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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2 神秘邀約 文 / 夏至繁花

    而此時叛軍駐紮的山坡下,賈烈正對著一張紙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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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從京城快馬加鞭送到他手上的,關於他讓人調查的有關季玖此人的平生。而令他不解的是,京城裡頭竟無人聽說過季玖這人,彷彿這人就是憑空出現在高城一般。而朝廷裡隱蔽傳來的消息,也證實皇帝從未往高城派過監軍。

    那麼這個季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到高城的目的又是什麼?此人就彷彿是個天大的謎,原本賈烈並沒有將他看在眼裡,可是那天隔著遠遠地距離,他看到他站在城樓上,挽弓搭箭時平寂而堅硬的神色,讓他直覺此人不是個簡單角色。因此當機立斷下令部下撤退,這幾天也沒有動作,等的就是京裡的消息。

    然而京裡的消息送達了,他卻反而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你說這季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賈烈將查無此人的紙張遞給身邊的部下。

    部下諂媚的笑道:「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上將軍,也只有死路一條。將軍緣何對這個人格外看重似的?」

    「此人本將軍看不透,越是看不透的,越是危險。」賈烈用他的經驗作談,「不過,此人既然敢冒充朝廷大臣,膽子倒是不小。或許,這倒可以被本將軍利用利用——」

    「將軍,毅州府有信來。」賈烈話音未落,一名騎兵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單腿跪地恭敬的呈上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函。

    賈烈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抬手取了過來,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臉上神色不定,半天沒有說話。

    那部下小心翼翼的詢問:「將軍,瑞王殿下說什麼了?」

    賈烈三兩下便將信函毀了,一揚手,碎屑便隨風飄散了。

    「太后薨逝。」賈烈淡淡道,「瑞王要咱們以討伐當今皇帝逼死太后,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為由,迅速拿下高城,往京城逼近!」

    部下一愣,目光閃了閃,壓低聲音道:「太后娘娘身子骨不是一向健壯嗎?屬下聽聞當今皇帝對她從未曾虧待過,甚至在她對皇上……皇上也不曾動過她分毫,怎麼忽然就將太后娘娘逼死了?」

    賈烈冷冷看他一眼,「不想死就好好守著自己的嘴巴,什麼都往外說,也不怕給自己和你家人惹來殺身之禍!」

    部下嚇得一抖,慌忙跪下求饒,「屬下知錯。」

    「起來吧。」賈烈負手立在山坡上,風一吹,便將他的聲音吹散了,「我只是沒想到,殿下會這麼心急……」

    那畢竟是他的生母啊!

    「傳令下去,今晚,攻城!」半晌,賈烈沉聲吩咐道。「在這之前,本將軍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

    莊大將軍最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若薇陪著他用過午飯,還聊了一會子京城的局勢——李鳳錦把持朝政之事,她亦未做半分隱瞞。

    莊大將軍聞言,很是沉默了一陣,方才道:「眼下這樣,對你,對侯府才是最好的。」

    若薇卻明白,他效忠了皇室一輩子,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除了對當今皇帝丟下朝政跑去煉丹有些不滿之外,恐怕最多的,還是擔心他走了之後,將軍府與侯府昔日得罪過的人會伺機打擊報復,因此才會覺得由李鳳錦獨攬朝政對誰都好吧!

    「只是一點,你替我轉告侯爺——」莊大將軍神色嚴肅的說道:「聖人恆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切記!」

    「便是要說,也是等回了京城後你親自跟他說,我可不做傳聲筒,好沒意思的。」若薇撇嘴,不悅的拒絕道。

    每當這時候,她總有種老頭在交代遺言的感覺,這讓她分外沮喪與無奈。

    莊大將軍自然明白她的彆扭,只望著她,慈愛又寬容的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她此時的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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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薇又陪著他聊了聊城中的部署,他才倦極的睡了過去。

