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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打開的塵封記憶 文 / 愈湘濃

    不知道是不是久沒在自己的房間擁抱大床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飽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那罐咖啡終於起了作用的原因…呃,可惡的唐天宇,我咬著牙根,皺了一下眉毛…反正在剛回家的第一個夜晚,我,竟然睡意全無,失眠了…

    外面天寒地凍,可家裡的地暖熱,室內溫竟達到32,我有些不適應,雖然只穿著吊帶背心和平頭短褲,可仍然在不停地冒汗此時,外公和外婆大概已經入睡了,樓下靜悄悄的,他們一向早睡早起,今天為等我回家,陪我吃飯,折騰到很晚,大概已經累壞了。

    我輕輕地踱步到窗前,扯開一點窗簾,外面的低溫透過窗戶上的玻璃向我傳達了寒意,倒是給這乾熱的室內帶來了一絲涼爽。此時夜空晴朗,繁星點點,一牙彎彎的月亮倒掛在天空上,給這寧靜的夜色增添了一絲俏皮的喜悅。

    小的時候,曾有過無數次傻傻的美麗幻想,就是在那牙彎月上搭上兩根足夠長的繩,掛一個鞦韆,這樣我就可以一邊蕩著鞦韆,一邊數著星星。每當我把這個幻想說給媽媽聽時,她總會刮著我的鼻說:「小傻瓜,要是下雨你可就淋成蕩鞦韆的落湯雞了!」然後抱起我,跟我一起咯咯咯地笑。那時候,我是那樣的幸福…想到這裡,我的臉上竟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是啊,我現在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愚蠢,可也因此丟失了那些幻想的美麗…我歎了一口氣,玻璃上出現了一片薄薄的白霧,我的視線落在了正在迅速消失的薄霧上,玻璃上反射出後面書架的投影,我似乎有了新的發現,轉身跑向書架。

    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是我精心挑選過的,仔細閱讀過的,可這兩本一看就是陌生的「外來客」,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相冊,我很有自信地踮著腳把它們取下來,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是正確的,果真是新整理出來的兩本相冊,看著那水墨畫風格的淡封皮就知道這應該是外公的手筆,我笑了一下,心想誰說人家只是遛鳥看報啊,這不是挺有心的嘛。

    翻開一本相冊的第一頁,我突然感動得想哭,這一頁只有兩張照片,下面還有外公用那剛勁漂亮的鋼筆字筆體標記的備註,分別寫著:琴天;朵朵天。

    琴是我的媽媽。

    外公是有多想念媽媽啊,雖然他從不跟誰表達。

    之前從未對比過,但今天這樣看來,我和媽媽在眉眼間和神情裡還是有七八分相像的:都是大大的黑色眼睛,精巧的鼻,白白嫩嫩的皮膚,笑起來陽光燦爛的樣。不同的是,媽媽的頭髮細細柔柔,貼服在頭上,一看就是溫柔、乖巧、聽話的姑娘。而我,頭髮看起來又黑又硬,滿腦袋不服氣地站立著,再配上這樣肆無忌憚的大笑,的確有一種倔強又搞笑的感覺。

    接下來是媽媽小時候的模樣。有過生日的紀念照,也有紮著兩個辮,佩戴紅領巾敬少先隊禮的樣,還有穿少數民族服裝跳舞的樣…那時候的照片很有時代特色,一看就是在照相館固定的背景前擺好姿勢和表情,等著前面像機「卡嚓」而成影的,但媽媽甜美的表情,快樂的笑容卻為過去那呆板的照相模式增添了許多生氣。漸漸地,照片裡就開始有了秦姨的身影,兩個人都是勾肩搭背,喜笑顏開,十分要好的樣。

