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記錄 離家 第148章 陣 文 / 愛雷雲
「你必須配合我演一齣戲,要知道,我的傻小子才十三歲,一年?鬼才知道一年之後他還能不能記得我,你以為我真不清楚,去了你們那裡會接受什麼樣的處置,割除情感!是割除,混蛋!早在幾十年前我還趕屍的時候就知道要斷絕那種東西,何況現在是去見那該死的叛徒,我可以很嚴肅的告訴你,就你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爹媽是誰!」
楚良所不知道的,在易木戒和外公吃喝的那頓飯之時,外公曾對易木戒說過這樣的話,的確,易木戒真的想不起來,自己的父母是誰,就像老族長保守擔心的那樣,要去的地方,是殺人喝血的傭兵殺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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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易木戒不得不謹慎一點才行,這齣戲,要逼真的像事實才行。
從南山回來,阿龍一路背著阿玉,楚良就像剛剛看完了一場搞笑皮影戲的傻小子,手裡拎著隨地撿來的樹枝,揮舞著,同時哼著誰也聽不懂的小曲兒,那小曲兒還很有格調,不過易木戒聽著總像是給死人送終的調子。
易木戒湊近楚良,像是在提醒他的說:「哎,你有幾成把握見到你爸爸的時候,不會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是阿爸!」楚良強調著,「見到阿爸哭什麼?他和外公差不多,大人裡邊的男人,都不喜歡小屁孩哭天抹淚的,何況我已經不算小屁孩兒了,可能……見到我阿媽的時候會流淚吧,嗯,應該是的。」楚良做出成年人飽經滄桑的感慨。
易木戒顫動著眉頭,心裡十分懷疑的問自己:媽的這東西真有十三歲嗎?要打能打,要鬧也夠厲害的,全世界的臭流氓都想接近他,他到底有多重要?布蘭頓這老滑頭,難不成真的是用他去脅迫楚長風上校嗎?現在都這副德行了,再過五六年,八成連我都要俯首稱臣。
他想著想著暗罵「該死」,自己來中國這段時間有些墮落了,自己沉迷美色的習慣都被這個孩子給虛化的快沒有了,得趕緊回基地去,好補一補,下一步繼續自己逍遙的流竄任務,各種世界上的風光無限,各種美妙迷幻的夜晚,各種……
「哎!你是不是告訴他們你的真實身份了?我外婆好像很不待見你們的,可不要說自己是……」
楚良打斷易木戒的臆想,易木戒也不示弱,直接了當的佯裝道:「為什麼不說真實身份了?我是你那個趙叔的部下啊,身為一名剛入伍的軍人,我有權利對周圍的老鄉表明身份,楊傑,本名楊明傑,因為我形式主義的不太好,所以都以為我是半吊子,叫我楊半傑也不錯!」
阿龍狐疑的看著易木戒的背影,感覺這個傢伙滿嘴跑火車,不像好人,外頭看了一眼昏睡在自己背上的阿玉,至少她是安然無恙的,就不打算揭穿他的胡說八道,可由於因為女孩男的都會發傻,所以阿龍小心眼兒的問易木戒:「那個…楊什麼傑,之前我以為你是那些怪物的同夥,給了你一槍,你不會記恨我就對我的阿玉做過什麼吧?」
「他不是那種人,舅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的朋友呢?」楚良有也不會的幫腔,好像對易木戒的人品十分有把握。
阿龍小跑跟上楚良,低語道:「你這傻小子,才認識多久就這麼不警惕,你外公就是這麼教你為人處世的嗎?」
易木戒撇著嘴:「好吧,我承認我對阿玉做過什麼,瞧,她現在都還沒醒,懷疑我是應該的。」
