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賴皮的少年啊 文 / 假設
風宵陽把帽簷拉低一點，打著呵欠走在街道上，他手裡還拿著一個草莓蛋糕，身上裹著厚實的黑色羽絨服，卻並不顯得猥瑣，反而在寒風中走著有點兒形影蕭索惹人憐愛的味道。
他其實挺喜歡一個人往外跑的，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不夠多，他想要多出門，嗯，多見世面。
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中午十二點已經過去，風宵陽還在尋覓吃午餐的地方，周圍時不時走過幾個小姑娘，對他小聲議論起來。
「你瘋了？！」一聲怒喝在距離風宵陽不遠的地方響起，他抬頭看過去，那裡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風宵陽踮了踮腳尖，看不見……
他咬了一口草莓蛋糕，背著包擠進了人群。
人群中央站著一個風宵陽很熟悉的面孔，方石玉，他戴著的黑框眼鏡已經不見了，風宵陽往地上一掃就看見了地上的眼鏡碎片。而方石玉的對面，站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人，男人手裡還拿著一杯水，剛剛潑了方石玉一臉。
風宵陽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噢，印堂更黑了。
「大庭廣眾的鬧成這樣很好看嗎？你別發瘋了！」方石玉的眼鏡碎掉了，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模糊，因為看不清東西，他的心情變得更暴躁了。
中年男人衝著他冷笑連連，「這就怕了？是啊，你是方大導演嘛。大導演，你這麼有錢，五十萬都捨不得？啊？既然你捨不得，那行啊，那今天我們就一起上報紙！」
「你放屁！」方石玉被他一席話氣得破口大罵，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問題，「我就一個小導演，能拿出多少錢！還五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方石玉，既然你想要你大導演的名聲了，那我就陪你啊！五十萬買一個名聲，你划不來嗎？」中年男人明顯在扯歪理。
周圍的人頓時指指點點起來，還有人企圖拍照發微博。
風宵陽茫然地看著這樣的狀況，五十萬……好像是很多錢啊。他抓了抓背包帶子，上前一步，「方導。」
方石玉陡然聽見一個全然不同的聲音，雖然看不清楚，但他還是大概捉摸到了發聲的方向。他看向風宵陽，「你是誰？」
風宵陽並不氣惱他不記得自己這回事，他淡淡道：「我說了你印堂發黑，會有大凶之兆。唔，我不要五十萬，給我二十五萬就可以了，我幫你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圍觀群眾嚇得後退了一步，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呵！這麼個小少年看不出來還是個混黑道的呀！
有大媽已經開始腦補未來容城新聞刊登著這麼一則新聞，中年男子生前向人勒索，後遭人砍殺分屍……
方石玉沒有那麼發達的腦洞，他直接就不信任地問：「你解決？你能怎麼解決？」話裡還帶了點兒嘲諷的意思。
「小子！這不關你的事，一邊兒去！」中年男人凶神惡煞地瞪了風宵陽一眼。
圍觀群眾嚇得散了幾個，倒是風宵陽站在那裡動也不動，還搖了搖頭，淡淡道：「紙做的老虎，只會虛張聲勢。」
中年男人被他這句話激得舉起了拳頭，「你小子滾遠點！不然我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紙糊的！」
風宵陽理都不理他，他轉頭看著方石玉，很認真地問：「我已經給你算得很便宜了，二十五萬，你願意嗎？願意的話，我可以馬上動手。」
方石玉總算聽出了風宵陽的聲音，聯想到那句『印堂發黑』的話，心裡又是驚又是怒，「你們該不會是串通好的吧？想訛我錢是嗎？我不可能給的！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風宵陽皺了皺鼻子，退回去。拉生意失敗……連發展個副職業都不可以，生活真艱難。
