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 春心蕩漾 文 / 菜小小
管老狐狸回來了,一時在臨安官場暗暗傳播著。
管伯的府邸在尚賢坊,位於臨安南城邊上,距臨安北城的王宮很遠,一旦上朝的話,他就得起個大早,橫穿整個臨安城才行。
據說老管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置宅子,理由有三:
一是南城風光秀麗,環境清幽;
二是旁邊就是伊水,臨閣遠眺,玉帶環繞,心胸會為之開闊;
三是尚賢坊這個名字好,為人臣者,理當做個賢臣,這正是他為官一生的志向所在。
環境清幽確是不假,不到天黑,尚賢坊裡就看不到人了,周圍有大片的野草地、樹林子,安全起見,不要說大姑娘小媳婦,就連在這兒賣菜做小生意的都收攤特別早。瀕臨伊水玉帶環繞也是不假,只是一到大雨滂沱時節,伊水泛上岸上,管家也能在院子裡撈撈河魚什麼的了。
熟知臨安佈局的人一語便能道破天機:這兒房子便宜。
這裡的房子還真是便宜,在北城若是置一幢三畝地大小的宅院所花的錢,在這裡能買一幢十畝地的宅院。管伯的府邸有六七畝大小,雖然也只是三進的院落,但每一進院落都特別的寬敞。
頭一進院落側廂客堂裡,彌子暇正安閒地坐著,管伯穿著一身燕居常服,袍袂掖在腰帶裡,袖子挽著,頭髮鬆鬆地挽了個道髻,橫插一根木簪,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啪啪地拍了拍手。好像上邊沾著泥土似的。
那位與遙兒歐陽的絕色人妖又出現在了管伯這裡,果然不是個普通人呀。
彌子暇微笑起身。瞧他這副架勢,不禁拱手笑揖道:管公。這才剛剛回府,就忙叨著收拾菜園子去了?
管伯瞪起眼睛道:屁!老夫正忙著教訓那不肖子。你跑來做什麼?
彌子暇笑吟吟地道:管公還朝,理當拜望啊!以後還要你老人家多多提攜……
管伯嘿了一聲道:你還說,老夫終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睛。居然中了你的奸計,被你誑回朝來,你又打什麼鬼主意了?
彌子暇笑道:其實管公應該清楚我的目的,我只想保家,而要保家。國就不能亂。亂世人,不如犬啊!所以,不管彌子暇的目的是什麼,最終所能達到的結果,卻是與管公不謀而合的,管公覺得晚輩說的可對麼?
管伯瞪著他,目中漸漸露出一絲笑意,哼了一聲道:你這隻小狐狸!
彌子暇笑道:呵呵。彌子暇嘗聞管公在朝,素有老狐狸之稱。如此說來。彌子暇算是管公衣缽傳人了。
管伯道:老夫有一個不肖子。已經快要被他活活氣死,再有你這麼個衣缽傳人。那還活不活了?
彌子暇哈哈一笑,道:管公請上坐,晚輩與管公談完事情馬上就走。決不耽擱管公教訓兒子!
管伯哼了一聲,往席上一坐,說道:有屁就放。老夫忙著呢!
……
彌子暇在管府盤桓了三柱香的功夫,便即告辭離開。
彌子暇施施然地離開管府。從角門兒出去,門口正停著一輛清油車。彌子暇登上車子,他的夫人楊雪嬈正在榻上懶洋洋地小睡,彌子暇也不吵醒他,向車伕吩咐一聲,牛車便慢騰騰地離開了尚善坊。
牛車一路行去,進了毗鄰南市的福善坊,停在一家賣雜貨的小商舖前面。這家小商舖明面上賣些雜貨,但是鋪子裡出出入入的總是有很多人,彌子暇沒有下車,不一會兒功夫,就有一個三十六七歲年紀,身材微微發福的男人從鋪子裡出來,登上了牛車。
這人面目平庸,神情和善,正是遙兒曾經托他打聽過姚金鈴下落的耳目人趙逾。
趙逾看見彌子暇,欣喜中有些激動地道:三叔,你終於來了!
看不出,這彌子暇比他小著十多歲,輩份竟大了一輩。
趙逾說完,一轉眼又看見坐在彌子暇旁邊的楊雪嬈,不禁一怔,奇道:這不是燕京昇平坊當壚賣酒的那位……
彌子暇截口笑道:現在,她可是你的三嬸!
哦?哦!
趙逾反應過來,忙向楊雪嬈施了一禮,笑嘻嘻地道:小侄見過三叔母!
