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86章 濫竽充數 文 / 一壺濁酒
這些人都身穿白大褂，只有前面兩人，穿著常人服裝。只是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衣著非常考究，嚴冬之下，一身西裝，筆挺飄逸，特別是腕上之表，金光閃閃，甚是威武。
此人就是泰中縣人民醫院院長，江步衡。其人皮膚白嫩，身高一米六八，中等個頭，不算太矮，但體重竟達二百多斤，一臉贅肉，一腔肥腸，一頭卷髮，一臉笑容。
「哎呀呀，不知陸書記和秦書記兩位領導來視察工作，有失遠迎，還請二位領導，批評為盼。」江步衡滿臉笑容，弓著身子，大吼小叫頂了上去。
隨即，伸出肥嘟嘟的大手，就要和陸明哲握手，陸明哲把頭一偏，故意對著群眾大聲說道：「大家各自忙吧，你們反映的問題，我會如實轉達給縣醫院院長的，如果他處理不好，你們再來找我，好不好？」
「好好好……」
「不好不好不好……」
頓時，各種叫聲響成一片，震耳欲聾。叫「好」的人，是因為看到了希望；叫「不好」的人，是因為他們太熟悉江步衡的一貫作風，如果把此事交給他辦，不知又會被打成多大的折扣，來欺瞞老百姓了。
秦洪宇看到已經把手伸出來、停在半空中且一臉尷尬的江步衡，隨即伸出手去，在他又粗又斷的手指上，抓了一下，隨即放開。頓時，江步衡把感激的眼光投向了秦洪宇，順勢收回了自己懸得有些發麻的胳膊，滿臉「平靜」地看著陸明哲在那裡與群眾交流。
陸明哲之所以給他冷臉子看，是因兩件事：一是群眾對縣醫院的意見非常大，百姓利益，當屬最大，但縣醫院在江步衡的領導下，違背了提供公共服務的醫療宗旨，脫離了病人利益至上的服務軌道，造成醫患矛盾逐漸升級。
二是現在縣醫院還住著好多嶺南鎮送來的中毒人員，院方不但不及時實施搶救，竟然還帶著那麼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出來和自己搞迎來送往這一套，簡直是拿生命當兒戲，所以，他對江步衡的印象又差了幾分，表現在行動上，就是甩臉子。
縣委書記生氣，江步衡只有看著的份，而且還得陪著笑臉，站在那裡乖乖等著。
「陸書記，時間不短了，我們過去吧。」秦洪宇低頭在陸明哲耳邊小聲說道。
陸明哲聽罷，把眼神從帶有興奮和失望表情的人群中緩緩收回，挪動腳步，走了起來。一群白大褂隨即自動閃到一邊，開闢出一條大道。陸明哲走在中間，秦洪宇走在他的左手邊，江步衡走在他的右手邊。
穿過醫院門診，出現岔路口，一條通往搶救室和住院部，一條通往院領導辦公室。
「陸書記，秦書記，這邊請。」江步衡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媚聲說道。
陸明哲看了一眼岔路口，用手一指江步衡指著的方向，沉聲問道：「這是到哪？」
「接待室，二位領導先休息一下，再視察工作也不晚啊。」江步衡擠著肥嘟嘟的大臉，笑著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去看望嶺南鎮中毒人員，是走這條路吧？」陸明哲沒有理會江步衡的熱情慇勤，反而指著另一條道路，沉聲問道。
「對對對，陸書記真是記憶超人啊！是不是？」
「是是是……」
陸明哲沒聽完江步衡的話，就直接走了出去，後面留下江步衡拍馬的聲音和白大褂們附和的聲音，久久迴盪在半空……
他之所以還記著這條路，那是半年前，自己生病住院，來過一次住院部。只是那次，住的是高級病房，沒有體會到底層民眾的艱辛和無奈，更沒有體會到他們對於醫療服務的渴求和祈盼。
秦洪宇和兩位秘書反應很快，直接跟了上去，他們四人與後面的「大部隊」留下足有兩米的空擋。江步衡見狀，立即把笑容擠了回去，快步跟了上來，同時，心中腹誹道：「小姨子個比，裝啥子裝？張縣長勢力不比你大？他來了，也得留面子，你倒裝起來了。」
江湖傳聞，江步衡與其小姨子有染，所以，他才養成了這樣一個獨具特色的口頭禪。
就在陸明哲和秦洪宇兩人走向病房的當口，縣長張鵬讓秘書在路上撥通了縣二院院長的電話，他有要事相問。
不時，秘書與他聯繫上了，扭頭把電話伸了過來，張鵬就勢接住，放在耳邊。
