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記錄 離家 第23章 肝病女孩 文 / 愛雷雲
每天生活在痛苦裡那都不要去怪別人,要怪就怪自己沒本事,要是覺得這話聽起來不自在,那你有多大的火就衝我來,你看我怎麼給你治治!
先王詔書一般不可違背的命令,就是父親和哥哥一同丟棄自己的理由。
來到麻城之後的第四個年頭,十八歲的女孩能有多大的本事,獨自一人,在這個亂哄哄的城市間活的一點也不快樂,可又沒有能去的地方,至少這裡餓不死,還有份工作,薪水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即使沒有人喜歡過自己。
范曉敏換下那一身黑漆漆的女式西裝,今天的喪禮辦的還算順利,殮葬師的工作這個年頭女孩子能勝任的並不多,可她已經做了四年。
「晚上九點『馳騁之都』見,給你介紹個疼你的少爺!」
白色手機的短消息是好友發來的,說是好友,不過是一年前給她爺爺處理後事的時候認識的一個高三學生,那女孩一天幾套衣服的換,生怕身邊某一個男生不會給她回頭,她認為這是美女魅力的證明,回頭率說明一切,在學校裡是這樣,到了放學之後也需要消遣,去那種范曉敏覺得不三不四的地方。
「隨便喝到痛快的美酒,無所謂心情的放聲嚎歌,還有你想帶回去或者跟他走都行的富家公子!」那個好友就是這樣對范曉敏說的。
可是前幾天開始,她一直沒精打采的,像是有心事的少女需要一個知心人的安慰,又像是看透了世間滄桑的想要接觸身邊的所有顧慮。
范曉敏站在天橋上,翻找著手機中父親的號碼,是打過去?還是發一條信息問一句?她定部下來,即使現在自己走下天橋就是火車站,到了現在的晚上七點鐘,隨便買一張車票,天亮之前就能回到北京的家。
可是她選擇了反方向,走下天橋出租車有的是,要麼回自己的住所,吃一碗泡麵,然後喝著搾汁機裡自己配置的減肥飲料看重播的新聞,最後倒在沙發上一覺醒來,翌日還是要去殯儀館任職。
她還沒有走下天橋,就聽見身後的兩個人爭吵著從向這邊。
少年比自己小幾歲的樣子,但是滿口老年人的憤慨:「對你的提防是無心的,但你更清楚到如今我接受的都是古文思想,事情要有根據的進行,否則我還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你的建議在我這裡就永遠是一句話罷了。」
那少年穿著十分的土氣,看上去他鞋子的花色有些少數民族的風格,這是范曉敏活了十八年頭一次見到像民工一般手裡拎著粗布口袋的小孩子!
蓬亂的頭髮,卡其色帆布褲子走起路來呼呼生風,那敞開的黑色夾克裡邊穿著一件軍綠色的緊身背心,麻城這邊夜裡還算有些淒冷的,可這位大叔並沒有發抖的樣子,步伐緊跟少年,頭髮隨風搖晃著:「你急什麼?麻城可不像艾城那麼小,而且這裡的黑社會很猖獗的,你要是亂闖,說不定被那幫混蛋遇上,你以為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你一個小屁孩……」
那少年突然停下腳步,小胳膊撩開袖子,一拳打在天橋的金屬欄杆上,那槽鋼一樣結實的欄杆被他重重的一拳打成了凹陷,然後仰著頭衝著那位大叔:「你見過這樣的小屁孩兒?」
大叔不在說話,看著地上,范曉敏也注意到了,那個脾氣暴躁的少年,一拳之後,欄杆變形,他的小手也破皮流血了。
即使如此,范曉敏還是覺得這個孩子非比尋常,要不是他的手有金剛鐵骨般堅硬,別說流血了,就是骨折也有可能。
「好好好…」大叔雙手作揖的衝著少年,「我錯了好嗎?現在聽我的,那你的錢,我們去找家賓館開一間房,美美的睡一覺,每天一早我帶你去找你阿媽,這總可以了吧?」
那少年指著大叔的臉:「火車上的事兒我給你記著,這是最後一次信你,要是食言,沒有下回了。」少年從口袋裡翻找著什麼,不一會兒一個不大的紅色紙卷,遞到了大叔的手裡。
那大叔嘿嘿笑著,摟著少年的肩,雖然少年很不情願,但是他還是被那大叔摟著下了天橋,從范曉敏的身邊擦過。
范曉敏覺得這事情很可疑,那麼小的孩子,要麼不是他的家人,要麼就是被騙,就像今天好友給自己的信息,絕對又像前幾次一樣的是色瞇瞇的紈褲子弟,想要和自己有個***之類的齷齪勾當。
范曉敏今天被好友的「好心」邀請,她決定放棄這個念頭,反正也沒有什麼好事兒,乾脆就跟著這兩個人,看看這孩子的手到底要流血到什麼時候。
要是那個大叔遲遲不在乎這孩子手上的傷,那就證明他只在乎這孩子粗布口袋裡的錢了!一個大人,連住宿的錢都要一個孩子來出,看他的打扮,絕對不像什麼好人,而那孩子,也一定是從鄉下剛剛出來的。
憑借這四年工作之便的人際接觸,范曉敏斷定那個大叔對這孩子的企圖肯定是滿懷心思的利用。
一個身為殮葬師時時珍視死者幸福的人,對於活人世界的醜行那是加倍的厭惡,范曉敏和別人不一樣的就在於她是四年前就離家出走的孩子,獨自生活到今天也才剛剛成年,她很瞭解現在的世道,尤其是越來越多的孩子沒有了上學的機會,開始步入都市打工賺錢,每個剛剛來到這個水泥叢林的稚嫩孩子,都是先被這個地方的好手騙個幾次,就像交學費一樣的才能長長記性。
感同身受的那種被騙,范曉敏記得當年也是拜託人找工作才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那些黑中介還有那些整天溜躂在街頭,看見外來人員,尤其是看到這樣年紀的孩子時,他們都會喪盡天良的想法設法騙走外鄉人的錢,因為這幫人都是城市裡好吃懶做的人渣,以嗜取他人的活命錢來充實自己的猥瑣!
