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4.第364章 知府設宴:柳金蟾手忙腳亂 文 / 七月姽嫿
月上江面。
屋裡的聲音漸漸平息,微微平靜了些許,就隱隱傳來裡面小夫妻低低的呢喃細語聲,裡面的話雖然聽不真切,卻也知道,大抵是事結束了,正各自吹枕邊風呢。
奉書正要如何尋個托詞敲敲門,外面奉箭回來了,他立刻狀似不經意地跑到船另一頭大聲喊道:「奉箭,知府大人在哪兒設宴啊?」
屋裡柳金蟾正汗津津地趴在枕上,聽北堂傲叨叨近來七日的事兒,忽聽門外奉書這麼一句,嚇得當即從枕頭彈跳起來:
「糟糟糟,今兒知府大人宴請山長,讓我作陪呢!」
說話間,她左攏袍子,右拉褲子,跟慌腳雞似的,忙了半日,不是衣領沒拉緊,就是腰帶找不著了,急得人趴在地板上伸手往床腳下亂抓。
「早不忙夜慌張,你先起來,把頭梳了,我讓奉書他們兩個進來另外尋一條就是,看把你忙的,又不是只一條腰帶,少了就不行的!」
北堂傲也急,但他被柳金蟾這胡找一通,索性連自己裡衣褲都尋不著了,只得攏著被子在帳裡乾瞪眼,大白天的,又不是自己家屋,他那好意思光手光腳出帳?
柳金蟾得北堂傲這麼一提醒,這才穩住心神,一面喊奉書他們進來,一面將北堂傲的衣物遞給北堂傲。
北堂傲素來是完事就要換沐浴更衣的,這遞來的衣裳他也胡亂攏上,只先給柳金蟾梳頭,一面讓奉書和奉箭二人先給柳金蟾另尋一身出去吃酒的衣裳:
「夫人是挽髻麼?」
柳金蟾正愁事多,哪裡會做那等麻煩事兒。
「跟著山長自然是學生裝扮,弄那些個勞什子煩瑣事兒豈不是費工夫?」挽一個髮髻起碼半個時辰打底,她去陪什麼?陪下人們洗碗麼?
「好了好了,順便扎扎就好,不用那麼細,大女人不拘小節!」
眼見著北堂傲梳了又梳的精細狀,柳金蟾拿著髮帶就不住地往北堂傲手裡遞,心急這個如焚啊,她柳金蟾過去,都是從起身到出門五分鐘解決所有問題,頭髮打結,趁著她爹沒注意,小剪刀一絞……
而今……
「大女人是不拘小節,但別人見了不說女人不好,倒說你屋裡沒男人!」
從小就被教導衣不整不出門的北堂傲,可不理柳金蟾這套,他的妻主出門必須紋絲不亂,衣冠楚楚,這才能證明他「夫賢」。
因此,柳金蟾急得好似熱鍋上螞蟻了,北堂傲還是死壓住柳金蟾在椅子上坐了一刻鐘整理髮帶、袍角等,才放人。
急得柳金蟾啊,這叫一個撓心,待北堂傲手一放,她就那離弦的箭似的,一衝出門,挺著個西瓜肚還敢從船舷上翻下去,跳上馬,一溜煙兒消失在街角,虧得北堂傲衣裳未整不得出門,不然他得直接被柳金蟾嚇暈在船上——
他的孩兒啊,還好嗎!
北堂傲不及看,那邊正令人搬上搬下的何どど卻嚇得不輕,好半日他指著遠去的柳金蟾訥訥不能成言——
那那那……是他身懷六甲的女兒?
怎麼成個女俠了!
他的孫女喲!
這微微一走神,何どど眼巴巴看著街角柳金蟾的身影隱沒於人群裡時,才一拍大腿想起,他還沒和他丫頭說自己要走的事兒呢!
看把他嚇得!
屋裡的北堂傲一如既往的沐浴更衣,一邊聽奉箭說去玉堂春哪兒的情形。
「他的案子才開審,明兒就要結案?」
北堂傲一入水裡,就微微有點詫異,要知道單劉府告金蟾訛他家白銀千兩一事兒,單是取證、審人證就來來回回用了七日,今兒剛結案,後面白鷺山長奏白鷺縣令貪贓枉法,而今還在取證細查中……
玉堂春這個案子雖是舊年的,但其中牽涉也不少,難不成那知府想魚目混珠而過?要知道這也是扳倒劉府一個有力的證據——
唆使惡奴逼良為娼,強佔民夫……
「聽衙門裡的人說是。」奉箭皺眉。
北堂傲微微凝神:「案子打算怎麼判?」
「眼下福娘死無對證,鶯哥胞姐和母親也都不在了,三個重要的人證不在,縱有鶯哥胞姐一紙血書,但也只能說明玉堂春的賣身契是她交給福娘的……但劉府可有她欠銀百兩,以玉堂春抵債的字據……」
北堂傲瞪眼:「此前,怎不曾聽他們說起?」
「玉班主似乎也不知有此事!鶯哥也說他姐從未提及。」奉箭皺眉。
北堂傲垂眼:此案果然只能速戰速決,畢竟玉堂春的賣身契在他們手上,再查下去,只怕知府和他都難脫收受賄賂的干係不說,案子還是難翻。
「那福娘做事果然是個滴水不漏的人!」
北堂傲心裡噓唏,暗想虧得那日遇見的是他,不然金蟾只怕也難逃她手。
「那蘇秀才的事兒呢?」玉堂春的舊事既然翻不了案,那麼他的所求是否又能如願呢?
北堂傲不禁有點同情這個深陷淤泥,卻難自救的男人了——
怪道他求了那麼多人都石沉大海,著實是那劉府對官員審案的過程太熟悉,這打官司庶民如何能與官鬥?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佔!
奉箭也還是搖頭。
北堂傲微微心沉。
「雖然說當日蘇秀才為老班主奔走是為了一腔正義凜然,但……劉府告他拐帶人口卻是人贓並獲的。」
「人贓並獲?」北堂傲揚眉。
奉箭歎了口氣:「那劉府是在前往白鷺鎮的客船上拿住玉堂春和蘇秀才的。」
北堂傲瞠目:「船上?」不是說一直在蘇州城為救老班主奔走嗎?
奉箭點點頭,很是無奈地歎息道:
「說來也是蘇秀才輕浮了,居然沒媒證、沒下聘,就私自決定帶著玉班主去自己父母的墳上上香……說來都是送冬衣送的!」冬衣沒送成,倒把自己連同剛得來的功名一併葬送了。
「太過輕率!」兒女婚事豈是小事?
北堂傲暗想自己和金蟾未成婚的事兒,當日若給那福娘知曉,只怕也會給金蟾扣上一個拐帶人口的大罪,先下大牢呢——
若自己不是出生貴胄,又深諳官場,他們二人想來也是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