楚良心裡不爽的停住腳步,齜牙的衝著易木戒:「這是我舅舅,咱倆是朋友,你又認了我阿媽做乾媽,輩分上他也是你的長輩,胡說八道什麼?」楚良說著撇了撇眼珠子,極為小聲的說,「我舅舅可是民兵團的,你不想走了是不是?趙叔的部隊都不放過我們,要是全露餡兒了,舅舅回鎮子招呼一聲,民兵隊馬上就該上報部隊了!這麼大個人了沒腦子啊你,這是誰的國家,這裡非常忌諱非禮女孩子的,閉上嘴,剛入伍的新兵。」
被楚良這麼一說,易木戒滿懷得意,覺得和這小子還算有點默契的,至少他能聽懂之前自己胡說出來的那個「身份」。
說完,楚良回頭拉住龍舅舅,伸著嘴巴在阿玉的脖子上,一枚一寸多長的微小細針從楚良的齒縫伸出,在阿玉的脖子裡刺了一下,繼而他嘴巴一吸,那枚鋼針被吃回口中,楚良衝著阿玉的耳朵「呼」的吹了一口氣。
「好了,舅舅,她醒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麼事兒都解決了。」
楚良說著正準備繼續下山,阿龍報以說教的口吻道:「小巴溜子,以後不要對阿玉這麼近乎,她未來可是你舅媽,沒大沒小的。」
這時候阿玉「嗯」的一聲**,醒了過來,她揉搓著有些癢的脖子、耳朵,看了一眼周圍,惺忪睡眼依舊美態迷人,醉的易木戒一臉的色相,渾身酥麻就像再次觸電一般:「對對對,就是這個表情,嘖嘖嘖,阿玉呀阿玉,你怎麼生的是如此膚白體嫩,我都快要被你的美…給、給美癱了!」說話間,他沖楚良往一旁的山坳努努嘴。
阿龍就覺得這個楊半傑有問題,看到他的一副色瞇瞇的嘴臉,瞪著眼吼道:「滾一邊去,沒聽剛才阿良說什麼嗎?你的輩分,在我之下,將來她…將來、到時候你也要管她叫舅媽!閃開,別動手動腳的。」
阿玉見到易木戒格外親切,畢竟她是自己見過的人裡邊,最為懂的向女孩現出溫柔的男孩,阿龍氣呼呼的下山去,易木戒只能遠遠的招招手,這讓阿玉對阿龍有些不滿。
楚良順著易木戒努嘴的地方看過去,思量一會才看出那邊的樹上掛著的是一副人的皮囊!骨架和**都已經沒有了,只有一張完整的人皮,血粼粼的開始變的烏黑,一早和龍舅舅上山時,也不曾走石板路,是從寨子後邊直接上了南山,果然,易木戒昨晚拼了全力保護阿玉,同時也守住了不讓阿玉受到驚嚇和刺激的一幕!
眼看阿龍背著阿玉已經下山走遠,易木戒開始正經起來,眉頭緊鎖的說:「你看得出來吧?就這樣,我是看不出的,可是昨晚紅鬼他們的話我全都聽到……」
楚良閉上眼睛搖著頭:「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我現在真的分不清了,救過我,算是有恩,可惜眼前的這個……」楚良幾步竄到山坳裡,易木戒也飛奔過來,只見楚良閉上雙眼摸著那有些風乾的皮囊,渾身發抖的說著,「這是她的阿爸,拓木阿海,是黑苗鬼銀氏族的病癆鬼……」
「我聽阿玉說了一些,你們苗家的家事我不敢管,但是因為是你,我必須說,黑苗家的鬼銀族長老,就是你的三外公,昨夜阿玉告訴我阿龍的父親他……」
「我不想聽!身上流著一半苗家血液的我,寨子裡的人根本不把我當做苗人,他們的糾葛與我無關,我只管聽從外公的意思就行了,不管你把我當小孩子還是當我是朋友,說到底,這個寨子裡十有**的人都當我是個禍害。」楚良心事重重的轉身,忘了什麼似的看著易木戒,「你應該會用火的吧,咱們去平崗那裡把他燒了吧,死在山裡不能留下痕跡,當成失蹤是最好的托詞,苗寨一年到頭在山裡走丟和被猛獸拖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楚良開始折了一些灌木紙條清理腳下的血跡,還用石頭敲打那些凝固在石頭上的血痕,腳下亂踢亂踩著。
