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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丹青妙筆畫朱顏(上) 文 / 鏡鸞沉彩

    沈天璣雖然贏了,可卻鬱悶的很。她怎麼會看不出來是納蘭徵刻意讓著她?過去她同祖父、同沈天瑾等都下過的,棋藝還算不錯。雖然知道自己不能和納蘭徵相比,可回回都能被他算計到一子之差得勝,這格外讓她覺得洩氣。

    「皇上總拿我當小孩子,這樣下棋又有什麼意思?」

    男子神色不變地收拾起棋子,「朕若是不這樣,你更會覺得沒意思。」回回都以一方壓倒性獲勝而告終,可不是更沒趣味麼?

    女子自知技不如人,恨恨地坐在那裡不說話。納蘭徵瞧她氣呼呼的,起身倒了杯熱茶,笑著遞給她,「可別氣壞了肚子裡的小寶寶。」

    二人獨處時,他們不喜有人打擾,倒茶什麼的多半都是自己動手。

    她嗔他一眼,不接他的茶水。他笑著喝了一口,傾身過去用嘴渡給了她,順便奪取了幾分佳人甜美氣息。

    宛盈送來了沈天璣愛吃的湯羹,納蘭徵便親自動手餵她。她誠惶誠恐道:「皇上今日怎麼不見批折子?」

    「如今國泰民安太平盛世的,哪裡有那麼多折子可批?」他淡淡說著,舀了一勺子黏糊糊的湯送到她的唇邊。

    周寧福聽到此言,心道:太平盛世也同樣國事繁忙啊,皇上今日是被那圖集給氣著了,一心來陪皇后娘娘,勤政殿裡一堆折子呢,大約又要等娘娘睡著了再呈上來了。

    及至申時,外頭的雪停了,徒留一座銀裝素裹的世界,美得如同仙境。

    沈天璣興致勃勃想去雪梅園一趟,納蘭徵自然是縱著。二人同乘一攆,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達雪梅園。

    他抱著她下地。落地時,一陣冷雪寒粒當面拂過來。她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笑道:「這林子似乎比去年還要美呢!」口中吐出的熱氣瀰漫在冷泠泠的空中,她卻絲毫不覺得冷。望著眼前一大片盛放的紅梅林,心頭雀躍。

    只不過她如今帶了個球,不敢同過去那般奔跑無忌了。二人就這麼相攜著走進林中。宛盈等人遠遠跟在後面。

    周寧福早就超前趕過來準備了一番,小徑上積雪已除,鋪了厚厚的地氈,難免破壞了幾分意境。()沈天璣知道這是怕她腳滑,也只能這麼將就著了。

    冰雕玉砌的世界裡,女子俏麗的面容愈發雪白,眉目彷彿畫中走出。他還是怕她冷到,牽著她的左手,時不時又給她捏捏右手。出門時宛盈倒是塞過來一隻手爐,可是她不願意帶。

    「古人言,梅花是歲寒三友,寧居茅舍疏籬,不求金玉滿堂。這園子裡的梅好是好,難免失了驛路獨開的意境。」她本是隨口一說,不想這位素來沒見過念詩詞的皇上點了點頭,「的確。朕曾經在宮外見過山野獨開的墨梅,凌枝傲霜,比宮裡刻意圈養的少了幾分匠氣,多了幾分靈韻。」

    「墨梅?」沈天璣笑道,「這園子裡倒是少了這一種。聽說墨梅在京裡不好養活,皇上是在哪兒看見的?我也想瞧瞧呢!」

    男子淡淡一笑,「那株卻是瞧不到了。」那還是他做太子的時候,有一回去西地微服辦差,路遇珍妃的人追殺,對方人多勢眾,他一徑逃到了深山老林,冰天雪地裡餓了兩日,忽然看見一株梅花樹,他哪裡有心思欣賞梅花的美?統統扯下來裹了腹,這才熬到常懷他們尋到他。當然,他也不會讓害他的人好過,儘管登基後康郡王各種作小俯低,他也沒有放過他。當著珍妃的面凌遲她那寶貝兒子,也難怪行刑之後,珍妃也已經半死不活。

    這些自然是不能告訴她的,沒的嚇壞了。

    他天生缺少浪漫情懷,即便歷過這些,也並沒對梅花產生什麼別樣的感情,只是記憶中那株墨梅尤其美好罷了。不過他知道她浪漫情懷過多,喜歡怡花弄草吟風頌月,遂捏捏她的手道:「你若這樣喜歡,日後朕得空了定帶你出宮尋去。」

    沈天璣小臉發亮,笑吟吟的,若非後面有人跟著,她都想湊過去親一親他了。難得的是他的心意,事實上她何嘗不知,他政務忙得很,得空出個宮還好,可逮著下雪天還跑去京外尋獨開的野生梅花,這就難了。

