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3 出道舞台 文 / 一月之夏
空氣中的微塵在炙熱的燈光之下徐徐飛揚,音響裡傳來的激烈聲音逐漸變成太空之外傳來的微弱回音,舞台底下的尖叫聲和吶喊聲都凝固成為了琥珀,觀眾們興奮的臉孔和舞動的雙手都變成了十倍慢動作,那炙熱的氣浪緩緩地撲面而來……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都彷彿靜止了下來。經|典|書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顧七月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汗水順著皮膚徐徐滑下的瘙癢,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打開來迎接著那幾乎可以將皮膚點燃的熱浪,呼吸聲粗重地聽起來像是火車汽笛的呼嘯,燈光剎那間刺眼成一片光暈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心臟劇烈而沉重的撞擊聲音在耳膜上翩翩起舞,就連自己肌肉一點一點變得僵硬的過程都是如此清晰而準確。
李夕夏張開嘴一字一頓地說著什麼,她臉上那亢奮的神情以百倍慢速在顧七月的視線裡詭異地扭曲著;顧七月艱難地扭動自己的脖子,看到了眼前四個彷彿是定格畫面一般一格一格地運動著的女生,赫然是2ne1的四個小妮子,她們臉上的笑容在汗水之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顧七月可以看到她們在一字一頓地說著什麼,但耳朵裡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除了她的心臟撞擊聲還是心臟撞擊聲,「砰……砰……砰……」那緩慢而沉重的撞擊聲就好像古老的大鐘一般,在山谷裡悠揚而深遠的迴盪著。
忽然,一股冷峻的氣息侵襲而來,那沉穩而強勢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準備上台了!」剎那間,所有慢動作都被釋放了,那尖叫、熱浪迅猛地蜂擁而來,轉眼就把顧七月淹沒。顧七月感受著右手傳來的力量,回頭一看,就看到了李然那雙清冷的眼眸,讓顧七月的頭腦瞬間恢復了冷靜。
「呼……」顧七月深呼吸了一次,然後再深呼吸了一次,整個人這才適應了下來,但她卻沒有時間去顧及2ne1了,快步朝舞台走了過去,工作人員迅速走上來把話筒遞給了李然,李然低頭確認了一下,然後交給了顧七月。
顧七月一抬頭,就看到了李然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就扯出了一抹笑容,「放心吧,交給我!」李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顧七月的肩膀,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顧七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這就是她從2002年奮鬥到2009年、又從2009年留戀到2014年的瞬間,這就是她的舞台,屬於她一個人的舞台,獨一無二的舞台,夢想傲然盛開的舞台。她沒有理由緊張,更沒有理由膽怯,她應該展開雙臂去擁抱、去享受、去翱翔,這個時刻是屬於她的,誰也搶不走,她可以肆意地綻放。
顧七月雙手提起了裙擺,後面的李夕夏也揚聲喊道,「我準備好了。」然後她就一步接著一步,堅實地踩著每一步,走上了舞台。
顧七月所在的是主舞台,音樂銀行錄製現場一般是分為三個舞台的,方便工作人員及時更換背景而不會耽誤直播,舞台的大小雖然有區別,但規格都是一樣的,對於轉播也沒有影響,只是觀眾的分部略有區別罷了。剛才2ne1表演的是左邊的側舞台,觀眾可以站在舞台面前像是搖滾區那樣一起狂歡,而現在顧七月所處的主舞台之前就有一條寬寬的走道方便攝影機移動,觀眾席和舞台之間約莫有五步的間隔。
僅此而已。
站在舞台上,李夕夏在工作人員的幫忙之下把顧七月的裙擺擺好,然後就快速離開了舞台,顧七月閉上了眼睛,徐徐地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當她眼前的攝影師正在高舉著右手,手指已經倒數到了「三」,耳麥裡也傳來相對應的倒數聲音「三,二」,音響裡則是宋仲基的聲音,「那就有請顧七月為我們帶來這首,『像中槍一樣』,音樂,開始!」
「像中槍一樣。」顧七月的聲音宛若清澈的泉水從音響裡傳出來,徐徐流淌,卻只有低低的嗚咽聲,那清脆而透亮的朦朧光暈泛著冬春交接冰雪未化的凜冽,鋼琴音就這樣輕輕地加入歌聲之中,宛若芭蕾舞那輕盈而躍動的步伐,柔軟地落在地面上,就連一點灰塵都沒有驚動,「沒有了靈魂。只是扯動著嘴角,就那樣笑著,就那樣笑著,就那樣……」
