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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8章 麟兒喜降帝王家(下) 文 / 鏡鸞沉彩

    沈天璣說完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母親既然來跟她說了,必然是經過核實的。

    果然,林氏歎口氣道:「李府忌憚咱們沈府勢大,風聲蠻得緊,還是你祖父一個揚州門生來弔唁時,無意中說起這件事。你父親親自派人去揚州查過了,確實如此。聽說是那通房丫頭自小跟著李家公子,情分不同尋常。」

    沈天璣怒道:「就是再不同尋常,也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丫頭!二姐姐那樣的品性才貌,就是嫁給皇親貴戚都使得,嫁給李府是便宜他們了,他們還這樣不知珍惜!」

    「就是這個道理。」林氏淡淡應著,「那丫頭被診出有孕時,李府的長輩原是要賜一碗紅花的,但是被那李家公子攔住了。」

    當初這門親事是四叔四嬸先看上的,後來徵得了祖母以及父親等人的同意,就這麼定下了。沈天璣雖然對李府瞭解不多,但長輩們都同意了,她也沒有多做懷疑。沈天媱在沈天璣心裡一直是雪山白蓮般無一不好的,她咬牙切齒道:「這樣的男子,要來何用?這事兒出了倒也好,免得二姐姐嫁給這種沒有心肝的人。」

    「話是這樣說,但是年紀不等人。若是在京裡,挑選餘地就大了許多。可你四嬸想要媱丫頭嫁的離姑蘇近一些,當初也是因此才定的李府。江南跟李府那樣能襯得上咱們府的統共不過幾家,年齡合適的都已經定了親了。」

    沈天璣細細回想了江南的大族,開口道:「我記得去年科舉時,江南路出過一個前十甲的進士,叫做……」

    「叫做何鶴州,現在就在京裡任都水監丞。」林氏道,「這個人選本是極好的,何府是江南大族,家底殷實,祖上也曾有出任宰相的,雖然這幾代官運不顯,但是這位何公子有功名在身,及第後又是直接出任京官,日後定然前途無量,引領何府再次興盛。」

    沈天璣驚訝笑道:「娘親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不是還有姝兒麼,去年的進士我可都瞧得仔仔細細的。家世品性等綜合來看,這個何鶴州是其中的佼佼者。不止是我,京裡不知多少人盯著呢。」林氏滿口稱讚,繼而又憂愁道,「可是你四嬸是嫌棄他家雖然在江南,但他人在京裡,日後大抵也留在京裡做官,才不予考慮。你二嬸呢,嫌棄何家不夠顯赫。可歎我也沒有第二個女兒。」

    沈天璣撇撇嘴,若她真有個嫡親妹妹,只怕親事不會這樣簡單。這年頭親事就是這樣,家族父母的影響力是最重要的,雖說都是沈府女兒,沈相的女兒和一個知府的女兒也不能相提並論。背景低些自有背景低的好處,二姐姐至少不用像她這樣,和夫君琴瑟和鳴時卻要忍受什麼「妖後」的言論。

    「其實,四嬸若不願意同二姐姐遠別,也並非定要嫁到江南。」她抬眼看向林氏,「說不定四叔丁憂結束後就會出任京官。」

    何氏面上一喜,「這話可有什麼依據?」

    沈天璣搖搖頭,「我只是猜測而已的,但有些把握。我看,還是不要把目光就局限在江南了。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後面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

    林氏走後,沈天璣這才失笑,自己這是要做紅娘的節奏。其實她早就做上紅娘了,京中的王府貴介娶妻嫁女,都以有皇后娘娘的祝福和賞賜為榮,不少王妃郡王妃之類進宮時都喜歡和沈天璣聊各家親事。她過去嫌煩,只面兒上應付著,細裡都由宛盈去操持。沈天璣本是個十幾歲的年紀,覺得這種事更應該問當事人自己的意願,讓她同上一輩家長那般盲目撮合,她實在做不來。

