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87章 跪地祈禱 文 / 一壺濁酒
姜鵬程依然裝作痛苦的樣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耿建軍見縫插針，插了進去，「陸書記，這位就是我們鎮計生辦主任姜鵬程，年輕有為，此次中毒事件，開始他並沒有中毒，只是在後來搶救他人的過程中，被感染到了，所以，他也倒下了。」
就在耿建軍向陸明哲介紹情況的時候，縣醫院院長江步衡在病房裡雙手非常隱蔽地狠狠搓著，像是很冷的樣子。此舉，在其他病房時，他就一直再弄個這個動作。
陸明哲本來在低頭詢問姜鵬程的時候，眉頭是舒展開的，但他在聽到耿建軍介紹完情況後，眉頭在暗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挺直身體，沉聲說道：「嗯，保重身體，好好養傷。」
耿建軍一看，陸明哲開口說話了，臉上即刻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但一等二等，陸明哲就說了一句話，就不再說了。而是扭頭走了，此舉，讓耿建軍心中大怒，大失所望。
眾人跟著陸明哲走出門外，江步衡搓著雙手也急忙走了出來。突然，陸明哲扭頭看了一眼江步衡，語氣緩和了一點說道：「你很冷吧，總是搓手。」
陸明哲這句話，雖然寥寥幾字，十分簡單，但諷刺意味非常濃厚，只有箇中之人，方能明白玄機。
「不冷不冷，呵呵。」江步衡非常尷尬的撇開嘴笑了笑。
江步衡大冬天的，只穿著西服，能不冷麼？他的保暖外套此刻都躺在他的辦公室裡，舒坦地睡著「大覺」呢。
原來，一上午，江步衡都躲在辦公室裡，瀏覽帶色的網站呢，空調開得「呼呼」的，非常溫暖。所以，他卸下外套，穿起西服玩耍了起來。
正在興頭上，突然接到了縣委組織部副部長鄭凱的電話，說是縣委書記和縣委副書記都已經到醫院門口了，怎麼還不出去迎接？
江步衡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噌」地一聲，竄了出去，邊走邊大喊，趕緊通知上班的醫生，到樓下去迎接縣委書記和副書記，於是，就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陸明哲問完這句，拉著剛才那位為姜鵬程檢查的醫生的胳膊道：「來，借步說話。」
兩人走了幾步，交流了一番。
耿建軍看到陸明哲的怪異之舉，頓時心中由原來的大羞大怒，變成現在的大徹大悟——這個陸明哲還真是個厲害人物，什麼都瞞不過他的法眼。
「不送了，你們忙。」縣委副書記秦洪宇扭頭對著後面跟著的一群人說道。此時，縣委書記陸明哲走在最前面，沒有理會後面跟著的眾人。
「我們還是送送二位領導吧。」江步衡搓了搓手，顯得很難為情地說道。
「回吧，都回，難道你還不瞭解陸書記的脾氣？」秦洪宇擺擺手，盯著江步衡的一頭卷髮想笑。
之所以想笑，是因為江步衡雖然身上很冷，但額頭上已然滲出汗水，把卷髮打濕了，一根一根貼在額頭上，就像三毛的髮型，那麼迷人！
眾人走後，江步衡沒有理會任何人，一路小跑，來到了辦公室，套上外套，對著空調伸拳踢腿，忙乎了半天，才返身折回，坐在了辦公桌旁。此時，電腦上面的那些個展示高難度動作的圖片還在屏幕上掛著。
「小姨子個比，氣死老子了。」江步衡捋了捋一頭卷髮，點燃一支煙，對著屏幕圖片猛然噴了一口，心中狠狠罵著陸明哲。
「走，去縣二院。」陸明哲扭頭對著秦洪宇沉聲說道。
秦洪宇點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高人過招，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明哲之所以想去縣二院，一來不放心中毒者，二來他也擔心張鵬走馬觀花，辦不成事。所以，臨時決定去二院瞭解瞭解情況。
就在他們趕往縣二院的路上，天色突然黑暗起來，像有一場巨大的暴風雪將要來臨一樣，空氣中流淌著的氣息，讓人極度壓抑，甚至是悲傷。陸明哲透過車窗，看向浩瀚天空，雲層翻滾，突然意識到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多麼的脆弱！
同樣，心情受天氣壓抑的還有張鵬，此時，他已經坐在了辦公室內，而且已經通過秘書對電視台要播放的那幾個鏡頭，如何剪輯、如何配詞？都已經安排地妥妥當當。雖然妥當，但他心中總是感覺七上八下，極不踏實。
「快快快，來人吶，醫生，醫生……」田永勝搖晃著滿頭白髮，大聲吼著，像瘋了一樣，衝出門外，直接把一名送藥的小護士，撞到牆上，又反彈了回來。
「李主任……李主任……你醒醒……你醒醒啊……嗚嗚……」嶺南鎮黨政辦新來的於曼晴，晃著李中宸的肩膀，哭著搖個不停。
