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閣主的真實身份(二更+平安夜快樂) 文 / 即墨染
風陌染一愣,連忙伸出手去推他,冷了聲,「南宮暄,你這是做什麼?」
他略帶醉意地沉迷地吻著她柔軟的唇瓣,「這是本王要的補償!」
她卻是不依,暗暗用力一把推開了他,「哪有這樣的補償!」說罷,就要決絕離去!
她決絕的身影卻是刺痛了他的心。天知道,他心裡氣的都快要炸了!
那酒杯裡的水是誰因為知道她酒量不好而故意換上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出來的時候,分明聽見了她說的那一句,「不想幹的人,她永遠不屑於理會」,怎麼會不知她口中不相干之人是誰?
他故作親密,她卻權當看不見。
她明明冷情,卻又心心唸唸另外一個男人!
而他呢?不過是不相干的人!
他怎麼可能只是不相干的人?他!他……他陪伴了她,那麼久,那麼久……
藉著並不怎麼濃烈的酒意,他反而是無賴起來,大步走過去,一把拽住她,將她的身子欺壓在宮牆上,帶著滔天怒意和妒意的唇瓣湊過去,狠狠地去吻她。
她的唇瓣那麼甜,那麼美好,可是,她的心裡,卻是沒有他!
他宛如狂風暴雨一般地狂怒地吻著她,根本不去理會她的掙扎,她的淚水,只是一味地想要去征服,去佔有。
他的龍舌在一瞬間進入她馨香的口腔,強勢地掃蕩著每一寸地界。她退,他便進。她咬他,他便反過去也咬她。
誰會比誰更痛!
氣息漸漸紊亂,他染滿了怒意的墨眸漸漸浮上絲絲晴欲。想要擁有她的*那麼濃烈,心裡卻還在倔強地叫囂著,他要的,不僅僅是她的人,更是她的心!
猛地鬆開她,即使那麼不捨。
他抬手一抹嘴角血流不止的血,踉蹌地朝遠處走去。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她。不然,他不屑!
風陌染倚靠在牆邊,眼中儘是恨意,嘴角的血,綻放如花。
夜深了,風陌染回到王府已是半夜。
她的臉頰毫無血色,整個人也顯得無精打采。
推開房門走進去,卻是發覺當中隱隱亮著燈光。她躡手躡腳地走近一看,卻是不知何時回來的南宮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
風陌染本來心裡就有怒氣,看見他此刻這般安靜的樣子更是抓狂。咬牙切齒了幾回,她殲詐一笑,轉身走開。再回來時,手中卻是多了一隻蘸滿墨水的毛筆,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在他俊美的臉上來回畫了數筆,才算解了氣。
她將門關上,慢慢地走出房門。
已是半夜,也無處可去。風陌染只能是進了藏書閣去看書。
風陌染走到書桌旁有些疲倦地坐下,書桌上已經攤開了一本書,風陌染湊過去,略略一看,是講兵法佈陣之類的,黃黃的書頁已經起了毛,看樣子是南宮暄經常翻看的書。
風陌染隨手拿了一張宣紙折了一個簡易的書籤放在未讀完的書頁處,然後將書本合上,準備將書放回書架。
誰知,剛剛挪動了書,幾片碎紙片卻是簌簌地飄落下來。
風陌染撿起來一看,紙片已經泛黃,看著年代很是久遠,上面依稀能看清楚字。
為什麼這麼熟悉呢?風陌染微微皺起眉頭來。
她抿了唇瓣,走到書架處將之前翻看的那本《上古秘藥》拿了下來,翻來書頁一看,泛黃的,有的已經看不清楚字跡,和那碎紙片一樣!
她當下心頭一震,將碎紙片全部撿起來,一點點地拼接好,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紫凝丹,素有起死回生之效。世人競相爭搶……」
原來,這便是書中被人撕去的那兩頁內容,確實是關於紫凝丹的!
可是,南宮暄也在尋找紫凝丹嗎?他要紫凝丹又有何用呢?