    大約是林氏把沈天璣的話告訴了沈天媱的母親方氏,最後方氏決定國公爺週年祭後,就帶著沈天媱進京。

    七月流火時,昭武帝為嫡長子舉辦了盛大的太子冊封儀式並上滿月宴,京中一連慶賀七日,借此大赦天下並免除賦稅三年,舉國百姓一片歡騰。百姓們對太子殿下感恩戴德的同時,自然也對皇后娘娘心懷感恩,如此,那妖後的謠言倒是淡了不少。

    太子滿月宴的最後一日,由沈天璣主持的女眷宴席就在慎懿殿中舉行。後宮諸妃子也都一併出席,沈天璣特意留意了景選侍,見她容色紅潤步伐輕盈,想是病都好了,心下稍寬。也不枉費這些日子她送去不少的補品藥品。幾個月前她還來求她說給自己的秋蘭殿派一隊夜巡侍衛,沈天璣想到她是因驚嚇才得到病,便欣然應了她的請求。方才人還同過去那邊言笑晏晏,楊林兩位貴人大約也是想開了,臉上也有不少笑容。這樣就好了,她們安分待著,她必會給她們富貴安寧。

    席間幾個擅於言談的夫人免不了說起京中趣事,沈天璣只隨意聽著,注意力都落在了兒子身上。沒辦法,這種場合,小糰子注定要給幾位有臉面的太妃和老王妃們輪流抱抱,這會兒正落在安親王妃懷裡呢。

    安親王妃抱著不撒手,連連稱讚太子殿下長得漂亮,一旁的裕郡王妃笑道:「安親王妃可別摟著小太子不放了,順溫太妃可瞧了好多眼了呢!」

    安親王妃尷尬一笑,連忙將孩子送到順溫太妃手上。順溫太妃連連喚著心肝寶貝兒,真比親生孫子還親熱。皇上小時候本就在順溫太妃身邊帶過的,情分自然不同一般。安親王妃還站在一旁看著,偶爾伸手去逗弄一下小糰子粉嫩面頰。順溫太妃朝她笑道:「安親王世子也不少了,早日娶了親,也生一個小娃娃來,定然給你抱個夠。」

    「就是,京裡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給安親王府做媳婦兒呢,世子的親事還沒定下來麼?」英靖侯夫人道。

    安親王妃神色立刻不虞,「指望他還不曉得要等到何時呢!」

    順溫太妃道:「京裡這樣多的好姑娘,世子就沒有瞧得上的?」

    「倒也不是。」安親王妃眼角暗自看了眼沈天璣,對方神情不見一絲變化,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她心裡歎口氣,崇兒這個認死理兒的,她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抱得上孫子。

    裕郡王妃又說起了最近京中流行的熏香,安親王妃便借此揭過去。小傢伙轉了老大一圈,剛到沈天璣手上就睡著了。沈天璣心疼的很,很想抱著他回宮睡去,可也只能親親他,低聲哄道:「母后抱著乖乖睡哦,宴席馬上就結束了。」過了一會兒,又有小黃門來回說,皇上有旨,抱小太子去宣德殿瞧瞧。宣德殿是今日群臣宴的地方,她心裡一邊腹誹,一邊「微笑」著讓宛盈抱著孩子去宣德殿。

    「要說這調香,我瞧著忠勇侯夫人就是個能手,」英靖侯夫人道,「心思又靈活,她調的香都是別出心裁的,什麼柳葉香、槐花香的,在別處見也沒見過的。」

    另一位夫人也隨口附和。沈天璣聽得一愣,暗道,清姐姐的母親什麼時候會調香了?一旁的碧蔓低頭輕聲道:「這說的是柳將軍的平妻,並不是清姑娘的母親。」

    平妻這個詞,真像是觸動了沈天璣的痛恨處。因前世裡蘇府忌憚還未完全瓦解的沈府,迎娶寧清意時就是用的平妻的身份。沈天璣覺得,妻子就是妻子,天下獨一無二,若是一個男子有兩個妻子,那便算不得真正意義的妻子了。可歎世間男子可以迎娶無數姬妾還不夠,偏要弄個什麼平妻的身份,坐享齊人之福的同時,他的那些妻子又何其可悲。