    回自己營帳時,若薇隨口詢問仙草,「二十六他們怎麼還沒到?」

    「大人若是不放心,屬下去看看?」仙草提議道,神色卻有些遲疑,她是奉命寸步不離的保護若薇的,雖是在軍營中,可也不是沒有危險,若剛好她離開了,若薇就出了什麼事,她可沒臉回去見爺了。

    若薇瞥一眼她糾結的模樣,「算了吧,想是因為母親體弱,才不得不放緩行程。不過,天黑之前應該就能到了。」

    依著莊夫人對莊大將軍的深厚感情,知道莊大將軍出事,便是一路上累死顛死,也要拚命趕到莊大將軍身邊來吧。

    仙草聞言很是鬆了口氣,正要說話,眼睛卻掃到桌案上的筆筒上紮著把閃著銀光的柳葉飛刀,刀身上則綁著一張小紙條。

    仙草神色一肅,自窗口躍身而出,查看四周是不是有可疑之人。

    若薇伸手取出那柄柳葉刀,翻來覆去看了看,發現這刀鋒利且不說,小小的刀柄上還刻著一束優雅的栩栩如生的蘭花,若薇挑眉,打開那張小紙條,面上的從容頓時消失不見。

    紙條上只有四個大字:七彩玉扇。

    而大字的下面,是一行龍飛鳳舞的小字,依舊是簡潔的風格,書寫著:曲秋山槐樹林恭迎大駕。

    若薇不動聲色的將字條毀了,正好看見仙草繃著臉走進來,便問道:「可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仙草搖頭,「不曾。」

    目光在筆筒上頓了頓,「大人,那飛刀上頭似有一張紙條,是什麼人,寫的是什麼?」

    「噢,還能有什麼。」若薇漫不經心的編道:「威脅本監軍要當心項上人頭之類的。這細作未免也太膽大了,光天化日之下還敢玩這種把戲。」

    「好大的口氣,」仙草怒極反笑,「倘若被我知道是誰幹的,少不得要叫他吃盡苦頭!大人,往後您行動千萬小心些,雖則有我護在您身邊,就怕有些個不要命的人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傷著您就不好了。」

    若薇一本正經的點頭,「我會小心的。昨晚睡得有點少,我想補個眠。」

    仙草不疑有他,「大人您休息吧,我就在外頭守著,有什麼事您就叫我。」

    見仙草出去了,若薇片刻不耽誤從窗口跳了出去,一路避開將士們的耳目,悄無聲息摸到李鳳瑞的營帳。

    營帳內的李鳳瑞一手還搭在腰帶上,一大片胸膛露在外頭,因上午跟將士們一道訓練流了一身汗的他正準備沖個冷水澡,冷不防一抬眼,就看見姓季的跟條滑溜的魚兒一般從窗口滑了進來。

    他忍住抽口氣的衝動,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攏了攏衣裳,皺眉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裡跟將士們一道便是打赤膊也是常有的事,怎會在這小子面前露這麼點就渾身都不自在呢?

    「快告訴我,曲秋山怎麼走?」若薇直接問道。

    李鳳瑞一愣,「曲秋山?你去那裡做什麼?」

    「別問那麼多,趕緊告訴我!」若薇耐心盡失,語氣便有些不大好,想來她自己也察覺到了,稍緩了口氣,方才道:「我有急事,需要立刻前往曲秋山一趟。但此事不宜為許多人知道,因此我才來問你。」

    原本因她的態度還有些不悅的李鳳瑞眉頭稍微舒展了些,聽了她的解釋,方道:「曲秋山就在高城最北邊,不過那裡地形十分險要,尤其絕壁峰一帶更是危險,有『死亡之谷』的稱號,至今還沒有進入絕壁峰能順利出來的人,連當地的採藥人和獵人都不敢進去的。你若要去曲秋山,最好避開絕壁峰。」

    「多謝。」若薇感激的衝他一抱拳,從窗口又滑了出去。

    「哎。」李鳳瑞忍不住出聲喚她,想到他們倆此刻應該還在兩看兩相厭中,忙閉上嘴,緊追了一步,卻哪裡還有姓季的身影,不由懊惱的捶了窗口一記,悻悻的自言自語:「還沒告訴我到底有什麼急事要跑去曲秋山那麼危險的地方呢。」