    說起秦姨,的確與我們家有很深的淵源。秦姨的媽媽與我外婆本就是十分要好的閨蜜,倆人也是街坊鄰居,秦姨與我媽媽自然也就成了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也親密又要好的閨蜜。後來,秦姨的媽媽生病過逝了,臨終前,也許是她預測到自己的老公日後會酗酒,也許是她預測到自己的老公不久也會追隨自己而去,反正就是在奄奄一息之際把秦姨很鄭重地托付給了外婆。而秦姨的父親因為妻突然病故的刺激,整日酗酒,對當時只有十來歲的秦姨幾乎不聞不問,外婆對他般勸阻無效後,只好把秦姨帶在身邊自己撫養,而秦姨的父親也在酗酒兩年後最終過逝,所以秦姨在十幾歲以後,出嫁以前,幾乎都住在外婆家,儼然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對於外公外婆來說,她也是另一個女兒。

    媽媽的大入照,無敵青春美麗的氣息,梳著長長的辮,站在師範大的門口,手裡拿著入通知,笑顏如花。還有大校園裡與秦姨的合影,原來那時秦姨就梳短髮了,與媽媽溫婉如水的氣質不同,秦姨在那個時代一看就幹練瀟灑,不過在我看來,這樣的模樣倒是很經得住歲月的磨礪,感覺秦姨那時的相貌與現在的樣變化並不大,不知道如果媽媽還在,是不是相貌和氣質會依然…

    我終於出現了:一張照片是媽媽坐在產房裡,一隻手抱著小小的我,一隻手握著我的小手,眼睛卻沒有看鏡頭,而是注視著正在熟睡的我,溫情脈脈;下一張照片是媽媽坐在家裡的飄窗前,她的長頭髮很隨性地捲在頭後,陽光灑進屋,我還那麼小,躺在媽媽懷裡,睜著大眼睛好奇而歡喜地注視著媽媽,從媽媽微笑著的側臉看,她似乎在和我說著話,當時她在說什麼呢,如果我能記住該有多好…又一張照片是媽媽和我在公園的長椅前,身後是鬱鬱蔥蔥的矮樹,我和媽媽一前一後,我像是剛會走的樣,兩隻手張開,正試圖邁開步,臉上露出驚恐、興奮和難以言表的驕傲,媽媽的雙手也張開,身體向前微傾,表情緊張又激動,似乎時刻準備著去接住那馬上要摔倒的我…

    看著曾經那個笨拙自己,我一下笑出了聲,可是相片上卻突然出現兩顆摔碎的淚滴,這是我的眼淚嗎,我的思緒跳出來,我怎麼沒感覺到它們流下來啊,我趕緊上去擦拭,視線卻已模糊,更多的淚滴摔碎在相片上…我努力地去擦,心中卻忍不住一陣絞痛,我真的好想她…我試著去撫摸她微笑的側臉,卻感受不到那熟悉的手感和溫,如果能看到她的那雙熟悉的深色眸該多好,哪怕是在照片裡…可那時她的眼睛裡滿滿地裝著那個小小的我…

    翻開下一頁,是我騎腳踏車的照片:應該是在小的操場上,那時的我頭頂上紮著一個帶著蝴蝶結的小辮,長頭髮披在肩上,身穿校服裙,表情緊張到快要哭出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面,嘴巴似乎在大聲地呼救,搖搖晃晃快要摔倒,哥哥在我的左邊

    ,皺著眉頭,雙手扶著我,認真又吃力,唐天宇在我的右邊扶著,可是表情卻是一臉的嘲弄和嘻嘻哈哈,他們倆扶在我的一左一右,身高一高一矮,表情一張一弛,倒也相映成趣。

    哼,這個唐天宇,從小就沒個正經,我心裡恨恨地想,一側過頭,下一張更有意思了,我坐在地上,抱著受傷的腿,滿臉的眼淚,仰著頭,正在生氣地大哭,腳踏車被扔在一邊,哥哥緊張又心疼地為我察看傷口,唐天宇則在另一邊咧著大嘴,笑得直不起來腰…