    「聽說這位夫人極其受寵呢。」碧蔓又道。

    沈天璣道:「忠勇侯府……怎麼今日不見忠勇侯夫人來呢?」

    「說是有了孕,不便進宮。」

    去年就誕下忠勇侯府的長子,現在又有孕,看來的確是受寵。只不過,忠勇侯的原配還在,卻把一個妾室提為平妻,這在大昭是極少見的,算得上十分荒唐了。這柳將軍好歹也是朝中肱骨,怎麼做出來的事卻不像樣子。

    這位平妻越得寵,只怕柳清萏母女的日子就越不好過。當初,她多羨慕柳清萏的父母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看來,當真是笑話。

    殿中人多難免悶熱,沈天璣便借口換身衣裳,出殿來透透氣。碧蔓看了她神色,猶豫道:「娘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慎懿殿和宣德殿隔得不遠,沈天璣朝宣德殿的方向看著,總擔心一群大老爺兒們把她的寶貝兒子嚇到。然後又覺得自己神經兮兮擔心過了。

    昨日納蘭徵還說,她對孩子太過疼愛了,比疼愛他不知多了多少倍。沈天璣逕自波瀾不驚,她生的兒子,她自然疼愛。至於與他相比……根本是不一樣的身份,怎麼能比的?

    她收回視線,看向碧蔓,「什麼事兒?」

    「奴婢今日聽到幾位夫人私下裡說,忠勇侯府的新夫人慫恿柳老夫人,給柳大小姐訂了一門破落戶的親,還說……」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沈天璣斥道。

    「還說那位陳公子是個……天生不能人道的。」碧蔓眼眸一轉,「奴婢就知道娘娘定要幫清姑娘的。可是娘娘可別忘了,當初清姑娘是怎麼對娘娘您的。」

    沈天璣凝眉道:「聽說的事情不足為信。」雖然兩人交情已這般破碎,但她既然聽說了,定是要查清楚的。

    碧蔓看她淡漠的眼神,也不再開口。

    時值盛夏,殿外一應蔥蘢樹木,落下大片濃蔭。喬木下又有不少花卉,赤金紅紫,流霞般絢爛。她帶著碧蔓沿著林蔭處走著,偶爾傳來一陣涼風,清爽愜意。

    沈天璣今日身著赤霞紅織金暗繡牡丹流雲紗裙子,臂間挽著薔薇印花的流雲紗披帛,輕紗曼曼,隨輕風款款輕揚,行走在綠蔭繁花之中,曼妙如臨世仙子。

    在不遠處的納蘭崇看來,她比仙子還要讓人驚艷。

    他也是不喜歡殿中吵鬧,便借口吹風醒酒出了殿。沒想到沿著綠樹濃蔭走著走著,會看見她。

    他的身影半隱在一棵遒勁高大的榕樹後,視線落在明艷女子的身上,再也逃不開。方纔他也看到了小太子,只是太子著實像皇上更多些,他幾乎沒找到多少她的影子。

    主僕二人在一處石桌石凳處坐下,碧蔓給沈天璣打著扇子,沈天璣一手支頤,神情慵懶,墨發上斜插著一隻攢珠金鳳步搖,落下的珍珠墜子隨著微微的偏首落在她白嫩如玉的耳邊,雙眸微微閉合,落下纖長濃密的眼睫,嫣紅的唇時而淡淡勾起,大約是她的婢女和她說了什麼開心趣聞。

    這段時間,母親時常說起他的親事。他總是懨懨。總以為自己快忘記她了,可每每在家宴上看到她一眼,他又覺得,他從未忘記過。若是世上有第二個沈天璣,他就是拚個頭破血流也要娶來的,可惜沒有。

