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0章 望夫石 文 / 珠玉在側
樊雅一怔,沒有回頭看他,有些厭煩的皺眉。
容潯說的簡單,卻輕易的讓人從他的話裡聽出悵然遺憾的味道,甚至彷彿可以捕捉到他過去歲月的一點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他現在在她面前越來越坦白,她不可避免的也越來越瞭解他乃至他謎一樣的過往。雖然不想承認,這大半年的光景,她比上輩子五年似乎更深刻的瞭解這個男人。
他終於墜下神壇,不再高不可攀不再疏遠的彷彿陌客,而是在她面前漸漸……真實。
這真實是她上輩子夢寐以求的,現在眼看唾手可得,她卻覺得煩躁與厭惡旆。
或許也是因為這條巷子,讓她想起了久遠的她以為已經塵封的記憶。
他現在再真實又有什麼用,能改變她上輩子所經受的痛苦麼窠?
「你說夠了沒?」她冷聲打斷他的話,「我沒興趣知道你過去的事。」
容潯眸光一沉,隨即摸了摸鼻子,自嘲一笑。
以前樊雅捧著一顆真心求著他,他不屑一顧,現在他捧著一顆滾熱的紅心向組織求忠誠,同樣被扔進了垃圾桶,典型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容潯不再說話,原本就安靜的巷子就更加的安靜,只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咚咚的輕響,像是敲在人的心底。
樊雅沒想到容潯一下子居然這麼聽話,聽著安安靜靜裡的腳步聲,心裡更是沒來由的煩躁,但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煩躁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身邊男人腳步一頓,在小區最高的一棟公寓前停住。
他微微側臉,昏暗不明的光線下他的側臉凝成簡練而優美的線條,臉上輕鬆嬉笑的神色一斂,已經是清冷帶著些漠然的神情,只是視線落在樊雅身上時,有一瞬間的猶豫。
他突然懷疑自己的決定,懷疑他堅持把樊雅帶過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雖然他領樊雅過來不僅是為了解決一些事,更是處心積慮的想將她一點一點的拖進他的生活裡,用一張密網,將她牢牢裹在他的身邊。
而且不管怎麼說,樊心總是樊心,就算他沒辦法給她想要的東西,他也沒辦法看著她自苦。
只是,樊雅如果出面,難保樊心的怨恨不會集中在樊雅身上,即使他知道樊雅應該能抗的起,但是……他微微歎了口氣,「我突然後悔帶你過來了。」
他當時,實在是考慮的不夠全面。
樊雅掃一眼過去,眼底全寫著『你是瘋子』,直接推開公寓玻璃門走進電梯,冷淡睨他,態度尊貴。
雖然是舊小區,但設計的很不錯,電梯直到頂樓,最頂樓上只有兩戶人家,一左一右的分佈在正中間的落地窗的兩旁,從大片落地玻璃窗目遠遠望出去,是籠在夜色裡的黑色起伏山巒,甚至能隱約看見山巒最頂端那座白色建築。
是明陽山。
是容宅。
樊雅微帶嘲諷的掃了容潯一眼,「望夫石?」
容潯明白樊雅說的是什麼,唇角勾了勾,笑意平靜,「我媽喜歡這裡的視野,但我沒想到最後會住在這裡的會是樊心。」
樊雅楞了下,驀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話無意中也諷了卓芊,心裡頓時有些不自在,還有細微的懊惱。
自從到了這裡,她感覺自己哪裡都不正常,連最引以為傲的冷靜都給她丟到一邊去了,居然連這個都沒想起來。
她抿了抿唇,側開臉,「對不起。」
容潯目光微柔。
不管她現在如何從容冷靜,骨子裡其實還是當年那個在花房外面偷看的女孩。
不容分說摟住她的腰,他俯下身,迅速在她額頭落上一吻,黑眸裡眸光溫柔,「雖然媽媽一輩子都在等一個永遠不屬於她的男人,但她從來沒有後悔或者自卑過她的愛,所以,不用抱歉。」
樊雅心口一顫,下意識撇開臉,連他的輕薄都忘了追究。
容潯無聲歎了口氣,摟著她緩步走向左邊。
門沒有關嚴實,虛虛掩著,容潯推開門,房子裡沒有開燈,一股酒氣直衝鼻子,一個已經空了的酒氣咕嚕嚕的滾到他們腳邊,是高濃度的白酒。
容潯跟樊雅臉色都變了變。
不管怎麼說,樊心都是孕婦,孕婦這麼喝酒怎麼可能不影響孩子?
一個纖細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從沙發上撲出來,脆弱細微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狂喜,「容潯,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她撲出來的動作太迅猛,連腳下一地酒瓶都沒在意,腳一滑,整個人就踉蹌往前跌!
