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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強援 文 / 菜小小

    夜色朦朧,偶有幾聲夜貓的嚎叫。

    一個黑影仗著身形奇快,閃過幾條街巷,來到一處無人之處,摘下蒙面絲巾,歎息道:「唉!自打認識這個遙兒,本公子是越混越回去了,這身行頭越來越像一個半夜出沒的小賊了。」這黑影就沈人醉,他搖搖頭,便往姜成侯府,去見自家姑姑了。」

    沈人醉見了白衣女子,便把做道士的前因後果向她敘說了一遍,白衣女子奇道:「這小女子有一身武功?」

    沈人醉道:「是!我心中好奇,特意相試,此人確有一身武功。」

    「咦……」

    白衣女子以手虛撫琴弦,沉吟有頃,又問道:「比你如何?」

    沈人醉搖搖頭道:「我只是試出她會武功,並不曾見她出手,更不曾與她較量,此人功夫深淺,著實不知。」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白衣女子系出名門,勢大財雄,正所謂窮富武,她若肯用心習武,無論是尋訪名師,還是幼年習武時所需的各種滋養身體、強壯筋骨的名貴藥材俱都隨手可得,今日武功必然高明之極。

    可是像他這種名門貴女,天之驕女,只需一句話,武功高她十倍的人,要他三更死,也活不到五更,又何必吃那種苦頭。故而,她雖也自幼習練武藝,只求強身健體罷了,眼下的武功不及沈人醉的十分之一。

    武功之道,她不擅長,也不重視。

    她思索片刻,說道:「白馬觀,呵呵,混入白馬觀,極是有趣吶!」

    沈人醉想起與遙兒這番古怪的遭遇,尤其是他自己如今這顆珵亮的光頭,就不禁想笑,但在姑姑面前,又不變放肆,嘴角抽了抽。

    白衣女子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此女子,以後你多注意一下。說不定,會有用處!」

    沈人醉暗自一怔,心道:「姑姑所謀,干係重大,一旦失敗,輕則殺身,重則亡族。我受姑姑活命之恩,自當為她捨死忘生,可是何必牽連遙兒進來。一念及此,便心生悔意,悔不該對姑姑直言不諱。」

    白衣女子卻不知沈人醉心中轉動的念頭,沈人醉是她收留、看著長大的,自幼便對他的命令從無一絲違拗,她可猜不到沈人醉為了不忍心拉遙兒下水,心中已經起了維護的念頭,白衣女子只當她已記下,吩咐已畢,心緒便飄到了別處。

    冷冷夜色之下,遙兒卻在獨自沉思著。

    白馬蹴鞠隊不進宮比賽,自己如何得進宮?遙兒還要找那裴紈迫問姚金玲下落呢,說不定讓那仇神機毫無戒心地被自己接近也要著落在這蹴鞠比賽之上,這球賽若比不得,恐怕以後就再也難有這般好的機會了。畢竟穆上玄平素進宮是侍候那個女人去了,怎麼可能帶自己同行。

    能參加御前比賽的球隊,這幾年來一直就那麼幾支,其中一支是燕國人,一支是楚國人。

    楚國人的蹴鞠,一直是咱齊國所不及的,所以他們一直拿魁首,至於第二,則是我大齊禁軍組成的蹴鞠隊和燕國蹴鞠隊,雙方勢均力敵,這幾年時而你第二,我第三,時而我第二,你第三,再無旁人可比。

    時至今日,這蹴鞠已經不僅僅是蹴鞠,漸漸有了國家之間的較量,所以這勝負也關乎著國家的尊嚴和臉面。

    臨安之花的評選雖說熱鬧,但真正懂行的人物關注的卻是這裡子裡實質的東西,反倒不如市井之間對這「臨安世界小姐選美比賽」的重視和狂熱。

    當然,穆上玄還沒有那等野心,要去國與國爭霸的賽場,他想的是在臨安之花落幕當日,在王宮舉辦的內廷爭霸賽。

    參加內廷爭霸賽的都是王宮貴族,內廷禁軍侍衛之類。其中有一支大內蹴鞠隊,屢屢獲勝,連男兒都比不過她們。宮嬪、宮女、女官,皇室的公主,這都是蹴鞠隊裡的人,那穆夫人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這支大內蹴鞠隊的首領。

    外面不知情的人常說,只因這支蹴鞠球隊全是婦人,所以男人大多讓著她們,嘿!那是他們不知底細,這班婦人,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球兒踢得忒好旁人確實不如啊!

    還有那裴紈領銜的內衛隊實力也很是強勁。

    這時的蹴鞠,主要比得是技巧性,帶有一定的競爭性,但是沒有現代足球激烈,更不會像白馬觀這班野道士一般,綁了鐵綁腿,袖了石灰包,抄著板磚上陣,把蹴鞠比賽打得比橄欖球還慘烈。

    要論技巧性,可就不分男女了。

    這些宮娥、嬪妃、公主,沒有一個是嬌滴滴的跑上兩步,便香汗涔涔嬌喘吁吁的弱女子,就連那位身形窈窕,纖如弦月的青梅,也是一名球場健將,跟這些女流比賽,太過格的衝撞又不能發生,蹴鞠技術又比不上她們,所以年年比賽,總是女隊獲勝。

    我國足球之陰盛陽衰,實是自春秋齊國而始的優良傳統也。

    那麼遙兒只要加入白馬觀隊,而白馬觀隊殺進決賽,就有機會接觸裴紈了。

    否則,她空有劫持裴紈逼問姚金玲下落之心,卻連裴紈都不認識,如何下手?

