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文 / 一瞬傾城
慕容沖笑呵呵的望著她,「沒什麼,本王隨便說說。丫頭,想不想看看今年茶花會是哪株茶花樹得頭魁?」
辛四四想了想,回道:「雖然想,但是我還有功課沒有做完。我答應二叔要在茶花會結束前,完成山居四時圖的。」
慕容沖有些失望,想起來臨行前王妹慕容上官的一席話。『聽聞那孟蓁是個才女,十歲寫的一手好字,十二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哥哥此去若是能將孟四姑娘娶回來做王妃,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他不是沒想過,孟家在南朝權傾朝野,能和孟家結親,以後在政途上必如虎添翼。只是,孟家嫡長上無後,孟三爺經商,孟四爺至今未娶,同孟家聯姻聯的不是嫡家女,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可偏巧不巧,這個時候孟家放出嫡女認祖歸宗的話來,明擺著是昭告天下:借此茶花會之際,孟家要為嫡女擇選佳婿,有意思的可不要錯過。
「這個嘛,也無妨。反正我剛才手上沾了血,今次的茶花會也不能投注了,跟著他們也就是湊個熱鬧,還不如陪你畫畫。」
「啊?」辛四四吃了一驚,疑惑的看著他,「沾了血就不能投注了嗎?」
「嗯,你們孟家歷來的規矩,壓花神是件神聖的事情,沾了血是大忌。」慕容沖挑挑眉,「怎麼你不知道?」
辛四四點點頭,「二叔沒有告訴我。」她不是故意要讓慕容沖沾上血的,聽到慕容沖不能壓花神之後,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那我畫好山居四時圖給二叔看過,就送給你吧。作為補償好了。」
慕容沖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說話間,『吱呀』門被推開,二人聞聲同時向門口方向望過去,孟扶蘇操著手倚在門框上,嘴角掛著淺笑看著他們。
辛四四忙指指慕容沖,分辨道:「慕容王爺擔心我的傷,過來看我的。」
慕容沖站起來,回孟扶蘇一笑,「我看孟四姑娘好像傷的不輕,不知道推到孟四姑娘的是什麼人?」
孟扶蘇離開門框走過來,「是已故的孟二爺家的長女孟萁,阿蓁傷的確實有些重,不過這是孟家的家事,勞煩慕容王爺惦記了。」
慕容沖聽著這話頓覺彆扭,卻又轉不過彎來,道不出孟扶蘇這話哪裡不對頭,訕笑兩聲,「宇兄還在等著本王,本王也不便在此多做逗留。」
孟扶蘇替辛四四掖好被角,客氣道:「王爺請便。」
慕容沖走後,孟扶蘇別有深意的看了看辛四四,只是簡單囑咐兩句,讓她好好休養身子,就離開了。
辛四四窩在房裡休養好幾日,慢慢的琢磨出來件事兒。示弱確實很好用,能讓孟扶蘇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可是她也不能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去博取孟扶蘇的可憐。萬一哪天傷不巧翹了辮子,就太辜負重生一回。
但是如何才能既報仇,又不讓自己受傷,是件讓人很苦惱的事情,她冥思苦想幾日,依舊沒想出來好用的辦法。結果等背上的傷好了,茶花會也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憫夙一大早的過來給她梳洗,替她紮好兩個包包頭,巧笑著道:「孟三爺帶著大公子和大姑娘也來了。我方才打水的時候見到三爺家的大姑娘了,長得柔柔弱弱的,看著風一吹就能吹走似的。」
辛四四咬咬牙,「你不要看她長得柔柔弱弱的,那都是假的。我們也去看茶花會吧,好給萁姐姐送份大禮。」
憫夙有些擔憂,「四姑娘這麼做好嗎?以後結下樑子,萁姑娘會不會記恨你,回府之後處處為難你?」
辛四四托著下巴看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稚氣未脫,年輕真好。
「別想那麼多,像萁姐姐和蘭姐姐這樣的人,你就算不跟她們結樑子,她們也不會對你好的。」
上輩子,到死辛四四也沒明白孟萁和孟蘭兒為何非得弄死自己。這輩子總結了下,覺得可能她是長房所出,等自己招個夫婿回來,直接影響她們在孟家的身份地位。