    那個時候,我經常會這樣大哭,當然,更多的是大笑。但現在自己已經很少這樣大哭大笑了。這兩張照片應該都是媽媽為我拍的,那麼鏡頭後面,她當時又該是怎麼的表情呢,如果她現在還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翻看相片,又會有怎樣的感慨呢…我翻看著相冊,像是坐著時光機器,穿梭在歲月的長河裡…相冊的最後一頁,是我穿著藏族服飾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各種造型,還有手拿著金牌和獎盃,站在所有到台上領獎的表演者當中,一臉燦爛得意地向媽媽拍照的方向微笑揮手…然後,我的思緒開啟了我那似乎已經遠去又無比清晰的痛楚記憶…

    那年,我十四歲,正好是生日當天,我憑借藏族舞蹈《天》在全市的舞蹈大賽中獲得青少組的一等獎。在後台更衣室裡,我興奮地撲向媽媽,媽媽身體向後傾了一下,還是抱住了我,她臉上洋溢著幸福讚許的笑容,當聽到別的媽媽在旁邊羨慕地說:「看!這就是那個拿金獎的孩!」我看著媽媽,臉上露出了得意地神情,媽媽則笑著輕輕地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媽媽,你今天打算怎麼犒勞我啊?」我眨著眼睛得意地問。

    「外婆剛才來電話了,聽說你獲獎可高興了,她說讓咱們回去,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叫上舅舅、舅媽、哥哥一家,再叫上秦姨、唐叔叔、果果一家,慶祝你獲獎,也正好慶祝你十四歲的生日。」媽媽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那爸爸不回來嗎?我過生日唉,他也不理我,自從去年他在外地開了那個什麼破公司,就算是見不到他人影了!」我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抱怨。

    「哎,別抱怨啊,爸爸一個人在外地打拼事業,身邊沒有親人的照顧多不容易啊,我們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更應該心疼他,理解他…」媽媽柔聲地說。

    我那時還小,並沒有體會到她不經意間的歎息和表情裡不易讓人察覺的無奈。

    我做個鬼臉,「好吧,理解,理解,媽媽,你可以理解一下我嗎,我現在想吃西餐啊,反正外婆也是招待晚餐嘛,現在你帶我去吃西餐吧,我想吃牛排、意大利面還有披薩!」我搖著媽媽的手,半撒嬌,半無賴。

    「會胖的!」媽媽笑著,小聲地嚇唬我。

    「不會,不會,我是和媽媽一樣,怎麼吃都不會胖的美人!」看到媽媽態的鬆動,我仰著臉,笑著嚷嚷,知道勝利已不遠矣。

    「哪家?」媽媽還是妥協了。

    「豪享來!他家牛排巨好吃!」我不自覺地吞嚥了一下口水,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媽媽,等待著她的應允。

    「遠了!」媽媽皺了一下眉頭。

    「哎呀,媽媽…」

    「走吧!」

    我就知道我會得逞,得意又調皮地向媽媽吐了一下舌頭。

    這家餐廳地處的確有點偏遠,但環境幽靜,室內裝飾佈置也很有格調,大大的落地玻璃窗,讓陽光可以肆意地傾瀉入大半個屋。但對於我來說,這些條件遠遠沒有鮮嫩美味的牛排來的更有誘惑力和吸引力。我和媽媽選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餐,在服務員去備菜之際,媽媽說:「給爸爸打個電話吧,告訴他獲獎的好消息,讓他也高興一下!」我點頭表示同意。