中年男人白了風宵陽一眼，衝著方石玉笑了兩聲，竟然說不出的淫-穢意味，「五十萬我可沒那麼好心給你打折！你有本事就報警，我倒要把我捅你屁-眼兒的事情告訴記者……看看到時候你在娛樂圈又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風宵陽聽見這樣的污言穢語，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這個愚蠢的男人太沒教養了！
他退後一步，隱藏在袖子下的手指一轉，彈出了一道符，不過在別人的眼中，只是有紅色閃過而已，會被當成是幻覺。
紅色的符紙剛一碰上男人的脖子，他就捂著脖子大叫一聲，連續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別人的店門前，模樣實在狼狽可笑。
他再鬆開手掌，那裡竟然就是一道燙傷的痕跡，還起了鮮亮的水泡，看起來都覺得疼痛難忍。
周圍的人看見有人受傷了，立馬作鳥獸散，權當沒圍觀這場鬧劇。
方石玉聽見中年男人的慘叫，有些不明所以，他連忙蹲下身撿起碎掉的鏡片拼在眼睛前面，這才看清了男人的狀況。
男人捂著脖子，痛得罵都罵不出了。
風宵陽滿足地把剩下的草莓蛋糕啃光，伸手去摸背包裡裝著的紙，但就是這一摸……「我的包不見了！」風宵陽不可置信地叫道。
方石玉又圍上去繼續跟那個男人爭了，風宵陽氣上心頭，看了一眼方石玉決定以後碰見他再也不要幫他了。
偷包的人動作太快，大約是跟人群同時散去的，風宵陽就是再厲害也找不到那個小偷了。他彷徨無措地往四周看，只看見來往的人群……
他的手機、錢包、鑰匙、ipad都在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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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車剛好停在了距離風宵陽最近的地方，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兩個看上去似乎很高大強壯（？）的男人，風宵陽沒有多想，直接衝過去先抱住走在前面那個人的腰，「我包被偷了，幫我抓小偷吧謝謝！」風宵陽一口氣說完。
男人僵住了，男人身後的男人也僵住了。
男人沒有動，風宵陽不解地拍了一下他的腰，抬起頭看他，「幫我抓一下小偷，我會感謝你的。」
「是你啊小傢伙。」男人嘴角一彎，扯出了一個笑容，只是笑容有點奇怪，似乎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是？」風宵陽完全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張臉。
男人冷冷地將風宵陽推離自己的懷抱，「昨晚還給我打過電話求包養，現在就忘得這麼快了？」
「噢，你是那棵大樹！」風宵陽脫口而出。
「大樹？」
「不要說這麼多了，幫我抓小偷吧，我的全部身家都在包裡了！」風宵陽又抱住了他的腰，非要他答應才行。
封臣無力地看著緊緊抱住自己的小傢伙，「小偷沒那麼蠢吧？都過去有一會兒肯定早就跑遠了，還怎麼抓？」
風宵陽抿著唇沒說話，他閉上眼，抱著封臣的手仍舊沒有鬆開。他的記憶力其實已經達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他在回憶自己剛剛擠入人群的時候，看到過的每一張面孔，而哪一張面孔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並且最鬼祟的……
還有後來他不經意間地轉頭地看散開的人，那個人又是往著哪個反向跑了。
「正南方！年紀不大，穿藍色外套黑色褲子，個子不高，身材很瘦！」風宵陽突然睜開雙眼說。
封臣臉上掩不去驚訝的表情，他和身後的金馳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難得發了個善心，「按照他說的去找那個小偷。」
金馳點點頭離開了。
風宵陽鬆開了封臣的腰，轉而抓住了他的褲腰帶。
封臣：……
