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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麟兒喜降帝王家(上) 文 / 鏡鸞沉彩

    男子微驚,他沒料到顧殷殷會問他這種問題。他還以為,顧殷殷再不會與他有任何曖昧糾葛,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意在誰。

    「我……」他眸中升出幾分感動,可開口後才忽然發覺,這答案連自己都不清楚。

    對於寧清意,他是有虧欠的,他說過會娶她,但因母親對她出身的詬病一直未能兌現諾言。虧欠歸虧欠,身為人子,孝字當頭,他也很是為難。可沈天璣和顧殷殷呢?蘇墨陽凝眉思索一會兒,忽然覺得,若說沈天璣是勾他魂魄的艷麗花,那顧殷殷便是他記憶裡難忘的白月光,誰優誰劣還真說不上來。只不過現在沈天璣是當今皇后,尊榮富貴享之不盡,顧殷殷卻成了階下囚,他終究對顧殷殷更為憐惜一些,不然也不會做下劫獄這件事來。可是憐惜不是愛,若光論喜歡與否,沈天璣的地位或許更高。

    可是他知道,他現在不能這樣回答她。就在他猶猶豫豫的當口,顧殷殷已經看懂了他的心意,唇間扯出一絲冷笑。在牢獄裡的這些日子,她已經想得清楚,今生軌跡大變,一切都因為皇上看上了沈天璣。她錯在沒有阻止到沈天璣和皇上的相遇,才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可是蘇墨陽呢?他不是應該一直喜歡自己的麼?為什麼也會偏離前世的軌跡呢?

    現在追究原因已然太晚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輕響,顧殷殷神色陡然一肅,走過去開門,「誰?」

    門外卻空無一人。蘇墨陽看她警惕萬分的神色,寬慰道:「別這麼緊張。」

    顧殷殷道:「還是小心點好。」又續道:「你不是要回京麼?現在雪停了,早些動身吧。」

    蘇墨陽又愣了,只覺得顧殷殷似乎越來越喜怒無常,心思多變。「那你呢?打算怎麼辦?」他還是關切問道。

    顧殷殷覷他一眼,淡淡道:「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只怕采屏根本撐不了多久,蘇府會陷入危機,蘇墨陽一回京面臨的很可能就是罪責。只眼前這個男人,京中盛名的藍田公子,還沒意識到危機已經來臨。他這種人,大約只適合於以詩書器樂為伴。

    事實上,顧殷殷這是冤枉蘇墨陽了。蘇墨陽雖然不善計謀,但自太學結業後也跟著蘇禮學習了不少,當初對沈府展開的一系列行動中也有些他的手筆。蘇墨陽見過采屏所用的那個□□,若不細看根本是毫無瑕疵的,他以為只要采屏安安靜靜待在牢裡,顧殷殷的失蹤就不會有人發現。可顧殷殷偏偏吩咐采屏說了那幾句話,才讓身份暴露。

    顧殷殷又一次朝京城的方向看去,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蘇墨陽哪裡知道她這些心思?只想了想,道:「我還是再陪你一日吧。」

    二人投宿的這戶農家是極簡單的一家三口,女兒是個八歲的小姑娘,水靈靈的十分可愛。顧殷殷怕兩人關門談話久了會引人猜疑,便戴好□□去了廚房給倆母女幫忙做晚飯。那小姑娘自小身於山林,從未見過什麼外人,加之顧殷殷態度又十分和藹,她便極喜歡顧殷殷。這會兒看見顧殷殷過來,立刻上前去輕輕扯了她的裙角,笑瞇瞇道:「姐姐,你的名字叫殷殷?這名字真好聽!」

    顧殷殷渾身一僵。她一個朝廷欽犯,不會傻到用真名告知外人,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忽然想到方才和蘇墨陽談話時外間的響動,眸中劃過冷光,瞬間又隱去。

    小姑娘猶自樂呵呵拉著顧殷殷的衣角,纏著顧殷殷說山林外面的繁華集市的故事。顧殷殷雖然心裡不耐煩,可也只能強自應付著。

    小姑娘的母親也極為老實淳樸,做好飯之後用巾子擦了擦手,吩咐小姑娘擺飯讓兩位客人先用,自己則出去喚還在外面幹活兒的相公。

    看見婦女離去的背影,顧殷殷伸手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小姑娘毛絨絨的碎發,「姐姐這裡有一味極美味的調料,你給飯菜都拌上好不好?不許提前告訴你爹娘哦,要給他們一個驚喜,讓他們自己嘗出來才好。」

    小姑娘哪裡知道這味「調料」是無色無味,根本嘗不出來的。還拍了手笑著連連點頭,接過顧殷殷的藥粉摻進了飯菜之中。

    這日夜裡,顧殷殷和蘇墨陽離開了這戶農家。山林荒野中唯有的一戶燈火溫暖之處,就這樣湮滅。

    路上,蘇墨陽心潮澎湃,皺了半天眉,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何要毒死他們?如果擔心他們洩密,我們早些離開就是,何至於……」

    顧殷殷冷笑了聲,都懶得回答他。

    他的歎息聲淹沒在夜色中。其實他還想問,若不是他自己用銀針辨識出飯菜裡有毒而未曾用飯,她是不是也準備連他一起毒死?看著月色下她冷漠的側臉,終是沒開口,或許也是不敢開口吧。

