙的山嶺可以成為中原的重要屏障,國家強大時,由此而進,可控扼北疆,國力衰弱時,有此要地,也可以最小的代價,進行有力的防禦。
彌子暇道:是啊,所以我們才要努力把它拿到手!
遙兒皺了皺眉道:可是這裡本來就已經被我們拿到手了,為何又會失去?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如此這般已非一次了。
彌子暇道:因為我們的敵人同樣不弱!最重要的還是人心向背,佔領一個地方容易,要得到一個地方的人心卻難……想把人心再爭取回來,那就不是一時一日之功了。
遙兒道:如此說來,得也不易,失也不易,守也不易,不守也易,怎生想個法子,永無後患才好。
彌子暇笑道:你又在癡心妄想了,世間哪有永無後患的事情……我們做事,只求縱意此生,快活今世,那就夠了。千秋萬代麼?諸侯百國生生滅滅的歷史早就告訴你了,那是一個大笑話,後人的事情,還是交給後人自己去操心吧!
遙兒笑道:彌兄胸襟寬廣,氣度灑脫,著實令妹妹佩服,不過彌兄特意叫小妹來,就為發這番感慨的麼?
彌子暇搖搖頭,向左側烏沉沉的山巒陰影指了指,說道:咱們沿這大雪山,再往前趕三五天,就能到達敦煌窟谷,到時,我為你引見一個人。
遙兒疑問道:什麼人?(未完待續……)
ps:這是什麼人哩?親親們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