「我還沒吃午飯，你吃了嗎？」風宵陽眨眨眼，看著封臣無比認真地問，那雙眼睛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水靈靈。
「你先鬆開我，我也正要去吃飯，我帶上你一起。」要是等會兒把皮帶拽壞了那他就丟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臉了。
風宵陽順從地撒了手，走在封臣的身邊一起往他本來的目的地走去。
比起大部分上流社會裝逼人士都喜歡的西餐，封臣更喜歡吃中餐，尤其是一些私房菜十分得他的歡心。儘管風宵陽是自己賴上的，走到店外面的時候，封臣還是多問了一句，「粵菜私房菜喜歡嗎？」
風宵陽連粵菜聽都沒聽過，他聽清了『私房』兩個字，覺得這裡的廚師應該是給顧客單獨做菜的，於是點了點頭，「喜歡。」
老闆娘笑盈盈地將兩人引進裡面的包廂就坐，坐下來之後，風宵陽有些不安分地打量著周圍環境。他還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吃東西，對於他來說很是新奇。
封臣看在風宵陽是個小孩兒的份上，還是把菜單先交到了風宵陽手裡。
風宵陽看著上面陌生的菜名，隨便點了幾個看起來會讓人流口水的菜，還給封臣之後，封臣又補了兩個菜。
金馳還沒回來，菜就先陸續上桌了。
甜香氣縈繞在風宵陽的鼻間。他瞇了瞇眼，像只想要貪嘴喝酒的小老鼠。這才是令人心醉神迷的感覺啊……
「吃吧。」封臣儘管還是冷著臉，動作上倒是不含糊，他給風宵陽舀了幾勺甜湯先涼著，然後又拿糕點推到了風宵陽的面前。他覺得風宵陽會喜歡，剛才風宵陽抱住他的時候，身上還傳來了隱隱的草莓蛋糕的香氣。
風宵陽在面對食物的時候，自動丟棄了『不熟』的屬性，很自然地拿起筷子開吃，還不忘抬頭無比真誠地對封臣說了一句，「你真是好人。」
封臣也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在大街上遇見一個衝過來抱自己腰的人，自己竟然沒有拿腳踹開，或者直接掏槍打，也是第一次蠻不容易的。
風宵陽全程都光顧著吃了，頭也不抬，封臣本來還想問他昨晚那通電話的事情，後來也只能作罷。
吃完飯之後，金馳還是沒有回來，封臣叫來老闆娘結賬，結完帳後轉頭問風宵陽：「你該走了吧？」
風宵陽理直氣壯地搖頭，「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一個人會丟的，萬一被人販子拐走買賣器官怎麼辦？」這些都是張雪漫說的。
封臣真想拍拍他的頭，告訴他，你想多了。
但是封臣最後冷淡地問他：「那你想怎麼樣？」
風宵陽雙眼一亮，盯著他，「跟著你。」
封臣一個鬼使神差，點頭了。
然後封臣就失去了反悔的權力。
風宵陽壓根不讓他反悔，他攥著他的衣角，說好聽點兒那像是無助的少年攥緊高大男人的衣角，說得難聽點兒就是弱智兒童扒著男人死不放手。
封臣要去公司，風宵陽就跟著一起去了。
走進酈陽影視之後，風宵陽就放開了他的衣角，感歎道：「原來我們在一個公司啊。」
封臣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蹦躂了兩下。敢情你給我打電話求包養都還沒弄清
清楚我什麼身份哪？
「你不知道酈陽影視是誰的嗎？」進電梯的時候，封臣忍不住問。
風宵陽搖頭搖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沒關注。」還不如讓他關注有什麼好玩兒的新遊戲來的實在。
電梯門打開，封臣帶著風宵陽走出去，風宵陽對封臣說：「好了，非常感謝你將我送到這裡，我可以聯繫我認識的人了，之後有機會再見的話，我會報道你的。」
「我是酈陽影視現在的老闆，你以後會有很多次見我的機會的。」封臣黑著臉說。
「哦。」風宵陽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快步往前走。「你不要跟著我。」這句話明顯是對封臣說的。
封臣頓時有了一種被卸磨殺驢的悲傷感。
「我沒有跟著你，我也要去總監辦公室。」封臣指了指那個方向。
風宵陽癟嘴，不說話了。
他們一起走到了辦公室門外，辦公室門是虛掩著的，裡面還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段總監，我知道只有酈陽能幫我了，段總監，我真的很需要這次幫助……只要封總的一句話，要壓下那些報道是很容易的事情。」