楊雪嬈看見長安熟人,年紀還比自己大得多,被他這一叫,饒是一向潑辣的性子,也不禁臉上一紅,有些羞澀。
彌子暇道:好啦好啦,先跟我說說你這兩年在臨安的情形,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一會兒還有事情要你去做。
趙逾斂了笑容,在一旁坐下,對彌子暇認真地解說起來,除了講了講他這兩年在臨安發展的情形,也把他做耳目人期間打聽到的一些比較特別的事情一一向彌子暇進行了介紹。
說到後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忙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有個人不惜代價打聽姚金鈴的事情,遵照三叔的吩咐,我對這樣比較特別的人都很關注,所以特別地瞭解了一下她的身份,結果偶然發現,「姜公子」身邊的沈郎君居然也在注意她。
彌子暇好奇地道:哦,此人是誰?
趙逾道:我不查時還真不知道,這一查來才發現,此人經歷當真精彩。
趙逾把遙兒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彌子暇聽完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當中。
楊雪嬈瞟了彌子暇一眼,輕笑道:這位小娘子的事情,真比你以一介偏旁支子弟,力壓嫡宗長子,執掌隱墨大權的經歷
還要精彩、還要風光呢!
彌子暇若有所思地道:這個遙兒很有意思……,你要多注意她,如果有機會,我想結識她一下!
趙逾連忙應道:是,那小侄專門安排幾個人注意此人動向,有什麼消息,會隨時呈報三叔。
彌子暇點點頭。兩人又商談一番。趙逾便告辭下車,牛車繼續向前行去。
彌子暇坐在車中暗自思忖:難怪一向目高於頂的歐陽玉珩也會關注她,此人經歷著實不凡。她是穆上玄的弟子,又與離姜並肩大敗楚國,有一番香火之情,更與禁軍中諸多將領結下交情……
彌子暇想著,目中漸漸放出光來,心道:若是好好栽培一下,就憑此女結下的這些人脈,還怕她不能上位麼?此人……值得下大力氣扶持啊,一旦扶她上位,來日必有厚報!
遙兒!遙兒!
彌子暇喃喃地念叼著,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楊雪嬈揶揄道:你這傢伙又再想哪家的姑娘?瞧你這念念不忘的樣子。
彌子暇回過神來,哈哈一笑。一本正經地道:竟然被你發現了!哈哈,看來我的妖嬈很快就要變成舊愛了。
楊雪嬈做出一副眩然欲滴的模樣扭過頭去。掀著簾兒往外瞅。道:奴家遇人不淑,你讓我哭一會兒……
彌子暇眨眨眼道:怎麼不哭?
楊雪嬈扭回頭來。向他扮個鬼臉,道:因為我忽然想通了。
彌子暇道:想通了什麼?
楊雪嬈道:我在想……我要是搶走你的新愛,該哭的好像是你不是我呀……
好強悍的話語,這大齊的女人果然不是吃醋的。
她懶懶地抻了個腰,把那胸腹腰臀的曼妙曲線展露了一下,瞟著彌子暇,妖妖嬈嬈。
……
楊雪嬈與丈夫打情罵俏的時候,有位美麗的男子手裡拿著一個小包袱,猶豫地站在史館書房裡,他先是把包袱藏到了插放字軸畫軸的大甕裡,想想不妥又拿出來,塞到枕頭下面,核計核計還是不合適。
斟酌一番又取出來,捧在手裡四處張望,竟是不知該把它放在哪兒才好了。裴紈思來想去,最終掀開被褥,把它放到了被褥下面,重新鋪平床榻,看看沒有什麼異狀,這才鬆了口氣。
裴紈回到外間書房,靠窗坐定,捧起一本書來認真地看起來,那書名赫然是:《合陰陽》
宮中藏書甚多,裴紈掌管史,可以隨意翻閱宮中各種孤本、善本與珍本,可謂博覽群書,故而所學甚雜。不過有些實在沒甚麼興趣或者覺得沒有什麼用處的古籍,他是不看的。
然而曾經覺得無用的書籍,卻未必就真的沒用。
此刻裴紈桌上就堆著一堆書籍,全是他特意從宮中裡挑選出來的,什麼《合陰陽》、《天下至道談》、《抱朴子》、《玄女經》、《容成經》、《彭祖經》、《入內經》、《內寶經》等等……
這些統統都是講述男女和合之道的房中術類書籍。
可憐的裴紈正在惡補性知識,剛過青春期的男子難免有些躁動,裴紈頗有種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感慨。
凡將合陰陽之方,握手,土棺陽,盾村房,抵夜旁,上灶綱,抵領鄉,盾拯匡,覆周環,下缺盆,過醴津,陵勃海,上常山,入玄門,御交筋,上喝精神,乃能久視而與天地牟。交筋者,玄門中交脈也,不得操之,使體皆樂養……
什麼意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我不懂的呀?
裴紈同學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那書,看得好不苦惱!又不能去向人請教,全靠自學和悟性。話說這種事兒全靠理論是不得的,需要實踐,時間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懵懂的男子正在惡補相關方面的重要知識,遙兒不知道,這一場「壞壞的危機」正向她逼近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