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0 我對你是不是很特別 文 / 昭和草
身後的北羽澈正朝她看來,她已經換了一身藍色的粗布衣裙,想必是那婆婆的,大得能裝下兩個的她,她整個纖細的身子都被掩在寬大的對襟長褂裡。
陽光自窗口照進來,正好落在她身上。清風過窗,帶來翠竹的清香,光影浮動,滿室芬芳!
她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很久了,他很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表情,很想知道她現在都在想些什麼。
「顏兒妹妹。」
「怎麼了?」
清朗的嗓音打斷了她漫無邊際的思緒。她手上的動作未停,也沒有回頭。
「你搗了半天的藥了,笨手笨腳的,什麼時候才可以好?」
雖然她沒有轉身,但也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是挑高了眉,眸中帶著讓她捉摸不透的笑意。
她低頭看了看罐中的草藥道,「好了,馬上就好了。」
終於等到她轉身,躺在竹床上的北羽澈看她拿著藥罐朝他走來,便自己拉開了一邊的中衣,露出了肩上的傷口。
「啊,疼。」在冰涼的草藥剛剛碰到他傷口時,北羽澈便扯著嗓子大叫了一聲。
「你忍著點。」歡顏皺眉,手上的動作輕了一些,「婆婆說她這兒沒有金瘡藥,所以只能用這些草藥。」
「這野草真的管用嗎?我有銀子,可以去買藥。」
北羽澈看了看身上染了血的袍子,目光又轉向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粗布衣裳,無限怨念地道,「還可以去買衣裳,總之打死我也不會穿這些衣裳的。」
「婆婆的衣裳雖說你穿著可能不太合身,可好歹好過你這身血衣吧。而且,難道你忘了,我們是逃走的,是你拉著我逃走的。」歡顏提醒道。
「是,我們是逃走的,可這和我買藥買衣裳有什麼關係?」北羽澈挑眉。
「逃走的時候你來得及收拾東西嗎?眼下你除了一把劍,身無分。」
「誰說身無分?本王有的是銀子!」北羽澈說罷眸光一轉,彎起唇角,笑得不懷好意,「不信你摸摸。」
歡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捉住右手,迅速鑽進中衣往他胸口貼了上去。
指尖傳來的熱度讓她一陣心悸,雙頰如同火灼般滾燙,她趕緊將手往回抽,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喂,你這變態,身子剛好一點就……」
她急得放下左手的藥罐,正要去解救失去自由的右手,可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她有些詫異,「這是什麼東西?」
「掏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北羽澈語帶鼓勵,他靜靜地看著那女人小白兔般含羞帶怯的模樣稍縱即逝,立馬又回復她帶刺薔薇的本來模樣,清俊的容顏上展開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是……銀票?」
北羽澈點頭,「小凌子不在,我當然得多備一點以防萬一。」
難怪他像是總有花不完的銀子,原來隨身攜帶了這麼多的銀票。
歡顏看了看手中厚厚的一沓銀票,又重新給他塞了回去。
北羽澈修眉微蹙,有些疑惑地道:「我不是還欠你嗎?晚餐費、車馬費、油費、精神損失費……你拿吧,想要多少拿多少,隨便哪個錢莊都能兌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歡顏一怔,他竟然還記得她勒索他時說的話。她一直沒提,以為他都忘了。那時她無依無靠,只不過想弄點銀子做盤纏,可後來因為他一路帶著她,讓她得以不再為生活發愁,所以她自然也就沒有再厚顏無恥地開口向他討要。
她沒再說話,低下頭,重新拿起藥罐,將草藥攪勻舀起,覆在他傷口之上,又細細抹勻。
見她突然對銀子沒興趣了,北羽澈不禁有些意興闌珊,他發現她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她動作僵硬,稍稍避開他的視線,一抹緋紅卻仍然從雙頰一路蔓延至耳根、頸後。
「你說你不是葉清菀,我信。」他突然認真地道。
歡顏手中的動作明顯有一絲停頓,「謝謝。」她輕聲道。
原本以為沒有人會信她這種荒謬的故事,但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心中依然感動。
她垂下眼瞼,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眼底。肩上散落的髮絲微微一動,露出頸間的傷痕。
他眸色一暗,不自覺地便伸手將她垂落在胸口的髮絲輕輕撩到耳後。那整個傷便露了出來,深深的齒印,幾乎能看見鮮紅的血肉。
「疼嗎?」
他突然的溫柔舉動讓她身子一僵,她早就習慣了他惡劣的語氣和粗暴的動作,此刻突然的變化讓她說不出的不自在。
他的手指似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耳根,指尖的溫度滲透進她的肌膚,彷彿心裡也被浸潤得暖暖的,還有一絲巍巍的輕顫。
花疏影也曾經對這麼溫柔的對她,可她卻不曾像此時這般心跳如鼓,頭暈目眩過。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生了病,她似乎是喜歡他這樣對她的,卻又無端的有些害怕,害怕得想要逃離。
他這是關心她嗎?或者,只是因為他在心智失常的情況傷了她而內疚?
她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勸自己不要再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他關不關心她與她又有什麼關
系?以前活得隨心所欲才覺得快樂,所以,她不能被任何人和事所牽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很疼?」
她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激盪,騰出一隻手來驀地撥開他放在她耳後的手,音調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我咬你一口看你疼不疼!」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白兔終於變成了小刺蝟,這樣才算正常啊。
他難得地沒和她鬥嘴,只是柔情款款地凝視著她道,「你怎麼沒有上藥?」
「沒什麼大礙,你的牙齒雖然鋒利,卻也不是野獸的獠牙,就這幾個齒印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顏兒妹妹,你今日有些奇怪。」
她瞟了他一眼,「哪裡奇怪,我覺得你才奇怪,以前你看我左右都不順眼,什麼時候這樣關心我了?」
「是啊,我從來沒這麼關心過一個人,更不用說,在自身難保的時候還帶著一個沒用的女人逃命了,所以你看,澈哥哥對你是不是很特別?」
他眸中笑意復現,眼波流轉之間染上琉璃的光華,攝人心魄,一半戲謔一半認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