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五章 三笑——啼笑姻緣 文 / 問道玄明
吉時已到,天剛濛濛亮,外面接親的隊伍提著燈籠,舉著火把,浩浩蕩蕩地排成了長龍,,鑼鼓開道,鞭炮齊鳴,八人抬的大轎,繡旗飄飄,喜氣洋洋,雕龍畫鳳,威風凜凜,然後是迎親之賀禮隊列,真可謂富可敵國,兩邊夾道觀禮者,有若傾巢而出,蜂擁而至(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那是「相當」的熱烈!)
馮府早已準備就緒,府裡張燈結綵、堆繡疊錦,紅字窗花貼得猶如春色滿園,高懸的紅色燈籠好似福星高照,門楹上的喜聯溢彩流光,全府上下喜悅無限,一派生氣盎然。
這時轎子來到素貞閣樓下,三姑四婆,七叔八舅,丫環侍童,勤雜人等,早已雲集於樓下,按習俗古禮,上樓接親者,必須要給府內攔截護衛之人,打上紅包,才能放關通行,這叫攔轎門。
然後如果女方有至親的弟弟或妹妹,都可以在新娘房中把門,這時的紅包需要多準備幾份,並且一份要比一份禮厚錢多,為防攔轎門的小孩子嫌錢少,不願開門,於是大夥一堆人,又是忙著搶撿地上紅包的同時,嘻嘻哈哈一個個都笑開了花
!
而素貞沒有親弟與親妹,於是素萍便是進入素貞房裡攔轎門之人了,男方的紅包一直丟到第九份,素萍才打開香閨之門,可見素萍還真不是吃素的主。
然後素萍上到素貞婚床前,去扶披著紅蓋頭的新娘素貞,並陪同素貞下樓,然而素萍扶著素貞的手臂,突然感到有點不對勁,怎麼覺得素貞的手臂既肥且短,全然不是以前的纖細修長。
後來又發現素貞連打了幾個飽嗝,好像是吃多了的樣子,接著又聞到幾個臭屁,讓素萍好一陣眩暈,等到下樓時,素萍聽到好素貞身上的婚禮服,在用力抬腿時,發出裂帛紗開的聲音。
於是素萍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開紅蓋頭,一看,像是比大白天看到鬼還要吃驚!——原來居然是傻姑三笑,在裡頭,她臉上打著緋紅無比的胭脂,格外逗的看到素萍發現了她,於是忍不住又癡癡笑笑,道:「二小姐,我裝新娘裝得很像吧!」
素萍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圓滾,接著她抬手扇了傻姑幾個耳光,憤怒地將三笑,用力推下樓梯去,只聽得三笑發出殺豬一樣慘烈的嚎叫倒下樓梯來。()
一身的喜服被她肥肥的身軀擠裂爆了好幾層,險些衣不蔽體,一臉委屈地坐在地上嚎陶大哭起來,道:「人家本來就是在玩遊戲嘛,怎麼居然還要打我!我不玩了!!!」
素萍怒道:「大小姐呢?去哪了?」三笑哭著說:「我哪知道呢,大小姐叫我扮新娘玩,又給了我最愛吃的糯米甜酒吃,要我一定不能出聲,等到有人來扶我下樓時,再告訴大家,我是假扮著玩的呢!」
素萍瞬間差點崩潰,連忙叫人通知馮父與周氏,等他二人趕來時,都不由得哭爹喊娘地道:「這可怎麼收場啊!」大家急急忙忙趕上閣樓中,只見素貞早已人去樓空。
栓在床塌柱子上幾股粗大的錦繩,從窗口出去,窗欞早已被利器斬斷,原來是素貞用碎玉劍將窗欞盡數砍斷,從窗戶上懸錦繩而下,逃得無影無蹤了!
素萍當機立斷,道:「才跑沒多久,也走不遠,趕快去追!」,這時家丁來報,鎮宅寶馬被人騎走了,素萍馬上不甘心否定道:「怎麼不攔住?」
家丁道:「那匹馬名叫流星趕月,追風逐電,迅疾無比
!誰也攔不住啊!更何況我們看到的是傻姑三笑的著裝,我們以為是大小姐指派出去公辦採購什麼呢?」
素萍不由恨恨地道:「不對啊,她從窗口滑下去,離馬廄還有一段距離,如果是小腳,怎麼能跑那麼快呢?」
這時馮父哭喪著臉說:「素貞母親因不忍素貞纏足之痛,自小並未強迫其纏足,所以素貞不是小腳啊!」接著又道:「這下可如何是好,得罪了這個姑爺,只怕大禍臨頭了!」
素萍也是殺伐決斷,無情絕義之人,她心道:「如今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求生,常言道:『富貴險中求』,也只有冒名頂替,來個偷梁換柱,以期瞞天過海,一步登天了!」
於是她與馮父及周氏進到素貞房內密談謀劃,三人約定好,並對所有家丁人等下了封口令,借鑒古人的「狸貓換太子」之計,素萍假冒素貞出閣出嫁,
並對府裡上下人等一致嚴令,曰:素萍醉酒不慎墜入井中身亡。為防傻姑三笑,人笨口拙,走漏了風聲,素萍本待除掉她,
但是馮父終是天良未泯,勸說成婚出閣乃是家門一大喜事,現素貞避走,若再殺三笑,實在更不吉利,更有傷天和!素萍這才悻悻作罷,
但是她心狠手辣,歹毒無比,為以防萬一,她還是暗中與母親商量,讓周氏選准機會,假以他人之手,將傻姑三笑的嗓子用藥酒毒啞,這才善罷干休,高枕無憂,
傻姑三笑雖成聾啞,但終究保住了性命,也可謂不幸中的萬幸,後來素貞歸隱修行,以神通力將三笑之殘疾醫復,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素貞縱馬揚鞭,一路疾馳,總算脫離了那個曾經帶給她快樂,現在卻只有悲傷痛苦,既束縛她身心自由,又讓她萬般留戀不捨的「家」,前路漫漫,孤身一人,讓從未出過遠門的她,喜憂參半,感慨傷懷。
她心細如髮,手巧心靈,換上之前早就準備好的男裝,並用丹青妙筆,畫粗了眉毛,描厚了嘴唇,臉上撲上了一些塵土,讓人一看,絕不會想到她是個女的,而且就是那位離家出走的馮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