易木戒不得不佩服趕屍匠老頭兒**出來的好外孫,活人的世界懂得不多,但是照顧死者,那是成年人多不能企及的貼切,他擔心阿玉找不到父親會召集寨子裡的人進山再次搜索,怕她看到這些之後會傷心欲絕,抹去這些,即便是搜山,也找不到蛛絲馬跡,到時候就只能歸類在失蹤裡邊,或者是走丟失足墜崖,被湘西的河水沖走了,或者是被猛獸拖了去,吃的一絲不剩。
「噥,化屍粉,在藏區回來的時候捎帶了一些,我們組織裡的強酸藥劑,遇到空氣中的水分會急速腐蝕有機物,我來中國沒有帶,在藏區的御使徒手裡拿了一些。」易木戒把一個塑料袋遞給楚良。
楚良看了看,不屑的說:「御使徒?」他抬頭斜視易木戒,「你們到底弄了多少傢伙在中國?我們國家歡迎你們嗎?東躲西藏,查出來的時候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別告訴我你拿這東西就是為了今天派上用場,你到底是想化掉誰的屍體呢?」
易木戒想要解釋,可楚良已經在用化屍粉往石頭上和地面上的血跡拋灑了,一邊堵住他的嘴道:「你比我年紀大,把皮囊從樹上弄下來吧,長大之前外公還不允許我爬樹。」
他只能搖搖頭,跳起來一手抓著樹幹,一手把阿海的屍體皮囊摘了下來。
最後整棵樹都被易木戒給砍倒了,這裡大片的水汽升騰,好在山中的瘴氣遮蔽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寨子裡的人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山腰的毀屍現場。
阿玉下山後直到中午,阿龍都沒帶她回家,一直呆在自己家裡,她睡了整整一個上午,很顯然之前的昏迷都不構成休息的時間,她更沒有想到是否該回家照顧一下病種的父親,因為阿玉還不知道自己的阿爸已經遭遇了不幸。
外婆見到楚良就一直在埋怨,說這個死孩子怎麼就不管外婆的死活,淨知道往外頭跑。外公不同往常的沒有訓斥楚良,鐵栓也意識到阿良要離開了,因為整個上午他都在聽外婆的絮叨,要在平時,他一定會跑出去的,這樣的反常,說明楚良打定了主意相讓外婆好好的絮叨一番,畢竟這是一次長時間的出走。
「你看出什麼了?還不過去告個別。」周崇山踢了鐵栓一腳,倒背著手,語重心長,「我知道你倆打小關係好,可是也不能怪我對你們狠,外頭的世界太噁心,阿良出去探探路,等他回來了,你就和他一起走。」
鐵栓唯唯諾諾的看著老阿公,明明是自己的授藝恩師,卻有種苦澀不堪的滋味兒,他很清楚除了楚良,自己頂多是個替代品,真正的本事自己還沒學到一半,楚良的離開看上去是早就被他安排好的。
「您知道他要走?我不知道。」鐵栓裝糊塗的說。
「哼~~小巴溜子在我腿邊長大,撅什麼尾巴拉什麼屎我瞄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也一樣!」
「我不一樣,阿良,十個我也比不了一半的他。」
周崇山一愣,心裡想著:這個混小子,想不到還攀比的倒苦水起來了,真能裝委屈。
「哦?是嗎?那等阿良走的時候,我帶你去試試本事,看看是你厲害,還是阿良更能耐!別怪阿公不疼你,按照輩分,你倆都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師父,我是阿良的外公,在苗寨,我是你的族長阿公,只可惜,過不了多久我就該退了,都是一幫傻小子。」周崇山說著在鐵栓的後腦勺上拍了兩下,然後倒背著手走了出去。
鐵栓咬牙切齒的心中暗自不悅:比就比,到時候你就知道你有多偏心了。
暗暗的,鐵栓捏緊了拳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他的拳頭順著胳膊一股熱流像發光的血絲一般貫穿到了脖子上,來到後腦勺,又貫穿像另一條胳膊,乃至全身,待他準備跟出去的時候,這股熱流才突然消失,鐵栓也感覺到自己的腳步比以往沉重了許多,身上背負了千斤重物一般。