    想了想,「曲秋山實在太過危險,他一個對曲秋山根本不熟的人,萬一出了什麼事……不行,我還得跟過去瞧瞧。」

    又嘟嚷道:「可不是本將擔心他什麼的,那小子到底是朝廷欽差,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咱們可擔待不起。」

    ……

    若薇策馬一路疾馳,半個時辰後,終於看到了險峰峻嶺的曲秋山。

    曲秋山的地勢果然十分險要,馬兒根本上不去,若薇只能棄了馬,徒步往山上爬。

    整座山都顯得很安靜,除了鳥雀的聲音,再沒有別的動靜。若薇在山腳下沒看到馬匹或者別的代步工具,所以她也不確定煞費苦心約她前來的人到底來了沒有。順著陡峭的山路往上爬,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看見一片稍微平緩些的地勢,而這一片,茁壯生長著的,正是一看就很有些年頭的大槐樹。

    林中已經有一人,正背對著她,翩然凝立。只是一個背影,也美絕人寰。

    「閣下以七彩玉扇約我前來,就為了讓我欣賞閣下這美麗的背影不成?」若薇扯了扯唇角,毫不留情的譏嘲道。

    那人聞言,慢慢轉過身來。他的眉目間有輕狂的意氣,清俊逼人!

    若薇看著這張很是眼熟的俊朗面孔,竟沒有半點詫異,沉聲道:「果然是賈將軍。賈將軍如此煞費苦心約在下來此處見面,不僅僅只是為了七彩玉扇吧。」

    「季監軍快人快語,本將軍實在很欣賞。」賈烈撫掌輕笑,「只是有一個問題,賈某人想要請教季監軍——季監軍與賈某人應該從未見過面,不知季監軍是如何一眼便認出本將軍的?」

    若薇冷然一笑:「賈將軍心裡不是已經有數了?」

    賈烈便輕輕一歎,「看來,殺了本將軍胞弟的,確是季監軍無疑了。只是賈某人還有個問題不明——」

    「賈將軍邀約本監軍前來,就是為了替你解惑的?」若薇打斷他,挑眉說道:「既然如此,賈將軍是不是也該拿出點誠意來,倘若賈將軍足夠心誠,你想知道什麼,本監軍定然知無不言。」

    賈烈臉上現出微微的驚容,隨即又一臉興趣盎然的模樣,彷彿若薇的反應真的激起了他的興趣一般,他摸著下巴勾唇一笑,「誠意麼,七彩玉扇的解藥,這算不算足夠有誠意?」

    若薇心中大震,面上卻是分毫不露,「賈將軍定然是將本監軍當成傻子了,本監軍早已知道,七彩玉扇無藥可解。你拿這個來哄我,就是所謂的誠意了?」

    「那麼季監軍又知不知道,其實七彩玉扇是有藥可解的,旁人無法解,概因這解藥有一副十分重要的引子——」他頓住,意味深長的瞧著若薇。

    若薇眉頭輕輕一跳,「是麼,不知這引子是何物?」

    賈烈卻不答反問,「季監軍如此緊張七彩玉扇的解藥,為何?」

    若薇勉強按捺住心頭的焦灼與怒氣,冷哼道:「賈將軍明知故問,很有意思嗎?」

    賈烈負手朝若薇走近,自顧自的說道:「為了莊大將軍,據賈某人所知,季監軍與莊大將軍並無任何關係,季監軍卻可以為了莊大將軍如此奮不顧身,這委實令人不解吶。」

    「昔年莊大將軍曾救過我的性命,如今他有性命之憂,本監軍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若薇隨口編道,「賈將軍還未曾告知,那七彩玉扇的解藥到底需要哪味藥引子?」

