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9.討要嫁妝 文 / DIAM
房府門外,倆家對壘。
房喬匆忙趕到,看了一眼自家的母親,話都沒說,越了過去,直奔盧家。
房母看見兒子出來了,喜極而泣,剛想跟兒子訴說自己的委屈,就見兒子衝著盧家的隊伍去了,自己也帶著小鄒氏從後面靠過來。
房喬並不理會母親跟那個小鄒氏,來到盧家的隊伍前,雙膝跪倒,「祖母,大伯母,母親,小嬸嬸,房喬給大家賠禮道歉了!今日的事情是我房家不對,我這就讓人把剩餘的嫁妝奉上,望祖母見諒!」
崔氏坐在轎子裡面,連動都沒有動,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人,聽完房喬的話,低沉的聲音問道,「房大人不需多禮,老婦人受不住,如今你我房盧兩家已經不是親家,請房大人自愛,莫要再稱呼祖母!」
「你只管把嫁妝抬出來,我們當麵點算清楚!」崔氏並不給房喬面子,直白的把目的說出來。
房喬本想再問問三娘的下落還有兒子的消息,可是看盧家女眷的樣子,已經對自己成見頗深,無法溝通了!起身,回頭看自己的黑衣衛已經陸續的把房母院子裡面的箱子抬了出來,擺在兩家中間。
崔氏示意三個媳婦去當麵點算,箱子打開,所有圍觀的百姓都深深地吸了一個氣,接著就是大家吞嚥吐沫的聲音,難怪這房家的老夫人不願意歸還嫁妝呢,這好幾十抬箱子的金銀珠寶,玉石擺件。古董字畫的,是個人都不想還吧?
隨著東西的點算核實,老百姓更是蠢蠢欲動的。
房母此時眼睛被刺的生疼,心裡滴血,腳底漏風的,不管怎麼說,到處的難受,到處的疼就是了!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弄到自己手裡的東西,就這麼被兒子送給盧家了,現在她的心情已經不是不甘所能形容的了。
偷偷湊近兒子。拉了拉兒子褶皺的袍袖。「兒啊,你不是已經休了那盧氏了嗎?憑什麼還要還給他們嫁妝啊?再說她們也沒有拿回來當初的聘禮不是?」覺得自己說的在理,還不停的點點頭。
房喬撤回自己的衣袖,根本不搭理他母親。
小鄒氏也走上前。微笑對房喬道。「夫君。母親也是好意,那盧氏都走了,怎麼還帶走了嫁妝呢?她嫁過來就是咱們房家的人了!自然東西也是!不然也得拿回當初的聘禮才行啊?」
大鄭氏點算到旁邊的箱子。毫不客氣的出聲道,「房大人,你們夫妻要打情罵俏也請迴避一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禮儀廉恥都不顧了嗎?」
房喬被大鄭氏的話說得臉上發白,小鄒氏倒是調笑道,「這位夫人,像您說的,我們夫妻說話,您就該避忌,怎麼還湊上來聽呢?也不知道什麼人不知道廉恥!」說完還捂嘴笑了兩聲。
大鄭氏立刻發作,「來人,給我掌嘴三十,我乃一品誥命夫人,爾敢辱罵於我,對上不敬!」
盧家的侍衛毫不猶豫地上來,按住小鄒氏,當著滿街的百姓的面,用鞋底子抽打小鄒氏的嘴,小鄒氏還可憐兮兮的衝著房喬求救,可惜只得到一雙冷漠的眼。心裡又驚又怕,她忘了,姑母教育過她,在這長安城裡面,最不缺的就是達官貴人,而自己只不過是個貧民百姓,這就是階級社會!有權就能殺人!
心中再懊悔,也晚了,如今嘴唇已經感覺不到開始的疼痛了,小鄒氏的兩條臘腸貼在臉上,說不出的狼狽。這一次,她低頭了,不再挑釁的看著大鄭氏,她知道,再挑釁下去,她能殺了自己的。
房喬就這般冷漠的看著大伯母處置小鄒氏,心裡說不出的後悔,他也早就該處置了她,不該每次因為公事而拖延,結果讓她生下孩子,毀了自己跟三娘之間的信任,三娘其實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才會慢慢對自己相敬如冰,所以才會不問自己的去向,自己的一切,專心的教養兒子,所以才會那般決絕的離開,毫不猶豫!自己讓她失望了吧?
