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文 / 玉寒雨
長公主看著司馬凌玉焦急的樣子,眼神從未有過的溫柔,「當然!」她慢慢地說,「你可是本公主自己選的額駙!」
聞言,司馬凌玉這次主動把長公主抱進懷裡,過了很久,她才說,「謝謝!」
長公主笑了,「你我夫妻,不言謝!」
司馬凌玉承認自己此刻是被感動了,自己從未想過,一直覺得古怪犀利的長公主,卻是如此明理,或許該說是如此懂情。若她不是皇家人,自己與她倒稱得上志同道合。
「額駙,粟盈既然嫁給了你,你便是粟盈的夫君,是粟盈最親的人,」長公主說得認真,「無論你做什麼,粟盈都會全力助你。」
司馬凌玉有些驚訝,長公主實在是聰慧,竟猜出她此刻的心思,她琢磨著長公主的話,長公主是否知曉了什麼?
「粟盈說笑了,要論你最親的人,皇額娘才是。」
聽到司馬凌玉這樣說,長公主眼神悠遠,彷彿陷入遙遠的回憶中,「以前粟盈也這樣認為,但是如今——」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表情有些痛苦。
司馬凌玉對長公主的話心有好奇,她一直很想知道為何皇太后和長公主長期不睦,但卻沒有追問,想必這是長公主心中的一道傷,她不願說,自己也不便問。
司馬凌玉為了緩解一下長公主此刻的憂傷,轉換了話題,也為進一步證實長公主是否真的知曉她的身份,她試探地問道,「粟盈,可否把我的香囊還我呢?」
「香囊?」長公主果然是展了眉頭,她一副小得意的樣兒,「被我丟掉了。你若喜歡,改日粟盈繡給你。」
看來長公主已確實知曉這個秘密了,「當真丟了?」
「是啊,粟盈就是見不得自己的額駙帶著別的女子給的東西。」
「哈哈,」司馬凌玉笑了,「那以後若是再有,又如何?」
「不怕,粟盈發現一個,丟一個!」長公主也笑了。
話說司馬凌玉和長公主說說笑笑,一個閒散的下午就過去了,她們的關係因了這份心照不宣的秘密而更近了一步。
此後的幾日,長公主的房門外夜夜懸掛了燈籠,司馬凌玉也夜夜都留宿於長公主的房間,兩人依然相擁而眠。司馬凌玉夜裡再沒有去「暖晴閣」,只是白日裡得閒時會去婉晴那兒教她認認字讀讀書。
轉眼婚後第九日,歸寧的日期到了,按規矩,長公主在這日要攜額駙回宮向皇上、皇太后謝恩,宮裡也要大擺酒席宴請皇族親貴,以示慶賀。
皇太后在接受了二人的謝恩之後,稱因她上了年紀,實在是不喜熱鬧,提前離席回了延壽宮。實則是她不太喜歡看到長公主與司馬凌玉,長公主看她的眼神總是犀利冷漠又咄咄逼人;而司馬凌玉那張酷似敦親王的面容又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
皇帝在宴席結束後,單獨召見了司馬凌玉。
「額駙,你既是朕的皇弟又是朕皇姐的夫婿,與朕是親上加親,關係緊密。日後,你閒時便常常進宮可好,朕也能與你常敘兄弟情誼。」
「臣弟與皇兄相見恨晚,皇兄的提議臣弟覺得甚好,只是非召入宮,怕是會遭人非議。臣弟一直居於京中,皇兄有任何吩咐,遣人來宣旨就好。臣弟隨叫隨到。」
皇帝高興得很,今日他有些喝醉了,他抬手拍了拍司馬凌玉的肩,「好!朕第一次見你,就覺得投緣。額駙,你有所不知,朕自小除了皇姐再無其他兄弟姐妹在身邊,開始也還好,後來不知為何,皇姐整日頂撞皇額娘,也疏遠了朕。皇叔們的子嗣都不曾養在宮中,皇額娘也不許他們常進宮。朕一直是一個人。」
「聽皇兄所言,臣弟也感同身受,臣弟自小雖有七個姐姐陪伴,但她們到底不是男子,愛好秉性與臣弟相去甚遠,因此也常有孤獨之感。」
「如此說來,你此次進京,又娶了朕的皇姐,可常居京中,倒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讓你我兄弟可享手足之情,真是樂事。」
「如此甚好,只是怕皇兄整日忙於朝政,根本無暇理會臣弟,到時候,臣弟想進宮拜見皇兄,皇兄都不得空呢!」司馬凌玉故意把話題往朝政上引。
聞言,皇帝的興致一下子沒了,「整日忙於朝政的是皇額娘,朕,自由得很。除了早朝時在朝堂上坐上一時半刻,其它時間朕不是跟著大學士讀書,就是陪著皇后在宮中遊玩。」
「皇兄不需要批閱大臣們上奏的折子嗎?」司馬凌玉很疑惑,難道皇帝已經成人,皇太后還一人獨大、把攬朝政嗎?
說到此,皇帝有些委屈,「朕到現在從未批閱過大臣們的折子。折子遞上來之後,都直接送到延壽宮,皇額娘和肅親王奕親王商議過後,直接定奪。」
「想不到皇兄的境遇竟如此,」司馬凌玉故作誇張地說,「皇兄是皇上,是天子,天下事盡該由皇兄做主才對!」
「朕也想,自己這皇上當的真是窩囊,本以為朕大婚過後,皇額娘會還政於朕,可是皇額娘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皇兄,歷史上牝雞司晨的事不勝枚舉,不是皇太后以皇子年幼為由把持朝政,就是皇后或後宮妃嬪干涉朝政,皇帝只是個被擺佈的傀儡而已,多不得善終。皇兄不得不防啊!」
皇帝越聽越氣憤,尤其是聽到「傀儡」二字,更是觸痛了他的神經,「朕是皇阿瑪唯一的兒子,皇阿瑪殯天時遺召寫得清清楚楚,傳位於朕,只是朕當時年幼,寫明朝政事宜與皇太后及諸位輔政大臣商議決斷。待朕成年便要完全還政於朕。」
「如此說來,皇兄現在完全可憑當年遺召,奪回江山。臣弟在宮外也聽得些流言蜚語,說——」司馬凌玉突然住了嘴。
皇帝急了,「什麼流言蜚語?你說啊!」
司馬凌玉一副為難的樣子,「臣弟不敢,都是些大不敬的穢語,恐髒了皇兄的耳朵。」
司馬凌玉如此一說,皇帝更急了,「你說,朕恕你無罪。」
「外頭的百姓都說,當今皇太后治理國家,頗有當年則天皇帝的氣派,或許會再現武周王朝。」
「什麼,外頭百姓當真如此說?」皇帝睜大了眼睛,皇額娘竟想做武曌那樣的女皇?「這如何了得?」
「皇兄你不曾出宮,不知如今的百姓多是把皇太后懿旨奉為聖旨,所以皇兄要早做打算,切莫讓歷史的悲劇重演啊!」
皇帝聽得心驚,「可是朕如何與皇額娘抗衡呢?」
司馬凌玉想了想,「皇兄之所以覺得無法抗衡,只不過緣於兩個字。」
「是何?」
「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