第二天清晨,趴在書桌上睡著的風陌染被一陣喧囂吵醒。她推門一看,卻是看到關如月提了一個食盒站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裡?暄哥哥呢?他怎麼不在?」關如月看到風陌染不屑地冷哼一聲。
「他在沉香閣。」風陌染淡淡道。
「那我去找他。」說罷,關如月便提了食盒向沉香閣跑去。
風陌染愣了愣,突然想起一事來,連忙追了過去。
誰知,等跑到的時候,關如月已經是破門而入,望著臉上被畫滿了毛筆道道的南宮暄咯咯地笑了起來。
「暄哥哥,你臉上怎麼弄得?這麼可愛!」
南宮暄本來剛剛睡醒,看到關如月笑的不能自已一頭的霧水,他皺了皺眉頭,有些呆萌地問道,「嗯?怎麼了?」
關如月打了一盆水來,「喏,你自己看看。」
南宮暄一低頭,便看到了自己臉上被惡作劇地畫滿地毛筆痕跡。
恰在這時,風陌染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對上南宮暄探究的眼神霎時頓住了腳步。
看到她眼中的躲閃,南宮暄心下立即明瞭是誰幹的,抿了唇,任關如月拿著手帕為他一點點拭去臉上的墨跡。
「
「暄哥哥,這是誰幹的啊?這麼可惡!」
「我也不知。但是哪日若是被本王抓住,定要好好懲罰她!」他的墨眸定格在風陌染的臉上,說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暄哥哥,你昨晚喝了那麼多酒,頭痛嗎?」關如月為他擦乾淨之後,關切地問道。
「還好。」南宮暄淡淡地回答。「暄哥哥還有事,如月如果沒事就先回去吧!」
如月不高興地嘟嘟嘴,指著一側的食盒,「可是,如月還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
「暄哥哥會吃的,你先回去吧!」
關如月離開後,房間裡就剩了南宮暄和風陌染兩個人,顯得有點尷尬。
風陌染瞥了眼他沉靜如水的眼,想起他昨晚的行徑來,打算離開,並不理他。
誰知,卻是被南宮暄喚住,「昨晚,是你扶著本王回來的嗎?昨晚喝的太多,本王都不記得了。」他伸出手去扶住因宿醉而微微疼痛的額頭。
風陌染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半晌,嚥了一下口水,小心問道,「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嗯。」他一臉無辜地點點頭。
「王爺,軍中有事,還請您前去。」侍衛在門口說道。
南宮暄連忙穿戴好,下了床榻,看到風陌染有些發呆,便問她,「怎麼了?有事?」
風陌染揚起頭來,「呃,就是想問你……」話還沒說完,門外的侍衛又催促了一聲,風陌染便搖搖頭,「等你回來再說吧!」
南宮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出去,淡淡道,「食盒裡的東西你吃了吧。也不知如月做的什麼,但是她的手藝倒是不錯的。」
風陌染伸長了脖子看著南宮暄離開,手指絞了絞。她就是想問問他,他為什麼也在尋找紫凝丹呢?她周圍的人好像都在尋找紫凝丹呢!
她歎了聲氣,將食盒緩緩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看著盒中那小巧精緻的糕點,她猛的一愣,為什麼會是玫瑰糕?
「暄哥哥,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南宮暄也也最喜歡吃玫瑰糕嗎?
怎麼和閣主的口味一模一樣?
更巧合的是,閣主也在找紫凝丹的下落……
南宮暄一夜未歸。風陌染派人去問,下人回答說,軍中有急事,需要王爺處理,一時脫不開身。
風陌染一驚,連忙囑咐了手下的丫鬟去找一匹馬來,她要去冷煞閣!
