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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孤竹之行 文 / 菜小小

    要論口才,田承乾、仇神機等人哪是管伯老狐狸的對手,而俊下臣雖有一副好口才,可他熟悉的是刑獄之事,這等關乎政經軍事的國家機要,他根本插不上嘴。

    田七娘端坐上首,聽著他們雙方論斷,只是一言不發,聽到管伯慷慨陳辭,而田承乾等人已無言以對,便道:慕華四鎮是否奪回,容後再議。眼下,東狄、燕國耀兵於我邊塞,稍有差遲,敵必趁隙而入。

    傳旨,升錢仁傑為孤竹經略大使、行軍大總管一職,整飭軍備,嚴陣以待,不可予敵可趁之機……

    田七娘拂袖退朝,到了後殿,一臉憤然色。

    裴紈垂首而立,田七娘坐到案後,冷哼道:這個老傢伙,總是反對出兵慕華,偏他能言善辯,誰也說不過他。

    裴紈掩口失笑,道:原來大家為的這事兒,說起來,管公的意見縱然與大家相左,終究還是為大家考慮,大家若覺得管公所言不是道理,不聽他的也就是了,何必氣壞了自己身子。

    田七娘臉色微緩,頷首道:嗯!還是小紈知我心意。

    田七娘贊完了,目光微微一凝,道:我是個女人,女人當國,天下百姓本就心有疑慮,朕若不能收回慕華四鎮,甚而棄之不顧,如何讓天下臣工心服口服?這一次,北邊不靖,南疆不穩,即是個大危機,也是大機遇,老婦要好好思量思量,謀而後動!

    ……

    傍晚時分,遙兒發現身邊的百騎精銳陸續被叫走。每個回來的人神色都有些異樣。遙兒忍不住攔住剛回來的趙一山問道:出什麼事了,咱們旅帥從來沒這麼晚的時候單獨調人。

    趙一山知道她有些背景。不要說旅帥,就連田大將軍對她似乎都另眼相待。便老實答道:大王要派些人去孤竹,具體做什麼還不知道,聽說這次的事情挺大的,仇神機將軍還要挑選一些金雲禁軍的舊部精銳帶隊同去。

    仇神機要去孤竹,百騎也要抽調人去?

    遙兒聽到這裡,心頭怦地一動,急忙問道:去孤竹的人定下來了麼?怎麼未見旅帥召我前去?

    趙一山心道:孤竹那地方兵荒馬亂,去了就是遭罪的,說不定還有性命之危。你這麼有背景的大人物,誰能調你去?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只是乾笑道:大概……旅帥大人對你另有安排重用吧。

    我不是想循正途上位麼?軍功在孤竹!

    我不是正愁無法接近仇神機麼?仇神機要去孤竹!

    遙兒的眼神亮起來……

    ……

    你想去孤竹?

    田攸宜一臉的不可思議。

    遙兒道:是!

    田攸宜暗暗嘀咕:這丫頭是心血來潮還是姑母的意思?如果我真把這丫頭弄去孤竹,姑母突然想納她入後宮……,又或者從孤竹回來,丟條胳膊少條腿兒,這個……姑母啊姑母啊,你年老了還這麼重口味,讓侄兒是極難做的呀!

    田攸宜也只敢在心裡這樣暗自詆毀一番了。

    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遙兒軟硬皆施。田大將軍也沒給個準確的說法,只叫遙兒等通知。

    ……田攸宜匆匆離開玄田門,便往史館趕去,那兒就是裴紈平素住處。

    聽了田攸宜的來意。裴紈也不禁吃了一驚,失聲道:她想去孤竹?

    田攸宜道:這不是大王的意思?

    裴紈微微斂了雙目,沉吟片刻道:多謝大將軍把此事告知裴紈。這件事……明日裴紈再答覆將軍,可否?

    田攸宜只道他是要先問過姑母的意思。連忙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送走田攸宜,裴紈坐到燈下,靜靜地思索著這個消息,遙兒為什麼要去。

    難道是這丫頭這是為了能與他長相廝守,才不惜冒險犯難,獲得軍功……裴紈的心中感動不已,可是一想到她要去孤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心中便極度不安。

    遙兒,要知道你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女衛,我也是不會在意的呀。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有點害怕,因為得到了,所以怕失去。

    遙兒是個「女漢子」,她決定了事情很難改變的,該怎麼辦才好?

    這一夜對裴紈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

    你要去孤竹?

    我要去孤竹!

    遙兒看著裴紈,神情非常堅毅:對我來說,最快的陞遷方式就是立功,立大功!這是一個好機會!當初你調我去百騎,不就是這麼打算的麼?如今機會來了,你怎麼反而猶豫了?