    賈烈笑了笑,竟也不再賣關子,「七彩玉扇以製毒人的血入藥,解藥引子自然也是製毒人的血。」

    若薇心中一沉,最怕聽到製毒之人已經不在人世這樣的話,連忙追問道:「製毒之人是誰?」

    賈烈又是一笑,「幾天前那一戰,季監軍一箭射斷了我軍的軍旗,令賈某人對季監軍印象十分深刻,因此賈某人出於好奇,便讓人在京裡查了查,這一查,倒查出了些有趣的事情,季監軍有興趣聽聽嗎?」

    若薇冷冷看著他,「倘若本監軍說沒有興趣,賈將軍便不會說了?」

    「當然不。」賈烈笑的一臉明媚與爽朗,「因這些都與季監軍有關,賈某人才特地約了季監軍來此說話。」

    他見若薇一臉不耐與冷漠,也並不生氣,十分好涵養的模樣,「我的人告訴我,他們在京裡查不到任何有關季監軍的身份與平生事跡,季監軍就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人。不但季監軍查無此人,就連皇上也不曾封過什麼監軍前往高城監督軍隊,季監軍覺得這件事該不該讓人感到驚訝?」

    若薇冷聲道:「本監軍感到驚訝的是調查本監軍的那些人居然還活著。」

    看來李鳳錦實在太忙了,忙得竟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聽她的事。

    賈烈挑眉,這回仔仔細細的將若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季監軍不過籍籍無名之輩,到底是打哪裡來的底氣,令你能說出如此狂妄的話來?」

    「狂妄嗎?本監軍不覺得。」若薇眉頭皺的愈發深了:「倘若賈將軍無意告知本監軍製毒之人的身份,那麼本監軍只好失陪了。」

    「季監軍留步——」賈烈見她當真扭頭就走,並非欲拒還迎的模樣,忙出聲喚住她,「本將軍可以將解藥弄到手,但季監軍必須答應本將軍一個條件!」

    若薇霍的轉身,目光緊緊盯著他豎起來的那根食指,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百個,她此時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微抿了抿嘴,不讓情緒有絲毫外露,甚是冷傲的抬了抬下巴:「你說——」

    「本將軍希望季監軍能轉投本將軍麾下,做本將軍麾下的智囊,如何?」賈烈果然很是爽快的開出條件來。

    若薇想也不想的點頭道:「成交!」

    賈烈詫異的挑眉:「季監軍如此爽快,不需要慎重的考慮考慮?」

    「怎麼,本監軍如此爽快,賈將軍反而怕了不成?」若薇挑釁的對他露齒一笑。

    賈烈一時竟有些無語,只是很快又笑了起來,「季監軍爽快,本將軍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三日,三日後本將軍定會親手送上七彩玉扇的解藥。」

    「希望賈將軍不是在哄我開心。是了,賈將軍向來好藏頭縮尾不以真面目示人,本監軍如何知道,眼前這個賈將軍,不會剛好又是什麼人假扮了來尋本監軍開心的?」

    賈烈哈哈大笑,「那麼季監軍要如何才肯信,本將軍就是賈烈本人?」

    「我要看你的疤。」若薇甚是理直氣壯地要求。

    賈烈再一次愣了愣,方才抬手撩起垂在頸脖上的頭髮,意味深長的笑道:「想不到季監軍對本將軍也頗為瞭解。」

    若薇朝他走近,「當然,知己知彼,免得下次又殺錯了什麼人,豈不是不妙?」

    賈烈眼中頓時浮起警惕之色來,然而卻已經來不及,若薇便如兇猛而敏捷的獵豹一般,直奔獵物而去。

    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

    賈烈反應已算足夠快,然而待他避開這致命的一擊時,發現手臂仍是留下了一條長且深的傷口。

    兩人一觸即分,若薇也停止了攻擊,漫不經心的收起手中森寒鋒利的匕首,「賈將軍不必動怒,這只是本監軍一點小小的警告——倘若賈將軍敢欺騙本監軍,天涯海角,本監軍必將你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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