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拜訪 文 / 葉陌
司明走了,我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消化著突如其來的雜亂情緒。原本以為會是個美好的夜晚,會生出這樣的變故。
司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這裡呢？
我猛然站起來，朝臥室走去。
果然,床頭櫃的抽屜還沒有推進去,上面我放的兩本書和一個筆記本也還沒放回原位。
程迪跟過來。
「他想知道你和誰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轉身面對她，心中怒火又生，「他竟然採用這種方式！」
程迪攬住我的手臂,「你以前從來沒跟他說起過我？」
我點頭。對於和程迪的感情,我確實從不曾提過,我以為分手了這事兒也就過了,沒想到他還會採取這種辦法來查證,是我做得不對還是男人心眼太小？
程迪將我拉回客廳讓我坐下，我告訴自己先冷靜下來，想這事兒會造成的惡果和解決的辦法。
我把心中的顧慮給程迪說了，她問我：「你害怕嗎？」
我點了點頭。震驚和生氣後，說不害怕是假的。我從沒想過要讓司明知道這事的真相。他如果心懷怨恨，告訴了我爸媽，我該怎麼辦？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扒了一層衣服，感覺背後涼颼颼的，還得妨著再被人扒下一件。
程迪又問：「你會後退嗎？」
對上她的眼眸，我感覺到了那淡定下的擔心。我搖了搖頭，抱住她。
「不會的，除非你放棄了，否則我怎麼敢一個人退呢。」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覺得到自己對她那份濃濃的愛意，還有她為我做的一切，她今晚擲地有聲的反駁。如果還辜負她，我一定會被雷劈死！
只是決心是一回事，擔憂和害怕又是另一回事。愛情和親情站到了天平的兩邊，我選擇了愛情，卻擋不住來自親情的詰問。
「看來我得快一點了。」程迪說了一句。
「嗯？」
「沒事兒，我有了進展馬上告訴你。」
我不知道該對程迪說些什麼，只覺心疼不已。我這邊還只是風聲鶴唳，她那邊恐怕會波瀾乍起，我卻不能牽起她的手，擋在她面前，說我愛她，請成全我們。
「程迪，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我該怎麼幫你？」
她輕輕搖頭，「你只要堅定心意，陪著我就可以了。」
「真的嗎？」我半信半疑。
她點頭。
我將頭擱在她頸窩，「如果當年我有你現在一半的勇氣，我們是不是就別不會分開了？」
沉寂了一會兒，她說：「我不清楚。那時年紀小，恐怕是兩敗俱傷。」
我退出她的懷抱。
「是嗎？但至少不會讓你傷心這麼久。」
「會是另外一種傷心，相愛而不能相守。」
我苦笑，她說得沒錯。那時就算要堅持在一起，兩個家庭不知會變成什麼樣，而我們，又能不能承受住那些傷和痛，以及現實的考驗？
「所以，還是不夠強大。」
她點頭。
「不管是不是強大，這次我們都不能再分開。」她捧住了我的臉。
我輕啄她的唇，又緊緊抱住她，抵禦著寒冷的夜。
半響，她說：「我送你回去。」
我答好。
車至樓下，程迪和我一起下車，讓我吃了一驚。她徑直走向車後打開後備箱，提出了一個籃子，裡面是一些冬天不多見的水果。
「你這是？」
「給叔叔阿姨準備的，本來是讓你帶回去，但這會兒我想親自拜訪，可以嗎？」
「這個……」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現在他們只知道我們是朋友，不會怎麼樣的，而且我記得以前他們很喜歡我的。」她俏皮地笑了一下。
「好吧。」我只能當做是她愛屋及烏，回報當年我爸媽的熱情款待了。
到了家，我敲開門，我媽一看我身後跟了一個，有點吃驚。
我拿出笑容，「媽，這是程迪，還記得嗎？」
「程迪？」我媽努力地回想，「是小迪啊！快進來快進來！好幾年沒看見你了！」
程迪把籃子遞給我媽，「叔叔阿姨，好久不見了，這會兒來拜年不嫌遲吧。」
「不遲不遲，看你說的！」
我媽忙把程迪迎進屋去。
程迪又甜甜地叫：「叔叔，奶奶。」
我爸面露笑顏，我奶奶親切地應著，招呼她坐。