「啪啪啪。」一群醫生衝了進來，看到病床上蓋著李中宸的白色被子，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全都愣在了當場。
其實，李中宸和住在二院嶺南鎮的幾個中毒的人一樣，都已經接受了洗胃搶救和藥物治療，李中宸也躺在床上，在田永勝的照顧下，虛弱地吸收著源源不斷的藥物，來與體內的劇毒做殊死鬥爭。鬥著鬥著，爭著爭著，突然，李中宸雙眼猛睜，都未來得及起身，就「噗」的一聲，直接把口中的血水，噴在了半空中，似天降血雨一般，飄落下來，落在了被子上，留下了生與死的鐵血見證。
「快！實施搶救！」領頭跑來的一位白髮醫生，突然一聲暴喝，把其餘醫生從愣神中強行拉了回來。
「啪啪啪啪……」李中宸被再次十分急迫地推進了搶救室，接受著生死一線的考驗。
「匡」。田永勝一錘打在了搶救室旁邊的牆上，手上頓時滲出滴滴鮮血，隨即，仰天長歎，「老天啊老天，你不要天妒英才！要取性命，取我！」
與此同時，於曼晴抹著眼淚，站在田永勝不遠的地方，閉著雙眼，在心中暗暗祈禱：「老天爺啊，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佑中宸哥，保佑他盡快脫離險境，我願意用我十年的壽命，來換取他的性命！嗚嗚……」
於曼晴，哎！真是一個癡心癡情的女子，更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她，暗戀李中宸，自從來的那一天，就愛得徹底。只是這份愛，已然被她深深掩藏起來，因為，她知道李中宸有著摯愛的穆小青。
「中宸……中宸……」黃鳴一路跑著，一路吼著，衝了過來。
幸好，這邊是搶救室，人少，不至於吵了病人。
黃鳴直接越過抹著眼淚的於曼晴，逕直來到田永勝的跟前，低頭看到他滴血的手面，一句話也沒有說，掏出紙巾，拿起田永勝粗糙的大手，給擦拭了幾下。
田永勝從深深的悲傷和濃濃的擔憂中，驚醒過來，隨即接過黃鳴的紙，按住了血口。
就在李中宸打著吊針，閉眼休息的時候，黃鳴以為眾人都已經戰勝死神，安然無恙，所以，出去想為嶺南鎮沒有中毒的人，也就是照顧這些中毒者的鎮幹部，弄點吃的，做好打硬仗的準備。
誰知他來到李中宸的病房後，看到的不是安然躺著的李中宸，而是點點滴滴、點線連面帶血的被子，心中一凜，手中拿著的一次性飯盒，陡然滑落，墜向地面，四散開來。
「黃鎮長，我來守著。」田永勝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了一眼黃鳴，輕聲說道，「你去看看病房吧，大局為重。」
黃鳴一句話也沒有說，伸手在田永勝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三下，以示敬意。接著，轉身扭頭，走向病房。就在那轉身的一剎那，黃鳴的雙眼朦朧了，隨即想起了自己十六歲的女兒。
只見於曼晴，竟然對著牆壁跪了下來，雙手合十，低頭祈禱，十分虔誠。
黃鳴頓時明白了一切，才子佳人，天設地造。於是，急急走了幾步，來到她的跟前，輕聲說道：「小於，起來吧。」
「不！李主任什麼時候醒來，我什麼時候起來！」於曼晴依然閉著雙眼，輕吐心聲。
黃鳴重重歎了口氣，拭去眼角的淚水，看向搶救室門口的田永勝，朝他揮了揮手，田永勝走了過來，黃鳴向著病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孩子，起來吧。」田永勝低身拉了一把於曼晴的胳膊，沙啞著嗓子說道。
「不！我要為他祈禱！」於曼晴低吼一聲，眼角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地低落下來，燃濕了跪著的雙腿。
「好！我們一起來！」田永勝突然湧出一股情傷離別般的刺痛，眼淚「哄」的一下湧了出來，慢慢跪下了……
於曼晴知道田永勝和李中宸兩人的感情很深很深，聽到他的話，又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睜開了雙眼，卻看到田永勝已經跪下了一條腿。
「叔，你起來，你不能跪！」於曼晴急急喊了一聲。
急忙想要站起，但雙腿早已失麻，身體沒了支撐，呼呼地朝著水泥地倒了下去，「彭」的一聲，栽倒在地。
田永勝見狀，慌忙起身，想去攙扶，但為時已晚，化為事實。查看之後，幸無大礙，只是手心磨出了血，只好讓她坐在地上，慢慢拍打雙腿，恢復知覺。
「卡嗒卡嗒……」一陣接連一陣急促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傳來，田永勝抬頭一看，一大群陌生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