房喬的不言不語,根本沒有換來大鄭氏的同情心,「房大人,東西點算得差不多了,您看看這是單子,您也簽字證明一下吧?」
房喬木然的接過單子,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大鄭氏拿著單子遞給崔氏,「母親,請過目!」
崔氏也看了看單子,跟大鄭氏低聲說了幾句話。
大鄭氏點頭應下,又回到嫁妝旁邊,對房喬道,「房大人,我盧家的嫁妝缺失了大半,如今這些東西根本抵不上我盧家當年分毫,母親請您跟隨一同進宮,咱們去皇帝面前說說吧?」
房喬一愣,嫁妝缺了?還缺了大部分?他皺眉看著眼前的東西,回想了一下幾年前,感覺確實少了不少的箱子。心裡反覆考慮嫁妝的下落,回頭看向母親還有小鄒氏,兩人都心虛的把頭轉過去,不跟他對視!
房喬明白,這是藏起來了?看來自己不出手,都拿自己當病貓了?
房喬回身給大鄭氏行禮,「夫人放心,房喬這就隨著夫人前去!」
大鄭氏點頭,盧家的隊伍帶著後來抬出來的嫁妝緩緩開拔向皇宮的方向。
房喬木著臉吩咐房黑子,「去把家裡,還有莊子上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嫁妝的下落,另外把家裡所有的僕人都抓起來,搜,看看都是什麼人,在三日之間,就能偷走夫人大半嫁妝,我讓他生不如死!」
吩咐了馬車之後,就要離開。
房母顫顫巍巍的來到兒子面前,「兒啊,母親不是故意的!」試圖挽回以下局面?
房喬對母親再無期盼,吩咐身邊的侍衛。「老夫人瘋症犯了,關到瀾豐院裡面,永不得出來!」又指著小鄒氏道,「把她關押
到柴房,等我回來處置!」
侍衛應下,又趁機問道,「大人,那那些人怎麼辦呢?」畢竟房府還是房喬做主,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免得大人回來申斥自己!
房喬看了一眼旁邊的幾個人。皺眉問。「這些是什麼人?」
侍衛詫異的答,「這些不是大人的妾侍,木炎的家人嗎?盧家是這麼說的,所以給送過來了!」
房喬又一愣。自己有妾侍嗎?什麼時候的事情?木炎?不是三娘身邊的丫環嗎?什麼時候成了自己的妾氏了?一股謎團環繞周圍。讓房喬看不清方向。低頭考慮了一下。低聲吩咐黑衣衛,「去把他們跟那什麼木炎安置到一起,聽聽他們都說了什麼?注意千萬別讓木炎出事了!等我回來再處置!」
黑衣衛點頭領命。
房喬安排好一切。離開房府,去了皇宮。這一路上,房喬反覆思索這些日子,甚至這些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房喬徹悟了,他本身就是謀士出身,這是他的老本行啊,自然能感覺有人在利用自己,打擊三娘,可是為了什麼?為了盧家嗎?能有這樣目的的人,除了上面那位,他已經不做他想了!
心裡有些堵,有些失望,自己衷心以對的人,竟然為了能搬倒一個世家,對自己下手了!他是該高興,自己選的主子終於成長到了更高的階段,還是應該傷心,自己的主子已經無心無情只為利益了呢?
可是,今日的分離又怪的了誰呢?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自己若是夠小心,沒有上了那小鄒氏的當,會不會就沒有難產呢?房喬回想了當時的情景,對了,木雲對自己動手了,還不允許自己進院子,那就是說三娘早就知道了,就連木雲她們也都知道了,所以才會難產的?
公主還有宮婢的事情也是,房喬這一輩子兩次被算計,都是中了春藥,出了齷齪的事情,讓三娘蒙羞,難怪她會離開了。
紛雜的思緒四處散開,各種場景充斥著房喬的腦海,他試圖從中間理出頭緒來。
「大人,到宮門外了!」
房喬的分析被打斷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苦笑了一聲,身上的袍子還是三日前的官袍,上面還有自己吐血的痕跡呢!還整理什麼呢?又有什麼人會在意?皇帝嗎?
出了轎子,跟在盧家的隊伍後面,緩緩進入皇宮。
甘露殿上,李世民正在跟盧顯打太極,想要遮掩房盧兩家的事情,可惜盧顯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麼說什麼,他才不管上面做的是不是皇帝呢!弄的李世民灰常的無奈,怎麼才能弄走這個礙眼的盧顯呢?
可惜,沒等他想出辦法來,盧家的當家主母崔氏帶領家眷還有房喬前來見駕了,李世民頭疼的更厲害了,這次想擺脫都擺脫不掉了。
崔氏上了殿,就率領一家子男女跪倒在地,口呼萬歲。
房喬也跟著跪在後面,李世民讓大家都平了身,才問道,「盧老夫人帶著一家子過來,也是為了盧將軍說的嫁妝一事嗎?」
崔氏上前一步,行禮答道,「陛下說的對,我兒帶著之前找到的嫁妝來讓陛下過過目,畢竟當年陛下給兩家主的婚,剛才房大人又找出以下嫁妝來,所以老身帶著家裡人,還有那些嫁妝過來再給陛下過目!」
李世民心裡直翻白眼,你們這是要給我過目嗎?這是逼著我表態呢吧?可是也不能不管,畢竟當年確實自己給當的證婚人,這也是規矩!
