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1章 忍痛歸鄉 文 / 一壺濁酒
北江的十一月，寒風瑟瑟、萬物凋零。()下午三點，李中宸接到泰中縣委組織部幹部綜合科的電話，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到縣委組織部五樓會議室參加新入職公務員座談會。對方說完，李中宸剛想張開嘴唇，問一下自己分到哪個鄉鎮了？對方卻「啪」的一聲，十分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次日早晨七點，李中宸來到飛羽鎮，靜等前往縣城的班車。他的老家在北江省龍華市泰中縣飛羽鎮紅山村，去往縣城需到鎮上等車。今天，他特意打扮了一番，上身穿著深紅色羽絨服，敞懷，裡面穿著淡藍色格子襯衫，下身穿著深色牛仔褲，腳蹬一雙棕色休閒皮鞋，整個一副瀟灑俊逸的大學生標準著裝。
一米七五的個頭，臉龐清瘦，鼻樑高挺，雙眼大小適中，閃著絲絲光芒，一頭烏黑短髮，再融合因長期鍛煉塑造出來的端正修長、健壯有力的體型，整個人看去，可謂精力充沛、神韻當頭。
此時，離發車還有一段時間，等車是單調的，李中宸自顧自地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眼神隨意地往外看去。
作為一名華夏人民大學經管專業畢業的碩士研究生，當初選擇報考家鄉的鄉鎮公務員，受到了多方的強力反對，特別是女友穆小青家人的徹底暴怒，揚言「只要報考，立馬強制女兒與其分手」，但女友深知李中宸的個人夢想，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為家鄉做點貢獻。所以，穆小青頂著家人巨大的壓力給予其深深地理解和支持。
她的犧牲、她的付出，曾經讓李中宸深深自責，幾欲放棄。但都是在穆小青的毅然決然堅持下，成為現實。這份愛，彌足珍貴！這份情，一生呵護！
想到女友，心中絲絲溫暖，而思緒也隨之飄到九霄雲外。
「你儘管去吧，我相信我們的愛情一定能夠經得起時間和空間的考驗，只要你不離，我就不棄。」李中宸的女友穆小青淚眼迷離、緊緊握著李中宸的雙手輕輕說道。
「讓你受委屈了。」李中宸拿出紙巾輕輕拭去穆小青眼角的淚水，「給我三年時間，要麼我回來，要麼我力勸叔和阿姨把你接走，好嗎？」
「嗯，我等你。」穆小青露出迷人的笑顏，認同了李中宸的這個遙遙無期的「三年之約」。
「媽，開了開了，車子開了。」車內一個小孩子歡快的叫起來，他的吵叫聲，迅即把李中宸拉到了現實世界。
「為了小青的等待，為了人生的夢想，為了家鄉的希望，我一定要在這裡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一定要在三年之內開創輝煌局面、逐漸邁上高位，讓小青來到這裡過上好日子，讓家鄉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貧窮落後、至親至愛的家鄉，我李中宸來啦！」李中宸坐在位子上，雙拳緊握，在心中吶喊。
這一刻，李中宸自信豁達、鬥志昂揚的精神面貌一覽無餘。
八點四十，李中宸摸索著來到縣委組織部五樓會議室。此時，室內已有三人，兩男一女，小聲聊著。說話的當口，人基本到齊，還差中間橢圓形會議桌裡頭的兩個空位，李中宸估摸著，這兩個位子應該是今天座談會的主要人物吧。
離九點還差一分鐘，兩人一前一後從容進入，前面的精神矍鑠、面帶微笑，後面的軀背稍彎、似有倦容。坐定，後面的那人看了看坐在首位的那個人，待到對方點頭後，悶聲說道：「好，今天的新入職公務員座談會正式開始，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劉玉君同志在百忙之中親臨到會，大家歡迎。」隨即，掌聲四起、聲聲雷鳴，坐在會議桌首位的劉玉君部長微笑頷首、點頭示意，算是和大家打過招呼了。
主持人看到組織部長面露微笑，似乎突然間很興奮，聲音陡然提高，朗聲說道：「今天座談會有四項議程；一是由幹部綜合科科長騰致遠同志宣讀各位所分的鄉鎮；二是由新入職的公務員談談自己的想法，同時我們會提一些問題，瞭解一下你們的看法；三是由我講一下，算是提幾點要求吧。」
說道這裡，他摸了一下下巴，感覺好像很不好意思，其實這僅僅是一種姿態，一種謙遜的姿態，一種一般人看不出來的虛偽的姿態。他深知：部長在，哪裡輪到他提要求，此舉就是防止部長記恨。「第四就是由縣委組織部劉部長發表重要講話，給大家作指示。下面進行第一項，由幹部綜合科科長騰致遠宣佈公務員分配名單。」
騰致遠面色平靜，沉聲說道：「讀到哪位同志的名字，請起立，與分配到該鎮的組織委員認識一下，以便散會後領走，正式入職。」
分配名單宣佈完畢，眾人有喜有憂、有歡有悲，李中宸被分配到了離家較遠的嶺南鎮，回家必須要經過縣城，可謂距離遠遠。而且嶺南鎮的狀況他也有所耳聞，說綜合條件是全縣所有鄉鎮最差的都不為過。