行了半天的路,終於到了冷煞閣。
留卿看到風陌染大吃了一驚,「小染,你怎麼來了?」
風陌染氣喘吁吁地擦了擦額角密佈的汗水,著急地問道,「閣主呢?閣主在哪裡?」
留卿一愣,回答道,「他不在,他下山去了。」
「不在……果然不在……」風陌染垂下頭去,嘟噥道。
「你說什麼呢?快點進來,看你累的!」留卿將她扶了進去。
風陌染在冷煞閣等了足足一整天,才看到了閣主。
他依舊是那般樣子,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和一個銀白色的面具。遠遠望去,像是不問世事的謫仙,卻又多了幾分冷漠。和她記憶中另外一個人的氣質有重合又有不同。
那個人太暴戾,這個人於她卻是多了幾分溫柔。
閣主看到在門口站立的風陌染,微微勾唇,柔聲問道,「在這發什麼呆呢?」
風陌染抬眸認真地看向他,努力想看清銀白色的面具下那一雙染了笑意的眸子,費了半天的勁,卻是什麼也分辨不出來。
她洩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拉了拉閣主繡了雲錦的衣袖,小聲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待二人走到一處偏僻處,風陌染頓住腳步,轉過頭去看他,裝作無意地問道,「閣主,你覺得南宮暄這人怎麼樣?」
「怎麼突然這麼問?我們冷煞閣和皇室鮮有接觸。」他笑了笑。
「呃,畢竟他是我名義上的夫君。」她緊張地抿了一下唇,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點點頭,提議道,「那既然他是你的夫君,倒不如你來說說他怎麼樣?」
「嬌縱跋扈,冷漠陰險,還自以為是,自作聰明,自我感覺良好……還有,他這人脾氣很臭,動不動就發脾氣。還有……他特別花心,我親眼看見過他好幾次流連妓院呢!」她想了想,把能想到的不好的形容詞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邊故作一臉厭惡的表情,邊注意觀察閣主的表情。
閣主因為戴著面具,只能看到露出的嘴角,他的嘴角始終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並沒有改變。
待她都說完,閣主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認真地評價道,「沒想到一代戰神其實私底下這麼不堪……可惜了。」
風陌染看著他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樣子暗暗咬牙,覺得自己做的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的。
她垂頭喪氣了一陣,又重新燃起希望來。她踮起腳尖,湊到閣主的耳邊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總是提及南宮暄嗎?」
「為什麼?」閣主一臉迷茫的樣子,很是配合她。
「因為……」她故作一臉嬌羞的模樣,「我發現我……好
像喜歡上南宮暄了……」
閣主挑眉,滿臉的不相信,「哦?南宮暄在你眼裡那麼不堪,你卻是喜歡上他了?」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明白。」她繼續瞎掰著,半晌,她抬起頭來滿懷期待地看向閣主,「閣主,您會祝福我們吧?」
「那小染是想聽到什麼答案呢?」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背過身去,「祝福還是不祝福?」
「自然是祝福。」風陌染連忙跑到他的正面,笑嘻嘻地看著他,「閣主,我以後就會安心待在暄王府了,再也不回來冷煞閣了。」
「哦。」他不鹹不淡地應著。眼睛走神地去看一側樹枝上歡快叫著的鳥兒。
「真的真的不回來了哦!」她認真地強調。
「嗯。」
心裡掠過一抹失望,她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閣主,小染以後都不會過來了,難道不會想念小染嗎?」她好歹也在冷煞閣累死累活地干了兩個月的丫鬟。他怎麼能這麼平平淡淡呢?
「閣中還有事務要處理。小染,你若是無事,可以下山去尋你的夫君了。」他漠然地走開幾步,回頭對風陌染淡淡道,然後消失在拐角處。
下山途中,風陌染有些不甘心地發著愣。
她明明都明確表示自己喜歡南宮暄,再也不會和閣主見面了。閣主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是因為閣主本就是南宮暄,她即使是留在暄王府一樣可以天天相見。還是……還是……閣主本來就對她沒什麼感情,她怎麼樣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呢?
躊躇了半天,風陌染失望的歎了口氣。不論是閣主還是南宮暄,處事都太從容,口風也太緊,怕是以她這種小伎倆是套不出什麼話來的。
夕陽慢慢拉長了她的影子,將那身紅衣渲染地越發濃烈起來……
夜漸漸地深了,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只有北風吹拂著門外光禿禿的枝丫在點點擺動。
