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和離難,難於上青天 文 / 菜小小
遙兒與虞七的一番打鬧,讓一旁的寧小灼掩面而笑。
見小灼淚痕中的嫣然,虞七呲牙咧嘴的叫道:「哎喲,小灼……你笑了,你終於笑了!」
扭頭一看,小灼收了笑容,神色又變得黯然,遙兒心中一緊,不由得小心地問道:「小灼,到底怎麼回事?」
寧小灼此時是怕人尋問,咽淚妝歡。
她委屈的看著遙兒,眼眶紅紅的,極力抑制不讓淚珠流下來,小鼻子也是紅通通的,那種我見猶憐的姿態讓誰看了都會有保護欲。
虞七在一旁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剛才紅淚奶奶說,去找那陳世美退婚,那混蛋……唉!」虞七冷冽的臉滿是憤怒終歸化作一腔無奈。
此時小灼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下來了,而且一哭就止不住了,難過地抽泣著,她捂著小嘴,想哭卻又不敢大聲哭,一臉的憋屈,不一會,眼睛就已經哭的非常紅了,小女人的無奈委屈莫不如此。
在小灼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遙兒對事情的始末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那圓圓滾滾的老婆婆名叫紅淚奶奶,據說這附近數十條街巷的大半親事都是紅淚奶奶一手撮合的。作為資深媒婆,往往紅淚奶奶一出馬,結婚、和離手到擒來。
但沒想到的是紅淚奶奶做了一輩子媒人,不知說合了多少對夫妻,沒想到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因為寧小灼與陳世美這樁親事就是紅淚奶奶做的媒。前幾日,小灼將那陳世美的為人和自己的遭遇告訴了老娘和紅淚奶奶,同時拜託紅淚奶奶去找那陳世美退親。
原來是這事兒,遙兒小聲問道:「小灼,那陳世美不答應退婚?」
小灼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她緊抿著唇,輕輕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倒是七子急不可耐地道:「今兒一早,木大娘就和紅淚奶奶去到去陳世美家商議和離的事情。結果到了陳家,那陳世美堅決不肯和離,甚至當著小灼娘的面就說,就說……」
七子說到這裡,渾身哆嗦起來,面皮子鐵青,就像一頭發怒的公牛一般。
想著陳世美當日在那首飾鋪子的所作所為,遙兒不由暗暗唾棄,那等賤男怎麼還有臉苟活在這世上。
「那廝到底說什麼?」
虞七接口道:「那畜牲說,只等小灼嫁過去,為奴為婢,要往死裡折磨她,要讓她知道男人才是天!」
遙兒登時氣炸了肺,怒道:「這個無恥敗類!好個賤男春!為人面首,伏在女人胯下搖尾乞憐,求些施捨度日,這樣的貨色,咱們女人要是跟了他,豈不是一生一世都生活在地獄……他不願和離,咱就離不得麼?」
遙兒的一番怒吼,其霸氣讓虞七和小灼不由怔住。
寧小灼呆呆的說:「咱們……咱們女人?」
遙兒臉一紅:「這個……這個嘛,不重要!」
虞七正好插話給遙兒解了圍:「小遙啊,哥哥我也知道你見識比較淺薄,你有所不知啊,咱齊國國君雖然是個女的,律法對結婚、離婚的規定也相對寬鬆,其中有夫婦和離這麼一說,可是和離和離,就在一個和字,兩下裡都同意,那才成,要不然怎算是和離?那姓陳的被我們一通折辱,那等畜牲心中懷恨至極,怎肯放過小灼啊?」
沒想到這七子粗人一個,分析起來還分外有道理,這麼說還是遙兒自己好心辦壞事了,還是不去招惹賤男,小灼也不會進退兩難了。想到此節,遙兒不禁心中煩悶:
「陳世美這等沒骨氣的破落戶兒,雖與那李氏夫人媾和,終究是做面首,如貓狗般低賤,打罵隨意……而娶回寧小灼這樣的小家碧玉,可以重拾做男人的尊嚴和快感,他自然是不肯和離的了。」
遙兒幽幽一歎,追問道:「七子,那廝不肯和離,就再無分手的法子了麼?」
遙兒成長與海外的恨天之國,那地兒雖然是大周諸國口中的化外之地,但那恨天民風淳樸,風氣開放,民眾自由,最能佐證此種自由的就是男女相互愛慕的話,可以自由戀愛,沒有禮法的干涉。
但到了周地治下的齊國,而且還是女人當政的國家,追求自由怎會變得如此艱難?
虞七搖搖腦袋,怏怏地道:「別的法子,都不成的。要想和離,一是男方主動解除親事,但陳世美那賤男是不可能主動放過小灼的了;二是就是一起見官,經官判決,不過……」
遙兒眸眼一亮,道:「好,他不肯和離,咱就經官!當日眾人俱在,都見過那陳世美賤男的嘴臉,我們一定可以還小灼一個自由!」。
聽了遙兒此番話,虞七與小灼沒有振奮,反倒同時長長歎了一口氣。
丈夫離棄妻子的現象十分普遍,方式也很隨意,談不上什麼手續,只是由媒氏記錄下來罷了,叫做「書之於版」,不管他們為什麼離異。
因為這東方疆域終究是父權家長制的天下,女人是屬於男人所有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莫不如此。夫家根據自己的意願可以將妻子棄去,但妻子卻不能提出要與丈夫離異,這是禮法所不允許的。
男子的「士也罔極,二三其德」給女子帶來莫大的苦難。衛國奇女子茹的一段經句,道盡了女人的辛酸: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見二人蹙眉,遙兒道:「陳世美如此齷齪卑劣,明明不是良配,難道見官也不行……難道真的離不了?」
想到真
的嫁給陳世美那狼心狗肺的白面狼,可以想見會被欺辱成何種樣子,小灼激靈一顫,大聲道:「不!我寧可死,也不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小灼柔柔的眼窩裡呈現了亮晶晶,一滴,兩滴,三滴……很快像斷了線的珠子。突然,灼兒雙手捂著臉蹲下去,那魚一樣的脊背,激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一個嬌小女子當街沽酒,不曾懦弱一回,但此時關於終生的歸宿,這巨大的壓力和委屈讓她渴望找一個可以依附的肩膀,痛暢快快的哭一次。
遙兒擠了擠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虞七,低聲道:「呆子,還不借你的肩膀給小灼一用!」
「哦……哦!」七子有些不自然的扶起小灼,但語氣卻格外堅定。「灼……灼妹,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嫁給那混蛋!」
話音剛落,小灼哭的更加厲害,七子這粗老爺們卻軟柔細語,說不出的溫柔。
真是一對可憐人兒。
陳世美這個無恥敗類!好個賤男春!姐妹兄弟們,用收藏和票票狠狠痛揍陳世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