但李中宸沒有任何意見，「不管身在何方，不管條件再差，我都要幹出一番事業、一番偉業，這是小青的囑托，這是自己的追求。」
接下來，新入職公務員作自我介紹。輪到其中一位男生時，他起身站立，環顧四周、似有傲氣，高聲說道：「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同事，上午好！」他是第一個加上「尊敬」二字的，而且說得十分自然。
李中宸抬眼望去，看到這位男生有一米七左右，白白胖胖，留有寸發，戴著眼鏡。透過鏡片，可以覺察到此人的眼神深處藏著一絲陰險，尤其是臉色微黃，像是腎虛的表現。
「看來懂點門道，有機會多接觸接觸。」李中宸在心中想了想。但就是這種想法，一度使李中宸陷入極大的工作被動之中，初次嘗到了公務員職業的酸甜苦辣、爾虞我詐。
「我叫姜鵬程，姜子牙的『姜』，鵬程萬里的『鵬程』。」話音剛落，全場哄笑。然而姜鵬程並沒有表現出絲毫尷尬，其實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一種能夠突出自己特點、強化領導對自己記憶程度的人為效應。
「我今年畢業於東江大學，學的是哲學專業，重點是研究用哲學思考來解決人們的各種實際問題,讓人從善於思考中獲得生活的教益，從而啟迪智慧、開發潛力……」姜鵬程娓娓道來，賣弄起了專業知識。
分分鐘後，姜鵬程結束自我介紹，他的口才很好，一席話贏得了大家的整體好評。
「姜鵬程同志，我想問一下你大學學的是哲學，按理說應該到城市裡的大學或研究所去工作，為什麼你會選擇回到家鄉來參加工作？」主持人一邊誇讚、一邊拋出一個看似不太好回答的問題，其目的就是為了製造機會，幫助姜鵬程提升在這一批公務員中的影響力和知名度。
「其實當初我也想過要留在大城市裡工作，畢竟那裡條件、環境都非常好。」姜鵬程微笑著答道，「但是春節回來時看到家鄉的建設還比較落後，需要一些年輕人加入發展大潮，助力家鄉舊貌換新顏，所以就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回來了，這就是我考錄公務員的動機。」其實，真相只有他知、主持人知。
「看，看看，多好的一個年輕人，為了家鄉發展，能夠放棄大城市的優越生活，確實不易啊！」主持人無病**，「姜鵬程同志是你們學習的榜樣啊！要好好學習學習。」主持人說完，用眼神掃了一下劉玉君部長，看到他眉頭一皺，頓感不妙，立即收兵。
其餘人都作了常規性自我介紹，也回答了一些問題。李中宸亦是如此，沒有出彩之處。沒有出彩，是因為這些爆炸性的問題都被桃代李僵，問在了姜鵬程身上，這就是周密策劃的結果。只是輪到他發言時，劉玉君部長抬頭瞄了一眼。
「下面由我先講幾點，算是對你們提的幾點工作要求吧，過會劉部長還要重點強調，我就拋磚引玉了。」主持人笑瞇瞇地說道，「講之前，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鄭凱，是部裡的副部長，分管幹部科、組織科、研究室和電教中心，以後大家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找我。」
說完這些，鄭凱神情大悅，講話滔滔不絕，因為手中有稿。其實，他早就合計著找個合適的機會，把自己給介紹出去，不然這個座談會雖然自己主持，別的主要領導都介紹了，唯獨自己沒人介紹，多沒面子。當初，他是寄希望於騰致遠宣讀分配名單時順勢把他介紹出去，但騰致遠就是隻字不提。到現在鄭凱還生騰致遠的氣呢，沒辦法，求人不如求己，才有了如此突兀的自我介紹。
「啪啪啪……」鄭凱抑揚頓挫地讀完稿子，顯得很是過癮，只是意猶未盡。李中宸認真聽完，從中學到的東西幾乎沒有。實際上，這篇稿子是和去年基本一樣，只改了幾個大標題，沒有任何實質內容，非常空洞，可謂「假大空」。
倒是劉玉君的講話非常低調，內容也很有針對性和實用性，當然真正做好也很有難度，畢竟站得高、看得遠，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要適應基層艱苦條件，學會修身養性；二是要盡快熟悉基層業務，學會處理問題；三是要逐步樹立為官準則，學會為民辦事。
「當初，我也和大家一樣，是一名鄉鎮公務員，只要我們懷揣夢想，不放棄、不拋棄，抓鐵留痕、真抓實幹，就一定能夠有所作為，成為群眾的『心上人』。」劉玉君感情真摯、幽默生趣地說著，同時目光與全場新入職公務員進行了全面而短暫的交流。
但正是這一撇，下面的小同志們可謂心情蕩漾、意氣風發，每個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嗷嗷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