「王妃呢?怎麼還沒回來?」南宮暄看了眼已經黑漆漆的天空,微微皺眉,有些擔憂地問道。
丫鬟們卻是什麼都不知曉地搖搖頭。
又過了許久,緊閉的房門傳來一陣毫無節奏的敲門聲,坐在桌旁等待的南宮暄連忙大步走了過去,打開門,便看到了一身酒氣,喝得爛醉如泥的風陌染。
這女人,怎麼又喝酒了?明明酒量差得要命,卻是經常喝酒,喝完酒就耍酒瘋。
他無奈地搖搖頭,彎下腰去將她倚靠在門邊的身子輕輕抱起,快走幾步放在了床榻上。
將她放下後,他打算離開,誰知這時手卻是被風陌染抓住了。
他皺眉回過頭去看她,卻是見一臉醉意的風陌染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有些含糊不清地嘟噥,「別走,你別走。」
「本王沒有走。」不知不覺柔了聲音,他反握住她柔柔的小手,在床邊坐了下來。「你要喝水嗎?」
風陌染閉著眼睛搖搖頭,「我要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什麼?」他一愣,總覺得自己聽錯了。
她不再說話,卻是用行動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她猛的一拉他的手,將他拽到了床榻之上,不依不饒地嚷道,「你陪我睡,你陪我睡嘛!」
他無奈,在她身側躺下。
風陌染一臉乖巧地湊過去,將頭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乖乖睡吧!」他一轉頭,就能看到她紅撲撲的小臉,水水嫩嫩的,好想讓人咬一口。
風陌染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平靜地呼吸著。
南宮暄也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風陌染伸出小手去,在南宮暄的胸前毫無章法地亂抓,小手也游到他的左肩處,去扒開他的衣服。
她胡亂動彈的小手讓本就沒睡的南宮暄眉頭一皺,冷聲道,「別亂動。」
也許是毫無意識的動作,風陌染卻是一點沒有消停。依舊是不依不饒地去抓他左肩的衣服。一點一點,眼看著就要露出肩頭來。
「別動……」他的聲音突然壓抑起來,含了有些不能自控的喘息,他皺了眉頭去抓她的小手。
她卻是巧妙地躲避著,恰在這時,他肩頭的衣裳也被她胡亂地撕扯開來。
她顫了心小心地去摸,左肩頭赫然兩處傷痕……一處是當時軍中出殲細時受傷中的倒箭,還有一處就是當時為了救她而中的毒箭……
她抿了唇,小心地縮了手回來,卻是被南宮暄抓住了手,緊緊地握住。
半晌,她翻了個身,湊過去,似是說酒話一般,含糊不清地說道,「南宮暄……你就是閣主……對不對?」
聽到這話,南宮暄猛的睜開了眸子,轉過頭去看她,她卻是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他輕歎一口氣,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她柔嫩的面頰,動作之輕柔,像是對待一件至尊無上的珍寶。
過了一會,他躡手躡腳地翻身下床,為她蓋好錦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他離開後,閉著眼睛的風陌染睜開眼睛,原本寫滿迷離的眼中此刻卻是一片清亮……
***
第二天,風陌染在床榻上磨蹭了很久才起床
,一推開門,便看到南宮暄站在門外不遠處淡淡地看向她,似乎是已經等待她許久了。
她眨眨眼,心底平白生出幾分緊張來。雖然她已經確定他就是閣主,卻是有些迷惘以後要如何看待他,是當做南宮暄呢,還是當做閣主呢?
「今日無事,不如隨本王去桃花潭看看。」南宮暄走過來,很是自然地為她拂去耳畔的碎發,提議道。
「好……」她微微笑笑,似乎找不出來什麼拒絕的理由。
二人騎馬來到桃花潭,放眼望去,卻是滿目盛開的桃花,和撲面而來的桃花香氣。
雖是冬天,蕩漾著的,卻是濃濃的春天的氣息。
「桃花潭水深千尺。你可是聽說過這句詩?」南宮暄將她扶下馬,淡淡地掃了一眼盛開的桃花,笑著問道。
「難道這裡就是詩中的桃花潭?」風陌染不禁一喜。
南宮暄搖搖頭,「不是。這裡是本王專屬的地方。」
「你怎麼那麼多專屬的地方?」風陌染問道。記得當時在溫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曾嚷嚷道那溫泉是他專屬的地方。
他邪魅地勾唇,「因為軍功顯赫。」看到她一愣,他繼續解釋道,「打了勝仗,便要邀獎賞。本王不喜金銀財寶,也無所謂虛名權勢,便全邀了這些安靜之地。怎麼樣,染兒喜歡這裡嗎?」
風陌染笑著點點頭,「這裡真的很美。」
南宮暄看著她一身淡黃色的紗裙映襯著粉色的桃花,美得讓人窒息。他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掏出一支蕭來,「染兒要不要聽本王吹一首?」
風陌染點點頭。
南宮暄認真地吹奏起來,蕭聲悠揚,帶著幾分逃脫世外的灑脫。恰在這時,一陣風吹來,滿樹的桃花在風中簌簌飄落,像是下了一場桃花雨。
她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忍不住開始跳起舞來。
翩若驚鴻的舞姿配上漫天的粉色花瓣,一切美好得都似在夢中一般。
