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文 / 一瞬傾城
「方纔在外面不小心撞到萁姐姐,被她推到了,現在背上受了傷,」她倒抽口涼氣,可憐巴巴的望著孟扶蘇,「二叔,我疼。」
她軟綿綿的一句:二叔,我疼,登時戳進孟扶蘇的心坎。孟扶蘇面上露出擔憂之色,忙從慕容沖手中把她抱過來,也沒有了方纔的嚴肅,關心到:「傷到背了?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帶你去上藥。」
然後轉頭吩咐管家,「你去把大小姐叫去書房,沒我的准許不許出來。」又對慕容沖點點頭,表示謝意。才抱著辛四四從大殿出來,直奔臥房走去。
慕容沖跟同自己一起的宇笏打個招呼,道:「宇兄,這孟家四姑娘原來還是個孩子。我就說孟家既然找到了孟叔衍的遺孤,為何今年的茶花會還是由旁人代勞。」
宇笏撐著扇子道:「反正咱們今年是來投選花魁的,管他倒是誰主持呢,反正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慕容沖搖搖頭,「人算不如天算。」說罷苦笑著伸出右手給宇笏看,「我這手上沾了血,按照往年的慣例,可是沒法押注了。」他收回手,從懷中掏出方白淨的手帕擦了擦,繼續道:「我倒是對孟家四姑娘感興趣。」
宇笏收住扇子,頓了頓,「慕容兄不會是想娶那孩子做王妃吧?」想了想,笑著搖搖頭,「你可得想好了,同孟家結親可是樁大事。」
慕容沖隨手將帕子扔在桌子上,沒了下。
辛四四被孟扶蘇抱在懷裡,聞著孟扶蘇身上的若有若無的杜衡香味,心中十分得意。她想,也許是因為重生後她原本的結局被打亂了,竟然能和孟扶蘇走的這樣親近。當然,更得意的是,她揣著二十三歲的心思扮著十三歲的女娃,狠狠地把孟萁坑了回去。
孟扶蘇覺察出她的異樣,關心道:「四四,你是不是很痛?忍著點兒,回房我就給你上藥。」
辛四四覺得心口一陣噗通亂跳。
孟扶蘇一直叫她阿蓁,從來沒叫過她四四。說起來,她感覺孟扶蘇似乎特別討厭辛四四這個名字,搞的她一度認為,孟扶蘇跟辛家一定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四四這兩個字從孟扶蘇口裡說出來,竟然……
辛四四覺得,很*。
她臉上一紅,回道:「二叔,孟萁把茶花會要用的花盆摔碎了。其實,她承認是自己摔碎的二叔這麼好肯定也不會怪她的。可她栽贓我,我很生氣。」想了想,又道:「慕容王爺當時也在場,不是讓外人看咱們家的笑話麼?再說,我今日當著外人的面受了傷,以後傳出去,世家的嫡小姐被欺負,人家會怎麼看待孟家?我倒是無所謂的,就怕外人說二叔你偏袒萁姐姐,處事不公什麼的,連累了二叔,壞了二叔你的名聲。」
孟扶蘇淡笑著踢開房門,走進屋來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低頭道:「你想怎麼辦?要二叔遣她回埕州閉門思過麼?」
辛四四琢磨著,孟扶蘇說的這個閉門思過是什麼意思?若是同前生處罰自己那般閉門思過,倒是可以同意。不過考慮到孟萁同前生的自己不同,孟扶蘇肯定捨不得,那樣的話,這個閉門思過要不要都沒什麼意思。
隧回道:「二叔時常教導孟蓁,作為世家嫡女,應當胸懷大度。是以,阿真覺得萁姐姐雖然有錯,卻也不是什麼大錯,不如就讓她將功補過,把這次的茶花會主持好吧?」
小懲戒對她不解恨,要讓孟萁栽在茶花會上,她辛四四才是真英雄。
孟扶蘇起身拿來止血止痛的傷藥,緩聲答應著:「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若是她能主持的好,就讓她將功補過。」將小瓶的藥末倒在手上捻了捻,正欲替她解開衣帶,孟扶蘇的手忽然頓住。
好半晌,才收回手,背過身去道:「你……你長大了。二叔去叫憫夙過來給你上藥。」
辛四四怔了怔,臉刷的通紅,支吾道:「呃……唔……好。」
孟扶蘇推門離開,辛四四盯著自己已經有些隆起的胸部,臉上一陣燥熱。
一盞茶的功夫,辛四四的侍女憫夙就過來了。自從蘋煙被辛四四狠狠地使了絆子之後,子詹先生就將蘋煙逐出山中了。憫夙是第二年子詹先生從山下找來伺候她的,長得白淨,手腳利落。
辛四四同她相處還不錯,也覺得憫夙對自己照顧的很上心。
憫夙給她上完藥後,機靈的抬眼望望門上孟扶蘇的投影,調高了音節道:「小姐,大姑娘怎麼下得去手啊?看這背上都皮開肉綻了,可憐見的。」
辛四四看到投在門上的影子晃了晃,便裝的有氣無力的回道:「別說了,萁姐姐也是心裡焦急,想必是害怕二叔知道了怪罪她。其實她有什麼好擔心的,二叔最偏她又怎麼會怪她呢?」
「可是小姐背上這傷,奴婢看著是要留下道難看的疤痕了。」
憫夙配合的天衣無縫,二人一唱一和,就很不能全都讓孟扶蘇聽了去才好。