    一陣走神,手中的扇子忽然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沈天璣一驚,轉頭正見一個頎長駿挺的身影,立在榕樹之下,那一身舒雅如玉的氣息,比一旁的青蔥碧色還要清朗動人。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她驚愕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露出一個平和的笑意來瞧著他。他卻立在那裡久久不動。

    照理來說,他該上前來行禮才是,所以沈天璣並沒有起身。可他這樣半晌不動,她倒有些尷尬了。

    「安親王世子!」碧蔓朝他福了福身。

    納蘭崇回過神來,看見她投向自己的含笑目光,忽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她沒有這樣正經看過他了。每每皇家家宴,也隔了很遠,她坐在他觸不到的高處,視線那樣清淡,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去年在勤政殿門口,也不過驚鴻一瞥。

    他忽然想到,或許是因為人多,她才不看他吧。

    沈天璣站起身,「世子也是出來透氣麼?這裡樹影濃郁,的確是納涼的好地方。」

    他終於慢慢走過去,脫口而出喚道:「妍兒。」可出口後又覺得不妥,一時又頓了腳步。

    她默了默,「本宮出來已久,得回去了。」

    正欲轉身,男子皺眉道:「在你心裡我已經成為洪水猛獸了麼?」

    沈天璣微笑道:「世子說笑了。」

    「那皇后娘娘急著走做什麼?」他走到那案幾前,兀自坐下,「這裡石凳不止一個,你也坐下吧。以咱們過去的交情,不會連與我同坐一桌都嫌棄吧。」

    沈天璣一頓,只得坐下來。她給碧蔓使了個眼色,碧蔓便退了幾步,守在那裡巡視著周圍。

    「我方才看到小太子了,」他開口道,「長得很像皇上。」

    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平靜的語氣。這就叫認命麼?

    「我也覺得像。」他直呼你我,她也不再以本宮自稱。

    「前段日子外頭的謠言,皇上十分震怒,據說抓了不少刻意散播謠言的人。你放心,皇上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她點點頭,表示知道。

    他純粹是沒話找話,話說出來又覺得自己很荒謬。他們是夫妻,夜夜同床共枕,她有什麼不知道的?

    沉默一陣,他眸光暗淡,帶著歎息道:「妍兒還和以前一樣。」

    沈天璣一愣,濃密的睫毛輕顫,「明……世子,你……這一年來可還好?」

    納蘭崇看著她晶亮的眼,笑得很輕快,「我很好。你不用愧疚,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若是這麼久都看不開的話,也不配做當初與你相交的納蘭明宣。」

    沈天璣瞅他清澈的眼神,忽然覺得是自己太過拘泥了。這都多久了,她連孩子都生了,他對她的情,大約早淡了。若是她還死命放不開這羈絆,就是她的狹隘了。

    她展顏一笑,「世子的言談,總能讓我自慚形穢。」

    他被她的笑容又震飛了心神,也不過一瞬,他淡淡垂眸,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最近我在翰林院編書,對太祖皇帝生平事跡研讀頗多。這位皇帝對咱們大昭的興盛起了關鍵作用,其一生豐功偉績讓我好生敬仰,回府便譜了一首詠歎曲。君蘭兄最近倒比我還忙些,我便先給你看看,點評一二吧。」

    沈天璣接過那張紙,細看了看。雖然沒有樂曲奏出,可是也能品出幾分恢宏壯闊之意。

    她覺得很舒服,原來他們還能這樣相對而坐品評譜曲。這樣和諧愉快的氛圍讓她發自內心的快樂。

    這兩個人倒是處得愉悅又舒適,可把碧蔓嚇得滿頭大汗大氣不敢出。哎,主子讓她守著,可皇上不許她出聲,她也不敢出聲啊。

    不過,今日皇上身邊怎麼一個跟著的人都沒有?

    納蘭徵就立在碧蔓一旁,眸光深沉地看了二人許久。此地其實並無太多遮擋,沈天璣只要稍稍偏首,就能看見他。但是她和納蘭崇談得投入,都沒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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