她飛快地旋轉著,飄逸的衣衫上都落滿了馨香的花瓣,然後隨著舞姿再度被甩出去。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她正舞著。蕭聲卻是戛然而止。然後她柔弱的身子便被南宮暄從身後輕柔地擁住。
他沉沉的聲音從耳畔緩緩傳來。
「當初,第一次在山洞中看你跳舞,我便驚呆了。白的雪,白的衫,旋的舞,一切都美得那麼不真實。」
風陌染頓住腳步,也並不掙扎他的懷抱。只是安靜地聽他說話。
他微微一笑,鬆開她來。走過去折了一朵桃花戴在她的發間,淡淡道,「昨日你去冷煞閣找我,我便知道你猜出了我就是冷煞閣的閣主。可是,我並沒有說明,因為你那鬼靈精怪各種鬼主意不斷冒出的樣子於本王倒是很受用。」
「直至你昨晚裝醉,問我那句話,我便知道這身份本王是即使想隱瞞也是隱瞞不了的。」
風陌染抬眸看向他,他俊美的臉上被冬日的陽光打下點點陰影,少了幾分平日的冷寒,多了幾分讓人動容的溫柔——那是她所熟悉的閣主的感覺。「你怎麼知道我昨晚裝醉?」
他勾唇淡淡一笑,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剛開始我倒沒發覺。你這丫頭酒量差,喝醉是難免的。但是待我尚了床榻與你同睡,你的口中卻是全無酒氣,衣服上的酒味卻是濃烈的很。」
風陌染眨眨眼,心想她昨晚確實是把酒潑到自己衣服上裝醉來著。「那你明明知道我是裝醉,我問你的時候為什麼不回答我?」
「今日不是向你挑明了嗎?」他挑眉反問她。雖是心中早就猜度她知道了這事,但是當她真正問起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卻也是有慌張的,畢竟隱瞞了那麼久,一下子說明總覺得尷尬,所以,昨晚他回過頭去叫她閉著眼睛裝睡得正熟,便沒有揭穿她,反而是順水推舟下了床榻快速離開。
風陌染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想問你件事。」
「關於秋月的事?」他什麼事情都猜得很準,她在他眼中,倒是有種無所遁形的渺小之感。
她乖乖地點點頭。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秋月是南霖國派來的殲細。那日,軍中出了殲細,害得本王中了一箭,也讓我軍深受其害。那時,皇兄已經懷疑到本王的身上,問這殲細是不是我手下之人。而殲細其實恰恰是秋月。本王不想就此把秋月說出去,以免牽連了王府,只能是借助冷煞閣來悄無聲息地除掉她。」
「可是,我當時有聽說,冷煞閣原本並不急著處決秋月,不料後來卻是匆匆忙忙放了一把火。這是怎麼回事?」
「若是當初你沒有求救於皇上,我也不會這麼著急。如果他來了,看到了秋月,那豈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南宮暄回答道。
「那你何時知道是秋月給我下的藥?」
「自從知道你中了蠱毒,便猜出是她了。」
「那我冤枉了你,你怎麼不說?」風陌染皺眉看向他,心中泛起點點愧疚來。仔細想來,這段時間他對她倒是無微不至,她卻是滿懷恨意地冤枉著他。
他笑笑,嘴角隱隱有一絲無奈,「若是告訴了你,你怕是也不會相信。你的心裡也不過是裝了皇兄一人而已。」
提起這事來,風陌染立即變了臉,變得冷漠起來。她微微扯唇,堅決地搖頭,「我不想再提他。」在她的
心裡,一切都是過去式了。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南宮暄看到她的表情,也就不再繼續那個話題,只是抬眸淡淡地看向她。
風陌染搖搖頭,好像沒什麼要再問的了。
「那本王倒是有一事想要問問你。」南宮暄出聲說道。「那日,如月送來的食盒中裝著的,是不是玫瑰糕?」
「你怎麼知道?」風陌染一驚,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要比她想像中來得神秘和聰明。
「不然,你也不會將我和閣主聯繫起來。」他說罷,一吹口哨,消失了許久的白馬從一片桃花濃郁處飛奔而來。他扶著她上馬,一踢馬肚子,馬緩緩地跑起來。
「要去哪兒?」有些依依不捨地回望了一眼身後宛若仙境一般的桃花潭。
「你若是喜歡,以後便經常帶你來。」她眼中的不捨被他一下子精準地捕捉在眼中,他勾唇,輕聲安慰道。「現在,我們要回王府。你吃了本王的玫瑰糕,不應該賠一份?」
「那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那本王現在想吃了,你不做嗎?」
「憑什麼?」
「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
伴隨著聲聲馬蹄聲,一陣陣桃花香氣傳來,也帶來了句句泛著甜味的話語。
給南宮暄做完玫瑰糕,時間已經很晚。風陌染有些疲累地回到自己的房中,看到房中站立的人影不由得一愣。
「咦,鳳邪,你怎麼來了?」風陌染詫異地問道。
今日的鳳邪不似從前一般熱烈如火邪魅如魔的紅衣,而是一身略為內斂的黑衣長袍,好看的桃花眼中也染了些許的疲憊,似是很久沒睡一樣。
「小染兒。」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喚道。
「怎麼了?」風陌染有些擔憂地走到他身邊,靜靜地望著他,今天的鳳邪,怎麼有些不對勁呢?