風宵陽聽見了方石玉企求的聲音。
風宵陽伸手敲了一下門。
「進來。」段戟音冰冷的聲音從裡頭出來，和封臣的冷漠有點兒異曲同工之妙。
風宵陽和封臣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坐在皮椅上的段戟音，神色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你們……怎麼走在一起了？」
封臣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站在旁邊看向了方石玉。
風宵陽見封臣不回答，也就跟著不說話了，也看向了方石玉。
方石玉被這兩道目光看得壓力極大，連忙沖風宵陽道歉，「今天害你包被偷，實在不好意思。」
「就是他害你的包被偷了？」封臣突然插嘴問。
方石玉這下子更有壓力了，他看不清封臣和風宵陽的關係，只能胡亂揣測，這一揣測他就被嚇到了，封總和風宵陽……是情人？
方石玉慌張得半天都沒能說出來一句求饒的話。
「你想向我道歉？」風宵陽突然問。
方石玉想也不想就點頭了。
風宵陽摸著下巴大概是在思考，幾秒鐘後，他重新看向方石玉，「那你讓我再試一次鏡，我就可以不計較那些了，不然你就把我的包還有包裡的東西賠給我。」
方石玉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連連點頭，然後轉頭看向了封臣，眼裡滿是懇求。
更重要的是要打動這一位，讓封臣願意開口，一句話就可以解決掉他的麻煩。
封臣轉頭問段戟音，「他想求什麼？」
段戟音淡淡道：「他想簽到我們公司，順便求我們公司幫他擺平一些不利於他的新聞。」
封臣點頭，「多個人幫公司賺錢也不錯，簽了吧。」
方石玉臉上的喜色湧現，馬上對風宵陽說：「要不咱們馬上就重新試一次鏡？」
段戟音最先開口說『好』，他很好奇風宵陽的那種類似複製的能力，很想現場看一次試鏡。
封臣也沒有意見。
第二次試鏡就定在了酈陽影視公司大樓的表演教室裡。
為了塑造劇中形象，方石玉還主動出馬去幫風宵陽借了白色古裝，以及一頂假髮。
風宵陽換上古裝，戴好假髮。他本身容貌極為出眾，根本不需要畫什麼妝，於是就這樣走了出來。
封臣的瞳孔猛地擴大了一下。
太像了……
沒有一個富家子弟的模板給風宵陽看，這一次試鏡還是沒有多少進步，他依舊台詞功底弱，表情和肢體動作都沒有改變。
方石玉看得嘴角的笑容都快散掉了，最後看一看站在一旁的封臣和段戟音，他違心地說：「好！有進步！這個角色就定你了。」
風宵陽瞇了瞇眼，笑容浮上臉。這是他從未有過體驗，這也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角色！他有點兒躍躍欲試，就像是面對難以征服的遊戲時，那種急於挑戰的感覺。
金馳推開門進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老闆，那個小偷不好找，不過還是找到了，等會兒手底下的人就把他帶過來。」
封臣點點頭，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了。
他近乎喃喃地問金馳：「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風宵陽剛好脫掉古裝，去掉假髮走過來，金馳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抽，「……老闆，這哪裡像了？」他嚴重懷疑老闆是不是因為熬夜工作過多，都熬出老眼昏花了。
「不，真的很像！」封臣堅定地說。看見了那天巷子裡少年穿著古裝的冷冽模樣，又看見了今天穿著古裝試鏡的模樣，只有他一個。
「包拿回來了嗎？」風宵陽走過來，第一個撲向的就是金馳。
金馳嚇得後退一步，「快了快了。」
風宵陽笑瞇瞇地轉身，「謝謝，我去找吃的。」
封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如同著了魔似的，「……應該是他。」突然
他打了個激靈，掏出手機匆匆對著離去的風宵陽偷拍了一張，「金馳，你拿這張和之前那張去做技術對比。」
金馳張大了嘴，「老闆，您這是要我拿著照片去警局借技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