「奶奶，這是小迪，我以前高中同學，來過我家，你還記得嗎？」我被這溫馨熱鬧的氣氛感染，語氣也歡樂起來。
「想起來了，是小迪啊，長得這麼漂亮了。」
程迪在我奶奶身邊坐下，「謝謝奶奶誇獎，蕭寧也漂亮。」
我朝她翻了個白眼。平時沒見她嘴這麼甜這麼熱情，怎麼到了
我家就這樣了呢？
我媽給程迪倒了熱茶，還囑咐她別燙著，又問：「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嫁人沒有呢？」
我對我媽這話十分無語，卻聽程迪答道：「嫁了，不過相處有些問題，要離了。」
我大吃一驚——我還以為她會淡淡答一句「已經結婚了」！
我媽顯然也吃驚不小，雖然和我的原因不同。
「要離婚？」
程迪點頭。
「結了幾年呢？」
「大學畢業沒多久結的。」
「那，那這還沒過幾年啊。」
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我媽，「媽，人家的事，你就不要刨根問底了吧。」
我媽也不知道是該繼續問還是打住不說。
「沒事兒，蕭寧。雖然結了婚，但確實沒有緣分，不能強求，阿姨你說是吧！」
我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點了下頭。
後來又聊些別的，程迪還摸出一個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魔方大小的東西。
「這個燈咳兩聲就會自動打開，送給奶奶，這樣晚上起來比較方便。」
我望著她，止不住驚訝——敢情你是一早就有預謀的啊！
我奶奶看了很喜歡，又覺得收了不好。程迪把燈給我，「你替奶奶收下。」
我假裝不好意思，推了推，說請她吃飯，這才收了。
後來我送程迪下樓，我爸媽還說常來玩。
站在車旁，我戳她肩，「你是早有預謀吧。」
她搖頭，「也不算，東西是一早備好的，但我本來沒打算一定要來你家。既然都到樓下了，看看他們也挺好。畢竟以後他們也算得上我的雙親。」
我心頭為她的心意感動，又擔憂——程迪認他們，反過來可就不一定了。
程迪拉拉我手，「別想太多，回去吧，挺晚了。」
我想在她秀美的臉上啄兩口，又礙於行人，只好作罷，又不捨地問：「下次什麼時候能見？」我可真的不想一等又是一個月。
程迪看透我的心思，吃吃地笑，又斂住。
「我也不知道，也許很快，也許還要過一段時間。」
我歎口氣，「那我等你召喚。」
她點頭，握了我的手，又鬆開，轉身上了車。
她坐到了駕駛位，我彎腰湊到窗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及時和我聯繫。」
我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她點點頭，目光定在我臉上幾秒，發動了車。
銀灰色的車身緩緩離開。我跑了兩步，又笑自己徒勞。什麼時候，我才能正大光明地牽著她的手，親吻她的面頰，告訴全天下這就是我愛的人呢？
在回家的途中，我整理好情緒，推開了家門。
我媽正跟我爸說著什麼，見我回來，招呼我在她身邊坐下，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結了才三年就要離呢！」
我知道她是等我回話，但我能說什麼呢？能說是因為我，你們的女兒？
我曬笑，「過得高不高興只有自己才知道，她本來就不是特別喜歡那個人，就離了唄。」
「我不是記得你說她那個老公特別優秀，對她也很好，怎麼就離了呢！照你這麼說，她並不是很喜歡她老公嘍，那她喜歡誰？難道是因為她喜歡上了別人才要離婚？」
我一口茶水剛嚥下去差點噴出來。
「媽，你不要這麼八卦嘛！」
我媽斜我一眼。
「我八卦？我這是關心！」
「那媽你就先別關心別人了，我還有點餓，有吃的嗎？」我果斷轉移話題。
我媽瞧我一眼，「冰箱裡有今天的剩菜，還有幾個餃子。」
「那我煮餃子去了。」
我還真有點餓了，吃了七八個餃子下肚，又看了看自己手機，沒有任何動靜。
「到家了嗎？」我打了四個字，想想又刪掉了「家」，只剩「到了嗎？」發出去。
很久都沒有收到回復，直到我躺到床上快睡著時，一條短信進來——「嗯，晚安，好夢，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