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1.第91章 一箭雙鵰:琅邪巧設鴛鴦計 文 / 七月姽嫿
慕容嫣插著腰想罵人:這是成的什麼親啊!
她手背捂著鼻子想哭,但一抬眼,就又見有人在那頭的神勇將軍府大門上了一把大銅鎖!
「這……這是……」慕容嫣一口氣沒提起來,趕緊指著門,一時間也不知道問什麼,鎖門的人就轉身道:「你說大將軍府,說鎖就鎖,少爺不知道何時會來住?空著怪可惜的!」
「你早上沒聽聖旨啊,皇上就沒定日子,只說擇日完婚!擇日就是想哪天嫁人、就那天嫁人唄!反正這將軍府新夫人不來,就估摸著是沒人住了!」
「皇上果然是皇上,太有先見之明了……」
「這不是我們大公子這……特殊嘛!」
「哎,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咋就讓那髒東西看上了呢?」
「模樣好。本事好!誰不喜歡?」
「哎!那不是,要做戰家乘龍快媳的慕容姑娘嗎?」
「胡說什麼啊,人家戰家公子據說根本就沒和她訂親的意思……據說是這嫌這慕容姑娘……品行不端……」
「哦!難怪……是說兩年前滿鬧騰的,後來就沒消息了!」
鎖門的人從慕容嫣背過去的身後嘀咕著離開。
品行不端?
慕容嫣只覺得頭一暈,整個人就瞬間就癱坐在門外的台階上:戰蛟根本就沒和她訂親的意思?難怪她爹示意她悄悄來北堂家走動,原來是也知道了……
北堂家?
慕容嫣兒一想到這北堂家立刻就想抱到了最後浮木的溺水者,趕緊起身:不行,她覺得自己得振作起來,就要到手的富貴怎麼能錯過呢?
但聖旨說擇日……她明兒怎麼辦?
說不嫁了真就不嫁了?她發出去的請帖……想起請帖,慕容嫣趕緊往自己的小院子跑,但跑到半路,她又停住了:花轎呢?
她趕緊又往回跑!
只是跑到半路,就遠遠聽得那北堂府方向,突然鞭炮放得劈啪作響,她立刻拔腿狂奔,只是跑到北堂府門外時,只剩一地的紅紙炸落滿地,風中還有火藥的餘味,門還是合得緊緊的,這是要放著玩兒?
什麼意思?
這是到底要嫁?還是不嫁?
然後梆子聲剛好敲過次日的丑時。
慕容嫣心裡一緊:這才剛到第二日啊:男子出嫁不都是第二日的黃昏麼?
慕容嫣立刻笑了,她一定是太著急了,太著急了——
瘋子的話也信!北堂傲再瘋,北堂相可不是瘋的!
慕容嫣轉身往家走,她想睡一夜,北堂家的人就會急了——人家是公門大府邸,昨兒又請了滿朝的文武、收了那麼多禮,怎麼會說不嫁就不嫁了呢?豈不是言而無信,貽笑大方?
慕容嫣又繼續走,越想越覺得高興,她想,一會兒她一定故意錯過迎娶轎子的時辰,讓那個趾高氣揚的北堂驕顏面盡失,看她閨女還欺負她慕容不?
她最恨人欺負她了!
她從小就被人欺負,她發過誓的,這輩子一定要飛黃騰達,一定要趾高氣揚地活著!北堂傲這輩子除了她,誰還會要呢?她注定是夫人命?嘉勇伯夫人哪……名副其實的命婦呢?
想著慕容嫣笑了,只覺得那大大的將軍府、滿屋子的金銀財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只可惜了戰蛟那國公夫人的封號,還有那數十萬兩的嫁妝……
北堂傲早晚也能是國公!
而且戰蛟最愛的就是他的名節,他病好了,想明白了,難道還願意掛上一男許二女之罵名?
兩國之封……
雙美入懷!日月交輝……
慕容嫣帶著美好的願望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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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頭被關在院裡養病的北堂傲卻是數日的噩夢連連。
一會兒,夢境回到了隨軍前,胞兄仁皇后入宮二十載第一次喜獲皇女的情形。
那夜沒有喜悅,所有的恭賀之聲皆被擋在了未央宮外,整個後宮、甚至整個大周朝野,都因此女的落地而瞬間寂靜,有人靜觀、有人等待、有人四下奔走……
只因……當今大周的皇太女龍菁,非是嫡出。
那一夜,漫長而充滿了陰謀的險惡味道,即使年紀尚小的他也感受到了那種冷凝在未央宮、乃至整個皇廷的盤旋氣流,在盛夏的宮內凍得每個北堂家的人從骨子裡向外透著森森寒意。
「這孩子……是留!還是不留?」
年過三十的兄長第一次、用一種近乎顫抖地聲音問所有在場的北堂家族人。
北堂傲不懂「留」意味著什麼,但若說「不留」,虎毒尚不食子,何況是膝下而今只有一子的兄長,這不是如同生生割了兄長的心一般?
他抬眼,只見得兄長抱著胖乎乎酣睡的孩兒,眼沒有片刻地移開,甚至還有淚花在眼眶裡轉了又轉,那孩子幾乎就是另一個小小的兄長……而且,他還能感受著兄長那週身益發濃烈的慈父之心。
姐姐說,如果這個女兒沒了,那麼兄長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兒,這孩子是兄長在宮裡的最後指望。不要這孩子,等於就是要了兄長的命!
年幼的他只是怔怔地仰望著泫然欲滴的兄長,又不時地張望靜靜為兄長震懾全場族人的胞姐,耳畔是家姐臨來前一再叮囑他的話:
「兄長為了保住我們北堂家、為了保護我們姐弟,犧牲自己進了宮……」甚至,絕情地離開了那個他曾經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所有族人都凝了兩眉,北堂傲也不知何來的一股子勇氣,竟然越過諸位長輩靜靜地、擲地有聲地說道:「留!」
瞬間所有人的眼都詫異地看著小小的他,然後一個個點了頭,竟還都流露出一種難以理解的釋然——
百年來,從不過問皇儲之爭的北堂家,不得不再一次一邊倒地站在了天平的另一端
——未央宮那夜的風很冷很冷,冷到他此生不能忘卻,冷到他漸漸明瞭,他們北堂家看似牢不可破的榮華富貴,其實自始自終只與死亡隔著一層紙,又或者生與死自始自終都是紙的兩面,所以……必須有所犧牲才能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