    進了宮,享受了這份獨一無二的榮寵,總是要有代價的。他一直十分勤勉,再是喜歡她,真正全身心陪伴她的時候也不多,自她有孕以來,他在鳳宸宮待的時間多了不少,可也是帶了大把的奏章,時而要跑勤政殿一趟。不過她也善於自娛自樂,只有一條,就是少了許多能閒談的夥伴,這卻是怎麼也彌補不了。如今身邊圍繞的人,無論是太妃還是誥命,為了她的賢名無一不要假意應對,哪裡比得上做姑娘時的肆意瀟灑。她又覺得自己太過貪心,自己如今的日子,有些人想幾輩子也想不來。就比如姑姑,單看這片先帝為她植的梅也知道先帝對她也是極用心的,可她過的日子彷彿走在刀尖上,哪裡有沈天璣的安逸?

    「這片梅林本是因姑姑而種下的,如今姑姑不在宮裡,倒便宜了我。也不知姑姑在棲隱寺過得如何,那裡是否有這樣好的梅花。」她說著,心下有意想送些夜檀梅去棲隱寺,可……想到沈府和皇上的關係,她也開不了這個口。

    男子看她彷彿說錯話的模樣,笑道:「棲隱寺的地界,梅花可不比宮裡少。夜檀梅是每年都送去的,這本是先帝定下的規矩。」言外之意,他並不計較這些。

    她雙眸看著他,滿是感激。他讓她感恩的地方太多,她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途經一顆欹出的梅樹,枝頭一簇紅梅尤為艷麗,她伸手想拉下來細瞧,不妨枝頭上覆蓋的白雪盡數撲落下來,落到她臉上、頸上。她涼得一縮,小臉皺著。男子溫熱的大掌輕輕拂過她的面頰,殘雪落下之後,又低頭吻了幾口,涼玉一般,泛著淡香。後面跟著的人一一低頭。深入園中,四周愈發寂靜,待走到白梅林地界時,納蘭徵吩咐周寧福把帶來的案幾和小榻放下,又擺上墨硯水台並白紙筆毫。

    一套工具初一看還沒什麼,待看見那端石蕉葉白刻蘆汀蓉渚鷺鳥硯時,沈天璣睜大了雙眼,仔細一瞧,果然是傳聞中葉恆先生親手所製的三大名硯之一,「蘆洲雪」。葉先生不僅是畫中高手,還頗擅長雕刻,其雕刻作品但求精巧無雙,故而流傳下來的的極罕見。這硯便是最有名氣的了。蘆洲雪的雪非冬日冰雪,而是喻汀邊蘆花紛飛的美妙景象,沈天璣看那雕刻,滿眼驚歎。能把這種這種飄飛蘆花也能刻得這樣入木三分,的確不負葉恆之名。

    硯台旁是徽州玉蟬墨並湖州毫筆,也俱是名貴非凡的品系。納蘭徵平時朱批所用筆墨雖然也精細卻遠不及這一套來得珍貴無雙。不過以她對畫畫的有限瞭解,她知道畫畫比不得普通寫字,一些名品往往能帶來別樣的妙處。

    她抬眼看他時,他朝案幾對面的小榻指了指。她便乖乖坐過去。

    他畫得很快,低頭的神態透著難得的恬淡清雅,完成後坐到她身邊遞給她看。

    薄雪,疏燈,梅影,女子手執燈籠,顧盼流轉。這畫的是她去歲的模樣。

    沈天璣不禁看呆了,她見過的名家人物畫作不少,這副當屬上上品。接著他又畫了一幅她現在的形貌,神情添了幾分沉斂的韻致,可雙眸有半遮半掩的愈發活潑的神采。

    「畫得真好。」默了許久,諸多讚歎和感動只化作了無力的四個字。她這才發現,他比自己還要更關注自己。

    想到自己渣到底的畫工,一時慚愧,拉了他手道:「你教我畫吧。」

    他淡淡一笑,抱著她,像教寫字那樣手握著她的小手來教。嬌軟的身子就在懷裡,他便時不時低頭親一口,她本是想用心學,最後卻被摟住深吻,筆毫以及硯台都翻到雪地上,卻是無人管了……

    忽然,梅林背後傳來異樣的聲響,男子眸光一利,「誰?」

    周邊再次恢復寧靜,周寧福遠遠看見,立刻帶了人穿過林子查看,不一會兒就聽見女子的哭喊:「周公公饒命!周公公饒命!」

    人很快押到納蘭徵跟前,沈天璣本欲從他膝上下來,男子卻不許。

    宮女跪地求饒,沈天璣瞧著這宮女很是眼熟,「你是哪個宮裡的?」

    她瑟瑟縮縮道:「奴婢……是景選侍的貼身丫頭,今日是奉主子命來折些梅花回去,奴婢不知道御駕在此,求皇上饒命!」

    周寧福隱隱感覺到皇上投過來的冷光,心道整個園子方才都清理過,這宮女是如何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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