其實,孟扶蘇這個人不喜歡讓人當槍使,更不喜歡讓女人當槍使。辛四四深諳其道,她不會主動慫恿孟扶蘇去做什麼事情,那樣非但效果不好,還會讓孟扶蘇反過來討厭自己。但是,相處三年,辛四四摸出來條道理,就是:你表現的越弱,在孟扶蘇面前就越容易受寵。
上輩子她脾氣軸,跟孟扶蘇不對盤,所以才會讓表面上裝的柔柔弱弱的孟萁和孟蘭兒給害死。
孟扶蘇在外面逗留一陣兒,聽完她和憫夙一番話,就離開了。
憫夙有些擔憂的看著辛四四,「小姐,萬一萁小姐不承認怎麼辦?我看世子大人對萁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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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四四揚揚唇角,「那她就別想從書房出來了。」頓了頓收起笑意,若有所思的問憫夙,「你會不會覺得,我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很壞?」
憫夙搖搖頭,「憫夙雖然是被子詹先生買上山來的,但是在家中時也知道姊妹之間若是不爭寵愛,就會被欺負。憫夙要是能有小姐一半聰明,能早些悟出這個道理,也就不會被賣了。」
房門被敲了三聲,憫夙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退到一邊去。
敲門的人頓了頓,問道:「孟四姑娘可上完藥了?」
辛四四凝神一聽,辨出此人的聲音,是方才幫助自己的慕容沖,慕容小王爺。
「已經上過藥了,王爺來找孟蓁有什麼事情嗎?」
慕容沖在門外摩挲一陣兒,「方纔四姑娘摔倒的事情,本王還有話想說。」
辛四四給憫夙使個眼色,「去給小王爺開門吧。」
憫夙折步走到門口,給慕容沖打開門,走出來施施禮,「王爺,我家小姐有請。奴婢還要去前殿幫忙,就先退下了。」
慕容沖點點頭,未說話人已經走了進去。
辛四四窩在床上,也不大想起來給他行禮,但是畢竟人家是王爺,方才又為自己說話,辛四四不免就對他有些好感,忍著疼打算起來行個禮。
慕容沖忙按住她,給她眨眨眼,道:「丫頭,苦肉計使得不錯。」
辛四四心裡一驚,壓著情緒莫名看著慕容沖,「孟蓁不知道王爺說的什麼。」
慕容沖這下更樂了,還沒有能在他面前演出這麼好一齣戲的人,隨手扯過方才憫夙坐的凳子,搓搓手,「丫頭,我方才可是昧著心幫你演戲,嘖嘖,你非但不謝我,同我還裝糊塗。」
辛四四裹著被子默不作聲的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意圖來。只可惜,這位小王爺笑容隨和,絲毫看不出什麼來。
她放棄了似的垂下頭去,絞著被子的一角,吶吶道:「那你為什麼要幫著我演戲?」
慕容沖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辛四四會這麼問他,撐頭想了想,回答她,「這個嘛……本王就是不喜歡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子,就是想氣氣她。」
辛四四抬眼,「我聽說,男孩子喜歡一個姑娘的時候,才會願意捉弄她。你是不是喜歡萁姐姐?」
「嗯?」慕容沖有些傻眼,道:「你聽誰說的?誰這麼無聊去捉弄自己喜歡的姑娘?疼都來不及,還捉弄?那你聽說的那個男孩子一定缺心眼。」
辛四四沒忍住,『噗嗤』笑了。
她本來就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一笑起來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臉上還帶著稚氣,天真可愛的模樣。
見她笑了,慕容沖也笑,「你很特別,竟然為了撇清花盆不是你摔的,不惜自傷身體。」
辛四四止住笑,認真道:「你過來,是要表明和我站在一起的嗎?為什麼呢?如果沒有很合理的理由,我不會信任你的。」
「好刁鑽的丫頭,你真的只有十三歲嗎?」
「你猜呢?」
辛四四毫不示弱的挑眉看著他。
慕容沖盯著她半晌,緩緩道:「你既然認祖歸宗進了孟家,應該知道孟扶蘇不是分家人。你們孟氏分家百年前從帝朝宗家舉家遷移到我南朝,明面上是為帝朝和南朝世代交好,實際上,不過是因為宗家容不下這支分支,正好藉著南、帝兩朝的盟好將分家剔除罷了。」
辛四四點點頭,在她剛被接到山中的時候,子詹先生就已經把家族歷史講給她聽了。但是,子詹先生也教育過她,宗家可以對分家不仁,但分家卻不可對宗家不義。這便是孟家分家的族中大義。她對大義不大義這種事情看的很淡,畢竟百年前的事情,同自己實在沒什麼干係,沒必要為已經成為枯骨的祖宗鳴什麼冤屈。
「那又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