「張縣長，您好。我是厲子敬。」縣二院院長厲子敬恭敬地對著電話說道。
「嗯，有個事問一下。」張鵬靠在司機後面的座位上，閉著眼睛，對著電話哼了哼。
「張縣長，您請講。」
「嶺南鎮送往你們醫院的中毒人員，現在情況怎麼樣？」
「正在全力搶救，情況基本穩定。」
「什麼叫基本穩定？肯定地說。」張鵬突然在司機座位的靠背上狠狠拍了一下，大聲吼道。弄得司機一個急轉彎，差點用車擠著一個賣雞的老漢。
「這個嘛……這個……」
「哎呀，你是真磨嘰，我都不知道當初為什麼陸書記非要挺你上位，接手院長職務。」張鵬瞪著一雙大眼睛，對著手機唉聲歎氣。
「報告縣長，醫院正全力搶救，堅決保住每一位中毒人員的生命，這點，請您放心。」
「嗯，好。你確定不會出現任何一起死亡事故嗎？」
厲子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咬了咬牙，沉聲說道：「確定，他們的毒性已得到全面控制，下步就是恢復期了。」
「好。讓譚秘書給你說話。」
張鵬說完，手機一攤，譚秘書伸手一抓，把手機拿了回來。速度如此快，是因為他在張鵬打電話的時候，身子就一直朝後側著，隨時準備把手機接回手中。
「厲院長，張縣長馬上就到縣二院了，你們做好迎接準備。」譚秘書對著手機字正腔圓地吐了兩句。
「聯繫縣電視台，帶上設備，以最快速度趕往縣二院，就說我馬上就到。」張鵬靠在座背上，用手揉了揉額頭說道。
「好的，張縣長。」
譚秘書直接撥通縣電視台台長，把張鵬的指示準確無誤地傳達了過去，隨即掛斷了電話。
「狗日的，經常玩這種突擊戰術。」縣電視台台長在辦公室裡，大罵一聲，衝了出去。
他要趕緊安排人員到崗到位，否則，將會面對張鵬狂風暴雨般的雷霆震怒和侮辱謾罵。對此，他是心有餘悸，也是提心吊膽。所以，現在不論採訪任務多麼繁重，他都在台裡留下一支後背力量，專門為張鵬待命，因為張鵬需要攝像時，從來不提前打招呼，都是搞突擊性的，讓他百爪撓心、防不勝防。
當然，這支後備力量，都是暗中集結，極為保密。
張鵬一行，匆匆趕往縣二院，受到了以厲子敬為代表的院方的熱烈歡迎，甚至還有八名實習護士，被拉來暫時充當了迎賓小姐。
張鵬下車，環顧四周，發現迎賓場面非常壯觀，但突然眉頭一皺，盯了一眼譚秘書。頓時，譚秘書一身冷汗。
正欲拿出手機，再次撥打縣電視台台長的電話，卻看到不遠方，一男一女，女的拿著話筒，男的扛著攝像機，「騰騰騰」地往這邊跑著，一頭汗水，也不知道是熱汗還是冷汗。
來到跟前，男的急忙用手抹去了流出的鼻水，冷天疾跑，鼻子受冷，所以淌出了鼻液。
擦完，他迅速扛起攝像機，對著張鵬「嗖嗖嗖」地攝了起來，張鵬在院長厲子敬的帶領下，滿面笑容地向著搶救室和住院部走去。
前後五分鐘，採了三四個能深刻表明此次活動重大影響意義的鏡頭，張鵬對著送行的眾人，擺擺手，一抹屁股，溜了。
就在張鵬溜了的同時，縣醫院院長江步衡和耿建軍陪著陸明哲和秦洪宇，從第二個病房裡出來，去看第三個病房的中毒者。此時，中毒者經搶救，穩定了下來。
縣醫院此次接待嶺南鎮中毒者共計八人，實際上是七人，只不過姜鵬程因救鄒家豐和李中宸，臉上被噴了兩次血水，他擔心中毒，所以參加了檢查，後來，耿建軍得知陸明哲和秦洪宇來了，趕緊安排姜鵬程躺在病床上，「濫竽充數」起來。
不時，來到第四個病床，耿建軍頭前帶路，打開了房門，眾人徐徐進入。這個房間，住著姜鵬程和王瑛，以及其他兩位病人，病床嚴重不足，他們八人分在四個房間，見縫插針，住了下來。
陸明哲和先前一樣，與姜鵬程和王瑛聊了幾句，問了問病情，點點頭，轉身要走。耿建軍急忙與姜鵬程對視一眼。
「哎喲，我肚子好痛。」姜鵬程突然吼了一句，在床上打起滾來。
「怎麼了？姜主任，你沒事吧？醫生……醫生……」耿建軍急忙返身折回，握著姜鵬程的胳膊，晃著，大聲喊道。
陸明哲和秦洪宇等人，停下腳步，一旁觀看，讓醫生檢查了起來。忙了半天，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但礙於院長和縣委領導都在，為保專家名頭，只好「撒謊」說可能是胃部受到過激沖洗，遇冷收縮引起的。
陸明哲踏了一步，來到床前，低頭問道：「小同志，肚子好點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