    電話打通了,媽媽先說話:「還在忙嗎…噢,準備一會開會啊…最近怎麼樣…你自己要注意身體…朵朵很想你…你等等,朵朵有話跟你說!」

    媽媽笑著把手機遞給我,把頭轉向窗外,用手撐著下巴,邊欣賞著外面的風景邊聽我和爸爸的聊天,陽光灑進來,她的臉龐和頭髮看起來都閃著柔和的光…

    「爸爸∼你是不是都不記得我的樣了?」我嘟著嘴,氣呼呼地說。

    「怎麼會呢,朵朵,生日快樂,爸爸這不是忙嗎,等…」我沒有再聽進去他後面說的話,因為我發現坐在我對面本來悠閒望著窗外的媽媽突然身體變得僵直,臉上也露出了驚恐和不敢相信的表情,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已許久未見的爸爸。

    他正從街對面的一個賓館走出來,一隻手在接打著電話,另外一隻手還摟著一個穿著時髦、濃妝艷抹的女人,他們正在準備走向邊停著的車,那是爸爸新買的車。

    我一時間有點意識不清,眼前的那個人是爸爸嗎,我正在通話的那個人是爸爸嗎,為了確認,我又低頭看了一眼電話上的姓名顯示,好像都沒錯…正當我糊塗猶豫之時,媽媽突然站起身,一個人向門外奔去,留下她的背包、外套,還有一臉迷惑、驚恐的我…

    等我反應過來,追出門口,媽媽正在飛奔著穿越馬,我從未見過媽媽這般,頭也不回,飛也似的橫穿著馬,上的車輛鳴笛躲閃,但最終一輛大貨車剎車不及時…

    媽媽在我捂著眼睛的慘叫聲中倒下了,等我跑到媽媽身邊,看見她的身下面滲下一灘鮮紅血跡,那紅色是那樣刺眼,那樣讓人驚恐,我尖叫著大聲地喚著「媽媽!媽媽!…」她氣息微弱,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我,想要說什麼,卻又無力說出口,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當時眼神,那裡似乎有絕望、似乎有驚恐、似乎有悲傷、似乎有悔恨,似乎有濃濃的不捨…這就是我見到她的最後樣…

    我不記得當時是怎麼隨救護車一起

    去的醫院,印象裡,我一直在搶救室外的走廊裡伏在外婆的肩頭放聲大哭,後來,嗓哭啞了,力氣耗盡了,就逐漸變成小聲的嗚咽。一個穿白大卦的醫生走出來,神情緊張地對著我們一眾人說:「肋骨四處骨折,斷段有明顯移位,合併胸膜損傷,情況很危急,需要馬上手術,請家屬在手術風險確認單上簽字。」

    外婆一把抓住醫生的手,「醫生,請你務必救活她,她還年青,孩還小…」外婆聲音突然哽住,在眼眶中的眼淚終究沒有落下來,但攥著醫生的手卻越發的緊了。

    醫生遞過簽字單,「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外婆表面鎮定,但簽下的字體卻是扭捏顫抖的。她拍拍馬上就要崩潰的我,「沒事的,沒事的,會沒事的。」外婆似乎在安慰我,也似乎在安慰自己,但我能感覺到她當時的手也冰冷的。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苦苦煎熬,搶救室的門開了,主治醫生一臉疲憊,摘下口罩對我們說:「情況不是很樂觀,病人現在還未脫離生命危險,還要經過48小時的觀察期…」

    外婆轉過頭對我說:「你看,我就說沒事吧,再過48小時,你媽媽就沒事了,去吧,去回去睡一下,蔣羽,把你妹妹帶回去,果果也跟著回去吧!」

    醫生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我有點神志恍惚,但我語氣很堅定:「我不回!我要陪著媽媽…」還沒說完,我就被哥哥扛上肩頭,帶走了,後面還跟著唐天宇。我雖然在叫喊著,卻無力掙扎,因為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刺激,再加上一直的哭喊,我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