他輕歎一口氣,眉間有種莫名的憂傷,「我要回去了。」
「回哪兒?」
「家。」他輕輕呢喃,說得有些不自然。似乎這個字已經遠離他很久很久了。
「是家中有事嗎?」風陌染輕聲問道。鳳邪從來不提他是從哪裡來的,今日乍一聽風陌染也是吃了一驚。
他有些毫無精神地點點頭。「也許這一回去就不會再出來了,也就不能見到你小染兒了。」他戀戀不捨的眼神定格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再也不肯移動一瞬。
風陌染笑笑,認真地說道,「鳳邪,你可聽說過這麼一句話,有緣自會相見,無緣對面難牽。人生那麼長,若是有緣,我們怎麼會無法相見?」她和鳳邪說來也是認識了一年有餘,有並肩作戰過,也有惺惺相惜過,他突然要離開,她心中也有不捨。但是家對一個人何其重要,他能回到家中,她總是替他感到高興的。所以,她故作無事一般雲淡風輕地看待這一切。
鳳邪點點頭,贊同道,「也是。也許不久之後,我們再見,你……」他突然頓住不再說話。
「我什麼?」
他笑笑,話鋒一轉,「紫凝丹的事,你打算就這樣放棄了?不打算復活你的妹妹了嗎?」
風陌染搖搖頭。不是她想放棄,而是她不得不放棄。關於紫凝丹的事已經走到一個死胡同,早已沒了一點點再往前的路,即使是不肯服輸,撞得頭破血流也怕是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所以,她只能暫時放棄了。
鳳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紫凝丹這事,也是虛無縹緲,終究是一個傳說而已。我倒是認識一位高人,我這次回去,應該也是能見到他,你便幫你問問,起死回生還有別的法子沒有。」
「好。」風陌染感激地點點頭。
鳳邪看了一眼窗外夜空的繁星點點,從懷中掏出一塊精緻的玉珮來,玉色晶瑩通透,沒有一點的雜質,周圍還嵌了名貴的金絲。「這玉珮,你拿著,算是念想。還有,哪ri你若是去……去我家尋我,這玉珮可以幫你進入。」說罷,他又深深地看了風陌染一眼,似乎要把她的樣子嵌到記憶裡去一般,才身影一閃,消失在濃濃的月色之中。
一連幾天,風陌染都不再見過南宮暄,她有時去藏書閣看書,南宮暄本來攤在那裡的兵書也是一點未動,看來是好幾天沒有回府了。
這天,風陌染正慵懶地窩在矮榻上看從藏書閣那裡拿來的詩詞,一身風塵僕僕的南宮暄推門走進來,逕直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喝下。
風陌染看到他,便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剛從軍營回來嗎?」他幾日未歸,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他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解了口渴,才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回答道,「剛從宮裡回來。」
「有什麼事嗎?」
「西玦國的老皇帝身體越發不好,便召了幾位皇子回去,要商量立太子的事。」
風陌染眨眨眼,「所以說在你們心中,有比較傾向的太子人選嗎?」
南宮暄點點頭,「自然是希望找到一個對我們北凰友好的太子。如今南霖與北凰的戰爭一觸即發,我們不指望西玦幫忙北凰,但更不想它去和南霖結盟。」
「那現在太子的人選定下來了嗎?」風陌染問道。
「哦。百里流景成為了西玦的太子。」南宮暄提到百里流景的時候眉頭有些微微皺起。
/>「怎麼了?」
「百里流景是最不受寵的王子。他會成為太子,也實在讓人意外。而且,我們北凰對他知之甚少。」
「他能從不受寵突然成為太子,應該自有他的過人之處吧。」風陌染猜測道。
「越是這樣隱忍的有手段的人,越是讓人害怕。也越是……」南宮暄頓住不再說,抬眼看向風陌染。
「也越是有趣。」風陌染繼續他的話,接到。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那一瞬間,兩人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因為是孤獨的強者,所以希望能遇到同樣強勁的對手,只有這樣,狂傲的人生才算是有趣。