    裴紈憂心忡忡地道:可是沒想過讓你去孤竹,平叛也好、殺賊也罷,哪怕是跟著大軍出征,以你百騎的身份,也可以守在行軍大總管身邊的,可這一次,連仇神機都是密赴孤竹,恐怕會有危險。

    遙兒懇切地道:做什麼事不危險呢?穆上玄以侍寢為晉身之階,雖然位至王侯,卻像纏在大樹上的一根籐,把男兒尊嚴一身傲氣丟得乾乾淨淨;路無痕以勸進為晉身之階,雖然做到了當朝宰相,卻像一棵粗如小指卻高達百丈的樹,經不起半點風吹草動。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我應該去!我雖是女流,但也想做一顆大樹,而不是纏在你身上的一根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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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遙兒的目光非常坦然,雖然,仇神機也是她想去孤竹的理由之一,但是她心裡很清楚,即便是沒有仇神機這個因素,也許是為了裴紈,也許是……她也要去。

    因為她是遙兒,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遙兒!

    裴紈看著她,也不用遙兒講太多,他從遙兒的眼神裡看到了她的決心和勇氣,也讀懂了她的心思,儘管很不捨、很擔心,但他還是服從了她的意志,執掌內宮權柄的鐵血男人化作柔柔的一道囑咐:好!你……千萬保重……

    遙兒點點頭,柔聲道:你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

    彌子暇要去孤竹?

    歐陽玉衍端著一杯酒,一身白衣如雪,不沾纖塵地站在裴侍郎家出租的宅院後花院一處五角小亭裡,一手負在身後,孑然四顧,卻彷彿站在雪山之巔。

    她的身後只站著沈人醉一個人,但她這句話並不是問沈人醉的,因為這個消息是彌子暇親口告訴她的,她知道彌子暇的去向,也知道彌子暇的目的是為了幫助穆夫人、管伯等人與田承乾爭權。

    她這句話也不是在自問,而是在沉思。

    歐陽玉衍沉思良久,又道:燕京送來消息,彌子暇的人調動了大量糧食,而且還在不斷的收購當中,同時……他還往孤竹調動了大筆資金,這些錢糧數目之大,足以為一支五萬人的軍隊提供長達三個月的軍糧、配發十萬枝箭矢,他想幹什麼?

    還是沒有人回答,歐陽玉衍做事很少與人商量,也很少聽得進別人的意見,她只相信她自己。沈人醉顯然也知道她這個習慣,因此只是站在她背後靜靜地聽著。

    歐陽玉衍雖是女神級別的外貌,但性情是爺們范,比男人還男人,真男人!

    她目光閃動片刻,漸漸幻化成一片凜凜的殺氣:我顯墨負責追隨強者逐鹿天下,他隱墨本該「兼愛非攻」偃旗息鼓,受我調動。如今看來,他彌子暇似乎不甘寂寞,有些蠢蠢欲動啊。隱墨如此不安分,一個不慎,就會連累我們所有人……

    歐陽玉衍緩緩轉過身來,對沈人醉道:朝堂之上餘波未息,現在風雲變幻,還看不出可以全力扶持的人物,對離姜和管伯等人的幫助,做到眼下這個份兒上已經足夠了,我們不宜涉入太深,還要看得更清楚、更明白才可有所行動。本公子不日即返回,高山穩坐,靜觀時局變化!

    沈人醉這才欠身道:喏!

    歐陽玉衍沉吟道:至於孤竹那邊……,得派人去看看,彌子暇到底想幹什麼?一直以來,我實在是有些忽略他了。

    她想了想道:孤竹一直是彌子暇經營的地方,而且本公子無權插手隱墨之事,如果本公子判斷不實,又被彌子暇拿住把柄,長老們必定會有所不滿。小心起見,阿醉,還是你去吧,只要拿到證據,立即去泰山雁蕩觀見我!

    沈人醉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是微微一欠身,又道:喏!

    姜公子望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孤竹本屬齊,玲花本屬燕,如今這兩地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尤其是這種時候,更是步步殺機,你自己小心一些。

    沈人醉雖是她的貼身侍衛,但他是由歐陽玉衍一手撫養長大的人,從一個幾歲大的小破孩兒,出落成了風流倜儻的俏後生,他陪伴在歐陽玉衍身邊的時間,比她的那便宜夫君多得多,歐陽玉衍雖然高冷傲嬌到極致,但對這叫自己姑姑的瀟灑男子有一種很特別的感情,明知此去危機重重,不由也動了幾分關切。

    歐陽玉衍自負、高傲、多疑、寡情,能叫她放在心上的人實是寥寥無幾,沈人醉聽了她這句話,不禁微微有些動容,眸中也有了一絲暖意,從小對她都有崇敬,畏懼,還有深深的感激。他低下頭,輕輕的說了一聲:

    姑姑,你也多保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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