一個下午易木戒都像中了邪似的念著古詩詞,聽過的沒聽過的,有的沒有的,這些咒語般的東西,聽的楚良滿腦子嗡嗡作響,以至於不耐煩的想踹他幾腳:「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綠豆王八一棵蔥,死後一陣風……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冥頑不靈,我乃水太公,爾等莫須愁,千遍掃流星!茫茫之眼,幻化真假無窮,東風襲來現原形,揮手告仙翁;辭去西山花千朵,鬼眼鎮梟雄,一攬天闕重陽雪,火速眼朦朧,和尚道姑忙親熱,誰來替我傳情,速速歸去,厲鬼破滅山洪……」
「得得得得得……你有病啊!大白天你念什麼咒呢?看吧看吧,天都要黑了,太陽都被你氣跑了,什麼庸俗這是。」楚良仰躺在竹椅上,一手不停的拍打桌面,易木戒坐在另一邊,搖頭晃腦終於停了下來。
「天黑了?哎喲,該走了,媽的,這書你沒看過嗎?我還以為你外公的書你都看過。」易木戒把一本發黃還有些皺巴巴的線裝書丟在桌子上,「我正準備背一點呢,手抄本,很難得啊!」
楚良一把抓起來,看著那破書上的各種圖案,喃喃自語著:「是挺難得。」
「對吧!我才背了一下午,就能背這麼流利,說明我的記性還是不錯的。」
「滾!我說這書還能留到今天很難得,這都是小篆體,你到底瞭解中國多少?哎?你前邊念叨的那些這上頭沒有啊?就從你冥頑不靈那裡才有……」
易木戒煞有介事的說:「懂不懂啊你?這叫輔助性記憶法,沒有前邊的幾句比較熟悉的,我怎麼輔助背誦下邊的,就好比我看到你就想到了苗寨,想到苗寨我就想到了阿玉!哈哈……」
「阿良——來一下啊,幫外婆端一把嘛,幾個人的飯菜怎麼一下拿的過去!」是外婆在院子西邊廚房裡的聲音,楚良撓著頭,起身走出屋子。
外公還沒有回來,鐵栓也不見了蹤影,易木戒看著楚良出去,他趕忙把那本書塞進嘴裡,摸了摸額頭,右手握拳敲打左手掌心:「時間差不多了,老頭子應該弄好了。」
楚良來到廚房,外婆喜上眉梢的把竹匾遞過去,上邊放著一瓷盆的燉魚,上邊焦黃的油花散在乳白色的魚湯上,還有飄著幾根茶樹菇;還有幾個香菇餅放在一邊,楚良知道外婆下午又去祭壇了,因為寨子裡只有祭壇山洞外邊野石坡上生有這種百合色的香菇,雖然很香,但他卻沒有胃口,因為外婆還不知道自己會趁著夜色離開。
外婆摸了摸楚良的頭頂:「小傻瓜,你不吃魚可以喝點湯啊,很香的,我都沒敢多放鹽,好久沒回家了,山裡的瘴氣濃,裡邊我多放了毛薑,去去寒,呵呵呵……」
楚良張了張嘴,結果還是沒敢說出自己要離家的話,他怕外婆傷心,更怕她擔心,因為比起自己離家之後外婆的掛念,那裡邊飽含著十多年來對自己的愛,比母親都要心疼的愛。
看來三外婆也不能知道了,但願龍舅舅不知道,不會胡說出去。
剛一走到院子裡,還沒進屋,鐵栓就站在籬笆牆外沖楚良喊道:「小良子,聽說你今晚要……」
「閉嘴!」楚良反應迅速的騰出一隻手,轉身指著牆外的鐵栓,「就你能耐,能不能有點心眼兒了,狗窩存不住乾糧!」
鐵栓撇一撇嘴:「好吧,要比嗎?阿公他……」
這時候周崇山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嘴裡叼著煙袋鍋子,一手背在身後,吸了兩口,不屑的抬眼瞅了瞅楚良:「喲,都準備好了怎麼還吃最後的晚餐啊!你還真當這個家是便宜旅店了,認識有點糟錢兒的朋友,就想住進來就住進來,吃吃喝喝,想走就走?你可真是沒心沒肺,和你爹一樣無所謂啊。」
「外公我……」楚良剛要解釋,朝著外公這邊走了兩步!