正聊著,房門處傳來聲聲敲門聲。
風陌染一愣,南宮暄朝她神秘地一笑,走過去緩緩打開門,卻是留卿在門外站著。
「留卿大哥?」風陌染驚喜地看著他。
留卿邁步走進來,看了一眼一側的南宮暄,勾唇道,「你這丫頭,還是別叫我留卿大哥了,暄是王爺,我還需要喚你一聲王妃呢!」
風陌染笑著瞪了他一眼,「你這樣倒是把我們的關係生分了。」她走過去,有些佯裝生氣地問他,「留卿大哥早就知道南宮暄就是閣主,是不是?」
留卿連忙一臉無辜地擺擺手,「不早,不早,不過是十年前剛剛知道而已。」
一側的南宮暄聽到之後哈哈大笑,笑著打了留卿一拳。
留卿撫了撫有些發痛的胸口,笑著看向有些鬱悶的風陌染,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知道你是暄王妃倒是不久之前。」
「什麼時候?」
「自你入了冷煞閣,暄就一再為你破例,我也看出了點端倪。只認為是他可能對你這與眾不同的小丫頭感到好奇。不料,那日暄卻是為了你去狼窩取藥草,連命都不要了,我便好奇他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了。暄這人口風緊,小染你也知道,我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了好幾天,才套出話來。當時,我真的是吃了一驚。沒想到你就是外邊相傳的癡傻不已的暄王妃,不過真人的話,癡傻倒是沒有,絕色卻是多了幾分!」留卿邊說邊笑,似是很開心的樣子。
風陌染解釋,「留卿大哥,你別誤會,我與南宮暄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留卿聽後不語,轉過頭去看南宮暄,成功地看到他的臉臭了一把,便隨意笑笑,並不怎麼搭話。
想他留卿,好歹也是冷煞閣的二號人物,看人也是很準的。小染和暄那麼相配,成為心意相通的一對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南宮暄拍了拍留卿。「這次叫你來,是想讓你調查一下百里流景的事。」
「百里流景,西玦國的新太子?」留卿對此也是略知一二。「聽說老皇帝本來中意的是二皇子百里流光,怎麼卻是立了百里流景為太子?」
「因為百里流光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南宮暄擰著眉頭,淡淡說道。
失蹤了?風陌染眨眨眼睛,心裡暗暗想,莫不是死了吧?
「你認為百里流光失蹤和百里流景有關係?因為百里流景想要當太子,所以暗中除掉了百里流光?這樣說來,似乎很是合情合理。」留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南宮暄出聲提醒道,「留卿,我讓你去調查百里流景,不是為了讓你去證明是他害得百里流光,向老皇帝揭發。而是要抓住能幫助我們控制他的證據。百里流光這人囂張跋扈,又愚蠢至極,相比之下,百里流景更適合做太子,也對我們更有利。我想,百里流光的舊黨現在應該也在調查此事,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得到這些證據,讓他們無法去向老皇帝告發,還能借此控制住百里流景。」
「好的,交在我身上。」留卿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商量完此事,南宮暄繼續回去軍營,留卿也離開了。
風陌染無事,便一個人出了府,打算去集市上買些東西。
因為是冬天,街上的人並不怎麼多。風陌染隨意買了幾個好玩的小玩意,不料,卻是在拐角處遇見了慎貝勒和風陌紫。
遠遠看去,慎貝勒在吼著什麼,風陌紫則哭的傷心,兩人似乎在爭論什麼事情一般。
風陌染本想轉身離開,並不搭理,想了想,還是隱在一處偏僻處,想著看看再說。
「風陌紫,你做什麼?這是本貝勒買給如月的,你搶什麼?」慎貝勒冷眼瞪著抓著一個簪子不肯放手的風陌紫。
「那關如月根本就不搭理你,你為什麼還要買簪子給她?你難道看不到這段時間都是我風陌紫陪在你的身邊嗎?」風陌紫一臉傷心地哭著,死死抓住那簪子不肯放手,那簪子本來就是她的,慎貝勒也是她的!
