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沁梅小妮 文 / 菜小小
元寶,你幹什麼呢?
一個清冷的女孩聲音突然傳來,周元寶抬頭一看,哈地一聲笑,就很利落地跳起來,腿也不瘸了,屁股也不疼了,他拍拍屁股上的雪,像一隻活潑的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開,到了那女子身邊,涎著臉笑道:青梅姐!
青梅板著俏臉哼了一聲,道:在王宮前還敢這麼放肆,小心叫女官們看見打你的板子!
周元寶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嘻嘻哈哈地跑過去了。
叫青梅姐,其實青梅與周元寶同歲,生日比他大一些,兩人是同一批入宮的。周元寶是侍候以前齊君的寵妃德妃的,青梅卻是田七娘宮裡的女侍衛,所以地位天壤之別,元寶在她面前便乖巧的很。
周元寶一走,青梅臉上便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姍姍地向遙兒迎來。
青梅有鮮卑血統,祖上本是鮮卑樹洛于氏,鮮卑拓拔氏亡國以後,樹洛于氏留在了中原。青梅此時已經看不出多少胡人血統的特徵了,不過比起大部分臨安女孩,她的五官輪廓更明顯一些,眼窩稍深,鼻尖如錐,倒也襯得她更形嬌美。
青梅扛著一支木鏟,看樣子是出來掃雪的,她笑咪咪地走到遙兒身邊,問道:遙姐姐這是當值回來麼?
遙兒笑應道:是啊,剛剛下值,正要回去。
遙兒可不想在王宮裡工作一輩子,她的目的是接近裴紈,可惜裴紈雖然只是田七娘身邊的一個待詔,實已等同於宮裡的第二號人物,遙兒哪有機會見到他,甚至連他平時在哪兒辦公晚上歇宿何方遙兒都不知道。
多交朋友,就有機會探聽到宮裡更多的消息,抱著這一目的,遙兒是很喜歡與人為善的。
就在兩人聊得很和緣的時候。
額……咳!
路口突然傳來一聲清咳,青梅扭頭一看,趕緊怯怯地叫道:沁梅姐!
俏立於路口的少女正是沁梅,背著手站在路口,穿一件窄袖短襟的芙蓉妝花皮襦襖,一條海棠紅的八幅摺緞裙,袖口和領口露著三四寸的白狐毛,足蹬一雙鹿皮小靴,整個人本就清麗脫俗,再被這得體的衣著一襯,更如神仙中人!
遙兒見這沁梅冷冷的,趕緊閃人,到了路口往旁邊一拐,卻見沁梅正負手站在那兒,見她過來,冷冷喝道:站住!
「有何事兒?」
沁梅聽了她的話,霍地一扭身,眉鋒漸漸地挑起來,道:你在蹴鞠場上為我大齊爭了光,連君上都誇獎了你幾句,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敢和太監宮女們調笑了,你可知道這回害了他們性命?
遙兒反唇相譏道:不敢!小女子只是不像某些人一樣自以為是罷了!
沁梅拿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她,瞪了半晌,輕輕點頭道:好!好樣的!你看本官治不治得了你!
……
沁梅氣呼呼的離開,在宮門前看了一眼,認出其中一人是內侍高公公,另一人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矮冬瓜似的身材,笨拙地在雪地中邁著他的小短腿。
看他的膚色,帶著些不健康的黃黑色,顯出一副病容來,他的穿著打扮倒也是綾羅錦繡,那帕頭、那袍子、那靴子,雖然質料做工都是上佳之作,只是這人實在不是個衣服架子,再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顯不出氣質。
因為路上都是厚厚的積雪,只有中間道路上被巡弋的兵丁踩出的一條小道,所以沁梅側身避讓了一步。
這時期,太監權力有限,沁梅是田七娘的貼身近衛,本不需要看一個太監的臉色,不過雖然常人很岐視太監,沁梅卻覺得他們都是可憐人,若非家境不好,誰肯自宮入宮?再說這個高公公性情很好,待人和氣,年紀也比她大得多,所以主動讓了路。
高公公有迎**淚的眼疾,所以微微側著頭避風,只顧盯著地面往前走,直到近處一抬眼,這才看清側身讓路的姑娘是沁梅,忙笑施一禮道:哎喲,原來是沁梅姑娘啊,你瞧咱這眼神兒。
沁梅淺淺一笑,道:這麼大冷的天兒,公公辛苦啦,請公公先行。
兩人說話的當口兒,那個鄉下土老財的似的矮男人也站定了身子,大雪中走這幾步路,大概是把他累壞了,站在那兒呼哧呼哧直喘,喉嚨裡發出一陣風箱似的聲音。可是一眼看清沁梅的樣子,他的兩隻眼睛登時就直了,似乎連呼吸都忘了。
這妮兒,忒窈窕哩!那粉嫩嫩的肌膚,那紅嘟嘟的小嘴兒,那筆挺的鼻樑兒,那會說話的大眼睛……
自打進了王宮,這一路看到的漂亮妮兒夠多了,可是竟沒一個像她這麼漂亮,瞧她往那兒一站,那股子精氣神,簡直就像自家老宅後院裡那棵梅花樹,雪越大、風越急,開得越漂亮,越精神。
俺哩個娘咧,這妮兒長得咋這齊整哩!跟這樣的妮兒樹覺可不受用死哩!
那矮冬瓜直勾勾地看著沁梅,一顆心直似貓撓兒似的癢癢起來。
高公公帶著這人是要去見田七娘的,也不敢多耽擱,就沒跟小蠻客氣,笑了笑便道:好好好,沁梅姑娘,那咱家就先走一步了。
高公公舉步往前走,旁邊那矮冬瓜戀戀不捨地盯了沁梅兩眼,這才快步追上去。走出去幾步,忍不住回頭又瞄了沁梅一眼,只覺她那裊裊的背影,依舊是說不出的好看,心裡頭就更癢癢了,忍不住喘著粗氣問道:高公公,這妮子好窈窕哩,她是誰哇?
高公公聽著他那侉侉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可這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那一絲不耐迅
速隱去,高公公盡力用和藹的語氣道:哦,那位是沁梅姑娘,君上身邊的侍衛。
那人聽了便是一喜色,又追問道:是俺姑母身邊的侍衛?
高公公道:當然,咱家豈敢欺瞞田公子。
那人聽了登時心花怒放,心想:原來只是姑母身邊的一個女侍衛,啥女侍衛,不就是侍候人的丫頭麼,那就成哩!
這個人叫田厚行,是田七娘的一個侄子。
田七娘的祖父田華生有四子,田士讓、田士擭、田士稜、田士逸。這田厚行就是田士逸第三子田安業的兒子。三房就這麼一根獨苗苗,而且是田安業老來得子,所以寶貝疙瘩似的,當小祖宗養活了。
田厚行是田安業老來得子,體質先天虛弱,動不動就鬧個病呀災的,家裡把他寶貝的不得了,從小不學無術,家裡人但求他活得長,也不敢多做他想。
田七娘掌權之後,漸感親信不敷使用,不得不大量起用田家的人,但是三房因為就這一根獨苗,身體又不好,所以家裡人一直沒有捨得放他出來做官。
如今,田安業已經去逝,家裡頭沒人管得了這個小霸王,在他一再折騰之下,只好由著他的性子去。田厚行寫了一封信給他的姑母田則天,表達了想要做官的意願,田則天欣然應允,田厚行馬上歡天喜地的打點行裝,離開幽州老家,奔著臨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