凡事不涉及到金錢利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涉及金錢利益,大家就統統不好了。因為分的少,就代表以後的人生會非常難過。
憫夙也沒敢再勸,而且她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那是面上天真爛漫,內裡一肚子壞水。
出來臥房,前院熙攘的人聲不絕於耳。辛四四帶著憫夙前腳才踏進大殿,開啟大典的鐘聲就自鐘樓傳出,嗡嗡的響了三下,震耳發潰。
孟萁是這次茶花會的掌司,此刻端正的立在孟扶蘇位子左側,穿著鵝黃色繡山茶花的典禮長服,依舊是輕紗覆面。
高台上下來台階,是皇族貴胄的十六個座位,其後依次為:世家子、卿、郎、外士、女眷。最後才是孟家的人。
辛四四是嫡女,是以位置在最前方,緊靠著的是孟三爺,孟四爺,然後才是大公子孟薊、大姑娘孟蘭兒。三房其它的子嗣沒有過來,孟三爺的夫人也沒有過來。
大家一一落座後,辛四四的位置就顯得特別顯眼,惹得很多人的注目。更有甚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豎著耳朵細聽偶爾能聽到幾句對話。
有問的道:「孟家長房的大姑娘明明已經找了回來,為何今年的掌司是二房的大姑娘擔著?」
有回的道:「一來,長房的大姑娘看上去還是個孩子,怕是接不了這重責大任。這二來,依為兄愚見,孟二爺對世子大人有救命之恩,世子大人偏寵二爺家的大姑娘也是有的。」
他們私下議論都是壓低了聲音,生怕被旁
人聽去。
等所有的人落座之後,辛四四安靜的吃著糕,隨手拾起塊綠豆糕遞給憫夙,笑道:「要開始了。」
高坐上的孟扶蘇側頭跟孟萁說些什麼,孟萁便走上前兩步,提高音調道:「請茶神。」
話音一落,便有小廝抬著九株茶花樹走進殿中,按照佈置好的位置將茶花樹按數號放好,便退了下去。
孟萁緩緩走下台階,站在茶花樹前,道:「一號茶神:恨天驕,二號茶神:狀元紅,三號茶神:緋爪芙蓉。四號茶神:大紫袍,五號茶神:孔雀椿,六號茶神:雲斑大元帥,七號茶神:孟……」她仔細看了看掛在茶樹上的木牌,不敢置信的看著孟扶蘇,粉面有些蒼白。停頓會兒,咬咬嘴唇,繼續道「七號茶神:孟蓁,八號茶神:雪皎,九號茶神:白夫人。諸位,請下注。」
孟蓁二字一出口,在座的所有人頓時嘩然。比起方才討論誰掌司的事情更加勁爆,大家紛紛認為,此次的花魁必然是七號所得,今年的茶花會已經沒有懸念了。
辛四四有些吃驚,綠豆糕在嗓子裡噎了噎,抬頭望過去正對上孟扶蘇似笑非笑的臉,她拍拍胸脯,心道:額滴個神,二叔在耍什麼花槍?聽說壓對花魁能得到十萬兩雪花銀,難道說,精明的二叔覺得眾賺賺不如獨賺賺,暗示她上去壓自己一注,白花花的銀子再流進孟家的腰包?
隨即,她把綠豆糕嚥下去,搖搖頭。這麼明顯的放水,肯定不是孟扶蘇會幹的事兒。
未幾,有個面生的下人過來叫她,說世子請她過去坐。
辛四四很吃驚,但想到孟扶蘇可能有事吩咐自己,也就站起來隨著下人過去了。
此時,孟扶蘇正在同一個穿著青衫的男子說話,見她過來,笑道:「坐這兒。」
辛四四有些為難道:「二叔,這裡都是大人物,我坐過來……不大合適吧?」
孟扶蘇頓了頓,收起臉上的隨和,「不想坐過來?那你剛才搖頭做什麼?」
「啊?」
「我以為你說那個位置不好,要換換。」
顯然,孟扶蘇會錯了她的意思。她正想回說不用了,抬眼正好看見孟萁微帶嗔怒的眼正看著自己,驀地有種快感,挑釁的對她揚揚唇,轉而對孟扶蘇道:「換換好換換好,這位是?」說著往椅子上一坐,笑著同青衫男子說話。
青衫男子很客氣的同她笑笑,「孟瑾洵。」
孟扶蘇接口,「這位同我們孟氏一族淵源頗深,得空二叔再給你細說。」又道:「茶花會雖然每年都會舉辦一次,不過前幾年都是在埕州府操辦,你沒能參加。借這次機會好好學習,下次的茶花會掌司,就要你來擔任了。」
辛四四故作謙虛,「孟蓁年紀尚小,還是等成人之後再接任的好。再說,萁姐姐主持的很好,有板有眼的。」心裡卻暗暗道:等會兒,肯定會讓她更加出彩的。
他們這邊隨意閒談,下面的押注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只聽三聲鑼響,押注結束。得注最多的果然毫無懸念,是七號茶神孟蓁。其實,真正懂茶花的人都看得出,九株山茶花中姿色最好的並非是七號,而是二號。這麼多人棄二投七也並非因為不懂山茶,只是孟家既然以自家嫡小姐的身份命名一株茶花,內中必然大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