慎貝勒看著她糾纏的樣子,眼中平生出一抹厭惡來,他發了狠一腳踹開她,「你這賤女人,給本貝勒滾開!要我告訴你多少次,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你這賤女人不過是看著你姐姐嫁給了暄王不服氣,非要嫁一個王室而已,才總是纏著本貝勒不放。你這愛慕虛榮的女人,以為我看不清楚?趕緊,趕緊給我滾!」
風陌紫卻是爬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不是,不是的,慎貝勒,紫兒是真的喜歡你的,你不要這麼說我,不要這麼說我……」
「滾開!」慎貝勒將她狠狠一甩,拋出去一米多遠。然後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只留下風陌紫一個人伏在
冰涼的地上哭的傷心,她的嘴邊也因為剛才那一甩,被震出了些許的血絲。
站在角落裡的風陌染抿了抿唇,輕歎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緩緩走過去,將手遞給趴在地上的風陌紫。
風陌紫本來看到一個陰影,心中一喜,以為是慎貝勒回來了。看到是風陌染,臉上的興奮卻是瞬間退得乾乾淨淨。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嘲弄地說道,「風陌染,這下,你滿意了吧?」
風陌染垂眸,並不搭理她。卻是彎下腰去,一個用力將她扶了起來,然後一句話也沒說,轉過身去漠然地走了。
說實話,看到剛才那一幕,她心中並無多少歡喜,只是覺得風陌紫太可悲。如果愛一個人愛到這等卑微的地步,其實也就失去了自我了吧。
待風陌染買了許多東西,一路慢悠悠地回到暄王府,卻是看到自己的丫鬟正站在暄王府門口一臉著急地等著自己。
老遠地看到風陌染,丫鬟連忙跑了過來,著急地說道,「王妃,您的妹妹風陌紫上吊了!」
「死了嗎?」風陌染雲淡風輕地問道。
丫鬟搖搖頭,「沒死,被人留下來了。」
風陌染冷笑一聲,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來。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風陌紫此舉不過是想嚇唬嚇唬慎貝勒罷了。
風陌染瞥了眼丫鬟,緩緩邁步,「既是無事,那便進府吧!」
丫鬟猶豫了一下,怯生生地拉住風陌染,「王妃,風陌紫的母親在王府大堂上跪著呢,要見您。」
「哦。」風陌染淡淡應道。
「那便讓她一直跪著嗎?」丫鬟小心地問道。
「去扶她起來吧。我一會就過去。」風陌染說罷,進了王府。
待風陌染走進大堂,哭的滿臉憔悴的二娘立馬迎了上去,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抓著她的胳膊不肯放開。
「染兒啊,求你救救紫兒吧!」
風陌染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拂開,走過去坐下,淡淡道,「紫妹妹的命我救不了,應該去找大夫救她。」
她聲音中的冷意讓二娘猛的一打顫,吃驚地看向她,她眼中像是一湖結了冰的水,除了毫不掩飾的冷寒,哪裡還有癡傻?「你?」她一個打顫,瞪大了眼睛。
風陌染勾唇一笑,淡淡道,「若是二娘有時間來關心我,倒是不如去關心紫妹妹。就我所知,她可是為情所困得很呢!」
二娘一愣,「你都知道?」
風陌染抬眸笑著看她,「二娘今日找我,不就是為了這事?」
二娘點點頭,抽泣了一聲。「紫兒那丫頭要為了慎貝勒去死哇,我這個做娘的,攔也攔不住。我知道慎貝勒就是她的命,沒了慎貝勒,她會死的!」
「那便讓她去找慎貝勒。」
「可是,慎貝勒眼裡全是將軍府中的那個關如月,哪裡有我家紫兒?我……我……我來找你,就是想求你在王爺面前說點好話,讓他在皇上面前請旨,讓皇上給他們倆賜婚,這樣,這樣就好了……」
風陌染冷哼一聲,「憑什麼?我憑什麼要替你們說好話?是感激於之前在王府中二娘和紫妹妹對我深切的關照呢?還是感激於你們如今恬不知恥地跪在這裡惺惺作態?嗯?二娘,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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