「登」的一聲!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手裡的竹匾,上邊的魚湯灑了出來,楚良被這下突然的晃眼踉蹌的後退摔倒,好在身手不錯,一個弓腿馬步站穩,竹匾在左手裡晃了晃,右手撐住地面。
易木戒聞聲趕了出來,外婆也聽到了,可是剛走出廚房的門,外婆就身子一軟倒了下去,像是睡著了一樣側躺在廚房的門口。
「什麼聲音?是不是外婆?外婆——」楚良閉著眼睛叫了一聲!因為剛才的晃眼,他都沒來得及揉搓一下,就這麼撐著身子。
鐵栓見狀,翻身跳進院子,看了一眼老阿公,周崇山對鐵栓說:「都看見了?就這點能耐,還叫十個你都不如他一半?」
楚良喊著:「外公!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易木戒,易木戒!」
易木戒慌慌張張的小跑出來,「哎喲哎喲,都說了我叫楊半傑,你可真是的,來來來,你外公給你開玩笑呢,想試試你的本事,出門在外,本事不到家,到了外頭還不是自己吃虧!」
易木戒接過竹匾,探著腦袋喝了一口魚湯:「嗯~~?!鮮!阿婆的手藝就是不錯!」他看了一眼到底的外婆,衝著周崇山,「你咋不分好賴人呢!」說著就小跑回屋子,把竹匾放在桌上,又跑出來去攙扶楚良的外婆。
楚良憤憤的一拍地面,「噌」一下子站了起來,胡亂揉著眼睛,微微睜開,顯然視線還是有些模糊,好在能確定周圍都有什麼環境,畢竟黑夜,對於楚良來說那就是自己一個人的戰場!
「外公,這算什麼?不是你說要我到外頭找我……」
「匡!」
楚良話音未定,一記揚塵像鞭子一樣抽了過來,楚良橫手去擋,那揚塵打在楚良的胳膊上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鐵栓擰著眉:「原來你早就會金剛體!還以為你從小就被阿魯他們欺負,原來一直都是裝的!」
「栓子,你瘋了!我是阿良,咱倆是哥們啊!」楚良大叫著,「外公,這到底什麼意思嘛!是不是你改主意了?不準備叫我走了?」
「對!我改主意了!」外公冷冷的說著,坐在了地上,像看戲一般的看著自己的外孫,易木戒把外婆抱回屋子之後,走了出來。
他指著周崇山道:「老東西,不是說好就試試的嗎?怎麼還改主意了?你自己的孫子還試個屁啊!他什麼本事你不比他自己清楚?」
周崇山依舊冰冷的詭笑道:「東洋小子!看清楚了,站在我旁邊的這個孩子,他阿爸,就是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你們這一類人的手裡!」
鐵栓聽到這裡,面孔開始扭曲起來,怒火中燒的咬著牙,心想怪不得阿爸一直都不在寨子裡,也從不回來一次,原來是他們東洋人給害死的!果然阿爸和楚良的父親一樣都是軍人……
「我靠!」易木戒兩手一攤:「老頭兒不帶這麼玩兒的吧?他才多大啊,戰爭歷史你沒學過吧,侵華那會你都不知道多大呢,他阿爸死也跟我沒關係吧!二戰結束之後中國打過幾次仗是跟我們有關係的了?」急忙中他朝鐵栓解釋著,「嘿,靚仔,別聽這老頭胡咧咧,我是好人,你最好哥們的朋友!我還跟他阿爸認識,我……」
「鬼印!開魂鎖——」鐵栓大叫一聲,雙臂一震,「嗚」的一聲,身體瞬間向易木戒靠近幾米,只見他撞擊過來的時候,憑空一道什麼屏障被撞開一般,閃動著紫色幽幽的光。
易木戒大驚,眼中帶著急切的心情,瞪著周崇山:「該死的老鬼,你居然會使用結界!」
「那是你們的東西,中國人用不著什麼狗屁結界,這是金剛陣!沒有金剛體,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周崇山斬釘截鐵的擲地有聲!