    走出這片林子時,蘇墨陽與她分了手。分別時,他對她說:「這次救你,你知道我冒了很大的風險。這輩子對你的情意也算有了了結。殷殷,日後自己保重。」

    他策馬轉向京城的方向,顧殷殷張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他的背影消失後許久,她才收回目光,縱馬向西行去。

    蘇墨陽並未隱瞞身份,一回京就被押入刑部大牢。蘇禮被罷了爵位官位,日日賦閒在家,偏偏晉遠侯夫人整日來煩他,哭著要他想辦法找故舊把蘇墨陽救出來。他實在忍無可忍,若非她從小慣著,蘇墨陽也不會做下這樣的蠢事。

    昭武十年正月剛過,御史台彈劾蘇禮參與了先時慶陽侯私吞民田的案子,刑部查證確有此事,今上念及蘇禮的胞弟,一直在外地任職的蘇祁為官甚是清廉,地方上很得百姓愛戴,為朝廷貢獻良多,便只將蘇禮一家收押判刑,除了涉及劫獄的蘇墨陽處死之外,男子發配為奴女眷販賣為婢,免除死罪且未曾牽連旁支。後來又聽說蘇禮在流放途中就生病而亡,也只有與他交好的幾個命官暗自唏噓一番罷了。

    沈天璣知道蘇墨陽被處死時,默默斟了一杯茶,往地上一倒,算是給前世這位夫君送行了。

    「奴婢聽人說,他是被剝了一身皮而死的……昔日那樣風光的藍田公子,死得也太慘了。」青枝細聲道。

    碧蔓哼了一聲,「當初他們害沈府的時候,就應該預料到這一天。說不定太老爺的死也與他們有關呢!皇上念及皇長子即將出生,才大發慈悲未曾牽連九族旁支,但總要有個殺雞儆猴的吧?」

    沈天璣支了腮,心想,以蘇墨陽的心性,若非他父親或者顧殷殷挑撥,多半不會主動害人,他落的這個下場,還不是因為劫了天牢,救了顧殷殷。如今顧殷殷只顧自己跑路卻不管蘇墨陽死活,這份薄情寡義真非常人所能做到。

    當然,只有納蘭徵自己知道,他討厭蘇墨陽純粹因為情仇。這日夜裡他回鳳宸宮時腳步不似往常那般又疾又快,行至宮門口,才忽然想通了什麼一般,大步跨進去。

    宮燈下美人容色嬌美而柔和,正低頭繡一件小孩肚兜。艷紅的絲滑底子,嫩黃的花枝刺繡,襯得玉手愈發青蔥雪白。

    皇后本不用做這些,可沈天璣喜歡,儘管她女紅實在不算好。納蘭徵怕她傷到自己,對此一直很反對,可此刻看見這樣一幅安詳美好的畫面,也禁不住頓下,心頭莫名襲進滿滿的暖意,蔚然成四溢動人的溫情。

    忽然想起她上回說,她不如顧殷殷那樣可以幫他出主意。這個傻姑娘,他哪裡需要人給他出主意?她不知道,她只要乖乖待在他身後,讓他回頭就能看見她,他便很滿足。

    走過去,一手奪了她手裡的針線衣料。她看見他時,還未來的及露出驚喜的表情,就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弄得猝不及防,手推了推,他紋絲不動。

    最後,他粗喘著呼吸,把她的腦袋緊緊壓在胸口,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道:「朕說過不許做這些,你全忘了?」語氣柔和,連他都覺得這詰問實在沒絲毫威力,難怪這丫頭如今把聖旨都不放在眼裡。

    果然,沈天璣從他懷裡鑽出來,理直氣壯道:「嗯,忘記了。」

    男子倒是被她逗笑了,「朕的皇后愈發能耐了。日後可要翻了天。」

    「我哪裡有什麼能耐,連個小衣裳也做不好,繡花也繡不好。」她十分洩氣。

    納蘭徵瞧了眼那肚兜的刺繡,未曾細看也看見不少線頭,摸摸鼻子道:「有心就好。咱們的孩子不會嫌棄的。」

    沈天璣歎口氣,「越來越沒用了。」

    男子挑眉,「怎麼會?」視線在她身上打個轉。他本意是說她全身上下都是能耐,不然也不會這麼吸引他。

    她卻誤會了他,以為他是看向她的腹部,「那我就只剩下生孩子這個能耐了?」她撅了小嘴,不滿地瞪著他。他笑著抱起她,三兩步把她放到榻上,輕聲在她耳邊道:「妍兒最大的能耐,是勾得朕神魂顛倒,連心都巴不得掏給你……」

    她臉紅一片,抬手輕捶了一下他堅硬的胸口,他握住她的手,輕笑著再次附上她微腫的紅唇……

    他原以為她或許會提蘇墨陽的事情,但是沒有。後來有一日,他問她會不會嫌他太過殘忍,她煞有介事道:「殘忍一點好,剛好彌補我的不夠殘忍。」她對蘇墨陽的渾不在意,總算讓他心裡莫名的乾醋消了乾淨。

    那日去看梅時,納蘭徵曾答應說帶她出宮走走,可正月裡宴席祭祀等各種例制儀式流水一般沒個停歇,等到二月時沈天璣的肚子又大了許多,實在不方便出門,這便一直耽擱下來。

    時間飛逝,又過一春。當盛夏的陽光再次籠罩京城時,昭武帝的嫡長子,大昭的皇太子納蘭晟於鳳宸宮降生。

    一向勤勉的昭武帝罷朝三日,一直陪在皇后身邊,帝后之情深意重,一時被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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