「呈上嫁妝單子,還有你們找到核對過的東西的單子!」李世民無奈之下發話了。
將近七十本的嫁妝冊子呈到案上,旁邊是找到的嫁妝地單子。
李世民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兩邊的證據,抬眼問道,「缺了多少嫁妝?」
崔氏趕緊答,「缺失了大半嫁妝!」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怎麼這麼多?轉眼諷刺道,「老夫人說笑了,難道糧食蔬菜什麼的也都算了進去?你們盧家的人在房家就不吃飯嗎?」這話諷刺的有點不講理了,你娶了盧家的娘子,人家的下人到了你家還得吃人家盧家的東西啊?可惜李世民也是找不到好的借口。
崔氏一笑,答「陛下仔細看看,糧食蔬菜等物並未在嫁妝單子上,我盧家不用糧食當嫁妝的!」
李世民被嗆了一下,咳咳兩聲,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單子,還真是沒有糧食的蹤跡,靠,弄了半天,當年人家給送的糧食真的就是養活自己的女兒還有下人的糧食!
臉上微紅,李世民心裡大恨,太氣人了也!眼角飄向房喬,想了想問道,「房愛卿,你可證實缺少了如此多的嫁妝?」這話問得絕對是直接偏袒房喬了,可惜房喬如今心灰意冷,大腦不轉軸了,直接一個腦袋磕在地上,非常光棍兒的答,「是!」
李世民更氣了,這房喬今日傻了還是怎的,怎麼能認下呢?這麼多的東西,除非真的讓房喬秘下來了,不然怎麼歸還,傾家蕩產啊?你一個尚書大人,臉還要不要了?
「你說怎麼辦?」李世民氣的也不管了,直接把問題甩給房喬。
房喬仍舊腦袋點地的姿勢,答,「臣願意賣掉所有田地,莊子,府邸,傢俱,倘若不夠,請皇上支取未來俸祿,以償還!」
李世民被房喬氣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這是逼我替你還呢吧?是吧?是吧?你一個尚書大人,一品官位,沒了府邸,睡大街嗎?還怎麼辦公?還提前支取俸祿,還嫌麻煩不多嗎?國庫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錢糧支給你?
崔氏不幹了,「陛下,房大人說笑呢吧?我盧家缺失的嫁妝是我盧家幾
十輩子的經營,您仔細看看單子,就算房大人賣掉所有,支取百年的錢糧也不夠償還呢!」
一句話,不夠!
李世民感覺兩眼也有些發黑,自己是證婚人,房喬還不上的嫁妝,自己就得給還,不然這個臣子也就廢了,自己也落上不好聽的名聲了!看著眼前的崔氏,心裡不停的轉彎,可惜沒有更好的主意,又看了一眼地上不爭氣的房喬,揉了揉額頭,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朕給你們擔保,定讓盧家拿回全部的嫁妝!」
崔氏率領一家人,給皇帝磕頭,「臣等相信陛下!還請陛下給個期限!」步步緊逼。
李世民非常想現在吐血,「三日!」
崔氏非常爽快地道,「好,臣婦等陛下三日!」
「不過,聽說盧顯將軍砸了房府,非一品官職所為,今降盧顯為三品將官,以查後效!」李世民到底不甘心,所以找了一下茬,順便又收了盧顯的軍權。
盧顯毫不在意的答,「謝陛下寬恕!」扣頭謝恩之後,起來嘟囔著,「嗨,這下好了,可以在家照顧生病的老父了,還免了每日早起上朝呢!」
一句話,給李世民添堵,你在意的東西,我盧家不在意,沒有比這更加讓人上火的事情了!
李世民實在不想再看到盧顯那張看著憨厚,實際上內在非常腹黑的臉,揮手就讓盧家的人先下去了。崔氏見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拖沓,帶領家裡的眾人,領回找到的嫁妝,回了盧家。臨走還提醒皇帝,嫁妝冊子您儘管留著比照用,不怕,咱們還有一份,您手裡的是囡囡的那一份。這麼直白的提醒,就是告訴皇帝,咱家不怕你們在上面做手腳,咱有留底。
留下房喬單獨一人,李世民看了地上的人半晌,想跟他說幾句話,可是話到嘴邊有些說不出口,不知道他如今猜出來沒有,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策劃的?他還會不會衷心以對?
房喬始終不說話,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跪在地上,腦袋點地,他已經沒話跟皇帝說了。
瞬間兩人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友情消匿而淨,從此只是君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