容潯再怎麼生氣,也不能看著樊心摔跤,一個箭步衝上前扶住人,皺著眉頭聞著樊心身上濃烈的幾乎熏人的酒氣,面沉如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不不,我沒喝酒……」樊心惶惑抬眼,已經被酒精熏的不清楚的眼神空洞,雙手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容潯的衣襟,全心全意的依賴,「你最討厭女人喝酒的,我記得很清楚,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不讓我喝酒……我記得很清楚。」她吃吃一笑,「所以我一定不會喝的,我最聽你的話的……」
樊心顯然已經喝多了,沒有平常的溫婉怯弱,反而有些孩子似的天真肆意,臉埋在容潯的肩膀上蹭了蹭,「容潯,你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你不是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的麼,你說你會娶我的,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來。」她嘻嘻一笑,「風醒跟我說,我不來,他死。然後我就去了。我跟你說你不來,我死,你就來了。風醒就是聰明,你說是不是?」
容潯身體一僵,鐵青著臉想將樊心從身上剝下來,「樊心,你醉了。」
「我才沒有醉,是你醉了。」樊心瞪大了眼,「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重重打了個酒嗝,她慎重重複,「我很清醒!如果我醉了,我不可能看到你的,容潯,我們結婚吧,你說如果有小孩我們就結婚的,你看,我有孩子的,她都那麼大了……」
一邊說著,一邊毫不顧忌的重重拍自己隆起的小腹,「她是我們的孩子,她都這麼大了。」
容潯眼疾手快扣住樊心的手腕,額頭青筋直跳,聲音裡蘊著怒氣,「樊心,你給我冷靜點!」
「你生氣了?你別生氣……」樊心瑟縮了下,然後不顧一切的攀著他的脖頸,開始試圖吻他,「我愛你的,你別不要我,別跟我生氣……」
啪嗒一聲,房間驟亮。
清冷淡漠的女音響起,「需要我迴避嗎?」樊雅漠然看著幾乎黏在一起的男女,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我很忙,沒空看你們表演激情戲碼。」
「你敢!」容潯暴躁低吼,猛地扣住樊心的手腕往她身後一扣,樊心發出一聲痛呼,黏纏的動作也一頓,容潯趁這個空當,扯過沙發上的圍巾牢牢繫住她的手腕,再扯過一截沙發巾繫住她的腳踝,手腳被扣,樊心明顯懨了下來,倚靠在容潯身上不安扭動,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輕輕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喚著他的名字,脆弱到了極點,「容潯……容潯……」
容潯打橫將發酒瘋的樊心抱起,直接送進臥室,急匆匆的衝出來,幸好,樊雅還沒有走,站在門口淡漠看著他,眼神嘲諷,但眉眼間有著幾分掩不住的疲憊。
今天這麼多事,她累也很正常。
容潯抹了把臉,今天確實是個失誤,他本來以為能說清楚一些事,沒想到遇見的會是一個醉鬼。大踏步的走到樊雅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樊雅已經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不是很好看,「臭死了。」
容潯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樊心在他身上吐了些,羊絨衫上多少還沾著些穢物,難怪樊雅會覺得他自己臭,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從酒缸裡撈出來似的,臭的很。
「既然她醉了,那我走了……」聲音戛然而止,樊雅不可置信的看著摟住自己的男人,他羊絨衫上的穢物不可避免的沾在她的衣服,黃黃白白的看的讓人作嘔。
樊雅臉色瞬間難看幾倍,全身上下更像是爬滿了蟲子渾身不自在,拔高了聲音,「你幹什麼!」
「你也累了,就住在這裡吧。」
樊雅眸裡瞬間湧出犀利鋒芒,帶著刀鋒般的銳利,「容潯,我從來沒想到你這麼無恥!」
容潯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樊雅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不住這裡,住隔壁,我已經聯繫了生活助理過來照顧她,這裡不用我們操心。」
樊雅本能就要反對,但一眼掃見衣服上噁心的污漬,感情還是佔據了上風,默認了。
讓她穿著這麼一身衣服出去,她做不到,而且她確實是有些累了。
容潯見她沒有反駁,黑眸一亮,快速帶人走人。
但還沒走到門口,房間裡傳出樊心明顯帶著啜泣的高呼,「容潯!容潯你在哪!容潯……」
樊雅不由自主的腳步一頓。
容潯本來是不想停步的,但樊雅停下,他只能跟著停下,卻沒有回頭,認真看進樊雅的眼裡,「在你失蹤那天我就已經跟樊心說的很清楚,我會照顧她們母子後半輩子,但我的照顧裡絕對不會包括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