    回到外婆家,哥哥買了一些吃的,可我們誰也沒動。那天晚上,我縮成一團躺在床上,拒絕蓋被,拒絕睡覺,因為我害怕一閉上眼睛就會失去媽媽。

    不知什麼時候,有些迷迷糊糊,我發現自己一個人站在黑暗的森林裡,四周什麼也看不見,全是迷霧,我心裡滿是恐懼,似乎不遠處出現媽媽模糊的身影,「媽媽,是你嗎?」媽媽沒說話,眼睛裡都是心疼和不捨,她向我伸出了一隻手,我向她奔去,想要去擁抱她,可是她卻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我在筋疲力盡的追趕中漸漸絕望,大聲地嘶喊著:「媽媽!媽媽!…」我猛地喊出了聲,把自己喊醒了,窩在外面沙發上的哥哥和唐天宇衝進來,我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點:早上五點十分。「我要去醫院!」

    天才濛濛亮,燈還沒有熄滅,風有點刺骨,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我們仨個站在邊打車,沉默。這時哥哥的手機響了,我聽見電話那邊舅舅的聲音:「帶妹妹過來吧…」哥哥看了我一眼,走到一邊,「我正帶朵朵在過去的上…嗯,我知道了…」

    「舅舅說什麼?」我惶恐地問。

    「沒什麼,告訴咱們過去。」

    走到病房門口,舅舅在走廊裡等著我,表情凝重,「朵朵,你媽媽走了!」

    「嗯,去哪了,轉哪個醫院了?」我有點懵。

    「她…過世了,就在剛剛,五點十五分,你…」舅舅的眼睛通紅,聲音梗塞。

    「不可能!你騙我!」我突然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大喊起來。

    可能是聽到外面的吵鬧聲,爸爸和紅著眼睛的外婆居然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我一看到爸爸更激動了,跳到他面前去捶打他,哭喊著罵道:「你來幹什麼,都怨你,還我媽媽!」爸爸攥住我的手,「朵朵,你冷靜點,你媽媽…這是意外!」

    「什麼意外,要不是看到你不要臉地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媽媽也不能跑出去找你,她也不會被車撞,她也不會…」

    在大家驚呆的表情中,「啪!」爸爸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我的臉上,可能因為體力早已耗盡的原因,可能是我精神受到嚴重刺激的原因,也可能是爸爸為了阻止我的話,那一巴掌真的下了力的原因,我竟然一下栽倒,暈迷過去,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外婆崩潰的哭喊聲,和舅舅的怒罵聲…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爸爸,但一次我在外婆家裡做作業時,聽到他來找過我,他得到的只是舅舅憤怒的驅趕,「你給我滾,以後別在我們家出現,孩不用你管,我來養,跟你這種人沒關係…」

    舅舅的確說到做到,這些年他一直待我視如己出,在物質上盡量給我更優質的生活,他常說「窮養兒,富養女」,因此,在某些方面我的生活甚至更優於我哥哥,近些年,舅舅的建築材料生意越做越好,於是舉家買下這層樓,並在裝修方面下了大功夫,還特意為我添置了鋼琴,即使我現在已經很少彈了。

    秦姨一家隨後也搬來這個樓,這麼多年她已將外婆當成自己的母親,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心理上都其依賴,尤其在媽媽不在以後,她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和心理上都把自己融入到媽媽原來在這個家裡的角色裡。

    無論舅舅一家、秦姨一家,還是外公外婆都對我格外用心,力求給予我更多的愛,而我也如他們所望,健康快樂地成長,至少表面是這樣。但無論他們給予我多少,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在我十四歲那年,我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

    我翻開了另一本相冊,這是我十四歲以後的照片,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的笑容看起來勉強,沒有生氣…我快速地翻了一遍,沒有停留,也找不到什麼回憶,於是又翻開了第一本相冊,從頭看起。我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相冊裡媽媽的面龐,希望能多一會徘徊在有她的回憶裡…

    天際好像已經有了亮色,我的意識才剛剛有點模糊,似乎聽到外婆輕手輕腳走進屋間,一聲輕輕地歎息,把相冊從我的懷裡緩緩抽出,為我掖好被,然後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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