走過兩條大街,在那位大叔的指引下,那少年就像被牽著鼻子的小憨牛,聽話的跟著走過街道,鑽進小胡同,又走到了一條水汪汪的街頭,車水馬龍的夜市街道人多眼雜,並沒有人注意這對可以的大人和孩子,同樣範曉敏的跟蹤也很順利。
「這傢伙……果然是個老手,居然比我都熟悉這裡的街道!」范曉敏看到那位大叔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買衣服的小店,那孩子就乖乖的過去幫他買了一包煙,等待那孩子回來的時候,范曉敏眼看著那位大叔從一旁的燒烤攤上要了兩個烤串,狼吞虎嚥的吃完了!
少年一回來,那大叔嘻嘻的笑著接過煙,打開之後,點燃一支,拍拍少年的肩,指著十幾米遠處的一個髮廊,那髮廊的上邊二樓的位置就懸掛這「旅館」二字的霓虹燈箱。
「我去理個發,你先上樓,說我的名字,他們有人帶你去房間!」大叔嘿嘿笑著,少年皺了皺眉,雖然很不情願,可那大叔已經走進了髮廊裡邊。
正看著少年獨自從髮廊一側的狹窄樓道準備上樓的時候,范曉敏緊走幾步,來到了髮廊前面,那髮廊的門面很小,裡面的燈光略顯昏暗,紅色輝映的光線裡,兩個抽著煙的婦女正懶洋洋的看著高處架子上的電視,見到那大叔進門,其中一個像是見到了自己的男人一般,扭動著肥碩的肢體上前,手臂一下子搭在了那位大叔的肩上。
范曉敏摸出手機,撥通了110的號碼,剛要按鍵,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力大無窮的小手給抓住了!
「哎喲……」范曉敏看著抓自己手腕的傢伙,她有些驚嚇的趔趄著身子:「你……」她看到抓著自己手腕的那個小手的手背上,是已經干了的血跡,「我……」
那少年眉頭緊鎖,眼神很難被人看透的瞇在一起,成一條線的仰頭看著范曉敏:「你幹嘛跟著我們?你是誰派來了?」少年指著髮廊裡的大叔,「你是他的同夥?還是我外公的人呢!」
范曉敏被問的愣住了,她想要掙脫,可是那少年的手就像銬子鎖住了自己的手腕,根本無法用蠻力擺脫,自己使勁甩手,不僅自己的手腕越來越疼,而且那少年的手也跟著自己甩動的幅度一高一低的甩。
「你要幹嘛~~~~~」范曉敏有些委屈的嬌怒著,眼淚要掉下來的樣子:「我以為他…我以為他是騙子,你一個小孩兒……」
少年鬆開了范曉敏的手,轉身上樓,但是范曉敏追著喊道:「你給他錢,他去那裡邊……」她收住話沒有說下去,但想了想還是用委婉的用詞說明了自己的意思,畢竟這少年還是個孩子,「你給他的錢他拿去幹下三濫的事,你就這麼無動於衷?是不是他說要給你辦什麼事?找工作?還是找人?」
少年停住腳步,回頭向下看著范曉敏:「你還是早些去看看病吧!你的肝臟有問題,總是這麼愛著急對你的身體沒好處,」少年走下來幾步,歪頭看著髮廊裡邊,然後衝著范曉敏,「他要是敢耍我,我捏死他!」
范曉敏見少年笑的天真無邪,手腕上的疼痛似乎已經不在意了,於是她上前一步道:「你…你怎麼知道我……」
那少年撩開右手的袖子,露出黑色的斑紋,然後左手在上邊狠狠的拍了幾巴掌,就有汗液一樣的血色從手腕上滲了出來:「我也是血液裡邊不好,不過已經習慣了,那個人是我阿爸的老朋友,就算我被騙,也不過是錢而已,你這姐姐可真夠熱心的,外公說這世上好人難做,所以你還是別總愛管閒事的好。」
「你是什麼族的?阿爸?你果然是南方人啊?」范曉敏欣喜的拍著手,「南方好玩嗎?很想有機會去看看的,就是沒人帶著…嘿嘿,你要不是個孩子的話,覺得你挺厲害的,居然會老中醫的號脈!我叫范曉敏,是個…是個打工妹,我也是外地人。」
「我不會號脈,只是感覺,你一天要摸多少死人啊?」少年聞聞自己的手掌,低著頭:「我叫楚良,裡邊的老色鬼叫趙百江,孩子怎麼了?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我有關係呢。哼哼~~~」
范曉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是她也不好直接說再見,等著楚良聞了一會自己的手掌之後,他卻對范曉敏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我替往生者謝謝你的善良,你的工作無比神聖!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就是這世上巧合的東西有點叫人難以適應,為什麼只有接觸屍體的人才願意和我說點平常話呢。」
「哎?我……那個,你接觸的人都是……」
「你走吧,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只要你還在這個城市裡,有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喊我的名字好了,我感覺得到。」楚良信心滿滿的後退著,「不要問,以後你會知道我是怎麼回事的。」
范曉敏看著楚良上樓,那輕鬆的腳步顯然沒有了之前的憂鬱,也不知道為什麼,打心底裡覺得要是這個小傢伙再大個幾歲,說不定自己會喜歡上他,呃……現在心裡已經開始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