視野朦朧中的楚良,起身張開雙臂,攔在易木戒身前:「我帶來的人,誰也別想碰他!鐵栓,你確定要和我作對嗎?這個世上,眼見都不能為實,你聽我外公一面之詞,你就……」
鐵栓雙臂在胸前盤旋一揮:「看不清東西就老實呆著,別信口胡說對老人家不敬!他可是你外公!」說完,鐵栓一個箭步竄過來,雙臂上下揮動像使用著什麼招數,突然抓住楚良的左臂,左腿向前邁進,雙臂夾住楚良的胳膊一甩,楚良就被掄了起來,眼見就要飛出去的同時!
「砰」!楚良裝上了什麼陣法的屏障,他身形一轉雙腳落地,大吼著:「易木戒!用你魔空間——」
「哦,好的!」易木戒張嘴拔刀,可就在此時,鐵栓像一頭壯牛般衝了過來,「砰」的一聲將易木戒撞個滿懷,易木戒只感覺身體被一堵鐵牆撞上,幾乎要噴出血來,這衝擊力,不壓於自己被炸彈的衝擊波擊中!
「垮噠」一聲,易木戒落地,捂著被撞的胸口:「該死!你們玩什麼陰的!我操,這傢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身體這麼硬!」
楚良吼著:「別顧著罵了,快出招啊!」說著易木戒,楚良自己也調息幾下,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外公,剛剛的閃光,楚良現在已經完全緩和了過來,他右手手腕抵住額頭,左手抓地,半跪下去,「鬼金剛!破法陣!」
「栓子小心了!」周崇山沖鐵栓吼著!
鐵栓猛一回頭,只聽一聲「嗚——」的風聲驟起,楚良的守衛骷髏,那個金色鬼樣的傢伙急速的從黑夜中竄了出來,「彭——」
鐵栓來不急躲閃,被鬼金剛撞個滿懷!
「啊——」鐵栓被撞飛,身體使用的能力也開始下降,撞到了屏障,匡噹一聲摔在地上。
易木戒拔出木刀,揮刀在眼前砍了幾下,發出「鐺鐺」的聲響!
看來剛才這邊還沒有開啟,現在,楚良和鐵栓,已經完全被罩在法陣之中了!想著這些,易木戒開啟了魔空間:「楚良快來!」大吼之後,易木戒鑽了進去,那個空間入口突然消失,又突然在楚良身邊出現,易木戒氣喘吁吁的從魔空間中跌落出來!
「該死……我的傷口……」易木戒滿頭大汗的捂著脖子,楚良焦急不安的攙扶著他。
「鐵栓!你這個笨蛋!沒有飛影手,就不要亂來啊!」楚良吼著,但是鐵栓卻突然直立起身。
他冷笑著:「阿良!為什麼我會什麼都要告訴你呢!」說完,他雙手合十,半蹲馬步,一個身形後仰,合十雙手如刀尖般劃開法陣的屏障,翻身出去,站在了法陣的外邊!