    然則,白馬觀這幫野道士的蹴鞠技術實在太差,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一支勁旅,必須再招幾個新人進來才成!

    所以,遙兒想到了天諾幾人,也想師傅穆上玄打了包票,一定給他找回幾個高手高手高高手。

    臨安城西的貧民窟,十字大街。

    路旁生著幾棵枝幹虯結的大槐樹,幾個袒胸露腹的漢

    子懶洋洋的坐著,最裡邊面朝大街方向,倚樹坐著一條臥虎般的大漢。一雙粗壯如常人大腿的臂膀,孔武有力,十分醒目。

    天諾,這貧民窟附近的幾條街巷就是如今天諾的地盤。

    在恢復自由之身之後,他們幾人別無去處,只得暫時容身在了這貧民窟中。

    平民窟中魚龍混雜,在這潑皮混混中,天諾對手下要求最嚴,相當於吃一塹長一智吧。因為他力大無窮,一身功夫,投到他門下的兄弟很多,但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約束,有些人因為他太刻板,有些送上門的生意也不接,漸漸就散去了。

    一段時間下來,依舊肯跟在他身邊的人已經很少,除了他的幾個崑崙奴兄弟之外,只有十多個人,可這十多個人卻對他忠心耿耿,絕非其平民窟擁眾百十號的大潑皮可比。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真要打起來,未必比得上這十幾條心擰在一塊兒的漢子,所以他依舊能佔據著這附近相對較好的街巷。

    分寸,眼光。

    這是天諾的本領,就在於他清楚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子。這是他在從軍多年練出來的本事,其他的潑皮頭子在這一點上遠不如他。

    大道上走來了幾個道士,只是有幾個是光頭,讓天諾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單頁很快收回了目光。他的好奇心不重,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向來不會關心。

    然而,這些道士偏偏衝著他們來了。

    「嗯?」

    天諾仔細看了看那位俊俏清秀得實在太過份的小道士,不,小道姑,忽然愣住了。

    「這人……怎麼依稀與那個俊俏可愛的便宜主人凱莉如此相似?」

    天諾看著她,嘴巴漸漸地張開,張大到足以塞下一顆鵝蛋進去。他旁邊那些崑崙奴也都看呆了,好半天,其中一個才驚跳起來,失聲嚷道:「怎麼是你!你……你這是什麼打扮?」

    遙兒稽首笑道:「無上天尊,別來無恙啊?」

    天諾一臉驚訝地站起來,上下打量遙兒一番,慢慢露出一絲苦笑,道:「姑娘……你,你如此出現,實在是有些出人意表。」

    遙兒微笑道:「天諾兄弟,這邊請,小道我有話說……」

    兩個人走到了道路的另一邊,大槐樹下,一幫道士和一幫潑皮不忿地互相看著在那運氣,彼此間都有一種不服氣的勁頭兒。

    須知這些野道士原本也是潑皮出身,兩伙人往那一站,自然而然地就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同類氣息,而同為混混,天然就有一種競爭的敵意,所以雙方只是眉目傳情了一番便彼此看不順眼了。

    道路另一側,遙兒把自己的情況對天諾簡單地說了說。她相信天諾會答應她的要求,因為這件事對天諾有百利而無一害。

    更重要的是,天諾當年的那支外籍軍其實是被撤去番號,這些年來顛沛流離,胸中自有一股不平之氣。如今有改變他現有處境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天諾為自己所用。

    所以,遙兒很坦然地看著天諾,等待他的答覆。

    天諾直視著遙兒,道:「我這班兄弟去了之後不是真的就當道士了?」

    遙兒歎了口氣,把手一擺,指向那幾個正斜著肩膀,抖著大腿正跟天諾的手下比誰更痞氣、更無賴的幾位野道士,問道:「你瞧他們哪個像是出家的道士?你們卓道士,才好以白馬觀的名義參賽,僅此而已。」

    天諾點了點頭,又確認道:「每日三十工錢,一旦真的進入決賽,每人賞萬錢?」

    遙兒微笑道:「不只這些,如果能讓上玄觀主開心的話楚兄重返軍隊……哦,就算重建你當年那支外籍軍也不是什麼難事!」

    天諾身子一震,兩眼驀地張大,緊張地看著楊帆,顫聲道:「當真?」

    遙兒道:「這天底下,其實沒有那麼多公平可言的。對天諾兄來說,百戰沙場戮敵無數,用命去拼想要留在軍中,想要晉陞個一官半職也不是易事,但是對上玄觀主來說,他要想讓你重返,甚至官復原職,也只是一句話的事兒,重點在於,他願不願意去做!

    「好!我跟你走!」

    天諾的眼中放出了令人戰慄的光芒,恍惚間,彷彿一層塵土從他身上簌簌而落,似乎一個被封在泥俑裡的武士,掙脫了禁錮,正緩緩舒展他的身體,重新握緊他手中的槍。

    他的腰桿兒挺直了,神情變得肅然起來,眉宇之間有一種勃勃的生氣,他站在那兒,就彷彿一桿槍似的,這個混跡市井的軍中驍將,因為遙兒的一句話,就脫胎換骨,依稀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彩!

    「觀主師傅,弟子打算這樣,咱們白馬觀原來的諸位師兄,專習蹴鞠一項,弟子和十六師弟天諾也加入其中,以我們的球神十四師弟為核心專心練習,或者不能奪個魁首,卻也有一搏之力……」

    由於與沈人醉和天諾等一幫人的關係,遙兒發揮所長,指揮起來很是得力,漸漸成了這支蹴鞠隊的教練一般。

    「好好好!」穆上玄從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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