顧七月站在一片燈光瀑布之中,那由一盞盞小燈泡組成的窗簾前短後長地將她包圍在正中央,那燈光並不明亮,而是宛若月光般清冷的光暈,將四周的黑暗都驅逐開來,僅僅是將顧七月籠罩其中,那片清冷模糊不清地將世界分割成為兩半,在陰影之中徐徐拉扯,就好像心底緩緩撕裂的苦痛一般,不激烈,只是一點一點滲透出來,卻深入骨髓。
顧七月身著一件象牙白的絲綢長裙,上半身是抹胸設計,搭配一頭利落的短髮也全部淑女地挽了起來,不僅完整地露出顧七月那巴掌大的臉蛋,而且還將她那漂亮的鎖骨和纖細的肩膀完整地展露出來,褶皺蕾絲的設計顯得繁瑣而細膩,那纖纖細腰一點一點勾勒出來。
而腰部以下的設計卻簡單到什麼都沒有,只是象牙白的裙擺,但這個裙擺卻十分華麗,不是因為上面的點綴,而是整個裙擺至少有三米長,整個裙擺就好像荷葉一般完完全全攤開來,將顧七月的四周都包圍,從而形成一個孤島,讓顧七月孤單地佇立在正中央。
乾冰緩緩地將整個舞台包圍,整個畫面宛若仙境一般,不同層次的白色絲毫不顯得單調,反而是將整個畫面填充出不同感覺的變化,而顧七月右手手腕上那一個雞血石手鏈卻成為了點亮全身所有妝容的焦點,剎那間就將所有白色反襯得如此蒼白,那宛若心口一顆硃砂般的紅色將四面八方湧現過來的清冷都映襯得無比慘烈,心底一陣抽痛銘心刻骨。
顧七月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淺吟低唱,沒有任何花哨的手法,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就僅僅只是用她的聲音將內心深處的傷痛和苦澀一點一點描繪出來,「虛無地笑著,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會分手,怎麼會分手,怎麼會分手,怎麼會……」
前一刻還喧鬧無比的攝影棚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視線內甚至還可以看到那亢奮到停不下來的炙熱因子在舞動著,那種嘈雜與顧七月的舞台顯得格格不入,但伴隨著顧七月的歌聲,那宛若月光般傾瀉而下的清冷和悲傷一點一點滲透出去,讓整個攝影棚的雜亂緩緩地、徐徐地、慢慢地沉澱下來。
現場的觀眾們全部都詫異地看著此時的舞台,錯愕地看著,幾乎所有人都在納悶一件事:舞台上這宛若女神一般的人到底是誰?又或者更為準確一點,此時所有大腦都陷入了停擺的狀態,就好像是陷入沼澤一般,自己可以感受到慢慢下沉的過程,但卻無法控制,他們的大腦有著無數的問號和疑惑,但卻沒有辦法運轉,只能被動地沉寂在音樂之中。
那清冷的鋼琴聲如同泉水叮咚作響,而顧七月清澈的嗓音更是宛若天籟,那沒有任何修飾沒有任何點綴沒有任何花哨的演唱手法將顧七月的聲音如同水晶般呈現出來,但其中蘊含的感情卻如此準確無語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淺淺的刺痛,微微的苦澀,輕輕的拉扯……所有一切都被顧七月表現得看似輕描淡寫,但是當副歌響起時,那剎那間洶湧而上的情緒卻輕而易舉將自己淹沒。
「破洞的胸膛裡流淌著我們的回憶,就算試著想要牢牢抓緊,就算試著堵住胸膛,也會從指縫中流走。」
那一句句歌詞就好像一記記重拳一般,沒有任何阻擋的撞擊在每一個人的心坎。分手之後痛徹心扉的苦痛和酸澀被徹徹底底封鎖在記憶的深處,原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響起,可是此時此刻卻在顧七月那婉約而清新的嗓音之中,如同波濤般一陣接著一陣地被翻找了出來,心臟就好像被一隻大手捏住了一般,呼吸剎那間就停止了。
「即使心臟停止了跳動也好像沒有這樣疼,怎麼幫幫我,給我治療看看,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的心將遍體鱗傷,破洞的胸膛。」
與舞曲截然不同的是,這首歌的情感輕而易舉就喚醒了人們內心深處的遙遠記憶,那關於分手的痛苦和艱難,那關於遺忘的艱難和苦澀,那關於愛情的掙扎和煎熬,就在顧七月的歌聲和動人的旋律之中如同小提琴一般,輕輕拉響。
這才是真正的音樂,這才是真正的演唱,用最簡單卻最深厚的控制力將旋律的真諦表達出來:情感,這才是音樂能夠成為世界語言的根本。
顧七月那大巧無工的演唱將「像中槍一樣」的精髓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整個攝影棚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就這樣沉澱了下來。幾乎是在自己意識到之前,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被舞台所吸引,都無法控制地投向了那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女人。
世界在這一刻,真正地靜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