「外公?!」楚良回頭叫著,希望外公能平息這場鬧劇。
可是周崇山撇嘴笑了笑,頭一甩,看向一邊。
「切~~」楚良不悅的回過頭來,可誰知,忽然感覺自己被推向了院子中心!
對面房簷下,鐵爽正雙臂抓著半空的什麼東西,用一種拉扯的方式正將那法陣慢慢縮小!
易木戒喘息著問楚良:「奶奶的,昨晚打了一場,今天又要打,搞什麼?非要我的命嗎?鬼烏鴉——」
「呼呼呼」的聲音從夜空中飛來,一把精鋼打造的銀色武士刀,旋轉出一個圓圈揮舞飛來!
「滋滋」聲中劃開法陣的屏障,易木戒手一伸,因為身體力氣透支,那把名為「鬼烏鴉」的黑刀險些沒能接住。
「聽著,我用黑刀打開屏障,你在前,我在後,咱們往西山方向跑!記住,西山!」易木戒吃力的說著,眼神餘光注意著兩人被拉像院子中心的鐵栓。
楚良不解的說:「不能去西山,那裡已經被大火燒光了,兩個躲藏之處都沒有……」
「就因為是沒有遮擋,才算是個地標!相信我!」易木戒說完拎著黑刀在楚良身後揮舞著:「刀魂!以家族之名,開啟翻天之門,鬼烏鴉,明神門——開!」
「嗚嗡——」一聲與空氣震動產生的共鳴響起,那黑刀自刀尖處在法陣屏障上劃開一道口子,那是一種紅漆圓木的支架門,在日本的祭祀山中常見的一種被叫做「鳥狙」的標誌建築!
楚良沒有見過,可是周崇山記得自己小時候跟著祖父逃難那會兒,在湖廣一帶的日侵山裡頭,見到日本兵曾經設立過這樣的神社道場,那其中就有這種紅漆圓木的門架子,真想不到,原來東洋人的古老秘術中,家魂之法是確有其物的真東西!
那明神門算是從地下升騰起來的,拱的地面土塊裂開,法陣屏障之中出現一個擴口門,楚良拽著易木戒從門裡跳了出去!
這時候正好鐵栓把法陣收攏到了中心,「咻」的一聲閉合,沖天的紫色亮光無比的幽冥可怖,隨即而來的是一聲炸響!
「轟——」
鐵栓被震的跳到一邊,抬著胳膊遮擋臉龐,此刻周崇山就眼看著外孫和易木戒從大門裡跑了出去,他趕忙起身,鐵栓追過來:「阿公,他們跑了!我……」
「不急不急,剛剛不過是金剛陣的鐵壁心環,還有天羅金剛在外頭等著呢,他們要上西山,估計是有接應的人來接他們,哼哼,既然都不是咱們國家的狗賊,那就來多少,死多少去吧!」
鐵栓聽老阿公這麼一說,本以為應該欣慰,但是卻突然想起剛剛楚良那誠懇而又無助的眼神,他在呼喚自己,在喊出自己的名字,說我們是哥們,是兄弟!既然怎麼樣都跑不出去,那麼阿良,會不會被這次的天羅金剛陣給殺了呢?來多少死多少,不行,老阿公的秉性太過獨裁暴政,自小就看著楚良一天天被阿公打的半死不活,這次說不定稍一不注意,楚良就真的會送命!
鐵栓想著想著就跑了出去,周崇山叫著:「喂!你找什麼死去?」
「別人死多少我不管,但我不能讓您的『陣』,葬送了我的兄弟阿良!」鐵栓不明白阿公到底是什麼用意,但他知道,如果阿良死掉,自己將在這個世上永遠也找不到彼此瞭解那種兒時苦難的朋友了!
周崇山撇著嘴,喃喃的說:「我的『陣』,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庸才送死,有什麼值得去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